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姑娘叫春兰-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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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发觉她被关在另一间房间里,躺在一张又冷又硬的木板床上。床上只有一张陈旧的水草席,没有被子——连一张单薄的被子都没有,更不用说枕头了。那张席子里还有好几个破洞,很多地方都发霉了,还有很多鼻涕口痰的痕迹,污秽不堪,仿佛是从那里的垃圾堆里捡来的一样。春兰知道她仍然在医院里,这个房间仍然是病房,因为,她发觉她身上的衣服通通在她昏迷过去的时候被那些医生或者护士脱掉了,撕掉了,扔掉了,他们帮她换上一套带有青色条纹的病人衣服。这套衣服还编好了号码,“114”这个数字印在衣服左胸上。

    趁着有了一点气力,春兰翻开衣服上那两只小布袋。她搜索了一遍,连袋子里的垃圾都抖了出来。顿时,她发觉她的手机、那只绒毛盒子,以及那只玉手镯也不见了。这时候,她的肚皮已经深深地瘪了下去,她的孩子自然没有了。她忽然间感到悲哀和绝望。蓦然,她想到死亡,她想撞到前面那堵墙壁里死掉算了。但是,不知怎么,渐渐地,她又丧失了一头撞死的勇气。隔了一会儿,她甚至望多两眼那堵墙壁就会感到后怕了,感到战栗了。她痛恨自己,她拍了两巴掌到脸上。

    病房显得有点儿灰朦朦的感觉,那盏满是灰尘的电灯炮挂在春兰头上的天花板上。墙壁里画满了乱七八糟的动物和植物,既有没有眼睛和缺鼻子的人头,又有断了手脚和又断了翅膀的乌鸦,又有七八条尾巴的大狼狗和八九条腿的黑叶猴,还有断成了三四截的松木和杉树,以及长着翅膀还会飞的荔枝树和石榴树。渐渐地,春兰感觉到这里必然是精神病院,因为黄道吉他们说过要把她送到那个鬼地方。现在,她躺在精神病院的病床上,她已经被他们捉到这个她从来没有到过的鬼地方了,他们已经把她当成精神病人了。

    当春兰一想到这里是精神病院,仿佛有鬼似的,她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冷笑了一下。她渐渐怀疑自己,她也许真的患上精神病,她也许真的疯掉了。

    “看来,这间病间里还曾经住过不少精神病患者,是他们在墙壁上画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当然,这张床也是他们睡过的,这张席子也是他们睡破或者抓破的,席子上的唾沫和口痰也是他们留下来作为记念的。”她瞧着这间病房想道。

    春兰睡着的这张床靠在尽头那堵墙上。它是一张松木板盯成的床,从席子的裂缝里,她随时可以看得到床板上的裂缝。从那些长长的裂缝里,她又可以看到水泥地板上的裂缝,从水泥地板是的裂缝里,她又可以看得到镶在裂缝里发黑了的泥土,那是一些屎液和粪便变成的泥土,还有一些细小的百足虫在泥土里钻来钻去。她发觉床底下靠着墙壁有一张棉絮,它凌乱地堆着。她把它拖了出来。那张棉絮用一张花被单套着,那突出来和棉花发黄发黑了。她想还会有跳蚤在里面。整张棉絮硬邦邦,打开来时,它跟一大块硬木板一样。她把它重新卷起来,堆在床头上。她靠在那张石头一般坚硬的棉絮上。

    病房的大小跟春兰家里的房间差不多,但是它显得更宽阔,活动空间更大,原因是它除了这张病床之外什么也没有,而她的房间即有梳妆台,又有一个五斗柜,还有那么多衣服挂在墙壁上,它们把她的房间变得拥挤,变得狭窄了。春兰的头上是水泥天花板,天花板上有一些蜘蛛网,有好几只蜘蛛在爬动着,还有一只褐色的壁虎爬在对面的墙角里。

    春兰觉得非常闷热,心里焦燥到不得了,仿佛身上有无数只跳蚤在爬着。“看来这时候还没有天黑,也许还是中午一两点钟左右。”她接下来想。窗口外面有淡黄的阳光落在围墙上,把那一条条砖缝都照出来。汗珠不停地从她的额头冒出来,她走到了窗口前面。这里只有一个窗口,窗口在病房的尽头里,没有窗门,估计窗门早就烂掉了,拆除了。

    窗里共有十一根栏杆,每一根钢铁比春兰的脚趾头还要粗,排得很密,密得她的拳头都不一定伸得出去。那些钢铁都焊死了,春兰拉不断它们,尽管它们已经生锈,好几根还有一些长长的裂丝。

    窗口侧边是厕所,它又是冲凉房。它靠在床头那堵墙壁上,在春兰的病床后面。一阵阵难闻的气味冲出来,一大堆黑不溜秋的陈年粪便堆积在里面。春兰拿起倒在门边那把竹扫帚。她将那堆粪便扫到厕所里。她用力拧开那个锈迹斑斑的水龙头,哗哗的黄泥水流下来。黄泥水一流完,就是一股股清水喷涌而出。春兰感到了一丝丝安慰。她把地板冲净之后,难闻恶心的臭气没有了。

    里面还放着一只小胶桶,还有一条又黑又脏毛巾吊在墙壁上那条弯下去的铁丝里。那只胶桶脏极了,里面尽是屎液的粪便。春兰回到了病床前面。她从床底下找到一包硬结了的洗衣粉。她倒掉了胶桶里的脏物,抓了一把洗衣粉扔进去。想不到,洗衣粉一浸水就溶化了。洗净那只胶桶,春兰揉搓起那条毛巾来。那条毛巾虽然很旧,但是它仍然没有破,也没有烂,连一个手指头般大的裂缝都没有。它又很长,它完全可以当被子裹在身子上。春兰瞧着这块洁净的长毛巾,暗暗高兴了起来。

    春兰正在把那条毛巾挂到那条小铁丝上,门外传来一阵恐怖的怪笑声。她从门边瞄出去。一个傻乎乎的男人呲牙咧嘴地站在窗口外面。他没有穿衣服,春兰估计他连裤子都没有。也许他今天刚刚剃了头理了发,还有很多发丝黏在他的脸上和鼻头上。他的头剃得乱七八糟,还有很多头发留着。那一条条横七竖八的推剪痕,如同那些荒草地里的小路径那样。他淌着口水,一行行口水滴落在他的脖子里。他很高大,脸上有些浮肿。他的肌肉非常松驰,仿佛风一吹就会掀起来。他见到春兰之后,仍然抓住一根窗棂朝她狞笑着。他那双似乎发狂的眼睛里铺满了眼白,笑起来时,那些眼屎仿佛在冒出眼眶来。这样的疯子——也许他只是一个精神疯人,但是,春兰觉得他更像疯子。忽然间,叫春兰觉得有点儿害怕,比在大街大巷里见到的疯子还要害怕。春兰马上躲进了厕所里,再也不敢突出头来。

    “大粪猪——他妈的!快回去!”

    这句粗鲁的大骂声又令到春兰禁不住伸出脖子来。一个身着蓝色保安服的保安站在那个疯子后面,一根打狗棍放在那个疯子的脖子上。那根用硬杂木修成的打狗棍一米多长,跟一根窗棂那么大,异常光滑,有被手掌抓出来的光滑,也有时常揩到软绵绵的东西磨出来的光滑,也有口水鼻涕涂上去的光滑。攥着那根打狗棍的是一个矮小瘦削的老头,他的眼睛又细又长,如同一条裂缝那样,迷缝起来时,简直见不到他的眼睛。然而一旦瞪起来,就会变得又圆又大,如同一个阴森森的黑洞一样。如果他一直那样瞪着,即便你跟他没有一丁点儿瓜葛,估计你也会惊怕他三分。他的下颏比赵笔傻的还要尖,还要长,翘起来如同一把小关刀,还有好十来根黄澄澄如同松毛一般的须子挂在他下巴上。他的鼻子简直比老鹰爪子还要尖还要长,仿佛已经插到了那个疯子身上,再从窗口插进来。

    跟着,他又吆喝一声,把眼睛睁得尽量圆尽量大。

    “大粪猪,回房去!”

    那个疯子仍然一动不动,仿佛一根木头一般毫无反应,那个鹰鼻子保安又嚷叫起来:

    “110,我叫你大粪猪你就不回去是不是?”

    那个疯子接下来慢腾腾地离开窗口。春兰走到窗前,侧着头望出去。那个疯子确实一丝不挂,他扭动着屁股一摇一摆地走着时,叫春兰顿时发觉他俨然一头大公猪似的。前面有似乎有一个很大的院子,他朝那个大院子走去时,那个鹰鼻子保安在他的屁股后面紧跟着。那个鹰鼻子时不时就会吆喝一声,时不时又将那根棍子打落在那个疯子的屁股里和肩膀上。

    春兰正在眺望着那个保安把那个疯子一般的神经病人往前驱赶,看着他似乎在赶着一头不听话的大母猪一样,眨眼间,又有一个神经病人从窗口的另一边跑过来。那是一个很胖的女人,她那件病人的青色条纹衣服敞开着,站在了围墙前面呆呆地朝春兰傻笑着。这个女人顶多三十岁,她的殿部如同一只磨盘一般又粗又圆。她那两只肥大的乳房垂下来,如同两只胀饱水了的沙田柚一样。她的眼睛忽明忽暗,仿佛有一屋薄雾在遮蔽着。她的长头发虽然剪很短了,但是看上去仍旧很脏很乱,仿佛成堆成堆刚冒出来不久的荨麻草一样。她的脸颊同样有些浮肿,脸色苍白,如同地窑里的豆芽似的。她的胸口里还有很多蚊叮虫咬的红斑,有的连在一起,有的单独冒出来。很多红斑被她抓破了,有血污渗出来。她时常将一只手放到腋窝里,搔成痒来。不一会,她又将一只手放进嘴巴里,如同吃雪条那样吸吮起来。不一会儿,她又将一只手掌放到脸上,侧起头来。

    春兰正在看着这个神经病女人,思索着她正在笑什么,是不是在笑她也跟她一样有神经病了,那个鹰鼻子保安又跑了过来。他一把抓住她那只还在腋窝里搔痒的大手,一边骂一边把她拖走了。那个女人没有穿鞋,她每走几步就想挣脱被抓住的手逃跑掉,但是,那个保安马上就会将那根打狗棍敲到她的指节上。春兰看着那个疯女人被那个保安那样恶狠狠地拖着,她恐慌了起来。春兰坐在床上,她望了望那个窗口,又望了望那堵围墙,捂着脸面哭泣了起来。

    房门忽地打开,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走进来。他高高瘦瘦,如同一根竹杆子那样。他挺着胸走过来时,仿佛在微微笑着。他的头发稀少,额头光光,下巴尖尖,皮肤白白净净。他穿着一件毕挺的白色衬衫,一件见不到半点皱折的黑色裤子,踏着一对发亮的新皮鞋。春兰还以他是一名主治医生,但是当她看到他并没有穿着白衣白挂,手上又没有药箱和药水时,就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人了。春兰正在瞧着他,觉得极不自在,他站在了她面前。他用那双三角眼逼视着春兰,芒刺一般的眼光落在春兰身上。

    “我就是这里的院长,我姓张,至于我叫什么名字你就不必要知道了。”他忽然眨了一下眼睛说道,接下来往前走上一小步,捏了捏我的胳膊,又说,“114,想必你已经肚饿了吧?我记得,你昨天到现在还没有吃过饭的。不过,你不要惊慌,饭我已经准备好了。”见春兰动了动身子,他又换了一下脚步,说道,“我知道你是不愿意到我这里来的,但是,话又说回来,又有那一个精神病人会愿意到这里来?——他们宁愿到大街里饿死病死都不可能愿意到这里来的。但是依我看,你们也真是愚蠢到连那些猪鸡狗鸭都不如,难道到这里来不好吗?你想一想,起码这里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又有床睡,又不用水淋热晒,还有我们帮你们治病,又不用你们出一分钱,又不用你们干半点劳累活。我们又不会打你,又不会骂你。你说一说,哪里有这么好的地方?哪里有这么舒造的房间?哪里有这么好的服务?我说,你们简直就是住在高级宾馆里,简直就是活在人间天堂上一样了。”

    春兰听到张院长叫她做114,她明白了,她衣服上那个红色数字114就是她的名字或者编号,它已经替代了她原来的名字。“我原来的名字已经变成了数字或者编号,就跟刚才那个叫做110的疯子一个样,就跟养殖场里的公猎母猪一样了。”她想道。

    张院长见春兰没有理睬他,见到她捂着脸依然哭泣着,他拿掉她的手,盯住她的脸。“114,我知道你已经肚饿了,即使你不说话,我也看得出来。你看你的脸色多么苍白,你的眼圈也发黑了,嘴唇也焦了,如果不是饿坏了,你就不会是这样的。”说罢,他朝房外喊道,“玉娇,你还楞在外面干什么?快把饭端进来——你想饿死她是不是?”

    一个穿着蓝色衣服、身材饱满、脸蛋圆圆的矮女子捧着一只饭盒,侧着头走进来。她走到春兰身边,把手上那盒饭递给春兰。春兰的确肚饿了,但是她完全没有心情吃饭。春兰躺到床上,靠在那堆破棉絮上。春兰望着天花板,那只褐色的壁虎爬到了那盏电灯上。

    玉娇见春兰没有接过那盒饭,她望着张院长,意思是问他怎么办。

    张院长拿过盒饭,说道:“104,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被打掉了,但是你要知道你是一个精神病人,你还要那个孩子干什么?——难道你就不知道那是有遗传基因的吗?如果你把他生下来,他也会得精神病的,就好似那些艾滋病人一样,他们所生的孩子也会有艾滋病的。”他将盒饭送到春兰的眼皮底下又说道:“114,你还是快吃饭吧——吃一半也好呀。你要知道,这盒饭还是我专门派人到厨房里为你打来的——里面不但有烧鸡还有烧鸭,这些烧肉一般的病人是吃不到的,它们都是我们医生护士吃的呀。快点吃吧,吃饱之后,我们就要帮你打针治病了。你如果不吃的话,你不但会饿死,你一旦饿死,我们就不好交差了。”

    春兰仍然躺着不动,他把盒饭放到她身边。他转过脸对玉娇说:

    “我们准备要帮她治病了,你有没有通知何必清?”

    玉娇把她手上那双筷子小心地放到饭盒上。

    “通知了,他说过一会儿就来。但是,114不吃饭怎么办?”

    “我们出去她就会吃的,我想她是有点害怕我们的缘故吧。”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精神病人,以前的病人一进来就大叫大嚷着要吃饭,但是这个114……”

    “我估计114的病别的病人要严重很多,再加上她肚子里的孩子刚刚被打掉,她受到了剌激,不然她不会这样的。不过,我们一走,她就会吃的。走吧,我们暂时出去吧。”张院长边说边往外走。房门一关上,春兰听到了一把锁头的晃当声。

    一只蟑螂从棉絮的破洞里爬出来,它从春兰的身边往那只饭盒爬去。蟑螂到了盒饭上,它翘着须子在那双筷子上舔着。在这样的大白天里,春兰很少见到过一只蟑螂有这么胆大。一阵风从窗口吹过来,蟑螂从饭盒上跳了下去。它爬到春兰的脚趾头上,停了一下,沿着春兰的裤子,噌噌噌跑到春兰的衣服上。蟑螂忽然停在春兰的胸怀里。春兰把蟑螂捉到了手上。她拈着它的前脚。蟑螂的腿脚断掉了,春兰把它放到一只手肚心里。蟑螂在春兰的手里钻来钻去。蟑螂在咬春兰,蟑螂又将它放到另一只手掌心里。春兰正在玩弄着那只蟑螂,房门被一个人推开了。

    四个人陆续跨进来。张院长和那个鹰鼻子保安走在前面,然后是一个麻子脸男医生,最后是那个女护士玉娇。张院长走进来时仍然低着头,双手背在背后。玉娇推着一辆小推车,车上摆着一大瓶药水和一只小铁盒。那只铁盒子跟鲁为民之前拿的小铁盒一模一样。那个鹰鼻子保安攥着原来那根光滑的打狗棍。那个身穿白衣白挂的麻子脸医生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手里还捏着一支探温针。

    他们一进来就围在床前。玉娇在那三个大男人身后一摆好那辆小推车,又问了张院长春兰不吃饭怎么办,张院长回答道:

    “何必清在药水里加了很多葡萄糖,即使三天三夜不吃饭都饿不死她的。”

    玉娇似乎不放心,她又问那个麻子脸医生:

    “何必清,114不吃饭怎么办?”

    何必清正要回答她,张院长往后退了一小步之后,说道:

    “不要管她,打针吧。”

    何必清把小推车里那只铁盒子拿起来。“钩鼻鹰,你把那盒饭扔掉,我要打针了,饿不死她的。”他对那个鹰鼻子保安说。

    钩鼻鹰把饭盒拿掉了。他将那盒饭往窗口外面塞着时,一个光着上身的男疯子从墙边冲过来,一抢走那盒饭,转身就跑了。

    何必清从铁盒子里拿出一支长针,再拿起那瓶红棕色的药水,将针头插到瓶子里。他抽着药水时,春兰仿佛见到一把尖刀朝她的眼睛插来。恐惧袭到春兰头上,她大叫一声跑下床,往门外奔去。

    钩鼻鹰把春兰拦腰抱住了。张院长和何必清奔跑过来。春兰被他们扳倒在地。钩鼻鹰压在春兰身上。何必清捉住春兰的双手。张院长抱住春兰的双脚。

    “我不是病人!我根本没有精神病!”春兰一边挣扎一边嚷道,“你们怎么把我当成病人了?我不要打针!我不要打针!”

    春兰还在叫嚷着,何必清忽然抬起头来对玉娇说:

    “你在看戏是不是?——快把她的裤子扒掉呀!”

    玉娇往前走了两三步。“114好似在说她没有精神病……”她皱起眉头说道。

    “玉娇,你是不是也有了精神病?”张口金跟着说,“那一个病人不是大喊大叫的,不大喊大叫的是精神病人吗?”

    “114好像跟别的病人不同,她没有吃饭,又没有脱光衣服到处乱跑……”

    张院长又骂道:“再不过来,我剥光你的衣服,你信不信?”

    “玉娇,你快过来,再不过来,院长就要发火了。”钩鼻鹰说。

    玉娇把春兰的裤子慢慢扯下来。

    “哎哟,114的屁股还真嫩滑!”钩鼻鹰咧嘴笑起来。

    “笑什么笑,女人的屁股不见过么?”何必清对鹰爪鼻说,又望着玉娇。“快把针拿来!”

    那支长针插进春兰的屁股里,药水流进春兰的肌肉里。春兰觉得昏乎乎,脑眼昏花。春兰没有力气挣扎了。不一会,春兰连大叫大嚷的气力也没有了。随后,她的声音慢慢嘶哑,之后咽喉如同被一大团棉花一般塞住了。春兰仿佛瘫痪一般躺在地板上,身上没有半点力气。她任凭那三个男人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又任凭何必清把一筒筒药水注进她的肌肉里,将那瓶那瓶红棕色药水全部注进她的血管里……

    春兰仰面朝天、有气无力地躺着,双手酥软无力地摊开来。她望到天花板上。那只壁虎从电灯爬到天花板,爬到一个蜘蛛网前面,又快速爬回来。

    春兰的衣服被钩鼻鹰扯掉了,扔到那张破棉絮里,如同把春兰扔在那里一样。春兰的身体裸露着。他们都把眼睛突出在眼眶上朝春兰盯着,窥视着。

    “钩鼻鹰,你以后千万不能动这个114!”张口金忽然抓住钩鼻鹰的胳膊,用力捏着,用严厉的声音说道,“如果她有什么冬瓜豆腐,我唯你是问!”

    玉娇把春兰的衣服拿过来,盖到春兰光溜溜身上。接着,她推着小推车出了房间。张院长、何必清和钩鼻鹰接下来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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