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裂变 遍地胡虏-公元九二六年(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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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继岌、郭崇韬在成都时,曾令蜀中富户贡奉犒军赏钱五百万缗,当时,督责得极为紧急,有些富户都被逼得自杀了。郭崇韬得到这一大笔钱财后,犒军之余,还剩下了二百万缗。对于此事,任圜知道得一清二楚。此时,中原朝廷新建,连年战乱和内难已使得内外困竭,朝官俸禄和军饷拖欠甚巨。任圜既然兼掌三司,自然就想到了在成都还没有用完的二百万缗军钱。考虑到成都乃天下富都之一,是朝廷最大的财源,必须遣一干员前往成都办理。最后,他选派了盐铁判官、太仆卿赵季良兼三川都制置转运使,让他前往成都办理此事。

    赵季良到成都后,孟知祥自然不愿将如此巨财贡献给朝廷,对赵季良道:“府库所存乃他人积聚,应当贡献,至于州县租税,是用来赡养十万镇兵的,绝不可上贡。”赵季良本就与孟知祥有私交,故而全都听从了孟知祥的,只将二百万缗库存钱发到了洛阳,但对制置转运一事,暂时搁置了下来。

    安重诲认为,孟知祥、董璋皆占据险要,拥有强兵,日久恐难以节制,何况孟知祥还是李存勖的婚姻近亲,实在是新朝的一大隐患,便建议李嗣源选派一名重臣前往两川监督,李嗣源深以为然。时为客省使的李严毛遂自荐,主动请求为西川监军,自认为一定能制服孟知祥。李嗣源大喜,下诏以李严为西川都监,文思使朱弘昭为东川都监。

    李严之母甚为贤明,李严动身之前,对李严说道:“之前,你第一个献灭蜀之谋,今日再去成都,必会以死相报蜀人!你还是不要去了。”李严却不以为然,执意前往。

    述律后

    契丹天皇王阿保机屡次南侵,虽然每次都空手而回,但对中原虚实越来越了解了。过去,他只是为了劫掠中原财货,自此之后,便有了南窥中原之志,但又担心女真、渤海等部落掩袭其后方,于是决定先平定渤海,安定后方,再伺机南侵中原。他这样想,便认为汉人也是如此想的,担心中原会乘虚北上,于是就想先稳住中原,遂遣使者梅老鞋里至洛阳通好。李嗣源求之不得,当即遣供奉官姚坤至契丹回访。

    姚坤到西楼时,阿保机正在东攻渤海之辽东,刚刚攻取扶余城,并以其为附属国——东丹国,以其长子人皇王突欲为东丹王。

    姚坤只好至慎州与阿保机相见。

    身高八尺的阿保机接见姚坤时,身披锦袍,大带垂后,与其妻述律后对坐于穹庐之中。一见姚坤入帐,还未等他开口,阿保机就劈头问道:“听说你们黄河南、北有两个天子,是真的吗?”

    姚坤道:“今年四月,您所说的河南天子因魏州军乱,命河北总管率兵讨伐,不料,洛阳突发变乱,天子不幸遇难。总管返兵河北,赴难京师,上下一心,共推总管即位,如今,已顺应人望登基为帝了。”

    阿保机闻言,突然仰天大叫,声泪俱下地说道:“晋王与我约为兄弟,河南天子,也就是我的儿子。前些时候,闻听中原有乱,我本想以五万骑兵救助我儿,只因渤海未平,没能如愿。不想,我儿竟真的身遭不测了。”说罢,又莫名其妙地仰天叫道,“冤哉!枉矣!”

    姚坤听着,不禁啼笑皆非。

    阿保机假意哭了一会儿,又厉声问道:“当今的中原天子,既然知道洛阳有难,为何不及时救援?”

    姚坤道:“只因地远,无法赶到。”

    “我儿既然没了,理当与我商量,新天子怎能擅自自立?”

    姚坤答道:“新天子率兵二十年,位至大总管,所领精兵三十万,众口一心,共同拥戴,天时人事,怎可违反?并不是不想禀明大王,只是人心如此。”

    突欲在旁厉声问道:“使者无须多言,牵牛踏人田地,虽然踏田的是牛,但牵牛的人就没有过错吗?”

    姚坤朗声道:“应天顺人,岂能与匹夫之事同日而语?比如天皇王当时,建国而不代王,难道也是强取豪夺吗?”

    阿保机闻言,连忙好言抚慰姚坤,说道:“先生之言,也是正理!我中原儿子既有此难,我已明白其中原委了。听说我这个儿子有宫女两千人、乐官一千人,整日里放鹰走狗、唱戏嗜酒,任用不肖,不爱惜人民,使得天下皆怒,才导致如此结局。一月之前,就有人来报,知道我儿有事,我便举家禁酒,释放鹰犬,遣散乐官。我也有诸部乐官上千人,非举行公宴,决不使用。我的所作所为若如我儿一般,也不会长久的!我定当以此为戒。”说着,又想起一件事来,问姚坤道,“听说中原已将蜀国收回,是真的吗?”

    姚坤道:“去年九月出兵,十一月十六日收复东、西两川,得兵马三十万,金银布帛不计其数。”

    阿保机脸上隐隐闪现出一丝忧惧之色,但随即就镇定了下来,又问道:“听说两川有剑阁之险,不知兵马是如何过去的?”

    姚坤道:“蜀道虽险,但是先朝收复河南之后,精兵已有四十万,战马十万骑,只要人能去得,兵马自然也能去得,因此,我军视剑阁就如平地一般,何险之有?”

    阿保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方才对姚坤道:“我也能讲汉话,但从不对契丹人说汉话,就是担心他们会说我仿效汉人,会变得怯弱的。”接着,他又说道,“中原儿子与我虽是父子,但也曾互为仇敌,互有恶意,我与你们的当今天子从无仇怨,完全可以言欢结好。贵使若能将黄河之北让给我,我契丹百万铁骑从此就不再南下了。”

    姚坤道:“此事重大,这不是使臣能决定的。”

    阿保机大怒,当时就翻了脸,把姚坤囚禁了起来。不过,过了十来天,阿保机又主动召见姚坤,说道:“既然黄河之北难得,使者如果能将镇、定、幽三州给我,我也愿意修好。”说罢,即将纸笔拿出,让姚坤立据。姚坤坚持不从,阿保机恼羞成怒,便想杀了姚坤。韩延徽死命谏阻,这才又将姚坤囚禁了起来。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没过几天,阿保机突然染上了伤寒,一下子就病倒了,而且再也没能站起来!九月六日,阿保机在扶余城病逝,时年五十五岁。

    述律后亲自率军护着阿保机的灵柩回到西楼,姚坤也随队而行。到达西楼后,述律后率众臣将阿保机葬在了木叶山,谥号大圣皇帝。

    丧礼举行过后的当天下午,述律后就将平常较难管束的一些将领、酋长召在一起,双眼含泪地问道:“你们怀念先帝吗?”

    众酋长、将军全都答道:“我等受大圣皇帝厚恩,怎能不怀念?”

    述律后道:“既然你们怀念先帝,又是先帝最亲近者,就应该去陪着先帝啊!”

    话音刚落,伏兵突起,竟将这些将军、酋长全都捆绑起来。这些人全都是来参加葬礼的,根本就没想到一向慈和的述律后会对他们突然下手,因而皆没带兵器,虽有数百人之多,但事起仓促,皆没有还手之力,只好束手就擒。随后,述律后又把这些人的妻子全都召在了一起,故作悲泣地说道:“我如今已成寡妇了,你们难道就忍心吗?按理,你们也应该和我一样才行啊!”女人们闻言,不知她什么意思,只是面面相觑。

    随后,述律后即将被绑缚之人一一带到阿保机墓前杀掉。每杀一人,述律后都跪在旁边,高声喊道:“大圣皇帝,某某酋长自愿陪你来了!”一连杀了三百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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