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姑娘叫春兰-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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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爷爷的病日重一日,春兰觉得心烦意乱,寝食不安,痛苦如影随从。春兰还经常发噩梦,梦见她爷爷忽然间去世了。除此之外,春兰又时常梦见她披麻戴孝地跪在她爷爷的坟墓前面。有时候,听见一只乌鸦的叫声,春兰更是感到不寒而粟。

    尽管王济世隔两天就会到来打针输液,但是马八爷的病情仍然没有见好转。曾经有过好几次,春兰都想把她爷爷带到城里的人民医院里,但是马八爷犟得很,他怎么都不愿意,他总是说,医院会把我们割得一穷二白的,甚至要卖田卖地卖荔枝树的。当春兰说即便使卖田卖地也要治好他的疾病时,他又说道,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无法出医院太平间入土为安了。听到这里,春兰才明白,爷爷是害怕眼睛一闭后被运到“官财两旺”火葬场塞进炉子里烧掉。紧接着,随着镇政府推行的殡葬法的期限越来越近,春兰更是急得忧心如焚,忧心忡忡,不知往下会发生什么事。

    在十几年前,马八爷就买了一副彬木棺材,一块块叠放在阁楼上。马八爷平时简直把那副彬木棺材当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甚至比他的性命还珍惜。每一块棺材板上都裹着一大块纯棉布,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爬到阁楼上,把布面上的灰尘掸干净,然后把布揭开来,看一看有没有老鼠或者蟑螂藏在里面。除此之外,他又会经常在每一块板里喷上除虫药,防止蚂蚁或者毛毛虫把它咬烂。不过,不单是马八爷,村子里凡是上了年几的人都会提前准备好自己的棺材,有的到棺材铺买,有的叫人定做,有的自己找树木叫人加工,这是村子里几百年来的传统和习惯。然而,村民们通常不叫它做棺材,而称之为寿木,他们都认为那副寿木是自己死后的家,死后的安身之处。

    到了第二个月中旬,真是屋漏又遇上连绵雨,想不到天色骤变,又下起了倾盆大雨来,整日都是乌天暗地,闪电雷鸣不绝,没有见到有半点停歇的迹象,仿佛到了世界末日似的。往年,村民们最怕就是遇上这种鬼天气,要是连续一个星期都是这样,他们就会到村中的太公庙里祈求泥菩萨,祈求老天爷不要再刮风下雨了,要不,即将成熟的荔枝就会变黑霉烂,就会全部从树上掉下来。

    一个星期之后,春兰走进了村子里的太公庙。庙里终年香火不灭,逢年过节香更旺,香客更多,还有远地的香客赶来。这时候,春兰不但诚心诚意地祈求泥菩萨不要再下雨,还祈求观音菩萨保佑她爷爷的病尽快好起来。她虔诚地跪在观音菩萨前面说道:

    “泥菩萨大老爷啊,您老人家是人类的救世主,您是我们的大救星,您老人家法力无穷,神通广大,您老人家要尽快帮帮我们啊。您老人家若果叫老天爷不再刮风下雨,又让我爷爷尽快好起来,您即使叫我做牛做马,我也愿意了。”

    当时还有很多村民在庙里,有的跪在春兰身边,有的在泥菩萨前面烧香,有的在泥菩萨前面在烧纸币,有的在捐香油钱。那时候马头亮听春兰说完那番话,他还这样笑了她。“春兰,要是泥菩萨叫你做她的奴婢,你愿肯吗?”然而他刚一说完,一道闪电从门外闪进来,紧跟着就是“轰”的一声雷鸣,仿佛要把庙堂炸毁了,吓得马头亮趴到了地上,接着又跑到泥菩萨背后藏起来。雷声过后,他跪倒在泥菩萨前面,一边叩头一边说:“菩萨大老爷,您老人家饶恕我吧?我是小人,我是小狗,是我刚才的口臭讲错话了,我还要养儿育女,我还要照顾我老婆,我还不想死,我以后不敢乱说了,打死我也不敢再说了!”

    可是尽管这样,仍然无济于事,这鬼天气反倒越来越糟糕了。暴风雨不但没有停歇,反而越来越凶,铺天盖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没掉。不久,就有部公村民开始指责起泥菩萨不开恩,又咒骂起老天爷的无情无义来。尤其叫春兰感到气恼和伤心的是,不知什么原因,这倒霉的鬼天气却令到她爷爷经常昏厥过去,连续两三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看爷爷的腿脚一天比一天浮肿,脸孔一天比一天苍白,春兰经常焦急得痛哭起来。到了月底之前这几天,人们还在咒骂着老天爷的时候,想不到,村子里又发生了一桩令人揪心、令人费夷所思的事情。一天晚上,不知怎么回事,白养婆又自杀死去了。赵三贵说她是喝敌敌畏死的,王帝佑说她是吃老鼠药死的,但赵笔傻却说她是咬断舌头死掉的。

    出事的第二天,白养婆那三个儿子冒着大风大雨赶了回来,但是他们也不想弄清楚他们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死,就急匆匆地安葬了她。他们一把她埋葬到了鸡冠山上,当天晚上就跑回外地的工厂里去了。由于下着大雨,当时前来吊唁和送葬的人很少,只有白养婆的一些亲戚,以及廖廖几个村民,所以葬礼非常简单。她的儿子们没有请八音队,又没有请老巫婆和庙祝公,连王帝佑也没有叫来。那些亲戚和那几个村民也只是送她到半山,就饿着肚子回去了。

    此时此刻,树上的荔枝差不多掉光,只剩下一条条光溜溜的树枝,以及苍老而发黑的树叶,没有掉下来的荔枝也发黑腐烂了。荔枝林里尽是荔枝霉烂的酒的气味。非但这样,村庄里又开始涨洪水了,村庄前面的稻田通通被淹没掉,一片汪洋。三四天之后,洪水漫到了村公所,吞没了马树娘那个砖瓦窑,又蹿到了王济世的诊所和张大食的杂货铺里。他们不得不赶快把东西搬走,搬到村子里。

    然而,尽管大风大雨丝毫没有减弱,洪水把村民们的农田摧毁了,但是,村民们仍然没有忘记镇政府的公告,因为,近来这几天不断有政府工作人员到村子里,他们驾着木船到村里来。他们把一张张公告贴在各家各户的墙壁,要不就是直接塞到村民们手上。公告里说,洪水一退,所有村民必须在三天之内将藏在家里的棺材交出来,不然的话就要出动警察入屋搜查,一旦搜出来就没有分文补偿,若果反抗的话就是要绳之于法。新的不安在村民们的头上萦绕着。除了村子里所有人都感觉到不安之外,连树林里的鸟儿们仿佛也不安了起来。麻雀们整日烦燥地在树木上吱吱叫着,燕子们整夜在树梢里跳来跳去,它们就是不肯回到窝窠里。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堂来的怪鸟天天在树林里飞来飞去,发出着仿佛哭泣般悲哀的鸣叫声。

    有一天,春兰把那张贴在院子外面墙壁那张公告撕下来。春兰跑回屋里跟她爷爷商量怎么办。想不到,她爷爷看了看那张公告,没有说一句话就昏倒了。爷爷终于醒过来之后,春兰连忙对宏图说:“爷爷那副棺材是绝对不能够交出去的,如果交出去的话,爷爷的病就会加重,爷爷必死无疑,况且王济世近来老是说太多人生病,听他的口气,他也不太愿意来帮爷爷看病了。”

    宏图接着提出来把爷爷送到城里的人民医院里,尽管公路淹没了,没有了公交车,他们可以背着他从山上的小路绕过去。但是,宏图还没有把话说完,马八爷从床上爬起来,用吓人的眼光盯着他们。

    “如果把我背走,我就撞到墙上死掉!”

    看到无法把爷爷送到城里的人民医院,他们只好想办法把爷爷的棺材藏起来,藏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去。春兰想了老半天都想不出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时,宏图对她说道:“我们不如把它藏到白养婆那间老屋里去吧。白养婆已经死了,那些警察是不可能再到她家里搜查的。”

    当时,春兰急得头晕脑涨,没有多想一想就答应了。但是,春兰当时还没有糊涂到傻乎乎,当他们准备爬到阁楼上时,春兰还是提了出来,先到那里看一看情况,要是没有什么异常情况的话,再把它搬过去。

    吃过晚饭,趁着天空还没有完全暗黑下来,他们依照计划前往白养婆的老屋探情况去。这时候,尽管雷声不断,但是雨水却没有之前那么大了。他们先是到了屋子前面,发现院子大门被铁钉钉死了。他们又来到了屋子后面。

    他们发现白养婆之前所睡的那间房间里有火光。那昏黄的火光闪闪烁烁,仿佛鬼火一样,吓得春兰伏到了宏图的胸怀里。当时,春兰估计宏图也被火光吓坏了,他手上那把雨伞滑忽然落在地上。当宏图弯下身子捡起雨伞时,一阵熟悉的叹息声传进春兰的耳畔里。春兰壮着胆子走到了窗口前面。

    春兰屏住呼吸将眼睛凑到一条窗缝上。在那盏煤油灯的照射下,春兰见到了赵笔傻,他趴在白养婆原来睡的那张木板床上,把尖尖的屁股拱起来,摇晃着头颅,身子蠕动着,俨然一头大黄狗在啃着一块猪头皮那样。那条红领带从他的脖子上吊下来,一张皱巴巴的八开纸摊在他的眼皮下。木板床在叽叽嘎嘎响过不停,仿佛就快要断裂一样。

    赵笔傻正在一边挖鼻孔一边写诗,他喃喃自语地说道:“盘盘八点双公九,次次都能羸几文。要不要加上苟镇长和黄书记呢?要是加上苟镇长盘盘八点双公九,黄书记次次都能羸几文,他们会不会骂我啊?他们以后还会不会请我吃豹子胆猴子脑?”咬住那支铅珠笔,歪着头想了想又说道,“还是不要写他们好了,我又没有见过他们赌钱,也只是听张旺财说过,干脆我写马头亮和赵蛮弟这两个烂赌鬼好了。”说罢,低下头继续写起来。一写完,他拿起那张纸念道:“马头亮盘盘八点双公九,赵蛮弟次次都能羸几文。”念罢,他大笑了起来,眼角皱成了松木树皮。“哈哈,这两个家伙发财了,盘盘八点双公九,次次都能羸几文——他们完全可以买官当了,完全可以取三妻四妾了!”止住笑声又说道,“但是,往下又怎么写呀?一首诗不可能只有两行的,要继续写下去才成呀?”

    忽然间,春兰的脚底一滑溜,还来不及抓住墙壁就撞到了窗门上。接下来,她还没有站稳脚跟,赵笔傻推开了窗门。“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警察呢。”他瞧着春兰,打量着她,惊惶的眼睛转动着。

    春兰退后了两三步,站在距离窗子一米远的地方,瞧了瞧脚下的雨水和屋檐上偶然滴下来的水珠,烦恼起来问道:

    “赵笔傻,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这里睡觉呀,难道你不知道吗?我那间铁皮棚就要塌掉了,我不到这里我到哪里睡?难道我不怕被砸成狗屎吗?”赵笔傻摇了摇头又说,“嘿,我在这里干什么?告诉你,我在这里写诗,我要写出一道惊天动地的诗歌来。”春兰刚刚转过身子,他又问她,嘴唇边带着一些嘲笑。“春兰,你们又到这里来干什么?你们不会也是到这里睡觉吧?难道你们不怕白养婆的阴魂缠住你们吗?”

    “去你的吧,大诗人!”春兰骂道,“你现在就有魔鬼缠身了!”

    “哈哈,我是大诗人,魔鬼见了我还怕得要死呢。”春兰和宏图正要离去,赵笔傻又挖着鼻孔,歪着嘴,嬉皮笑脸说,“春兰,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千万不要当真,你就当我话放屁好了。告诉你吧,我已经知到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了,你们是不是想把马八爷那副棺材放到这里来?不怕对你说,现在我在这里除了写诗之外,我还帮好几个人守棺材呢。”

    他们停下了脚步。“大诗人,你吹牛皮是不是?——你在这里帮人家守棺材?”春兰问道。

    “春兰,我骗你干什么?要是我骗你炮打五雷轰!你不妨进来看看好了!”

    他们瞧着赵笔傻,发觉他似乎不是在说谎。他们回到了窗前。

    赵笔傻将那盏煤油灯从床头拿起来,然后蹲落在床前。“看吧,这不是棺材是什么?我不骗你吧。”他把煤油灯伸进床底去。

    果然有两副已经拼装好了的新棺材并排摆在床底里,还有好些完整的砖头垫在棺材下,把潮湿的地面隔绝开来。

    “那两副棺材是谁的?”春兰问道。

    “里面那副的马头亮的,外面那副是赵蛮弟的。别的房间里还藏有好几副新棺材呢,有一副是王济世的,有一副是王帝佑的,还有一副是王帝佑那个跛脚女婿张大食的,他们昨天就都他们的棺材搬在这里了。他们叫我帮他们在这里守着。当然,难道我会白白给他们守棺材吗?我也要吃饭的呀,我也要买笔买纸写诗的呀。后来我问他们要人工费,他们也给了。”

    “一副棺材你收多少人工费?”

    “看情况。”他把煤油灯放到床上,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道。

    “什么叫看情况,你不是统一收那么多的吗?”

    赵笔傻说:“当然不是啦。现在什么东西都分三五九等,人也是一样,何况是棺材?你知道吗?同样是人,同样被汽车碾成了肉酱,你说一说,为什么那些有官职有地位的人,他的赔偿是十万八万,甚至一百一千万,到了阴曹地府也有大把钱用了,一万年都用不完了。而我们这些乡下人农民佬贱骨头呢,他们那怕是赔给我们一块好一点上等棺材板,我们就得烧高香拜泥菩萨了。”

    赵笔傻坐到床前,瞧着春兰,挖起一只鼻孔来。“再说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吧。我是诗人,很多政府官员也是诗人,他们的诗为什么老是得发表,他们的诗为什么老是得获奖,而且,凭着他们的诗歌,他们所以青云直上,当上县长了,当上局长了,当上纪委书记了。他们官当得越来越大了,名气也越来越大了,钱财也越来越多了,可以取二奶三奶了,可以取三妻四妾了,可以开奔驰宝马了,可以到美国巴黎伦敦买别墅了。但是我呢,我的诗歌却一文不值了,并且我越写觉得越背运了,那些懒鬼编辑连信都不回了,镇长书记也不请我吃豹子肉猴子脑了。嘿,你以为他们的诗歌写得很好吗?告诉你,他们写的全都是垃圾,什么文坛鲜花娇艳,吟诗一阵清风,这不是垃圾是什么?”说罢,眉头一皱,大大打了一个喷嚏,又打了一个咳嗽,把一口唾沫吐出来。

    唾沫飞落在赵笔傻自己的鞋面上。他瞧了那口唾沫,再没有理会它,摇晃着双脚,继续挖鼻孔来,一边说:“现在有很多什么所谓的诗人,他们的诗歌还是抄来的,只不过改了一两只字罢了,他们只是胡弄我们罢了,他们当我们是笨蛋傻瓜罢了。说一个例子给你听一听吧,上个月我在一张废报纸里看到了这样一首诗:床边明月光,怀疑脸上霜。举额望窗外,低头思家乡。这不是抄来的吗?听说,还是一个文联主席写的呢。又举一个给你听听吧。鸡、鸡、鸡,一只公鸡伸胫啼。鹅、鹅、鹅,一只白鹅在唱歌。下面是什么我记不起来了。听说这首诗还获得过什么国家大奖,国家给那个诗人一万元——天哪,要是我得那一万元就发财了!——这本来是一首我中意的好诗,但是你知不知道,那个诗人却把很多字都写错了,他把那只啼字写成提裤子的提字了,那只胫写成用力打的劲字了,他又把那只歌字写成哥字……”

    “我是说这里的棺材,你说你那些烂鬼诗歌干什么?”春兰打断了他的满肚牢骚。

    “既然你根本不懂什么诗歌官场,那我就懒得说了,我们还是直接说说棺材吧。”他搔搔头皮,继续挖起另一只鼻孔来。“不用说,楠木棺材当然是要收多几块钱的,杉木棺材就不同了,少几块都不成问题。”

    春兰有点儿急燥了。“到底你想收多少钱?”

    “楠木棺材每天是一百,松木和杉木棺材一律八十,其它杂木一律收五十。”赵笔傻接着问春兰,“马八爷那副棺材是不是楠木的?要是你把它搬到这里来的话,我只收你八十,当松木的价钱,怎么样?”

    宏图朝春兰摇了摇头,打了一个回去的眼色。春兰刚想离开,赵笔傻跑到窗前,他把脖子突来又问春兰:“春兰,你是不是真的想把马八爷那副棺材搬过来?要是真的话,我现在就快没有米落镬头,我现在饿得咕咕叫了,我不管马八爷那副棺材是楠木还是松木,我只收五十,绝对不多收一分钱,我还要把它放到阁楼里去,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不要说现在还在下雨,即使不下雨地面也是湿淋淋的。你想一想,棺材又不是钢板铸成的,无论是楠木、松木、还是杉木棺材都是一样的,一潮湿就通通烂掉了,一烂掉毛毛虫就来蛀了,但是放在阁楼上就不同了,那里既干爽又干净,又没有灰尘。再说,我还要经常上去检查,如果有大肚泥蛇爬上来,我就会赶走它,如果有蟑螂上来,我就会它踩死,如果有老鼠上来,我就会死它……”

    春兰忍不住回过头来问他:“那么大诗人,要是棺材丢失掉怎么办?”

    “你是不是傻了?有我守住怎么会丢失呀!”

    “我是说要是警察到来搜查怎么办?”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我只负责贼不来偷走就成了。”他说。“但是,我估计那些警察明知这是一间空屋,他们又怎么会到这里来?退一步讲,马头亮和王帝佑他们也不是蠢猪笨蛋,他们都把棺材搬来了,难道你就不敢搬来吗?”

    春兰思忖了一下说:“等我考虑考虑吧。”

    “还要考虑什么?春兰,不要犹如了,这里是绝对安全的!”赵笔傻瞧着他们离去,大声说,“再考虑警察明天就来了!难道你不见洪水慢慢退了么?难道你不见大暴雨停了么?”

    就快回到屋子后面,春兰问宏图:“怎么样?我们是不是把棺材藏到白养婆家里,叫赵笔傻帮我们看着。”

    “我看那里根本就不安全,而且还非常危险。”他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起初,我还以为没有棺材藏在那里,想不到那里已经有了那么多棺材,万一有人透露半点风声,警察就会进去搜查了。”

    “王帝佑那副棺材也在那里,我想警察不会去搜查吧?”春兰说。

    宏图说:“你是说王帝佑跟张旺财很熟是吧?”

    “我就是那个意思。”春兰说,“张旺财不但跟王帝佑熟,他还跟那些警察称兄道弟,难道他不会帮一帮王帝佑吗?”

    宏图说:“你又不是不知张旺财这个人,他现在为了升官发财,他那里还顾得上去帮谁?要是张旺财肯帮忙,王帝佑就不用藏到那里去了,难道他不会把棺材藏在家里吗?”

    “但是,藏到哪里好呀?”春兰苦恼地说。

    走到菜园边,宏图望着菜园子背后那个草屋,思索起来说:“我想藏到那个草屋里,也许还要比藏到白养婆那里安全得多了。”

    他们绕过菜园,走到了草屋门边瞄进去。里面黑森森,一大堆半干半温的稻草堆在屋角里。“那么,我们就把它藏到草屋里好不好?”春兰问宏图。

    次日清晨,雨水变成了淅淅小雨,春兰和宏图赶紧把爷爷那副棺材一块块从阁楼里抬下来,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棺材搬进草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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