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一首歌
次第开放的十指鲜花,抚摸一张怎样秀丽的脸。凝固的空气像玻璃,将鲜花挡回如潮的心海。
你清亮的眸子顷刻间遥若隔岸。何处来的雾,将咫尺的你,模糊成我彼岸的伊人。
今夜,一定梦中有你,踩一路碎步,仿佛江南深处走来的莲。
明晨,醒来时我一定静坐池边,观望,一池的红莲,在我无法涉水而过时开放。
纯情的山茶花
当这一朵纯情的山茶花递到你的面前,爱人,我已从朦胧的远山回来。我披荆斩棘,远涉崎岖,在无人的角落采回这朵带血的花朵。
爱人,请接过这朵纯情的山茶花,请接过这最最无瑕的爱情。
一季的缤纷陈列在山茶花艳丽的脸庞,我如火如荼的情愫辐射在你的周遭。
爱人,请接过这朵纯情的山茶花,接过这最质朴的爱情物语和一生的幸福。
约期
如果雾起时,能采一朵鲜艳的太阳,别在你的发际;如果潮涨时,能递一缕波浪的亲吻,贴在你的唇边;如果,起风时,能捎一页纯情的诗笺,栖在你的肩头。
那么,我们的约期,已不再遥远。
如果你能让你梦中的小鸟,沿着夜的边缘滑来;如果你能让你的眸子,朝我的窗户打开;如果,你能把你的红叶,剪成我诗歌的标题。
那么,我们的约期,就到了。
告诉我
告诉我!是不是花开就是为了花落,潮涨就是为了潮退?
这样宁静的夜,爱情的水鸟离去。
而我原想花开就让它的香气永远四溢,潮涨就让它的涛声从此不绝。
告诉我!花落之后还会不会再开,潮退之后还会不会再涨?
这样喧嚣的昼,爱情的水鸟离去。
等待的琥珀挂满桂树的枝头,是否会有月光,飞来衔走?
守望
一如既往地守着我的清贫,等你,在水竹林明朗的世界。没有鲜花和掌声,你就走了吗?
竹叶笛和竹叶笛辽阔的歌声,曾使多少姑娘回首,而你却是最最远离的一个。
还是等你。还是清贫。只不过,竹叶笛和竹叶笛的歌声化作了诗行,只等你作一次春天的拜访,便用如水的温情漫你。
我这样固守我贫瘠的希望。黄花依旧,水鸟未来,沉重的睫毛眨成铁做的栅栏,水做的感情如潮,破窗而出,追逐的明月,依然长在遥远的他乡。
何处归宿,何处归宿?回首,一海苍苍茫茫。
竹林深处的人家
寻找竹林深处的人家,请准备好最澄净的心灵,不必带干粮和水,只要带能识别静虚的心境。
竹林深处的人家当然挂着一声很清脆的鸟鸣,能叫出流水的声音。哪里升起一只白鹤,请不要疏忽,那是炊烟,与天的距离仅一步之遥。
竹林深处的人家,在竹与竹之间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寻求的时候若想起汽笛,竹林深处的人家便退得很远。
找到竹林深处的人家,请尽管住下。
并且,必定要在返回的途中忘掉。竹林深处的人家,你无法带走。
沿河远走
留给我记忆和怀念的家园,请原谅我要沿河远走。
留给我沧桑和苦难的家园,如今你只是一个空空的躯壳。我母亲说去去就来,却一去不返;我父亲心系大海,你却把他留给了病床。
原谅我沿河远走,我已无牵无挂。沿着你密布的水系,我在哪里找到精神的栖所,就在哪里重建我的家园。
月坐高台
月坐高台,谁能躲得过思念?
远行的人,脚步无声。走近夜晚,走近月坐的高台,是什么把他的头脑膨胀得如此虚无?
月坐高台,不动声色。翻过的手掌下,巨大的黑影让逝去的时光裸露,让遥远的衣袂凝于枝丫间。
疑是渴望的雪,落满高台。目光一瞬,不闻融化的声音,唯留月光。
踏着月光的琴键,独上高台。静坐高台的月光,依次闪开,又合拢。
请相信,在这过程中,我的思绪已完成了众多的转变。
我坐高台,月光隐匿。我乃月。
码头情思
曾经披风斩浪的航船,如今搁浅了。本来端坐着我父亲的驾驶室,现在人去楼空了。
我选择这么一个晴朗的日子,选择这么一个艳阳夕照的黄昏,来到了你曾经莅临的码头。
我听到许多熟识你的人们仍在谈论你的往事,我感到被风吹干的眼泪又润出了眼角。
如今,无论我多么焦虑地等待,你都不再归来,你已魂归大海,一去不返。
烟云少女
如果秋水有足够的清纯,我才肯用它来比喻烟云少女的眸子;如果明月有足够的皓洁,我才允许它做烟云少女的脸庞;如果杨柳有足够的婀娜,我才答应它与烟云少女的细腰一起摆动……
烟云少女,她是从花季贴着玫瑰梦的边缘滑来的,她听过了林间百灵鸟的脆鸣,她游过了碧波里鱼儿嬉玩的浪花,她攀援着青春生生不息的长春藤,携带了阳光透过三棱镜的七种颜色,囊括了四季通过花开向天空展示的容颜。
烟云少女,嘴角含笑,衣袂飘飞,身轻如燕;像吉祥鸟,像报春花,像含羞草,飞临我的窗口;像星星洒进了一片银辉,像明月装饰了我的窗口,像阳光温暖了我的心田。
烟云少女,她如和风,从不停留;她似暗香,不滞于怀;她像晨露,晶莹剔透。
烟云少女,我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情诗,欲一生将你追随。
北窗
那一年的落雪退缩到哪儿去了?每一个期待的冬天里,再也难觅那温柔的感觉。
在北窗檐下,你坐在轮椅上,看那难得的落雪飘飘洒洒。你嘴角轻启的笑容,让寒冷撤出百里之外。
在哪儿会有在北窗时那澄明的心境?我用一双小手堆着雪人,把自身也堆进去,欲与你从此相视而坐。
记忆中我似乎从来没有走进过北窗。你那小小的闺房是多么神圣的国度,我是一个怯怯的孩童,趴在你的窗下听你读诗的声音。
阳光隔着窗户,那是只有你的眼睛和心灵才能抵达的光的母体和水的源地,你从未想过用残缺的双脚去攀援。
在我有限的力量里你占了多少厚重的部分,但你说我走不出北窗。走不出北窗你就用窗帘封锁了眼睛,当断断续续的声音哭喊着将你送走,白雪集千年的量全部落下,覆盖了一片原野。
锁不住我一世情怀的北窗,到哪儿再寻找我至纯的心境,到哪儿才能看到你坐于轮椅上时窗外的飘雪?!
海边小屋
在海边的小屋里我一定在等谁。
她的脚步声顺着涛声起来了,一点一点地叩着夜空。在有月光的晚上她如银蛇般,游满我窗底下的路。
我在等着她,她就一点一点地走近;我在想着她,她就露出了昨日的笑容;我用手穿过她的长发,手上就满是湿漉漉的水。
我知道我肯定是在等着她的,虽然并没有什么真实的海边小屋存在过,虽然她也并没有什么真实的形体。
但我知道我肯定是在等着她的。
海边的小屋都是风呢,她可以来去自由的。海边的小屋连着天和水呢,随便她是一条鱼或是一只鸟。
我知道我肯定是在等着她的,因为她的脚步声已经顺着涛声起来了,一点一点叩着夜空。在有月光的晚上她如银蛇般,游满我窗底下的路。
我早准备好最宁静的夜晚和最纯洁的心境,在她来时的路上将她截住,让她的心像小兔一样跳动。
让我的心也像小兔一样跳动,把整个天空和大海,跳得都是眨着眼睛的星星。
雨西湖
踏一路云烟迷雾,雨西湖,我来看你。
来时戴一轮骄阳,去时披一肩明月,雨西湖,与你相逢却在匆匆的雨中。岛屿浮动,走近了是小瀛洲;水波不兴,小舟载我湖上潭间。
望不透。满眼尽是轻纱,披了一头,一身,一心。
羞羞答答似小娇娘,不能一眼看透正是我之所好。
诗人在白堤
诗人在白堤。
鱼在洋。
鸟在空中。
伞在雨中。
让两行汽车像两排子弹射走。
让斑马线铁栅栏统统撤离。
唯留了绿柳,唯留了轻风,唯留了数千年的江南和一个打着纸伞的姑娘。
如此。猛踏一下堤身,白居易,可否出来与我相会?
断 桥
雪还没有下呢,桥已经断了。
一座桥在传说中,无辜地从古断到今,只多了几许美丽的凄惨,只多了几缕刻骨的相思。
桥是断桥,许仙和白娘子都过去了,桥在断。
镜头过去了,桥在断,留下了底片。
前头的桥在断,诗人过去了,身后的桥在断。
孤 旅
在雨意滞重的深深庭院,埋下最后一颗种子,我便融入很远的黄昏。炊烟的呼唤是一朵衣袖拂不走的云彩,一种温情深入秋天。
沿岸的风景节节败退。爱情,一经出发就成为遥远的故乡、模糊的家园。我必定要在这个时候回望水鸟,而水鸟未来,长辫的姑娘只留下一些粗糙的疼痛,在沉重的暮霭里吟唱一阙风带不动的歌。
谁的目光酝酿一缕馨香?黎明时渗入熹微。守望的山头,铁鸟的羽翼拍落银树的枯枝,飒飒飞雪闪着黝黑的光。是谁,用他饱经沧桑的手覆盖我的周遭,让信纸流浪,让歌声飘落大海?
时间闪着金属的光泽。遍地狼藉的文字被我收集为一束诗歌,住进月光鸟的巢。
我想吟唱,凭一曲日出,凿开厚厚的樊篱。
永远的白鸟
一
永远的白鸟扇动谁的心事?
当我的笔端触向幸福的羽毛,谁的洁白一点一点地落下,包围我,陷入百合花的重围?
这时候你穿着同样幸福的白色裙,在我的窗前伫立,抖落一身雪花,覆盖柳暗的夜色。此刻,我多想伸手揽你入怀,而你已白光一缕,烟雨迷蒙。
白鸟!我蛰伏的心事被你的羽翼振动在空灵的天。
永远的白鸟!无处不在又在何处?
二
在心之涯灵之角,播种已久的红豆,是谁的最初和永远?
白鸟掠过,短暂得让我无法传递冬日的温情,只得留下脉脉春江,滋润岸边的红豆莺飞草长如临三月。
无法深入无法逃却的红豆,成树,每片叶子都是一首绝妙的诗。白鸟!为何不为我开辟发表的园地?每个枝丫都网得住时光和爱情,为何不为你自己修筑红火的家园?
我站在时间的河流旁击水而歌。白鸟!永远的白鸟!溅起的水花可是你的影子?发出的水声可是你的回答?
三
又一个冬天来临,我已经这般的憔悴。
杨柳依依,候鸟迁徙。恋园的白鸟,是否也知道皈依?
我固守最后的希望。在尘封的记忆中,夜夜风吹衣袖月上西楼,总怀疑雪已南下,白鸟又停留在我的窗口。
我没有关窗,只为赴你之约。或者,等待你赴我之约。
其实,我们并不曾有约啊,永远的白鸟!我的约只是无言的期盼,你的约只是遥远的星辰。
可还是请你来一趟,轻轻地栖在我的窗口,让幸福深入我的世界。只为,只为我已这般憔悴。
月下荷池
月光是透过紫藤漏下来的。无数个圆的、方的格子,落在了石桌、石椅上,落在了地上。
我就是跳过一个个圆的、方的格子,来到荷池旁的。浮萍如路,路如浮萍。在白天一一举过的风荷,在夜晚伸开它的手掌,接星月漏下的光,凝成珍珠。
动人的是它的宁静。白天走了,留下了夜晚;喧嚣走了,留下了荷池。石的影叠着石,坐成了山;草的头挨草的头,连成了城。水不见了,星月在底下藏着;人消失了,荷池在思考外存在。
我渴望在难以分辨路和浮萍时骤然跌入,我仰慕在无我之境中于柳条间容身。
但我的眼仔细观望时,却能看得清跌下的浮萍和凸现的路。但我渴望在柳条间容身时却与它擦肩而过。
我知道我还属于白天和喧嚣。我原来在荷池之外站着,所以我得走了。
白天走了,留下了荷池。我走了,留下了至纯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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