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是这样开始的］

    你看，我一开始就知道，李北乐是个聋哑的孩子。

    不可听闻，不可说话。

    这个故事，以他为主角的故事，就是这样开始的。

    ［欺负人是什么味道］

    11岁男生李北乐亚麻色的头发伏贴，，鼻子突兀身体瘦小，比一只猫强大不了多少。他的脑袋像个圆溜溜的西瓜。我把西瓜小太郎这5个字写满了他家外面墙壁。我换着字体换着粉笔颜色换着日子换着心情，大写特写。我还会捏他的手背，扯他的袖子。可是，李北乐就是不生气就是不生气。李北乐只会低着头，不知道在犹豫什么，看我一眼又一眼，然后挥舞着手势，转身掏他的口袋，丢给我一枚牛皮纸包裹得好好的糖果士兵。准确无误，丢到我的掌心里。

    关于糖果士兵。

    也就是糖人的变种。糖果也是糖果的一个分支，比较搞笑的一个分支而已。

    有手艺的糖果作坊老头不喜欢做千篇一律的玩意，他问我想要点什么新鲜花样儿。我把脑袋一偏，他家14寸彩色小电视机里放着某国军队在和别国军队对垒。我说，士兵，士兵。

    我想我11岁的时候口齿不大伶俐表达不够清晰思维也有些混乱。因为我其实是看见了电视画面里有个极端美丽少年的士兵。他穿着的衣服很大完全不合身，他扛着老式枪支，耳朵那还别着一朵小野菊。做糖人的老头得意地哈哈大笑，这算什么，我马上给你捏出来。那老头完全是缺乏刺激缺乏挑战终于遇到了一个来自天外飞星的要求，兴奋得都找不到北了。

    找北？对，李北乐是这个老头的孙子。

    我为什么要欺负李北乐？欺负李北乐就有糖果士兵，不欺负白不欺负……你说是不是？不然他为什么偷他家老头的糖果，听话地丢到我手里？真的，糖果士兵很棒，那老头果然不是凡手，不知道加了些什么材质，吃起来，绿色、蓝色、紫色、橙红色、金黄色，拼凑成一份完整的快乐，就像童年在风里跑。

    李北乐啊李北乐，你为什么长得那么像西瓜小太郎？你爷爷应该照你的样子也捏个糖人的。如果换成是炎热的夏天，我还要把糖果士兵放冰箱里过一夜。

    没有人问我，欺负人是什么滋味吗？我得告诉你，是甜丝丝的，冰凉透心的。

    ［糖果圣手］

    作为糖果圣手的老头，第二天才问我，怎么样，怎么样？他完全以调皮小孩的口吻，期待大人的夸奖。我就像我妈夸奖我被子叠的整齐一样，告诉他，很棒。告诉我里面放了些什么啊！还有，你怎么就能够把他捏得那么像啊！

    那么像真正的人，一个微缩的美丽少年，叫我几乎不舍得吞到肚子里。但其实我极之想要吞下去。

    老头说，芝麻做他的扣子，碧绿的葡萄做他的眼睛，金黄的蜂蜜做他的皮肤，切一点樱桃做他的嘴唇还有……我听不下去了。我抹掉口水说，老头，快，快再给我做一个吧！

    老头就翻脸了，丫头，你已经免费吃了很多个，并且还敲诈我孙子好多个了。你有完没完。老头翻脸，我就跟着翻脸，眼泪吧嗒吧嗒，说哭就哭。我说，就要，就要。老头没辙了，说，那你得答应我，不许再欺负我家北乐。我哼哼两声，答应得比飞跑的猎狗还要快，没有，我没有欺负，我们是最好的同学，是好朋友，天大的好朋友。

    这老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眼？不是为了你的宝贝孙子，怎么舍得喂我这个小白眼狼？可是可是，你的小算盘是算不过我的。如果我不欺负你家李北乐，你又何必收买我？我阴谋得逞，吃着漂亮的糖果士兵这个世界真是好奇怪啊！

    我吃着糖果士兵，看见李北乐安静乖巧地坐在作坊角落，抱着一本书在看。他真的在认真看书吗？我怎么感觉，他好像有意无意在瞥我？我大喊一使，李北乐……他就吓一跳，慌慌张张一脚踩到了书。

    我说，你干吗把头发剪短了，这样你就一点也不像西瓜太郎了。老头在旁边使劲瞪我，使劲瞪我。我只好换上听爸爸讲童话的表情，温柔地摸摸李北乐的头，说，不过我答应了老头，就是那边那个，我指指糖果老头，说，我不会再欺负你了呢！我们是好朋友，对吧！

    李北乐就笑了，他不能够说话，他只能够伸出了小拇指。拉勾啊！拉就拉吧！我也没什么损失。我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我看见糖果老头的脸，从核桃变成了水蜜桃。水蜜桃老头，哈哈，多可爱的比喻。瘦小的、丑丑的，还是一个不会讲话的男孩子李北乐，西瓜小太郎和他的水蜜桃爷爷。我又被自己逗得乐坏了。

    ［恶魔的契约］

    11岁了嘛，小学终于结束了。暑假啊，暑假。我很想问李北乐他打算怎么过夏天，夏天是最好玩的季节。但是，李北乐继续在我家隔壁的隔壁之外，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看书，我就不想去问了，他好像有另外一个世界，活得很自在。

    我不关心他看的什么，他也不去学校上学。他应该去聋哑学校的，为什么不送他去？我在接过又一只糖果士兵之后，问老头。

    老头只是呆了一下，就嘿嘿笑了两声，转身伺候他的搅拌糖浆机器去了。我跟在他背后又问，为什么不送李北乐去聋哑学校，一个人看书多闷啊！老头猛然转过头来，问，怎么？你很关心李北乐吗？那你跟他玩啊！聋哑学校有什么好。你不是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咳嗽咳嗽咳嗽，我被噎住了。老头端给我一杯子白开水。咕咚咕咚那水吞咽下堵塞在喉咙里的糖块，我猜那应该是糖果士兵的一只胳膊。我说，是啊，我是。我很乐意陪他玩的。不过我就要上中学了呀！中学的功课就多了，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我用很成熟很成熟的语气跟老头说。

    老头就变脸了，用恶狠狠阴沉沉，像是恶魔童话里的恶魔一样的语气说，小姑娘，你吃了我们家那么多的糖果，你看，你要我做糖果士兵给你，就是一个契约。我们定下了契约，谁也不能够违背的，否则，就要接受诅咒的惩罚。你必须在17岁，成为李北乐的女朋友。

    我嚷嚷着，你吓唬小孩子吗？吓唬小孩子吗？我不怕你，不怕。你们家李北乐那么丑，一点也不好看，一点也不。我往外跑，老头还在后面喊，你们拉勾了的……我捂住了耳朵。

    我开始怂恿我的父母，我说，这里的学校一点也不好。我要上最棒的大学，我要接受良好的教育，我要换好学校……为什么我们不搬家啊？爸妈看小疯子一样看我，然后挤眉弄眼。我的愿望还真的达成了。老爸调工作了。太好了，这真太好了。我当然不能够让他们知道，我是因为不想看见李北乐和他家的老头。

    走的那天，我偷偷绕到李北乐家的后面，从窗户外面望过去，李北乐已经不再抱着书看了，而是手里捏着铅笔，不知道在画些什么。他长的一点也不帅，我怎么会做他的女朋友呢！我等待着的男孩子，应该像是电视里的那个年轻外国士兵，像是他家老头模仿着捏出来的，带着清新甜蜜的糖果士兵。葡萄一样的眼睛，蜂蜜一样的皮肤。李北乐仍然在画画，他没法发现我的偷看，他听不见我的脚步，他很投入很认真，脸上还在微微笑着。看来，他不大需要我陪他玩的吧！我放心了。

    我知道他无法听见。但我说，那么，李北乐，再见了哦。

    ［一声再见之后］

    一声再见之后，3年过去了。有的时候我当然是会想念起李北乐的。比如又遇见夏天，又看见西瓜，又吃到糖果。李北乐没有去聋哑学校会去什么学校？有没有人欺负他？他家的老头还会不会捏糖果来收买欺负李北乐的孩子？想一想以后，我就被高一年级缤纷的活动转移了注意力。

    比如比如，这一次由头号帅哥发起的美术工业品小展览。号召全校同学都做一件东西去参加。女生们发誓要拿出最漂亮的作品，让美术社的负责人张敬思。没错，等号画在张敬思与头号帅哥与才华之间。张敬思有好看的面孔，好听的声音，他会用可以使石头滴水一样的嗓音，描绘一件工艺品的制作工程。在石头滴水的过程当中，听众也植物一样在地面上开始生长。

    这样的优秀男生，我当然也是有口水的。不过，还是远距离花痴比较合适我的说。

    其实，我最关心的，是张敬思自己的作品。作为美术社的头头，他总得拿出超级像样的作品，才能够镇服大家啊！来自张敬思的手笔，一定是最值得期待的。

    5月5日开始的作品展览，琳琅满目，一条走廊都被占满了。白纸折叠的阁子楼、长着翅膀的小狗、婴儿脑袋的仙人球……吓人的可爱的逗乐的希奇古怪的，眼睛看不过来了，啧啧的惊呼响个不停。学校校报记者，闪光灯此起彼伏。张敬思对每个作品的介绍都信手拈来。不愧是美术社社长。

    所有的作品都看光了之后。

    终于到了张敬思自己的作品那里。恩恩，我们好期待。越期待，越是要卖关子。他的作品被一层白布遮盖了。看起来不大，略微有半个人那么高。数一数，有十二个格子的痕迹。也就说，里面必定是十二样部件组合的作品。

    张敬思微微笑着，带着神秘。

    他猛然一扯，那些作品，如日光照射进入我的眼帘。

    如果时间忘记了转，就好像李北乐还站在我的面前。不对，李北乐就站在我的面前。

    这是十二对小人，带着糖果的芬芳甜蜜。每一对，都有一个有些丑丑的、脑袋被头发服帖得像西瓜、鼻子突兀的男孩子，还有一个有头发很短，咧着嘴巴的女孩子。男孩子穿着的是士兵服装。

    男孩子低头，女孩子就捏着粉笔在墙壁写字。

    男孩子坐在角落，女孩子就在吃糖果人儿。

    男孩子在伸手指，女孩子就在侧面看普遍。

    男孩子在比画手势，女孩子光着脚板，脚板上有一块橘子瓣的胎记。

    ……

    最后一对，是男孩子和女孩子拉勾了，笑容甜蜜。

    所有人开始鼓掌，我却扯住了张敬思的脖子下领子，我大声问，哪来的？哪来的？

    张敬思先是说，是我亲手做的啊！我接着问，那灵感哪来的？

    周围是倒抽冷气的鼻音，我听见有女孩子在说，镜子疯了，镜子肯定疯了。我知道我没疯，我正常得要命。我拉他直接进了最近的一个教室。

    ［1、2、3，三个人］

    张敬思扶着我在教室里坐下，关上门。我脱掉鞋子脱掉袜子，我的脚板也有一块橘子瓣的胎记。那天我闹了半天，却没多说什么话。

    我穿好袜子鞋子，很有信心得看着他笑，我在等他的解释。

    张敬思只好解释了，我这次去采风写生……看见了这个，就出钱买回来了。

    我问，那，做这个东西的，是不是一个男生？长的就跟糖果人一样的男生？张敬思却只是摇头，没有，没有见到过。我是在在镇上的一个小姑娘手里买到的。我的心忽然有点沉，我问，那么，那么你没问其他的吗？

    什么都没有问到。张敬思说。

    这样的哦！

    我忽然很想立刻回去那个度过童年的小镇了。看看老头，还有李北乐，问问他关于这12对糖果士兵。

    可是我没回去，也没有再接着问下去。我只是让手臂继续搭在张敬思的肩膀上。一瞬间我改变了主意。这只是很偶然很偶然的一个巧合。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我只是看见了童年的一部分影子，当然激动哦。激动完了，也就算了。

    现在我只注意到，从来不搭理普通女生的张敬思，脸在一点点转为苹果色的红。这是一个奇异的征兆。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他的侧面太过好看，我就像是在水里呼吸一样。本来，本来我是绝对没有机会和他这样接触到了。

    张敬思也没有说话了，而是发傻一样，维持原来的姿势。

    我只好开口说，你肩膀不酸么？

    酸啊！他醒悟过来。

    我们坐好了，坐直了。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我撇撇嘴巴。他就会意了。

    张敬思先打开门，虚掩上。我听见他在外面解释……同学们，这就是今天最后一个作品的展示，刚才发生的，是做效果的设计情节哦。让作品富有背景故事的美感……

    又是剧烈的恍然大悟的掌声。

    我犯嘀咕，这个解释还真是敷衍。不过，帅哥的敷衍，照样足够应付了。

    学校很快就传开了。普通女生镜子成为张敬思作品的女主角。至于作品的男主角，是一种抽象的艺术象征……还有本校的外教老师看见，觉得很棒，建议去参加外国青少年艺术作品比赛……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张敬思后来约我去吃芒果冰。

    张敬思很有兴趣地问我，怎么会出现在里面？

    连我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啊！

    我只能够这样解释，以前，我居住的地方，认识隔壁的隔壁一个男生，他爷爷是做糖果人的。所以，他也学会做了吧！那么巧合，就卖到你的手里了。

    我猜测，李北乐一定继承了他爷爷的作坊。

    我忍不住笑了，我说，以前我都叫他爷爷老头，他爷爷一点也不生气。张敬思说，是这样的嘛？呵呵，我经过的时候，就被吸引住了，就从一个小姑娘手里买了，我问哪来的，说是一个哥哥送她的。那应该就是你说的隔壁的那个男生吧！

    我只字不提，他的名字李北乐，以及他不会说话不可听闻。

    我说，张敬思，我喜欢你，你愿意接受我么？好么？

    我的大胆，连我自己都要吃惊了。

    我更加没有想到，张敬思说，好。

    ［极之绚烂的日光］

    我们就这样成为了情人了么？感觉好怪异。我说那套作品呢！

    张敬思说，糖做的嘛，好不容易保持一个星期，现在已经处理了。不然就要变质难看了。

    17岁的时候，我上了大一。也是在这一年，我和张敬思分手了，学生生涯的恋情告一段落。其实，恩，不和张敬思恋爱，我也会和别人恋爱的。他只是为我的普通的人生，多增加了一些传奇色彩。

    大学的出门口，有一段极其徒峭的坡地。这个坡地上有单车呼啸骑过，有少年身着白衣，有年轻的男生和女生挽手慢慢下坡。

    我年纪并不比他们老，却觉得真的老了。

    我却总是回想起李北乐。

    我真是有毛病，那么回想李北乐做什么？他不帅，也没念书，只能够永远停留在那个地方。并且，他还是一个生活在绝对安静的世界里的男孩子。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呢？

    念大学的第二年，学校的另外一件招生事件上了本地报纸。录取了有生理缺陷的学生，给该生开绿灯，容许他自己学习，单独考试。从前，从前这样的事件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我忽然想起了李北乐，没有机会去念书的李北乐，是怎么在过日子的呢？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女孩子喜欢他呢？我忽然发现，有很多的问题，小时候我就在想。可是我想不明白，没有答案。

    我决定返回一躺。

    小镇变的我无法认识了。

    我看见了李北乐。从前的作坊已经变成了装修洁净的小店子了。我看见了的李北乐穿着白色衬衫，鼻子高挺，皮肤带着些微的麦子颜色。他居然长的像是一个外国男孩子。就像是11岁我在糖果作坊你，看到的电视里的外国士兵的样子。

    这太神奇了。

    ［无人对话］

    我变成了小店子里的另外一个哑巴，因为没有人跟我说话。我也没有必要说话，我看见他很专心地在画什么。我走到他的面前，他才抬头起来。我指指透明冰柜里的糖果士兵。他取一个给我，继续低头读书。我看见那是一本绘画理论教材。

    我小口小口咬着。他能认出我么？好像没有。

    他变了那么大的样子，我却能够直接认出他。因为时光怎么走，怎么变化，他仍然不可以说话，也无法听见。

    是的，我是喜欢李北乐的，很喜欢，很喜欢。

    我再精明的小算盘，也只是因为，我总是不愿意看见他那么寂寞那么寂寞的样子。我从来不介意他的外表。可是，我无法接受我喜欢的人，是一个有着缺陷的人。

    我躲避了好久，好久。躲避李北乐，也躲避自己。

    我转身，背对着李北乐。我看见了墙壁的角落，有一张遗留下的老头的照片。笑眯眯甜蜜蜜收买我的老头，会为了孙子恶狠狠瞪我的老头。他一定不用再担心了吧。

    我是知道的，我知道，李北乐5岁的时候父母离婚，他的母亲是个洋人，回国了。5岁那年他发高烧，用了药物导致耳朵失去了听力，最后也失去了学习语言的能力。他变成了聋哑的孩子。他无法接受漫长而正规的教育了。他的父亲后来也离开了他，再也没有回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再像他这样孤独寂寞的孩子了。他继承了爷爷的手艺。他热爱绘画。他自学的。他可以自己动手制作出更加精美的糖果人。但他唯一制作的一套12对糖果士兵和一个女孩子的作品，被他的女朋友假装无意卖掉了。

    他们为之冷战过。

    对了，他的女朋友，就是当年和我小学同学的一个女生。据说，那女孩子迷恋上了李北乐做出的全部糖果。那个女生，想必也知道我和李北乐幼年的那些小动作。

    这就是全部的事实。

    这些事实不难知道，只需要问问左右邻居就知道了。小镇生活如此透明化，藏不住任何秘密。

    他的女朋友今天不在。因为我是特意挑选了见他的日子的。

    17岁像最后的糖果士兵，厮杀的场所不是沙漠也不是城堡，而是光阴。没有被人吃掉，也会被时光吞噬。一点点的甜散去，留下空荡荡的味道。

    我想我该离开了。我逃的太久了，很长的路走下去，我不知道还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那些小时候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我都想明白了。

    李北乐啊，李北乐，已经停留在11岁的时光里，再不会长大。这个长大了的李北乐，有一个具备勇气的女孩子在他身边。

    11岁的小女孩子镜子是勇敢的。但后来，她失去了这种勇敢。她一次又一次杜绝了自己返回，去找李北乐，却告诉他，她是喜欢他的。

    她就是我。我就是镜子，怯懦的镜子。

    我耳朵里有一首《きのはち》。音乐很悠远，此刻只有我一个人仰起头，看见极之绚烂的日光，瞬间，使我遍体通透。

    我把我的名字写在了一张小卡片上，放到了他的口袋里。他看书看到入睡了，我的画笔极其拙劣。但我却画出了一对糖果人。一个士兵服装的男孩子，和一个小女孩子拉勾……

    没有谁一定要和谁在一起。

    但是，请一定要弄清楚，谁和谁曾经相爱过。

    曹瑞看见圆生衣服上的纽扣，摸着自己胸口的那颗晶石，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害怕了。不知道，圆生做蛋糕的手艺有没有一点进步呢？

    她总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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