雅声楚韵唱渔樵:李雅樵诞辰88周年纪念文集-李雅樵唱腔艺术的情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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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彬

    在漫长的艺术实践道路上,李雅樵刻苦学习,努力探索,创造了许许多多生动的人物形象和耐人寻味的唱腔。作为一个艺术家,他始终坚持一切从人物出发,一切要为戏服务的宗旨,无论扮演什么角色,演唱什么腔调,他都能“博解其词,通领其意”,“常欲如其人”(汤显祖《宜黄县戏神情源师庙记》)。他还能扬长避短、大胆吸收、善于融化,发挥个人的艺术独创性。他把楚剧传统唱腔中那些平直、简单、音域狭窄、近形口语的旋律形态,作了极大的突破与发展,创造并逐步形成了以清新流利、朴实大方、刚柔相济、宛转洒脱、字清情重、楚味浓郁的李派唱腔风格。

    一、李派艺术的“情”

    中国古代许多艺术家很早认识到,艺术的本源在于将自己所体验过的情感以某种外在形式表达出来。石坪居士在《消寒新咏》中借评徐才官的《翠屏山·反诳》的表演写道“戏无真,情难假,使无真情,演假戏难;即有真情,幻作假情又难”。由此可见,历来的戏曲家都是把生活中的真情实感,看作是创作剧中人物的依据和基础。戏曲舞台上的艺术情感绝不等于生活中的实际情感,它是生活情感在舞台上的艺术诗化。这种生活情感的诗化,就是自然形态的提炼与浓缩,比生活情感更典型、集中、概括,因为它能表达生活情感的深层内涵,所以,它更真实动人。

    流派,是戏曲艺术中一种特殊现象。一个戏曲流派的创立和形成,不仅要求艺术家具有扎实的基本功并对前人艺术遗产有鉴别地继承、加工并创造出新的娴熟技艺,而且还要有丰富的生活阅历和舞台表演的实践经验,更重要的是能博采众长融为己有,在艺术修养上卓识超人,能紧扣时代脉搏,适应观众需要,尊重艺术规律,善于扬长避短,充分发挥个人的独创性。这正是形成流派的实质和核心。艺术上无特色、无个性既不能产生流派所必备的特殊艺术魅力,更不能广为流传,为人继承。李雅樵艺术流派的创立和形成,充分显示出他的成功秘诀就在于遵循扬长避短、发扬个人独创性这一流派形成的基本规律。

    如《薛礼叹月》这折戏,京剧著名武生高盛麟演出时,是以大段念白和挺拔威武的身段来表现薛礼自叹生不逢时、报国无门、怀才不遇的愤世情感。李雅樵在演出这折戏时,有意不同于京剧的表演形式和塑造人物的方法,而是以楚剧的当家腔——迓腔和运用导板——连板——慢板——散板,这种一个腔调到底,多种板式组合的成套唱腔以及借酒浇愁、似醉非醉的表演,细致地刻画了薛礼远离家乡、鏖战沙场、屡建奇功、反遭责难、贬当伙夫、怀念亲人、对月兴叹的复杂心境和人物情感。同是一个剧目、一个人物、一种场景、一种心情,高盛麟以念为主,李雅樵以唱见长;一个把京剧特点和个人优势融为一体,一个准确把握楚剧风格并与自身的特长贯通一气,同中见异,不同中见艺术个性,可以说是各显其长,各有千秋。

    又如李雅樵演出的《白扇记》中“小渔网坐单房”这段唱,他一反楚剧传统坐唱到底的常规,创造性运用了鱼鼓简板这一道具,配合剧中人物吟唱二十四孝时,他左手夹击竹简板,右手伴敲渔鼓筒,生动地表现了小渔网病中思母的惆怅情绪。渔鼓简板的运用,既表现了剧中人物过去的职业特点,又给演员的表演带来了极大的灵活性。更值得一提的是,他还巧妙地将“男迓腔”与“十枝梅”交织地运用,使叙述剧中人身世的正板迓腔与吟唱渔鼓的曲调明显地区别开来,虽然两调相伴却和谐统一。这种简板渔鼓伴吟唱的处理,既在剧中人物的情理之中,又是李派《白扇记》的独到之处,每每唱到此处,新老观众都全神贯注,细细玩味。

    在《打金枝》中,李雅樵对唐王的塑造更是全面地反映了李派艺术在刻画人物、设计唱腔上的艺术造诣几乎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他成功地将兄弟剧种的剧目、唱词以及唱腔的部分音调和韵味,乳水交融地渗入到楚剧曲调之中,既保持了楚剧迓腔叙事性强、可塑性大的特点,又把西皮腔中的夹句加垛的板式、挺拔跳进的旋法与迓腔相揉,大大丰富了迓腔终止处叠句甩腔一气呵成的创腔手法,使唐王这一人物在处理宫廷矛盾中,既威严庄重又刚柔相济,以威要挟,以恩笼络,把一个封建帝王的心理矛盾和性格特征通过多种侧面、多种手段,活灵活现地塑造在观众面前。京昆艺术大师俞振飞看了李雅樵的《打金枝》也拍手叫绝。

    纵观李雅樵的演出剧目,无论是人物的刻画还是唱腔的设计,都是以我见长,以情取胜。如《百日缘》表现的是百日恩爱、难舍难分的夫妻之情;《访友》表现的是情投意合、欲娶不能的失恋之情;《鱼腹山》中的“劝弟”,表现的是闯王苦口婆心劝弟勒马回头的将帅间友情;《杨乃武与小白菜》,表现的是杨乃武深遭诬陷、伸冤无门的忿怒之情;《打金枝》表现的是以威作“进招”,以恩作“退招”,重话轻说的翁婿之情……

    以我见长,以情动人,既是李派艺术的个性特长,又是楚剧剧目建设的基本要旨。正是这批经过精心整理和千锤百炼的代表剧目,使李派的艺术风格得到了最充分、最突出、最集中、最全面的体现。也正是这批剧目的建立,才展示了李派艺术具有鲜明创作个性、用技方法和表现形式;正是这些剧目的建立,才为李派的流传提供了最基本的条件;正是这批剧目的建立,才使李派艺术得到行家们的赞赏、观众的欢迎并为后人所继承。能否建立和积累一批充满艺术个性的代表剧目,是衡量流派创立的重要标志。

    二、李派唱腔的“味”

    韵味,听得到,摸不着,能感觉,说不出,富有空灵之美。韵味的含意应是文体、词意、感情、语调的美,旋律形态、节奏、顿挫、断连、收放、强弱、装饰、唱腔以及伴奏的美,经过“凝神结想,神与物游”的形象思维和既洗炼又缜密,既奔放又含蓄的艺术手段相结合之后的产物。它包括声音、语言如何美化,语气语调如何润色,并依据文词中的感情意境需要,运用剧种特色赋予形象鲜明、恰如其分的表演技巧加以综合体现。中国的民族声乐与戏曲艺术都非常讲究演唱的韵味。一段韵味浓郁的唱腔,由于演唱者能从声乐技巧与表演形态方面,细腻深刻地表达剧中人物的思想感情,准确表达乐曲中的文词寓意,从而使观众激情满怀与曲相通。喜能捧腹大笑,怒能气冲霄汉,哀能潸然泪下,乐能心花怒放,还能使你悠然神往回味无穷久久不能忘掉。所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正是此意。

    李雅樵的演唱艺术,一向注重韵味与传情,讲究字间的排列和气息的贯通,他不仅咬字正、吐字清、送字远,还能注意字头、字腹、字尾的收放,并且有意识地强调字腹,处理好归音,决不因腔害字害意。他又能把字的头、腹、尾的处理和气息的控制结合起来,这就做到了字音明晰达远,腔调圆润悦耳。他深深懂得“长腔贵圆活,不可太长;短腔要遒劲,不可太短;过腔接字,乃关锁之地,最要得体。有迟速不同,要稳重严肃,如见大宾之状,不可扭捏弄巧”(明魏良辅《南词引正》)之创腔道理。因此,他善于通过自己创作的腔和歌唱,真切而又细致地表达人物的各种不同思想感情。由于他的嗓音没有50年代那么高亢明亮,因而后来他设计和演唱的腔调较为平易、单调、朴实,高音少,低音多,听起来不是那么锋芒毕露。但他正是在平易中见功力,单调中有韵味,朴实中寓深情。正如一幅优秀的水墨画,色彩并不斑斓,可意境深远,耐人寻味。这里的主要原因就在于他的唱腔是从人物的思想感情出发,他从不故意炫耀声音,卖弄技巧,使歌唱成为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总是深入地体会角色,准确地把握剧中人物此时此地的基本情绪,在演唱时竭尽全力做到以情带声,声情并茂。因此,他的唱腔既有醇厚的楚剧韵味,又有鲜明的时代气息,两者交融相映生辉。李派的演唱艺术不仅在行腔、吐字、张弛、缓急、用气、发声等方面非常考究,特别是他通过男“迓腔”这一基本曲调,运用多种多样的创腔方法及演唱风格塑造了许多不同人物性格、不同演唱风格的音乐形象。如《访友》中的迓腔是那样温柔委婉书生气十足,而《鱼腹山》中的迓腔则是刚劲挺拔具有元帅气度;《打金枝》中的迓腔是刚柔相济;《薛礼叹月》中的迓腔是思情缠绵。尤其是他在《红管家》中的一段迓腔小唱更是使人欣叹不已。它那生动的语言、流畅的旋律、轻快的节奏与说唱结合的歌唱,不仅准确地表达了人物的思想情绪和语气,而且使曲调具有鲜明的形象感。

    韵味乃戏曲演唱风格之精髓。有韵味则像花果中的上品,色、味、形俱佳。李雅樵的唱腔艺术,可以称为楚剧唱腔艺术中的上品和大手笔,他的演唱艺术的韵味方法,大致归纳如下:

    (1)装饰型

    在唱句中运用倚音、波音、回音、颤音以辅助语言、音调、语气美化的旋律,称为装饰型韵腔。它是细腻刻画人物、体现演唱风格的艺术手段。有的人能唱得娓娓动听色泽诱人,而有的人却唱得平直单调,干瘪失色,这和能否善于运用装饰型韵腔的功力深浅不无关系。如李雅樵在《打金枝》“加封”一段唱腔里,将“一人拜寿”的“人”字,连续运用了两个波音装饰,使“人”字柔和婉转,富于弹性。在《薛礼叹月》一段里,为了突出表现薛礼远离故土、思念伊人的内在情绪,他将“盼夫回”的“回”字,作了颤音装饰的处理,使此处富有怀念之感。又如《鱼腹山》“劝弟”“是缘何一言不发”这句词里,他为了加强劝说、质问的语气,在“一”字和“发”字上,运用了短促下行的倚音装饰,使发问的感觉更加突出。

    (2)切分型

    切分型韵腔,是把重音向后转移,强调语气,加强力度的一种表现形式。它既可在强拍上出现,又可在次强拍上求得。善于运用切分音型的节奏,可让唱腔具有显露的棱角和跌宕的旋律。如李雅樵在《鱼腹山》“劝弟”一段唱,为了形容刘宗敏挎刀横马、英勇奋战的英姿,他在“万马营中杀敌将如同斩麻”一句里,将“杀”字用了个短小的切分型韵腔,使“杀”字顿挫有力。又如《薛礼叹月》一段唱里,在“依然还是落在伙头军中煮米为炊”一句中,他将“军中”二字和“米”字都用了切分型韵腔。这种在次强拍节和弱拍上运用切分的处理,不仅突破了板重眼轻的常规,而重要的是把薛礼既有满腹牢骚又壮心不已的心态,淋漓尽致表达出来。

    (3)滑音型

    滑音型韵腔,一般是遇到去声字时,在出口第一音的后面加一个二至七度的装饰音,起扶正字音加强力度的作用。昆曲中常有“逢去必滑”之说。滑音又分上滑音、下滑音。在实际运用中,必须根据字的四声关系和人物的思想感情加以运用。如李雅樵演唱的《鱼腹山》“劝弟”一段,当唱到“贼官兵闻你的名心中害怕”时,他在“名”字上用了一个小三度的下滑音,使“名”字稳健有力,具有振动之感。而在“怕”字出现时,他作了一个小七度的大跳上滑音,既突出了字音上翘的特点,又是武汉语言的夸张。

    (4)断连型

    无论是断还是连,或是断连结合的韵腔处理,都要声断情不断,人物的思想感情都要在断连中体现出来。如李雅樵在《打金枝》“加封”一段唱里,当唱到“欺君之罪”时用了个句中切断之法,既加重了“欺君之罪”四字的语气,又对郭家父子施以威慑。又如“拜寿都去到华堂”接“难怪得驸马你心不爽”到“一人拜寿”唱句时,他都是运用虚字加小腔,衔接句与句之间的转换,既省略了过门又紧连了唱句,还把唐王与郭暧亲切谈吐、似有谅情的意味表现得十分得体。

    (5)顿挫型

    随着剧中人物思想情绪的变化,以及文词语气的需要,在旋律和演唱中,不断出现顿音、强音、切分音与清板式的弱拍音所构成的腔色、乐节唱式,统称为顿挫型韵腔。戏曲唱腔中,若无顿挫吞吐的技巧处理,就会显得平直单调,如同无风的江面,平而无浪,缺少推进的波澜,更难以深刻地表现剧中人物复杂的心理状态。顿挫吞吐技巧的正确使用,可以使唱腔具有鲜明的跌宕。而且顿挫的地方也正是换气、歇气、收气、偷气之处,它是赋予唱腔具弹性不可缺少的韵腔手法,在李派唱腔中屡见不鲜。如李雅樵演唱的《打金枝》“加封”一段中,“她的言语有一点猖狂”之处,就是运用了顿挫型的韵腔处理,来表现唐王言不由衷的情态。

    (6)足字型

    楚剧唱腔词格,常以二、二、三的七字句和三、三、四的十字为主。凡超过十字以上的唱句,又是在固定的板式腔格中完成,这种字多不增板的演唱形式,就是足字型韵腔。其特点是:缩短分句距离,增强语气连贯,使唱句似有玉落珠盘之势。李雅樵对足字不仅颇有研究,而且还善于运用。他演唱《访友》与《白扇记》中足字的处理灵活多变,尤其是在《打金枝》中,少则是15字左右,多时可超过20字以上,长短相兼,以长显优,其足字的功夫可以说实为少见。例如:“二来是孤的皇儿依仗孤的势力她的言语有一点猖狂”之句,共有22个字。如此多字之句,他还是遵守迓腔句式规律,不增板,不扩腔,三板之中完成。足见李派唱腔在运用足字韵腔方面,实有独到功夫。

    (7)虚字型

    虚字,又称衬字。根据人物情绪的需要,凡由语气助词和少数结构助词(如:啊、哇、哪、哎呀、哎哟、的等等),自然地插入唱句之中或句尾的虚字,都称为虚字型韵腔。正确地运用虚字,不但能增强唱腔的语气和感情,还能使唱腔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李雅樵对虚字的运用,不像楚剧老传统唱法那样无原则、无选择、与唱词内容毫无关系的滥用【如:胡氏(啊)女(吔)……】,他是根据唱词情绪与舞台表演的需要,有原则、有目的、有选择地将虚字巧妙地安排在唱句之中,它既服从了人物情感与心理表达的需要,又给歌唱带来新韵。如他演唱的《杨乃武与小白菜》“诀别”唱段,有一句“人生在世如梦境”,他在“境”字后面加了一个“哪”字,使音调下沉、黯然无色。这一“哪”字的出现,既突破了男迓腔上句惯用高音的落式,又把杨乃武无法掩饰的内心的悲怆与酸楚恰到好处地表达出来。又如《打金枝》“加封”唱段中“你们小夫妻哎哟百事都忍让”的“哎哟”二字的处理,以及“拜寿都去到华堂”后的“哎”字等都用得十分巧妙。

    (8)叠句型

    凡由二至三字构成的,并连续地在一句中出现,最终过渡到终止的多句唱式,就属于叠句型。它的特点是句逗紧凑、旋律简单、节奏稳重、字多腔少,有说唱结合的优势。这也是李派唱腔在《打金枝》中首创的一种结构和韵腔手法。如《打金枝》“加封”的终止处,这句共有38个字,是全段最长的句子,它是综合叠句与补充句两种手法构成的。李雅樵为了使这个长达30多字的唱段有层层相叠一气呵成的艺术效果,别具匠心地运用叠句清唱,补充句加甩腔而形成高潮。

    (9)补充型

    补充型,也称附加句。它是在一个完整的下句后面再加半句的演唱形式,也是李雅樵唱腔里独到的唱式,别致的韵腔手法。它既能使唱词更加突出,重复句的词意又能使唱腔稳中有变,变而不乱,具有新颖之感。如《白扇记》中“取名叫小渔网”,《打金枝》中“君拉臣缰”等句都属于补充型韵腔。

    (10)节奏型

    李雅樵善于运用各种节奏(或板式)形式,构成多种情绪的唱腔来表现人物复杂的心理。如《薛礼叹月》这段唱,他是用导板——连板——慢板——垛板——散板这五种不同节奏的板式,刻画薛礼壮志难酬和思妻难见的压抑心情。

    (11)伸展型

    戏曲唱腔非常重视词格、板式、句式、腔节的落音规范。如楚剧迓腔,它就是一板三眼、一句三板、六板对仗的基本格式。凡突破这种基本格式的演唱形式,我以为都可称为伸展型。李雅樵的唱腔艺术,既遵守一句三板的常规,又能依据唱词含义加以扩充与延伸,使对称的腔句不平衡的落式,打破了方正规整的板体结构。如《访友》中“观景”一段里,他用伸展板节、扩充行腔的手法,将“今天一看弟的家乡果真是美不胜收”的唱句,由三板变为六板,较好地表现了梁山伯浏览祝府园林的欣喜、赞叹之情。

    (12)紧缩型

    紧缩与伸展相反,它是将三板一句的唱式,根据人物情感的变化,紧缩为一板或二板。它能起到紧凑语言、简化旋律、推进情绪的作用。在李雅樵的唱腔中,紧缩腔句的处理极为灵活,一般是二板一句的运用较多,而在《白扇记》中,别开生面地将“有一位王仁兄松林内过往”的唱句,以报字简腔省过门的方法,换三板为一板,使剧中人物似有急于倾吐遇救未死的心情。此种特别的紧缩唱法乃李派之绝。

    (此文曾发表于1992年第1期《楚天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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