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搜捕-WJ紧急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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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

    一股寒流过早地袭击华东地区,顿时,江南大地寒风凛冽,气温表水银柱徘徊在0℃上下。刚刚和金秋的果子吻别的江南大地显得特别空旷、辽阔,西北风卷着尘土在田野里一无阻挡地呼啸着,肆无忌惮地袭扰、扫荡……

    人们积衣囤粮,迎接着又一个寒冬。

    就在这个时刻,浙江大地上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盗枪杀人案。

    4名罪犯潜入衢州某部弹药仓库,窃取6枝“五四式”手枪、2枝冲锋枪、1000余发子弹,并枪杀了1名无辜青年。

    罪犯的暴戾和血腥的残杀,威胁着衢州,威胁着社会。在和平环境下生活的人们顿时忧心忡忡,人心惶惶。

    兵贵神速

    11月18日凌晨,梦的世界,凛冽的寒风在大地上弥漫,人们还紧裹着棉被做着美梦。大地一片宁静。

    浙江武警总队作战值班室,一阵急促而清脆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有情况!”值班员在警觉地拿起话筒的同时,打开了值班记录。

    “我是省公安厅。衢州市发生了盗枪大案……”

    值班员抬腕看了看表,时间:凌晨5时整。

    十万火急,刻不容缓。

    总队长程兆富接到情况通报后,立即赶到办公室。

    总队作战值班室,气氛异常紧张,两张方桌合成的会议桌平放中央,桌上铺着天蓝色的台布,墙上有一张作战地形图,这里是全省武警最高作战指挥机关。领导们围桌而坐,在银白色的荧光灯的照耀下,他们缺少睡眠的脸部像是涂了一层“蜡”。

    “同志们,现在有紧急情况通报。”程总队长用严肃的口吻说,“刚才接到省公安厅通知,有4名罪犯在衢州盗窃了部队的枪支弹药库后逃窜,要求我们立即组织部队追捕。”

    程总走到墙边,打开天蓝色的帘布,一幅标有各种目标记号的全省作战地图呈现眼前。程总用教鞭指了指罪犯作案地点,对大家说:“根据报告的情况,罪犯作案后,可能往江西玉山方向逃跑。我们是否把目标放在玉山,按照金华片捕歼战斗方案的第一号计划,组织精干的兵力用最快的速度扑向玉山,打罪犯一个措手不及。”

    程总坐回自己的位置,点燃了一支烟,这是他的习惯。每当在一个关键性的决定形成前,他总要吸烟,为的是清理一下思绪,同时也让大家充分发表意见。他作为浙江武警的最高指挥官,曾指挥过多次捕歼战斗,在分析敌情时,他做到细致而周密,充分听取大家的意见,做决定时,沉着而果断。

    大家的意见同程总的分析完全一致。程总站起来说:“离玉山最近的是二支队十二中队,现在,我命令:二支队十二中队派一个尖刀排火速向玉山追击;二支队机枪中队和三支队三中队全部兵力支援玉山;靠近衢州的第二、三支队和丽水支队加强各交通要道的设卡、堵截;全省机动部队作好战备,不能让一个罪犯漏网。要记住,这伙是带枪的罪犯,他们多存在一分钟,对群众就多一分危险。”

    顿时,省武警总队办公大楼里,一道道命令化为一道道电波、一个个电话通知各部队。

    从战斗部署到发出追击命令,只用了短短的十几分钟,部队就进入了战斗状态,布下了恢恢法网。

    兵贵神速。正在衢州检查工作的总队副参谋长许宝银担任一线指挥,他接到命令后立即赶赴现场。总队参谋长胡周法带领“前指”随公安厅副厅长周宝兴立即从杭州驱车赶往玉山。

    最先接到追捕命令的二支队机枪中队已经向玉山挺进。汽车在行进中,中队干部作紧急动员。这个中队素有围歼罪犯的丰富经验,曾荣获战功。1984年元旦期间,江西省的4名盗枪犯逃到浙江,无恶不作,滥杀无辜,被围困在衢州沟溪口村时,当时就是由机枪中队的指战员连续12小时潜伏在深深的雪地里守候,最后,他们用无坐力炮轰掉了罪犯藏身的窝点,歼灭了全部罪犯。武警总队给中队记了集体二等功,中队领导受到中央领导的接见。

    18日早晨,机枪中队接到命令后,不到5分钟,战士们就全副武装,迅速登车,开往案发地。

    与此同时,距玉山最近的十二中队接到命令后,尖刀排快速组成,用了3分钟,全副武装,在支队参谋长苏同海带领下直扑玉山。

    寒风凛冽,车轮滚滚。在浙赣公路线上,闪烁着警灯,鸣响着警报,一辆辆标有“WJ”的小车、卡车从不同地点驶向同一目标。

    黑色幽灵

    11月16日夜晚,衢州市郊的空军某部弹药仓库,被漫天迷雾笼罩。郑连生和郑雪华一前一后,猫着腰悄悄地向这座库房摸去。他们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尽管天黑,还是顺顺当当翻过墙,撬开窗,一个纵身跳了进去,另一个在外放风。

    “快,接住!”郑雪华从里面把冲锋枪一枝枝往外递。

    “我说叛徒(郑雪华绰号),够了。”胆小的郑连生焦急地在外面催促。

    “不要急,再搞点短家伙(手枪),带起来方便。还要多带点‘粮食’(子弹)。”

    “你不要命了,等会让‘丘八’(指兵)发现,我们就完了。”

    郑连生焦急万分,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惊慌、恐惧,他心跳得厉害,连大气都不敢喘。

    等郑雪华背着一捆枪弹出来,一点数,6枝手枪,2枝冲锋枪,子弹1000余发。他们把这些武器弹药分作两次搬出仓库,2人身上各带2支手枪,其他武器弹药都藏在离仓库不到百米远的郑连生家的花圃里。

    二郑盗取武器后,密谋伙同王建伟、徐武劲等“铁哥儿们”,一起实施他们的罪恶阴谋。

    次日凌晨两点钟,露珠沾在身上湿漉漉的。他们感到有些寒冷,直打颤,急忙投奔“小木匠”王建伟家。

    “小木匠……”

    “谁呀?”王建伟眨了眨惺忪的睡眼问道。

    当他拉亮电灯,发现郑雪华和郑连生已经进屋,身上还背着4枝手枪。

    “这些枪是从哪儿搞来的?”

    “偷的”。郑雪华不假思索地回答。

    郑雪华和郑连生绘声绘色地把偷枪经过叙述了一遍,并鼓励王建伟一起去取藏在花圃里的枪。

    王建伟睡意正浓,迷迷糊糊地叽咕道:“夜里太困了,明天再去吧。”无奈,二郑出了王家。

    他俩像夜游神似的在街上游荡。来到人民电影院附近,看到一家“通宵”饭店还亮着灯,顿时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便走了进去。

    “妈的,‘小木匠太不够朋友,还不如去找‘萝卜蒂’(徐武劲绰号)。’”于是,二郑又心急火燎地赶到徐武劲的家。

    徐武劲,19岁,是衢州汽车分公司包修厂的工人,身材矮小,却长得一身肥肉,整天游手好闲,一到晚上偷鸡摸狗,他与郑雪华一伙横行乡里,是个地道的流氓痞子。

    “萝卜蒂、萝卜蒂……”二郑伏在窗口连声喊叫。

    “真他妈的睡死了,像只死猪。”郑雪华气愤地从门口拿起一根晾衣服的竹竿,伸进窗口往徐武劲床上一阵乱捅。

    徐武劲打开了门,3人一碰面,酝酿起一个罪恶的阴谋。

    现在,他们急需实行第二号计划--搞钱。

    上午8点,3人来到衢州高家镇信用社,郑雪华和郑连生暗携手枪,准备用枪威逼银行工作人员,达到抢劫目的。

    那天到信用社存款的人员来来往往,从没间断,他们感到不便下手,只好作罢。

    他们又计划绕小道赶到龙游县抢银行,半路上走岔了道,计划又一次落空。

    在一个偏僻的荒山野岭里,3人疲惫不堪地仰躺在草地上,望着蔚蓝的天空,心里感到一阵空虚。

    “真他妈的不凑巧,两次计划都扑空了。”郑雪华懊恼地说;“钱的事咱们晚上再说,现在教你们怎样用枪。”

    郑雪华拿出一枝手枪,从缺口、准星,讲到击发,使没玩过枪的郑连生和徐武劲听得好奇又入神。接着,平静的荒野里响起三声清脆的枪响。

    傍晚,他们又返回市里,面对“南湖饭店”,郑雪华突然生出“抢饭店”的念头。然而,这里地处市中心,饭店、商店、楼舍一幢接一幢,来往人又多,徐武劲害怕了:“我不敢在这里干。”负责指挥的郑雪华也考虑到万一开枪,逃跑都困难,因此,他们的抢劫计划又一次告吹。

    趁着天黑,他们偷了只鸭子,在一家饭店换了点酒菜,一面对酌,一面密谋。

    “咱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夜长梦多。”

    “我看晚上就得走。”

    “往金华方向吗?”

    “不,我意见去江西上饶方向,来个金蝉脱壳。”

    “好,几点走?”

    “晚上8点,在人民电影院门口会合。”

    郑连生看了看表,到8点没有多长时间了,他焦急地说:“我回去办点事,马上就来。”

    郑连生回家急忙办完了事,抬腕看了看表,不觉一惊,不好,超过了约定时间。他匆匆忙忙跑步赶到约会地点,郑雪华一伙已不见了。

    郑连生走到那家饭店。急欲打听郑雪华的下落,匆忙中,露出了藏在内衣里的手枪。店主立即将可疑情况报告公安局。公安局紧急出兵,在饭店带走了郑连生。

    根据郑连生坦白交代,郑雪华一伙向江西玉山方向逃窜,这与指挥部作出的判断一致。于是,在玉山布下了天罗地网。

    郑雪华没有料到部队和警察会来得那么快,而且已经紧紧地咬住了他们的尾巴。他们在衢州人民电影院等不到郑连生,感觉情况不妙,不敢再等了,便先去花圃取出枪支弹药。

    “郑连生被公安局抓走了。”当郑雪华取回枪支再次返回饭店时,听到这出乎意料的变故,一时慌了手脚。怎么办?三十六计走为上。

    于是,郑雪华、徐武劲、李建军、王建伟等4个罪犯携着枪弹,急忙逃窜。

    他们沿着通往玉山的公路拼命地跑,每人身上都驮着沉重的枪弹,不多久,4人气喘吁吁,约莫跑了半个小时,在公路边,他们发现停着一辆卡车,司机正亮着灯在修理。

    好像跌进茫茫大海的落水者,突然遇见了一只小船,4个罪犯顿时看到了一种希望,希望乘这小船顺利地到达平安的彼岸。他们持枪围上去,拦截了卡车,威逼驾驶员开车载他们逃跑。

    黑夜的山路上,卡车亮着大灯向玉山飞驰。汽车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在颤抖,虽然车外寒气逼人,他额上却出了一层冷汗。在罪犯持枪截车时,他还以为是假枪吓人。当他们拉响枪机,他才真正意识到情况不妙,他不知道罪犯会把他逼到什么地方,只得拼命地踩大油门开、开,一直往前开。

    卡车盘过山道,转了个弯,开到一个偏僻地带,罪犯突然对司机说:“停下,我们下车。”

    4个罪犯下车后,让汽车开走,他们步行向前走去,在距江西玉山县约6公里的十里山,他们停了下来。

    “叛徒,我们往……往……往哪儿走呀?”李建军冻得直打哆嗦问郑雪华。

    “我想,我们还是往回走吧。”郑雪华显得有些犹豫。

    “什么?回衢州?去送死?”李建军瞪大眼睛。

    “我们这样走不行,身上钱太少,不如回去抢些钱来。”郑雪华不紧不慢地说,“再说,老警也不会想到我们会杀回马枪。”

    “好是好,就是我和‘小木匠’背的子弹太重,要是有个车就好了。”徐武劲说。

    “就是,好几十斤重呢!”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建伟掂了掂肩上的子弹说。

    “有人!”徐武劲突然惊叫起来,4人立即收起枪,警觉地朝徐手指的方向观察。

    前面公路上,有个黑影在蠕动。那黑影愈来愈近,逐渐变得清晰:是个骑车赶早市的青年。

    青年一路骑车一路歌。走夜路唱歌能祛邪,也能壮胆。

    “下来!”郑雪华一伙突然拦住他的去路。

    “你们要干什么!”青年惊恐而疑惑地问。

    “把车借给我们用用!”

    “行行好,这车是我向别人借来的。”青年哀求。

    “你的车到底留不留下?”徐武劲用手枪对准青年。

    “我确实是向别人借的呀!”

    憨厚朴实的青年依然求情。

    “你是要命,还是要车?”李建军“咔嚓”一下拉开了枪机,枪口对准了青年的太阳穴。

    “我……我……”青年惊恐地瞪大眼睛,还没等他说完,“啪”的一声枪响,子弹从青年的左太阳穴进,右后枕部穿出。鲜血直流。

    一条生命就这样无辜地被凶残暴虐的凶手夺走了。

    罪犯又犯下了新的罪行。他们把青年的尸体拖到路旁的水沟里,然后推着死者的自行车,驮上子弹继续赶路。

    早晨5时。在距玉山县3公里处,他们发现路边有一家餐馆亮着灯。此时,4人早已肌肠辘辘。郑雪华摘下礼帽说:“进去吃点。”

    “慢!”李建军说,“我们带枪进去。会被别人怀疑的。”

    “我有办法。”徐武劲接口说,“我和‘小木匠’把手枪藏起来当‘犯人’,你们装成公安局的便衣,用冲锋枪押送我们。”

    一场自编自演的戏,确实蒙骗了店主,每人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碗面条,打着饱嗝儿走出餐馆。这时,迎面开来一辆大货车,他们又旧“戏”重演--截车。机警的司机发现情况不妙,故意以驾驶室坐不下为由和他们周旋,当罪犯正在犹豫时,司机突然猛踩油门,汽车“吼”叫一声,疾速向前冲去。

    恼羞成怒的郑雪华急忙操起冲锋枪,朝飞驰的汽车打了一梭子。

    清脆的枪声在玉山响起。枪声惊醒了熟睡的人们,惊动了公安部门,也暴露了犯罪分子自己。

    这伙罪犯知道自己暴露,急忙窜到玉山县城郊外的山坳里。

    玉山之战

    清晨的玉山小城,远山近树,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

    郑雪华等4个罪犯鬼鬼祟祟地沿着山脚向县城摸去。

    他们来到城里,赶早市的人们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好不热闹。

    猛抬头,郑雪华透过淡淡的薄雾看到街上有几个穿公安制服的警察在走动。“不能进城了。”4个罪犯立即掉头向南跑,然后,藏匿在山脚下的一个草丛中观察动静。

    “呜--呜--”一阵警笛声由远而近,在玉山县的山城间回荡。罪犯们意识到情况不妙,急忙向七里街方向逃窜。

    上午8时,二支队参谋长苏同海率前指及尖刀排赶到了玉山。

    衢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徐贵明带领的市局干警也赶到了玉山。

    负责一线指挥的苏同海打开作战地图,根据当地公安机关和群众报告的线索,迅速部署作战方案。

    “同志们,现在罪犯从北向南逃窜,北面是通往县城的路口,已被控制,东面是玉山河,江西上饶支队已设卡封锁,西面是玉山公路,正是我们现在的位置。整个局面已经形成包围圈。”苏同海说到这里,扫视了一下待命出发的武警官兵后接着说,“罪犯已经在我们的‘口袋’里,我命令,十二中队的尖刀排火速赶到罪犯前头,由北向南成‘一’字队形展开,从西向东搜索,与玉山河对面的上饶武警形成两面夹击。其他兵力设卡,堵截交通要道。”

    战斗序幕拉开了,各路兵员迅速出动。

    尖刀排的战士们分两个战斗小组,班长董连新带领一个小组迅速赶到指定地点,向罪犯逃跑的方向搜索。

    浙江省公安厅副厅长周宝兴与武警浙江总队参谋长胡周法率武警“前指”和公安干警赶到了;

    江西省公安厅和武警江西总队参战部队赶来了;

    驻上饶地区人民解放军赶来了;

    当地民兵、群众赶来了。

    很快,以玉山县的文城塔为中心,布下了一张军、警、民联成的天罗地网。

    这时,以郑雪华为头子的4个罪犯如丧家之犬,在灌木丛中拼命逃窜,妄想逃避即将灭亡的命运。

    然而,跟在后面的徐武劲和王建伟背着沉重的弹药箱,感到体力不支,两腿发软,渐渐地和郑雪华、李建军拉开了距离。

    据群众报告,玉山糖厂西侧发现逃犯。

    “尖刀排!命令你们两组人员,一路沿河边继续正面搜索,另一路沿公路迂回堵截。”指挥员迅速察看地图,随即用对讲机发出命令。

    啪!啪,糖厂西侧突然两声枪响。

    涉水、翻墙,搜索部队加速向目标追击。

    在糖厂南侧20米处,也就是在刚才枪响的地方,搜索部队发现有2名少年的尸体,躺在血泊中。

    目睹这场血淋淋的惨景,战士们个个义愤填膺。

    “必须尽快歼灭罪犯,不能再让他们伤害无辜。”强烈的责任感驱使着搜索部队的战士们循着罪犯逃跑的方向紧追不舍。

    前面,是一片已成熟的甘蔗林,长得既粗又壮,高过人头,一株挨一株,一片接一片,密密匝匝,一望无际。

    茂密的甘蔗林给部队的搜索行动带来了很大困难,但纵然是电网剑林,也阻挡不了他们前进的脚步。

    然而,要在偌大的甘蔗林里搜索到罪犯的踪影,难似大海里捞针。甘蔗长得高过人头,部队人员在里面搜索,连自己的同志都很难看清,更何况罪犯是藏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凶犯身上有武器,万一双方交上火,战势对我很不利,甚至会造成很大的伤亡。

    搜索在紧张、艰难地进行着。

    经过三小时的搜索,没有发现犯罪分子的影子。

    11点20分,总队前指召开了紧急会议,全面分析了敌情,重新调整作战部署:撤出甘蔗林,打开缺口,赶蛇出洞。

    果然,罪犯上钩了。

    藏匿在甘蔗林里的罪犯徐武劲、王建伟,在搜索部队追击下,如同惊弓之鸟。忽然,他们发现,在四面追兵中,有一处是静悄悄的,他们选好时机,逃出甘蔗林,钻进灌木丛中。

    他们已分不清东西南北,也不知跑了多少时间,猛抬头一看,面前是一个小山丘。山脚下就是他们曾吃过饭的小餐馆。

    “妈的,总算把这些‘丘八’甩了。”徐武劲喘着大气,心跳得像击鼓。

    “萝卜蒂,你看!”王建伟紧张地叫了起来。

    徐武劲循王建伟手指方向看去,不觉一惊。

    山下、岔路口上,一队队警察正荷枪实弹地在搜索。

    “完了,前有守将,后有追兵,下山的道路全被封锁,真是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了。”徐武劲心里暗暗叫苦。但他不甘心,他想来次走钢丝似的铤而走险。这种法术他们经常使用。以前,他深更半夜做些偷鸡摸狗的事,被人撞见,他稍施花招,就搪塞过去。现在,他想故伎重演。虽然他心里清楚,这次可不像做小偷那样轻松,而是站在几十米高的烟囱上跳舞,弄不好就有灭顶之灾。

    “萝卜蒂,你说该怎么办?”王建伟惊慌地问。

    “慌什么。”徐武劲故作镇定,“现在不正是工人上下班吗?来往人多,我们混进去。”

    于是,徐武劲在前,王建伟在后,两人大摇大摆地向路卡走去。

    路卡,来往行人熙熙攘攘。副大队长徐贵明正在注视着每个过往行人。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两个神色有点惊慌的青年身上:其中一个是矮胖身材,上身着黄色士兵服,下身穿蓝衣裤,脚穿皮鞋。啊!还是烫鬈发,左脸有块黑疤。这不是通缉的徐武劲吗?先不能惊动他,罪犯手中有枪,万一他们垂死挣扎,向群众开枪,后果不堪设想。等他们靠近。他向苏同海和姜田兴使了个眼色。

    苏同海、姜田兴会意地点点头,急步上前。

    “喂,哪里来的?”与罪犯只1米之远的姜田兴用当地玉山话发问。

    “衢……衢州的。”胖青年先是一愣,然后慌慌张张地用衢州话回答,罪犯终于在紧张的回话中露了马脚。

    “就是他!”徐贵明大喊一声。说时迟,那时快,苏同海、姜田兴、徐贵明急忙上前,如猛虎扑羊,闪电般地抱住两名罪犯。一摸腰间,“有枪!”这时,刘艳春、吴小刚立即冲上来,将来不及作出反应的两名罪犯擒获。缴获2枝手枪,24发子弹。

    与此同时,二支队十二中队班长童连兴带领东江、索祖江、周国真、杨立宁等8名战士,在文城塔南侧的300米处的山坡上发现罪犯郑雪华和李建军。他们咬上猎物,紧追不放。

    郑、李两犯一边逃窜,一边选择路线。他们忽然发现玉山河上有块开阔地,是个三面环水的沙洲。他们想越过沙洲,涉过玉山河,直奔上饶。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整个玉山已经形成了包围圈,他们就是插翅也难脱逃。

    灌木丛中,两个罪犯像被赶出洞窝的野兔,一个劲地向前奔跑,脚下,是高是低,是沟是坑,是草是刺,他们全然不顾,荆棘把他们的衣服钩破了,皮肉上划出了一道道血口,他们没有止步,同死相比,这算得了什么。

    他们恐惧的是死神的威胁,他们害怕死亡,他们要从眼前根本没有路的灌木丛中逃出去。

    郑雪华个高腿长,背两枝冲锋枪跑起来也轻松,他不断催促李建军“快一点”跟上,李建军只带一枝手枪,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郑雪华说“把手枪给我。”李建军不肯,郑雪华就和李建军争夺,一来一去,互不示弱,最后,李建军求饶了,“手枪不能给你,不过,我到时可以掩护你。”两人又继续逃跑,李建军转身往后一看,全身毛骨悚然,“完了,警察追来了。”

    “站住,不然我们开枪了。”追在最前面的班长童连新高喊着。

    300米、200米、l00米,追兵与逃犯的距离越来越近。

    “争取抓活的。”童连新想。现在,对他来说,要歼灭这两名罪犯并不是件难事,只要一下令,全班集中火力射击,两条罪恶的生命不用多少时间全玩完,但他想尽量抓活的。虽然追捕持枪罪犯有很大危险性,但当时他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自己的生命安全。

    这时,罪犯李建军料想自己逃不脱了,他面色苍白,大汗淋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对郑雪华说:“叛……叛徒,我跑……跑不动了,你走吧,我来掩……掩护。”说着,拿过冲锋枪靠向一棵大柳树,瞄准向他们追来的武警。

    郑雪华看死活劝不走李建军。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撇下他,只顾自己逃命。

    “哒,哒哒……”李建军开枪了,一梭子弹向后扫射。

    “卧倒!”童连新全班受阻。

    “哒,哒哒……”又一梭子弹射来,压得他们抬不起头。

    罪犯地处的位置和大树的掩护,对他射击很有利。

    “妈的,我叫你反抗。”童连新忍无可忍,发出还击的命令:“同志们,打!”

    “哒……哒哒……哒哒……”12道愤怒的火舌一齐吐向前方,射向那个罪恶的灵魂。这时,玉山河对岸的上饶武警部队也一齐开火,从侧面射向这个可恶的暴徒。

    李建军的枪声哑了。他身中数弹。冲锋枪从他沾满鲜血的手中跌落下来。他倒下了,仰倒在一棵大柳树凸出的巨大根部。冒血的双眼瞪着天空。这个残杀无辜的暴徒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结束了可耻的一生。

    法网恢恢

    风,停了。枪声中断了。玉山又恢复了平静。只有玉山河的溪水还在不停地潺潺流淌。

    郑雪华跑了。

    部队仍继续搜索,并对各公路、桥梁、路卡加强了封锁。

    这时,浙江武警总队的第二、三支队的援兵也相继赶到,205名官兵在公安干警和上饶武警的配合下,把文城塔以东公路和西侧公路桥一线封锁得死死的。还对张坂、大山底、上坂头等村庄地域几十平方公里实行全面搜索。

    两条警犬也参加了搜捕行动,仍未发现罪犯的踪迹。

    郑雪华跑到哪里去了呢?

    “全县注意……”县有线广播喇叭响了,播音员向全县人民群众通报了案情和犯罪分子的外貌特征。

    群众动员起来了,玉山县到处都是警惕的目光。

    郑雪华,这个狡猾的狐狸,他在李建军与武警战士交火之际,像条丧家之犬,落荒向莲塘村奔去。

    他不敢进村,背着冲锋枪慌慌张张地窜到村口一家农舍后院。这是一座地道的民舍,屋边一片水竹,屋后有棵文旦树,一块土坡与后墙形成一道小垅,垅里已堆积着厚厚的残枝、树叶。“妈的,先躲起来。”他心里这样想,沿着这条残叶铺垫的小垅,深一脚、浅一脚地绕过后院,来到一扇边门门口。他从门缝朝里瞄瞄,又侧耳细听,里面没有什么动静。他轻轻地推开门,里面光线暗淡,一股臭味扑鼻而来,他意识到这间房子不住人,只不过是房主堆放农具或杂物用的。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双手紧握冲锋枪为自己壮胆。趁着从门口透进的淡淡光线,他发现,屋内除了堆放着几只箩筐外,还有一张用长木凳支撑着的破木板床,床上堆满稻草。他想把冲锋枪塞进稻草里,可刚伸出去的手像被针猛扎了一下似的突然抽回。不行,万一有人追来不就完了。那就带枪走吧,这样又太暴露目标了。怎么办?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他急忙转身掩上门,想平静一下狂跳的心。忽然,他发现门口不远处的晒场上,晾着几件男人的旧衣服。顿时,他喜出望外。他的脑子里猛然闪出一个念头:化妆!他急忙窜过去,抓过几件,又跑回屋里,匆匆忙忙地换了装。

    屋里没有镜子,他看不到自己改装后的样子,但他估计自己的形象一定有所改变。他伸手抓过冲锋枪。又放下,还是不行。带枪出去一定会被发现,现在,关键的是要逃命。李建军的小命肯定没有了,从刚才一阵枪声可以断定。而徐武劲和王建伟又失散,想必也不会有好下场。眼下只剩下他了。只要能逃命。弄枪还不容易。再说父亲那里不是还留有一枝枪吗?他想起4人临脱逃前,正碰上父亲赶来找他,父亲硬要拉他回去,他说死道活也不肯。这时,李建军用手枪对着他父亲脑袋说:“你再不听,我就放倒你。”父亲吓得不敢再劝了,只得含着眼泪与自己的独苗儿子告别。当时,郑雪华把1枝手枪和8发子弹交给父亲:“把这‘玩意’保管好。”这个法盲的父亲无奈地接过枪,一直都没向公安机关报告。但是郑雪华万万没有想到,当他正做着黄梁美梦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经坐进收审站的铁窗里了。

    郑雪华藏好了枪,溜出了屋子。顺着村子往外走。俗话说做贼心虚,郑雪华总感到身后有什么人在跟踪着他,不时地回头张望。

    他走到一户村民门口,看到一辆没有上锁的自行车,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他四下瞧瞧没人,便上前推起自行车,又把放在门口的一把锄头拿来,装作农民下地的样子,跨上自行车,往上饶沙溪乡的何家村方向逃跑。

    一路上,郑雪华暗自得意,这下装扮得真是天衣无缝了。谁也不会怀疑他这个下地干活的农民。只要逃出这个村,跳上来往的列车,就有生的希望了。他低着头,拼命地向前猛蹬。

    可他想错了。整个玉山县已有解放军和民兵层层包围,沙溪乡也在包围圈中,他的身后正是追捕的武警和公安干警,不管他怎样跑,等待他的只是一个结果:自投罗网。

    郑雪华进了何家村时,觉得情况有些不妙,碰到了几个村民都投以狐疑、惊异的目光。有的还互相叽咕着什么。他感到自己像只过街老鼠。以前那种“英雄气概”不知到哪里去了。他越想越害怕,怕得不敢抬头,更不敢用目光正面瞧人。

    整整一天,他每时每刻都在经受这样惊悸的煎熬。在潜入弹药库盗枪;在丛林乱石中逃窜;在与武警的交火;在……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架设在深涧上方的钢丝上,稍不留神,便会招致碎身之灾。他想到那一次次惊险的遭遇,只觉得脊梁上阵阵发凉。

    他心里紧张到了极点,连车把也把握不稳了。

    他骑车到一个没人注意的地方,丢掉自行车,急忙钻进一家村民的谷仓里。

    然而,他的可疑行迹没有逃脱群众那双警惕的眼睛。

    捕歼指挥部接到群众报告,立即派出搜索部队和公安干警火速追击,包围了这家农舍。蜷缩在谷仓里的郑雪华惊魂未定,一队突如其来的神兵出现在他的眼前。这个盗枪杀人案的罪魁祸首,最终落入法网。

    (傅月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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