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帆船、利害攸关、女当家人-利害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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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2年获奖[西班牙]哈辛托·贝纳文特JacintO Benavente诺贝尔文学奖文集利害攸关1922年获奖[西班牙]哈辛托·贝纳文特JacintO Benavente得奖评语“由于他以恰当的方式,保留了戏剧的灿烂传统。”

    得奖评语“由于他以恰当的方式,保留了戏剧的灿烂传统。”

    颁奖辞。

    哈辛托·贝纳文特将他富于想像力的天赋,主要投注于剧院,而且他似乎是透过各种经验,有条理地朝向戏剧发展。然而对这位想像力丰富的艺术家而言,条理仿佛是他整个灵魂直接而自由的表现。没有人能花更少的心力而获得与他一样的成就。

    贝纳文特之所以能不断地从事戏剧,是出自他那罕见的完整而和谐的天性。他所爱的不只是戏剧艺术和剧院的气氛,他对戏剧以外的生活和真实世界的种种,也有同样的感情,并且希望能将它们搬上舞台。不是对生命肤浅而不具批判地崇拜。贝纳文特以最灵敏的双眼观察世界,以圆融的智慧度量他所见的。他不允许自己被任何人或任何思想所蒙蔽,甚至也不受自己的想法或伤感影响。然而他给人的感觉并不是痛苦的。

    他的写作因此得到最突出的特质--悠美。特别是在我们的时代,市场上对它的需求甚微,而大多数人并不认识它,因此更显出“悠美”的难能可贵。它是权力平衡、自我纪律及艺术保证的象征。尤其他本身并不是一个目标,而仅是一种明显的努力,它的特色深印在纯粹的造型过程之上。故而,它不仅深谙表象,影响风格;而且在主题处理及每一行的描摹文字中,决定了各自的比例。

    贝纳文特的情形正是如此。他所获得的效果,在强度上可能起伏极大,然而,却皆植基于明锐的机智技巧及严格忠于主题的表现之上。他将主题发挥得淋漓尽致,不显斧凿之痕,也不故作夸张。他所经营的题材或许多少显得丰富与有趣,但却永不庞杂。这是贝纳文特作品中的古典性格。

    然而,如果我们取消“写实”一词习惯上所挟带的那些社会倾向的味道、平庸陈腐的哲学,或追求结果的那种大力挣扎,那么,贝纳文特作品主要的趋向是写实的。追摹生命之丰富与活泼、重塑剧中人物的戏剧与意志之间的挣扎,在文学中尽可能地追求真理--这是他主要的目标。当他致力于另一些上述之外的目标时--例如:刺激思想、解决问题、消除偏见、扩大人性同情等--一他必定极端谨慎,不使这些目标与文学描写的客观精确性相混淆。即使当他面临一个剧作家最大的诱惑:从事戏剧与舞台表演时,他仍是严守这一非几的分际。无论一幕戏剧如何易于以增强冲突与情节的紧张、以添加较多煽情的色彩、或以推导情绪至最高潮,来吸引观众,贝纳文特绝不肯因此而牺牲文学的真理:他绝不容许主调的混淆。他是一个罕见的戏剧天才,他的想像力本身与舞台的法则丝丝入扣,但他却又能避免剧场及所有其他一切虚饰的陋习。

    他的创作尤其表现于喜剧,但“喜剧”一词在西班牙,要远较其他地区涵盖面更广,它包括了不以悲剧收场的,通常所谓的“中产阶级戏剧”。这类戏剧如以悲剧收场,则称之为“正宗戏剧”,贝纳文特也会撰写过这类剧本,包括著名动人的《错谓的爱人》(1913)。他同时并写作了许多浪漫与幻想的作品,其中有些深含诗的境界,尤其有小部分诗艺已入化境。

    然而,他的中心意义还是表现在喜剧,如上所述,他的喜剧可以是严肃的,也可以是轻扬的。他尤其在短篇喜剧上有独到的造诣,这在西班牙文学中,随古老而辉煌的传统发展为一项独特的文类。在短篇喜剧中,贝纳文特以他信手挥洒的机智与喜剧,以他影响深远的纯良品质,加上他包罗万有的优雅文笔,已隐然成为一代大师。此间只略提一些代表作:《小小不言》(1908),《爱之惧怖》(1907)、《禁烟》(1904)。此外尚有许多杰作,充满了愉悦的嘲讽,即使有>;中突,也是轻淡而高雅的,风度翩翩,裙屐悠扬,尖利的干戈常为之化为玉帛。

    在贝纳文特较大型的作品中,我们会看到许多迷人的生活圈子与主题表现。这些作品取材于农人的生活,于都市社会的各个圈阶、于艺人世界的形形色色,尤其是流浪歌团的悲欢离合。贝纳文特以强烈的人性同情来拥抱后者,常将流浪艺人的生涯看得比许多其他阶层为重。

    但在马德里与摩拉里达这两个上层社会的中心都市,他处理的主要是上流社会的生活形态。摩拉里达是地图上没有的地名,但阳光亮丽,思古幽情,包含了加斯提尔省域的典型特色。在贝纳文特的《喜剧演员的同伴》(1897)中,野心的政客来到此地,意图纠集能力尚未腐化的民众支持,为一个含混模糊的理想奋战,在《州长之妻》(1901)中,自负的野心梦想有更大的舞台,来施展它更大的抱负。摩拉里达恰如行星世界,为马德里所吸引与照亮,因此,若不与马德里对照,便显不出它全部的喜剧力量。

    首都马德里的精神内涵,透过人物命运的起伏浮沉,大致可以使人一觇堂奥。而人物命运的起伏浮沉,以及流行的风尚和文化的面相,则是由社会阶层所决定的。在贝纳文特的艺术中,我们看到一种轮廓分明的发展。他首先强调环境的描述,以繁富的色彩、生活与性格,来表现剧中的人物,戏剧因素的本身,与其他所有道具一样,一直隐而不彰,主要只是为了保持剧情进展而已。它的功能是在一幅由团体组成、而有强烈个人景观的图像中,组合生命之轮回。他殚精竭虑地创作一面忠实而艺术化的镜子,来反映真实,然后,就由这面镜子自行谈话。

    后来他的作品变得更为严谨。虽然它是按照更强烈、更深刻及更强调心灵的戏剧冲突来安排的,然而,它差不多简单到如同作者只在描述社会的轶事。其中描述的人类命运没有虚饰、没有抽象、没有孤立。就如以前,它们仍然连接周围的世界,但是内容非常有限,仅展现了戏剧观点的核心深处。尖锐个性的刻画,只到达恰使动作明白的程度,心理不是目的,而是手段。贝纳文特写作前并无费力的准备工作,看上去似乎一点准备也没有。每一段情节的再现,有如生活中的遭遇,它或许会令人吃惊,但细想一下,实际生活不也是如此。这种技巧也是纯写实的,并没有自古代悲剧去找寻模式。此种戏剧的主要功能并非总结过去的事物,其中的对白也不是为了发现过去。所发现的事物是来自生活本身自然的动作。

    广泛而言,贝纳文特并不要使旁观者吃惊。他的目标是解决冲突。这种解决方法即使带有忧愁及悲伤,也是融洽的。这种融洽的达到是由于认命,而不是厌倦、或冷淡、悲哀,并且没有特别的姿态。剧中人物受苦,与他们的束缚挣扎,受幸运的吸引(达到幸运是越过别人的幸运),他们计量,自己也计量周遭,从自我的抑制中,得到更清楚更宽大的情景。最后的结论不是热情,也不是自我,而是精神的价值。这种精神是非常伟大的。如果没有它,自我将变得贫乏,幸运也成为空虚。这种决定并没有向命运投降,仅是个人按直觉去自由地选择命运,然后去面对它的后果。我只有时间提出他一两个奇怪、简单又宁静的剧本:1902年的《征服灵魂》,1915年的《自尊》、1916年的《白色盾章》。其他还有许多价值相等的剧本,多少亦与这些有相似之处。它们的共同特点是独特的纯洁人性。初看令人吃惊的是尖刻敏黯、华而不实的讽刺家风格,而他辞句缓和且不带任何感情的表现方式,与他所受的教育也完全相合。事实上,他的作品的各种特质都配合得很好,他优美的结构具备了典雅的特色,他的感觉、观察力也都组织严密而平衡良好,并且清晰有远见。他简单的表现方式与静寂的语调同源。

    然而,条顿裔的读者时常可由他的作品而想到:甚至像这样美好的艺术,也会产生自和我们不同的民族风格和不同的诗歌传统。我们所喜欢的那种抒情诗,至少在戏剧中,也许对拉丁语系国家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半畅快的作品,其中缺乏自然及人类的灵魂,虽然,人所有的一切是表达出来了,或者似乎能表达出来。它们的思想容或敏捷而有才气,而且清晰明了。但是,我们往往觉得还缺乏力量,只属于空漠的环境,内心的生命也较弱。而南方的人们在批评我们的艺术时,也许亦会提出相等的重大缺点,但是我们必须彼此习惯,去欣赏我们所了解的美,而不必去探究上述使我们不满的美学判断。

    西班牙人贝纳文特在他的著作中,放弃了喜剧性的社会和个人的描述,而涵盖了更复杂的思想,并且试着去解释我们时代所有的不安及愿望。我们不能像他的同胞一样爱慕他,只是由于文学传统的隔阂。他1915年的《星带》及一些其他作品的情况,正是如此。

    我没有提到他的艺术界限,而要谈他的手法在他的国家及时代的特质。我相信恐怕没有其他的现代剧作家,能像他那样,用忠诚的态度描述多方面的生活,而又那样接近现实。虽然其内容简单,崇高的艺术是历久不衰的。西班牙的诗歌传统是坚强、大胆,完全的写实主义,且有丰富的成长能力。在喜剧性的精神里表现了独特的风韵,那是愉快的、基于现实的,而不是止于对话的机智而已。贝纳文特的作品证明了他是属于这种传统。其作品的独特结构,一方面表现出现代的喜剧,另一方面却蕴涵了古典的精神。他已经证明自己够资格作为古代充满活力的诗歌传统之继承者,而这所代表的意义是不胜言诠的。

    注:贝纳文特没有正式的致答辞。

    中西文人文物名称对照。

    男角色:

    雷史德洛(简称:雷安--流浪者)克利斯宾(克利--流浪者)阿尔雷昆(阿尔--诗人)队曼(队长--军人)波力奇聂纳(波力--巨商)旅馆老板(旅主)法官、秘书、侍者、卫兵、“裤子”先生女角色:

    波力奇聂纳太太(波大大)雪儿维亚(雪儿--波力之独生女)西蕾娜(蕾娜--寡妇)郭罗必娜(必娜一西蕾娜的女佣)李茜拉(茜拉--西蕾娜的女友)罗拉(罗技一西哲鲫的女友)中西文人文物名称对照男角色:

    雷史德洛(简称:雷安--流浪者)克利斯宾(克利--流浪者)阿尔雷昆(阿尔--诗人)队曼(队长--军人)波力奇聂纳(波力--巨商)旅馆老板(旅主)法官、秘书、侍者、卫兵、“裤子”先生女角色:

    波力奇聂纳太太(波大大)雪儿维亚(雪儿--波力之独生女)西蕾娜(蕾娜--寡妇)郭罗必娜(必娜一西蕾娜的女佣)李茜拉(茜拉--西蕾娜的女友)罗拉(罗技一西哲鲫的女友)

    (第一幕)

    开场白:短幕、背景是门、门上有一张挂毡。克利独白。

    遮棚上正演着一出古老的闹剧,有一位疲倦的脚夫在村舍里休息,许多单纯的村民在广场上溜达,看着像已黎新桥的大都市之各种比赛,达巴林盖了一座木造的临时摊,引起了过客的注意。一位严肃的法官勒住他的牲口,看这热闹暂时忘记了愁绪,即使他听那些奉承夫人的媚语或流浪者的粗语也不马虎,在这里,他抒怀了一小时又一小时,以微笑遮盖着饥饿的肚子。主教、上流女士和华丽马车上的大人们,也像仆从、兵士、商人、学生一样。各色各样的人物比任何地方都热闹,嬉笑的声音比舞台上的更大,严肃的人笑那些做白日梦的,智者笑憨者,贱民笑大人先生,伟人看着贱民在笑,思想使他归于安静。穷人也笑!笑,和蔼的笑使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近。有时,闹剧上出现王子们的皇宫,非常高贵的人物,讽刺着他们的主人,但很自由自在地毫无顾虑。什么都有,同时给予所有的人。村上流传着嘲弄、恶言和一些格言,在那村上永远缓和着听天由命的哲学,他们对世界不存奢望,因此流露着不含憎恨和痛苦的笑。后来,从这些人中产生了高贵的执行人士,卢达、莎士比亚、莫里哀,像王子们热恋着神仙的故事,Cenicienta走上了诗歌和艺术的最高座。这闹剧并不以光荣的家世而感到骄傲,只是不安的好奇心驱使变成今日的诗人。这是一幕假闹剧,胡闹的故事。毫无一点真实性,你们会看见从来没发生过的奇事,它的人物既不是男人又不像女人,是傀儡或厚纸破布所做的木偶,系着粗线,可在日光下,或更接近的地方看到的线。它像意大利艺术的喜剧,像荒诞的假面具戏剧,但这并不是经常可见到的通俗化,因他含有一段冗长的沉思而完成的。作者是一位在这时候芸芸大众中的一位普通观众而巳,可是这是他首创的戏。作者只要求各位像小孩一样天真地笑吧。世界是老旧了,成熟了;艺术却不可老到,它像小孩伪装着喃喃自语……这些意大利戏中的丑角扮演小孩似的稚气,以娱各位。

    (第一场)

    某城市的广场,左面有间旅馆,门面还可观,门上挂着“旅馆”招牌,还有两个门环。

    景一:雷安和克利由左边出场雷安:克利,这真是一个大城市,在这里真可享受一番权势和财富的滋味。

    克利:两个城市呢。是上天安排给人们的最佳去处。

    雷安:克利,你说是两个城市?我知道了,一新一旧,横跨河流的两端。克利,管它是什么新城旧城,我说的两个城市是指世界上的都市皆一样;一个有钱人的,另一个是像我这样的人的。

    雷安:不争这个了。我已经厌倦了到处流浪,希望在这里稍微休歇一下。

    克利:我不。我生来就注定了要做个流浪王国的自由人士,不属于任何地方的人。如果不能安居乐业,并且好好享福,是难于定居的。不过,这个城市有这么漂亮的广场,我们若能像一位英明的队长善加筹划战略,必能有所斩获的。

    雷安:我们的装备差得很呢!

    克利:是男子汉,就要有大丈夫的气概,让人刮目相看。

    雷安:只有这么一点财产,倘把衣服卖掉也许还可以换取些金钱。可是你却不要。

    克利:不可再把这层皮剥下来了!人们是只看外表的啊!

    雷安:克利,那么我们怎么办?我的肚子已经在咕噜咕噜叫了,身体也疲倦得很呢。

    克利:在这里只要靠智慧和恬不知耻就能表现天才。你啊,最好装傻,少开口说话,这样就能表现出你是一位高尚人物;我就要把你改头换面一下,人们问你时,要神秘地回答。讲话的时候,谨记着要板着面孔,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像一位受刑人的模样吧。你年轻又英俊,迄今你都在糟蹋你的人品,应该是一展雄图的时候了。听好,人要靠运气才会被人发现优点的。诚然,谦虚也不可少,但自夸也需要。倘不,那么他是一无所成了。我们是市场上的货物?我们的价值就得看商人是否有鉴赏力。我向你保证,要把你这一块玻璃变成宝玉。现在我们就去敲旅馆的门,而后,还得稍加留意广场上的动静。

    雷安:住旅馆?怎么付钱呢?

    克利:如果你害怕,那么我们只有去住病院或慈善机关了,不然就沿街求乞,甚至更勇敢一点,到路上去打劫,否则,我们的生活就没有其他可依赖的。

    雷安:我身上带有介绍信,找找市上有没有肯雇用我们的人。

    克利:把它撕毁吧!不要再想这种卑贱的行为。我们不是已到处碰过满鼻子灰了吗?什么鬼介绍信!第一次去时,礼貌周到又殷勤招待,让你有宾至如归之感,第二次呢,就说主人不在,笫三次连大门也不开了。世界真是个交易所,商场使人予取予舍。

    雷安:但我一文不名,怎么办?

    克利:何必自感贱秽!男子汉大丈夫何怕一无价值?男人可当兵,果断便能取胜;可为人之丈夫或当女人的倾慕者,甜言蜜语,便能医愈伤心的淑女或失欢的上流女士;能当大人的仆佣,拍他的马屁,就会飞黄腾达,能做的事可真不胜枚举。只要能往上爬,抓住任何阶梯都有用。

    雷安:如果连阶梯也没有呢?

    克利:我的肩膀让你站,你就升高了。

    雷安:倘我们都站在地面?

    克利:怎么可以如此。(敲击门环)看门的!喂!有人叫门啊!老板或魔鬼!没人在呀?像什么样的旅馆?真是的。

    雷安:你的嗓子真大。从来没有看过你这么神气。

    克利:要有派头才有希望啊!(再叫门,更凶)有人在吗?喂!喂!里面都是一堆妖怪!

    旅主:(内面)谁呀?这么大的嗓子,好大的派头,稍等一下,马上就来。

    克利:不能再等了!人家说这问小小客栈是专门招待高尚人士的。

    景二:上述人物,加上旅馆主人,二位侍者从里面走出来旅主:(走出)不是客栈,是旅馆,许多大人物在此歇脚过。现在也有呢。

    克利:我真想看看你所说的是什么大人物。他们只不过是小偷罢了。没有看过大人物的人常常大惊小怪,装模作样来掩饰对我们的怠慢。

    旅主:真是鲁莽无礼的家伙!

    雷安:这位仆从常常表现得太热心。我想在贵处稍歇几天,请替我们准备两个房间,一间给我仆从,一间给我。这样,不再打扰了。

    旅主:多包涵,包涵。如果阁下叫门……主人却比仆从温和谦恭多了。

    克利:我的主人一向都是彬彬有礼;而我服侍他也相当尽职,从来都没有差错,请带路。

    旅主:没有携带行李吗?

    克利:你以为我们的行李是像兵士的背囊或小学生的书包?真是!我的主人有八车行李。他先来这里查看一下,如果适合,行李马上就会运来。并且他负有某些特殊任务。

    雷安:闭嘴!怎么如此多话。特殊任务也要泄漏吗?若是有人知道我的行踪,你的嘴巴可要负责……(威胁他,拍拍剑柄)。

    克利:救命呀!他要杀我了!(跑)

    旅主:(挡在克利和雷安之间)阁下,请息怒。

    雷安:请不要阻挡,我得教训他口无遮拦。

    旅主:阁下,请赦免他罢!

    雷安:让开,请让开。不教训他,他永远不会学乖。(趋前打他,克利躲在旅主的后面。结果旅主挨了两下)克利:(埋怨)唉!唉!唉!

    旅主:唉!我真倒楣。

    雷安:(对克利)你看,不幸打锚了人了。请他原谅吧!

    旅主:不必了,我原谅他。(对侍者)你们在干什么?赶快替这位曼杜亚大使准备房间和午餐。

    克利:让我来服务,万一弄不好,我又要挨打。你已看到,我的主人不是马马虎虎的人。我跟你们去……指挥你们怎么做,有何需要我会使唤你们。(克利和雷安走进旅馆)

    旅主:(对雷安)阁下尊姓大名?府上何处?

    雷安:(看克利随在后面)等一下鄙仆当会奉告……倘有疑问请随时告知……(进入旅馆)

    克利:你真大胆!你敢直问我的主人?如果你想要我们多住几天,就不要对他哕嗦。

    旅主:这是规定,我们不得不守法。

    克利:对我的主人也要用规定?当心,当心啊,你真不晓得谁住在贵处,假如你知道他是谁,绝不敢如此自找麻烦。

    旅主:那么,我是不能问了?

    克利:我去问我主人怎么告诉你们,若你还不明白,等着瞧吧!不要自讨没趣,好好看住你的五官,免得有眼不识泰山之罪。你真是有眼无珠,不懂识人吗?不要问我的主人是谁。为什么要问呢?走罢!(他推着旅主一同进入)

    景三:阿尔和队长从左边出场阿尔:徘徊于这都市四周郊野,不知不觉中我们又来到了这家旅馆前面。人类是习俗的动物啊!虽然世俗恼人,但也一天挨过一天。

    队长:你的诗歌和美妙音乐使我们的心思清凉愉快。诗人真有亲切的特权!

    阿尔:不要以为一切都如此,我是怀着恐惧来此旅馆的啊,今天,他们会相信我们吗?希望你的剑能使人提起精神。

    队长:我的剑?战士的剑就像诗人的拨子,在这城市的商人市贾之前不值一文……我们的情况委实凄凉。

    阿尔:说得好。阳春白雪只弹给知音听。高尚的诗歌仅咏颂高贵的人士和崇高的事迹,而今这些都已绝迹了。对权威人士的赞美或讽刺,是它所不乐为的,对这等人既不必去恭维,也无须指骂;诗既不讨人的欢心,也不惧怕人。大诗人亚雷狄诺差一点就被饿死。

    队长:我们呢?你说。我们最后一次吃败仗并不是败于强敌,而是那些战争贩子的操纵。他们指挥我们防卫他们的利益,既无武器又不热心,甚而也没有信心。他们不派兵又不分饷,一味守护利益,自己打着如意算盘,因此一败涂地。结果,现在归罪于我们,虐待我们、鄙视我们,要我们负责后果。我真希望有一天这些被压制的人,能够清醒过来,认识他们的邪恶和暴虐而起来反对他们。倘当时我们能明辨善恶,也不会有如此的下场。

    阿尔:是这么说!那一天我必与你并肩作战。

    队长:诗人除了会唱诗还能做什么?你们的精神像那乳白石,它的反光都是与众不同。今天你们乐得生存,明天就魂归冥府;但你们也高兴那些乱吵吵的悲调,你们只会睡到日升三竿,不敢见太阳,而却把黄昏当晨曦。

    阿尔:我不。我已不仅一次看过初升的太阳,但那是当我无处可栖身时的早起。你们怎么喜欢早晨,像云雀一样高兴地吱吱喳喳叫,而我却悲伤地面对曙光呢?那是为了碰运气的关系吗?

    队长:多么令人兴奋啊!好,敲门去,然后坐着长谈。

    阿尔:喂!喂!有人在吗?(叫旅馆)

    景四:上述人物,旅主,而后持者,雷安和克利分别前后出场

    旅主:啊!绅士们,欢迎之至。但是,很抱歉,今天无法招待。

    队长:为什么呢?

    旅主:问得好。难道我要免费招待吗?我不相信任何人。

    队长:唉!是因为这样?难道我们也使你放心不下?

    旅主:对我,不。我不敢有何奢求,能够赏光已感激不尽了。千万拜托请别再来了。

    阿尔:你以为世界上到处都有黄金?不再考虑一下肥水往外流吗?我为你写一首十四行诗就值回你的鹧鸪肉和野兔拼盘了!至于队长先生,他能为你维护贵宅的安全。这样还不够?难道一定要分毫用钱付清。

    旅主:我不想开玩笑。我不要阁下的十四行诗,也不愿队长先生效劳,纵使那是最好的酬报。

    队长:我要惩罚一位好险的人了!(威胁他,并且握剑)

    旅主:(大叫)天啊!造反了!仁慈啊!正义啊!

    阿尔:(阻止队长)何必如此大发雷霆!

    队长:杀死他!(推他)

    旅主:发发慈悲吧!正义在何处?

    侍者:(和克利同时出场)有人要杀我们的主人了!

    旅主:救命啊!

    队长:绝不饶命!

    旅主:怎么没人来呀?

    雷安:(跟在克利后面)怎么回事呢?

    克利:我主人住宿不允许有吵闹。我要维护正义把他们绳之于法。

    旅主:这就是我的不安!有这么一位伟人在我处。

    阿尔:他是……谁?

    旅主:别问!

    队长:包涵,阁下,但愿没打扰阁下的安宁,但这位坏蛋家伙……

    旅主:错的不在我,阁下,是这两位恬不知耻……

    队长:说我恬不知耻?真是目空无人!……

    克利:住手,队长先生,假如你能获得这位大人的青睐,你必能如愿以偿。

    旅主:当心,他曾住了一个多月未付半毛钱,今天再来我拒绝他,因此对我无礼。

    阿尔:我,不,我有足够的耐心。

    队长:对一位将士难道不表示敬意?

    阿尔:难道一首十四行诗不值一盘兔肉,一道鹧鸪菜?……一切为了信心,羊肉与肉汤不能登天堂。

    克利:这两位先生言之有理,对一位诗人和一位战士应该表示尊敬。

    阿尔:啊!阁下真是了不起的人物。

    克利:我,不,我的主人才是,这位就是,他是如此高尚伟大,在世界上他最尊敬诗人和战士。

    雷安:确实如此。(Cierto)

    克利:同时他歇脚于本城,你们无须担忧,多少账目都可记在他身上。

    雷安:毫无问题。(Cierto)

    克利:旅馆老板一定会善待你们。

    旅主:是!

    克利:何必贪吃鹧鸪,也不必饕餮鹅肉,诗人之名像阿尔先生者,怎么如此庸俗……

    阿尔:你知道我的名字?

    克利:我,不,我的主人。他是如此超群,认识已死和尚存的诗人中,最是念念这人的名字。

    雷安:言之非讹。(Cierto)克利:阿尔先生是无人能出其右的诗人,在此应该受到应有的尊敬……

    旅主:抱歉,阁下。从此唯命是从,何况阁下……

    队长:阁下,倘能效劳……

    克利:能认识阁下不已是三生有幸了吗?光荣的队长,与诗人相辉映。

    阿尔:阁下!

    队长:阁下!

    阿尔:你们也熟知我的诗篇?

    克利:怎不?甚而牢记不忘呢!“柔美的手指抚摸又轻揉”不就是大作十四行诗的起首一句?

    阿尔:什么?

    克利:“柔美的手指抚摸又轻揉”。

    阿尔:是这样?不,那不是我的作品。

    克利:不然也像你的大作。而队长先生,谁不晓得你的丰功伟业。你不是曾经率领二十位部下参加那有名的“黑野”战役攻打“红岩”城堡吗?

    队长:你也知道?

    克利:谁不晓得呢?噢!我主人时常赞颂不已,二十位,二十!你们勇敢冲锋陷阵,从城堡……碰!碰!碰!射击,投弹,鱼儿上热锅,魔鬼无处躲……二十人同心一致,像一个人向前冲锋!上面的人……碰!碰!碰!锣鼓喧天……,当!Dang,号兵们da--di,da--di,da--d……。你手持利剑飞舞……嘶,嘶,嘶,左右前后皆厮杀……一个个人头,一只只臂膀……(抓住剑,指向旅主和侍者)

    侍者:唉!唉!

    旅主:留神啊;不要假戏真作哩。

    克利:什么假戏?我一向是血液奔腾的男子汉。

    队长:真是这样,历历如在眼前。

    克利:我主人不看也像看见的逼真。一位这么勇敢的战士,“红岩”的英雄怎么可以如此冷待他!……唉!我主人真幸运能来此地,他身负重任到此办事遇见你们,他必能重用阁下……一位如此高贵的诗人,一位如此伟大的队长!(对侍者)快!你们是木头吗?当上宾招待,最好的酒拿出来,我主人要跟他们干杯,庆祝光荣的……你们在干什么?快啊!

    旅主:来了!来了!真是倒楣!(他跟侍者一齐进入)

    阿尔:嗨!阁下,如何报答你们?

    队长:如何效犬马之劳?

    克利:不要提起报答,那种话不好听!请坐、请坐,不知有多少王公伯爵和伟大人物会与我主人同桌,但这一次是他的最大光荣,最骄傲的一桩。

    雷安:言之有理。(Cierto)

    克利:我主人是寡言的人,可是,你们知道,他的简要两三句比人家滔滔大论更显出智慧超群。

    阿尔:他的确有伟人的风度。

    队长:我觉得,我们的卑贱思想真不敢想像能跟一位大人相比。

    克利:不仅如此。我了解我主人绝不以此满足,也许他将带你们同行,给你高官职位……

    雷安:(截断克利的话)不要再多言,克利……

    克利:我主人不喜多言,你们等着瞧他的杰作。

    旅主:(和侍者携带食物放在桌上)酒在这里……和食物。

    克利:喝呀!请举杯,请用,不要客气,我主人请客,如果想吃什么请不要客气,我主人招待到底。有什么需求尽管说,老板对他绝不敢懈怠。

    旅主:不,绝不敢,但你们知道……

    克利:免开尊口,不然你就会后悔。

    队长:祝福,干杯!

    雷安:彼此,彼此!为最伟大诗人和最勇敢军人干杯!

    阿尔:为最高贵绅士干杯!

    队长:为最豪爽阁下干杯!

    克利:我也冒昧陪客,今天幸逢天下最有才情的诗人和最英勇的队长,与最高贵的人士和最忠心的仆从同聚一堂……我主人在这城市有要务,不可喝得太多,请诸位多多海涵。

    雷安:确实如此。(cierto)

    克利:从此就能每天领教,不是吗?

    阿尔:每个小时;音乐和歌曲将与音乐家和诗人的友谊随时娱乐阁下。

    队长:我将执起火炬和明灯陪同诸位。

    雷安:我以谦恭相陪……克利:现在,请吃、请喝……快!替他们倒酒……(冲着队长)我们之间……绝不浪费光阴。

    队长:敬陪末座!

    克利:别客气!(对旅主)嘿!过来!给这两位先生各四十或五十块钱,把账记在我主人身上,另外,……不要怠慢!

    旅主:遵命!你说五十或四十?

    克利:给他们六十吧……绅士们,干杯!

    队长:最伟大绅士万岁!

    阿尔:万岁!

    克利:万岁!鄙人向各位恭贺,万岁!

    旅主和侍者:万岁!

    克利:伟大诗人,英勇战士,万岁!

    全部:万岁!

    雷安:(对克利)克利,你疯了?你怎么了?

    克利:就像我们进来时一样。你晓得的:诗和武器是我们的……后盾!让我们征服全世界!(全部彼此祝贺,雷安和克利往后面进入。队长和阿尔继续着,老板和侍者在旁招呼)

    (第二场)

    花园里有个帐篷,左端留有一个实用的门。时间是夜间。

    景一:西蕾娜和郭罗必娜由帐篷走出

    蕾娜:必娜,你发疯了吗?一位女士让三流人物和粗鲁的人如此看法,真是丢脸!你怎么还敢到我面前来?

    必娜:你不知道吗?

    蕾娜:真是要我的命!人们都异口同声跟你这样说?

    必娜:随他们说吧,随你听吧……裁缝师,没替你送衣服来,因为你也没付钱给他。

    蕾娜:厚颜无耻的人!强盗!在这城市里他该对我有充分的信任,难道他不知道过去我家的女人是怎么装扮的!

    必娜:厨师、乐师和佣人他们都这样说:如果不先付款,今晚的庆祝会他们就不服务。

    蕾娜:恶棍!亡命徙!这么多天生的无耻之徒来为我们服务啊!难道只有用金钱才能应付吗?难道世界上金钱最重要?我多么难过啊!没有丈夫的保护,没有亲戚的关照,也没有男性的支持者……孤单的女人在这世界一文不值,即使品德高尚或出身高贵也没用呀。噢!堕落的时代啊!“启示录”的时代啊!“反基督”的时代就到了!

    必娜:从来没有看到你这样自卑,算我没了解你。过去的你不是勇往前进,克服万难?

    蕾娜:必娜,那是过去。那时我年轻貌美,它们是有力的助手,王子大人物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必娜:换句话说,你现在才认识了这个世界。至于你的美貌现在恰是其时,不要气馁。

    蕾娜:不必怜悯!我自己晓得,这样子不是20岁的蕾娜女士。

    必娜:你是指岁数?

    蕾娜:不然你以为什么?我告诉你,你还不满20岁,却不知应该珍视它……当我想起你陪我孤单一个,我视你有如侄女呢!而你却糟蹋自己的青春,恋爱那位只会作诗唱歌的诗人阿尔,我正想要劝你善自运用,那么我们就不会坐守愁城了。

    必娜:什么意思?我还太年轻,不想把爱情委之于人,也不想获得别人的。而我必须学习何种爱情较适合于我,因此我得被爱来体会。将来我会知道弥补损失。我未满双十,请不要以为我会嫁给他。

    蕾娜:才不相信你呢,你很好奇,并且常沉溺于幻想。算了,想想目前的比较重要。这种困扰如何处置?所邀请的客人快来了,他们是有身分的要人,尤其是波力先生夫人和女儿,他们对我太重要了。你晓得,有些很高贵的绅士们常来此,但我因没钱,所以我怕失去光彩。他们之中,波力先生的干金有一份极庞大的嫁妆,她的父亲死后,她就能承袭他的全部亿万财产,可说是极有利的对象。许多人觊觎她,为此,我讨好他俩夫妇,那一位想“雀屏中选”,必得我的一臂之力,而我也想极力争取,这是我惟一动脑筋的。倘在路上有富商或富豪跟踪你……谁知道?……这个家也能重整门面。但今晚,如果那些坏蛋不能来,害我开不成庆祝会……我不愿再想下去……将是我的末日!

    必娜:请放心。不会丢面子的。阿尔先生是诗人又倾慕我,他能取代乐师和佣人。他认识许多品性善良的浪人,他们会帮他忙的,这样不就一切齐全了吗?而你的佳宾将会感到这是平生最精彩的庆祝会。等着瞧吧。

    蕾娜:唉!必娜,假如能这样的话,我是多么感谢不尽啊!快去找你的诗人……快去快来,时间宝贵。

    必娜:我的诗人?他一定在花园的那边散步,绝不会错的,我做过记号……

    蕾娜:我还是不打扰你们的约会为妙,不必亲自去请他帮忙……全权交给你。千万不要让庆祝会丢脸,我会好好报答他们的;这恼人的事不早些解决……不然我就不是蕾娜女士了!

    必娜:一切必能水到渠成。放心地去吧。(蕾娜走进帐篷)

    景二:必娜,而后克利从右门出场

    必娜:(走往右门,叫着)阿尔!阿尔!(看到克利出来)不是他!

    克利:别害怕,必娜小姐,你是最有天才、最杰出的诗人的情人,他不须用诗歌来夸大你的美丽。画上的生动美景则不同,那是应时才表现,这种画现在就存在!

    必娜:你,你也是诗人,或只是谄媚者,或讨人欢心的人?

    克利:我是你的诗人情人的最好朋友,虽然我们今天才认识,但短短的时间内已证明我们有了深挚的友谊。我们的愿望是向你致敬,阿尔先生并没对我保密,使我们的友谊增进,若不,恐怕我一见到你马上就会爱上你。

    必娜:阿尔先生对爱情很忠心,我对他的友情和你对他的一样。不要以为阁下才有良好的品德,对男人的生活如对衡量女人的心,傲慢则是卑污的态度。

    克利:聆听高论,才晓得你并不是危险人物。

    必娜:请原谅;今晚的庆祝会未跟阿尔谈好准备之前……

    克利:不必了。为这,恭听指示,我主人必效犬马之劳。

    必娜:你的主人是谁?能说说吗?

    克利:是最高贵的绅士,最有权势的……对不起,目前还得保密他的大名;不久你就会知道的。我主人祈望能问候蕾娜女士,想参加今晚庆祝会。

    必娜:庆祝会?你不知道……

    克利:知道了。我的任务是把一切安排好。我已获知她遇到了难题;但是,没人愿意做是早就意料之中的。

    必娜:你怎么晓得?……

    克利:我敢保证,绝不会露出马脚,一切都准备好了,将有豪华娱乐,火光通明,照耀四周,乐师、歌手样样不缺,将是世界上最成功的晚会……

    必娜:也许你是使人欢迎的人物。

    克利:你将会知道我的为人。我再告诉你,今天,那学识丰富的人有了决定性的集合,他们的手洗净了污秽。我主人获知波力先生即将参加晚会,他的千金独生女雪儿也去,那是本城天生的一对。我主人必定会爱慕她,和她结合,这个得看蕾娜女士的助力,以及借重各位替他们撮合。

    必娜:不要转弯抹角说话了,你的贪婪恐怕会倒了我们的胃口。

    克利:时间紧迫,我真席不暇昧。

    必娜:仆从倘得向主人判定……

    克利:不要惧怕。我主人是彬彬有礼的君子,我的厚脸皮和他的羞怯恰好成对比。沉重的生活使高贵绅士做出卑贱的行为,像最高贵的夫人也走下贱的行径,而这败落和高贵在世界上却混合一团,能干的在两种分开时也能独往。我主人和我是一体,我们是一物的两面。但不能永远如此!一位大人物具有高超思想使一切成为伟大,成为美丽……另一边卑鄙的佣仆,他做那些败德的勾当,他只有用卑贱的行为来谋生……一切艺术在于这种方法的分合,当我们失意时,时时埋怨;那不是我的错,并非情愿如此做,而是我的仆人。在坎坷的生命里,我们要有超越自我之感觉。若我们仅仅如困兽之于樊笼的无视己身的价值,那太轻视自己了……好了。你知道我主人是谁了:有高远思想的人物之一,怀着最甜美梦想者之一。而你也知道我是谁了:败落人物之一,永远屈居于卑处者之一,在欺骗、卑鄙、不幸里打滚、掘凿的人。我仅求超度自己,把眼睛往上看。忠诚去服务,这忠诚是屈辱自己以让别人能翱翔天空,使别人能永远持身为高超思想者之一,为怀着美梦者之一。(内面发出音乐)

    必娜:那是什么音乐?

    克利:是我主人带来晚会的音乐,他派遣随从、佣仆、诗人团和阿尔带领的唱歌队,还有队长带的一师军团,携带着火炬……

    必娜:你家主人是谁?怎么有此能耐?我得赶快去报告给我的女主人……

    克利:不必了,她会跑出来的。

    景三:上述人物外,蕾娜由帐篷走出

    蕾娜:怎么回事啦?谁带来那些乐队?这一大堆人朝向我家门口来?

    必娜:不要问,你知道吗?一位大人今天来到本城,是他对今晚庆祝会表示敬意的效劳。他的仆人会详细地告诉你,我还不知道究竟他是一个大疯人,或是一位大无赖。不管他是哪一种,我确知他是一位超群的人……

    蕾娜:不是阿尔吗?

    必娜:请不要问……一切像魔术……

    克利:蕾娜女士,我主人谨致虔诚之意向夫人效劳。如此高贵的女士和男士不要追究那不雅的把戏,这有损他们的身分。因此,在他未来问候之前,我得先把事情说个明白。我深知贵府的许多嘉行懿德,使我对贵府深感敬佩……但目前却遭受困扰。我家主人向你保证,这里(呈给她一封信)详述奉献微薄之劳,并签名以负全责和尽义务。

    蕾娜:这是什么信件?什么义务?(拆开信自己看)什么?千元现金,另一千块则等待与波力的掌上明珠结成百年好合,他死后再馈赠?多么无礼啊!对一位夫人这样做?你知道现在和谁说话吗?你知道这是什么家族吗?

    克利:蕾娜女士……请恕冒昧!现在附近没有人,请收下那信件和其他的……让我们谈正事。我家主人绝不会有辱贵府,也请夫人不要见怪,并鼎力协助……这件事就要看机遇和爱情,我是他的仆从,我个人负责这件不名誉的事情。你永远是高贵的夫人,我主人则是高贵先生,今晚将在庆祝会上晤面,你们可畅谈风雅轶事,以便让来者宾至如归,使四邻传颂千里,赞美女中之丈夫,贵妇之最高贵者,优美的艺术打扮,动人的欢笑,美妙的音乐和乐人的舞女……那么谁不会说是十全十美呢?庆祝会有音乐助人娓娓细谈,谈话掩盖思想,这不就是人生吗,音乐将不停地奏,谈话使人发出愉快的笑声,晚餐可口怡人……这是赴会者的来宾最感兴趣的。看,我家主人来向你致敬,你看他那彬彬君子的风度。

    景四:上述人物之外,雷安、阿尔、队长分别上场

    雷安:蕾娜女士,鄙人问候你好。

    蕾娜:绅士……雷安:我的仆人将会代本人告诉你。

    克利:我的主人是位严肃的人,很少开口说话,他的沉默是表示敬意。

    阿尔:但他晓得如何恭维人。

    队长:是位真正道行高超的人。

    阿尔:真正有价值的男人。

    队长:诗的艺术也无法跟他比美。

    阿尔:是位高贵得如严肃的军事家。

    队长:一切都显著他的伟大。

    阿尔:是世界上最高贵的绅士。

    队长:我的剑永远为他服务。

    阿尔:我的诗篇都为歌颂他的光荣而作。

    克利:够了,够了,适可而止,不要糟蹋自然的谦虚。你看他像位隐藏不露又藏拙的人物,就如同一朵紫罗兰。

    蕾娜:何必如此夸赞得比神仙还完美。(深深一揖表示敬意之后,全部走向右边,对着必娜)必娜,你在想什么?

    必娜!这位绅士很有吸引人的好风度,这位仆人有很惹人的无赖相。

    蕾娜:全部都有用。噢,我真被这些搅得头昏脑胀,也不知幸运已跑进了家门。

    必娜:幸运是真的,世界能辨善恶,而他们,不敢领教!

    蕾娜:李茜拉和罗拉是最先到的客人……

    必娜:她们何时迟到过人家的宴会?老是最先到的。你陪她们吧,我要去找绅士们……(进入)

    景五:蕾娜女士、李茜拉、罗拉由右边后面走出蕾娜:欢迎之至!以为你们不来了,叫我多么担心。

    罗拉:那么来得太迟了吗?

    蕾娜:从来就想看看你们。

    茜拉:为了参加贵处的晚会,我们辞去了另外两处。

    罗拉:有人告诉我们今晚这里开不成呢。

    蕾娜:让他们自作自受吧,恶人自有恶报,他们还在嫉妒吧。

    茜拉:我们真焦急得要命,差一点就不来了。

    罗拉:你没听到流言吗?

    茜拉:不要乱扯。

    罗拉:据说来了一位神秘人物。有人说是威尼斯秘密大使,有的说是法国。

    茜拉:还有人说,他替土耳其大帝国寻找新娘子。

    罗拉:异口同声都说长得像阿德尼斯那么帅。

    茜拉:倘我们能认识他……你得请他来参加。

    蕾娜:传言不正确,朋友,他本人派了使节来投帖要求参加。现在就在里面,等会儿你们就会见到他。

    罗拉:你说什么?谢绝其余邀请来贵处参加,真见我们的荣幸。

    茜拉:今晚,我们多么感到自傲啊!

    罗拉:人们都想要看看他呢。

    蕾娜:对我还不是像平常一样,是他闻风而来的。

    茜拉:你依然如故,来本城的大人物没有一位不来拜访你的。

    罗拉:我真想马上去看看他……请带我们去。

    茜拉:对!对!请领我们去看他。

    蕾娜:抱歉,波力先生携眷来了……请你们自己去吧,不难找到他的。

    茜拉:是!是!罗拉,我们走。

    罗拉:茜拉,走。趁人还不太多,不然等下子就难接近他了。(向右边前面去)

    景六:蕾娜女士,波力先生、太太、女儿雪儿、由右边第二门出场

    蕾娜:噢!波力先生!我正在担心你们不来呢。直到现在晚会还没开始。

    波力:迟到的原因不在于我,而是内人,她穿这件衣服还不满意。

    波太太:是他,他乱出意见……你看,我几乎要窒息而死呢。

    蕾娜:你今天显得比以往更漂亮。

    波力:她的珠宝还戴不到一半呢,太重了戴不了。

    蕾娜:谁能够比得上你的太太戴着丈夫的这么大财产而感到骄傲呢?

    波太太。但他还不满足,我常向他说,他的野心可大呢,他正想把女儿嫁给一位商人。

    蕾娜:噢!波力先生,一位商人怎能配得上令嫒。不要糟蹋她,使她难过。雪儿,你说对不对?

    雪儿:我一向是听从父命的,倘我母亲不反对,我也不在乎。

    波太太:你的父亲满脑袋都想到钱,世界上,他只看重金钱。

    波力:囊空如洗,就一文不名,在世界上没有金钱做后盾,便一文不值;金钱就是一切,这是我常想到的。

    蕾娜:何必如此!难道美德、智慧和高贵都没用?

    波力:天生万物必有其用,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我比谁都清楚。我买了许多像这样的东西,并且价钱不贵。

    蕾娜:噢!波力先生,你真幽默。你知道金钱不是一切,倘令嫒感受上了一位高贵绅士,最好不要反对她。我可想像得到,你有为人之父的疼爱子女心理。

    波力:诚然。我的女儿是一切,我为她感到自豪。

    蕾娜:直到冒犯了你?

    波力:那不是考验爱情的方法。恐怕要先抢,后谋杀……这样。

    蕾娜:我知道,你能善加处理命运的。庆祝会开始了,雪儿,跟我来。我得找一位出类拔萃的绅士陪你跳舞,郎才女貌成为最惹人注目的一对……(全部往右边第一道门走去。波力先生要走时,克利由右边出来,拉住波力)

    景七:克利和波力

    克利:波力先生,你好。

    波力:你叫我,有何贵干?

    克利:不记得吗?那也难怪。时间抹掉一切记忆,碍眼的东西更须拭去,擦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然而拭去后的痕迹,颜色却更鲜新,那醒目的颜色藏匿在你的讨厌世界之背面。波力先生,当我认识你时,你是穿着褴褛的衣服的人。

    波力:你是谁;在何处认识我的?

    克利:那时我是一个小孩,你是俨然一个大人了。但是,你忘记了那海上的许多光荣事迹,打败土耳其的胜利之欢跃?我们会并肩英勇作战,两只了不起的船桨摇晃于同一光荣的船上。

    波力:厚颜无耻!住口,不然……!

    克利:不然,像在拿玻里和我携手对付你的第一个主人,和在波罗尼亚对你的第一任妻子,和在威尼斯对那位犹太商人……波力:住口!你是什么东西,怎么知道这么多,讲得这么多?

    克利:我是……过去的你。将变成现在的你……,像你走过的路。但不如你的残忍,因为时代不同,而仅谋杀那些疯人、情人和四个穷人,他们手拿武器,抢劫黑暗街道,或人烟稀少的乡下过路人。这绞刑架上的肉,真不值一提!

    波力:你对我有何求?钱,是不是?我们慢慢谈,这个地方不适当……

    波力:我能效劳什么?

    克利:不;现在我该为你服务,也给你一个警告……(叫他看右边第一个门)你看到令媛正和一位年轻绅士跳得多么快乐,笑得多么迷人吗?那位绅士就是我的主人。

    波力:你的主人?那么他是一个冒险者、幸运的人、一个强盗,像……

    克利:像我们……你要说的是这一句吗?不;比我们更危险的人物,因为,你看他长得多英俊,而他的眼睛有迷人的神秘感,他的声音柔美直沁心肠,使人像听到悲伤的故事那样受感动。这样不就让每位女人如痴如醉地爱他吗?不要说我没警告过你。跑过去把她和他分离,阻止他们再一起跳舞,也不要让她跟他在一块儿。

    波力:你说他是你的主人,而你为他服务是吗?

    克利:你觉得惊奇?你忘记你以前当仆从的事?我还不想谋杀他。

    波力:说得好;主人永远是令人讨厌的。而为我服务,你的目的何在?

    克利:问得好,像我们同舟共济时一样,那时你曾不止一次对我说:“你很强壮,为我摇桨……”在这摇桨帆船上,你比我强;为我划船,以证明我们是心无异志的朋友。因生命是沉重的帆船,我已航行得太远了。(进入第二道右门)

    景八:波力、蕾娜、波力太太、茜拉、罗拉由右边第一门出场

    罗拉:只有蕾娜女士所举行的晚会才像个样子。

    茜拉:尤其今晚的更别出心裁,胜过所有晚会。

    蕾娜:那位翩翩少年是个引人注目的新目标。

    波力:雪儿呢?雪儿在那里?你把她丢在那儿?

    蕾娜:波力先生,不要太大声,令媛找到惬意的伴侣了,在我家里绝不会有差错的。

    茜拉:所有目标都集中在她身上。

    罗拉:她真是可人儿。

    茜拉:人们都羡慕极了。

    波力:谁?是那位神秘绅士?但我却不。现在……

    蕾娜:喂!波力先生,……

    波力:不要打扰我!我晓得应该怎么做。(离去)

    蕾娜:怎么回事?发什么神经?

    波太太:你看像什么样子?必定是去找那位绅士抬杠!他总是想把女儿嫁给商人,不然就是不三不四的男人,他总是在找她的麻烦!

    蕾娜:不!……你是她的母亲,总该有你的主张……

    波太太:哼!你瞧!一定是对那位绅士不礼貌,他放开了雪儿,垂头丧气地走开了。

    罗拉:波力先生像在责骂雪儿……

    蕾娜:走!我们过去看看,他怎可这样独裁。

    茜拉:我们走吧,波力太太,你虽然富甲天下,仍然有倒楣的事。

    波太太:你不知道,有时候他会打我呢。

    罗拉:你说什么?你还跟他和好?

    波太太:后来;他就买礼物送我,以表示歉意。

    蕾娜:那还不坏嘛!有些丈夫根本就处之泰然呢?(全部退下)

    景九:蕾安和克利,由右边第二门出场

    克利:为何难过?为何那样气馁?我以为你玩得正高兴呢。

    雷安:到目前为止,我还不觉得失败,我也不在乎他是否道歉。克利,我们溜罢。在人们还没拆穿西洋镜之前,没人知道我们的身分,赶快溜吧,逃离这个城市。

    克利:假如我们溜走让人发觉,又被人追上抓回来,那样子多狼狈呀!我以为这样既不聪明,又不礼貌,我们好好告别那些注意我们的人吧。

    雷安:克利,别开玩笑,我觉得绝望了。

    克利:你不要这样!我们的希望正迈进大路了。

    雷安:我们希望什么?你要我使用假情假爱,又要我假装不知道。

    克利:为什么?

    雷安:因为我一旦有爱,就要用全心全意去爱,并且真真实实去爱。

    克利:爱雪儿?因这样使你感到难过?

    雷安:我从来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发生爱情!我从来没想到我会恋爱!徘徊于大街小巷的流浪生活,我不敢想像是否终生如此,甚而有时躲躲藏藏地不敢见人,“成了大地之敌、人类之敌、也是阳光之敌。街上的水果,果园的果实,我没有份,岂敢渴望唇上有爱情的滋味。有时候,连续几天不幸的遭遇之后,在夜里稍得休息,那时,静寂的天空使我梦想着我的生活也那样平静,梦想着它会带给我的灵魂像它那样的平静。今晚,在那令人向往的庆祝会里一…我以为那是我坎坷生命中的停歇处……我梦到……。我真的做了一个梦!但明日又天涯,再一次的流浪,有如犯法逃罪的人……,我不愿在此被她看到,不愿逗留在她生活的地方,不然她看到我时,我会羞以见人。

    克利:我深信你已领航进入愉快的避风港……而我为你庆幸。蕾娜女士和我们的好朋友--队长、诗人都已尽了一切夸赞你。她的母亲--波力太太也一心要让她的女儿嫁给一位高尚的人,而把你当做女婿的窃窃自喜。至于波力先生……

    雷安:对我有了怀疑……认识我们……

    克利:对!波力先生不比其他人可容易欺骗。对像他一只老狐狸,要用真心去隐瞒他。因此我认为最好先让他知道一切。

    雷安:什么?

    克利:是!他早就认识我了……当我告诉他(你是我的主人,他按常理判断,一个主人可由仆从来看他。而我为要获得他的信心,我以你要玩弄他的女儿为借口。

    雷安:你真的这样做了?那么我还有什么希望呢?

    克利:你真笨!波力先生怒气冲冲地发誓不再见她的女儿。

    雷安:究竟怎么回事啊!

    克利:这样对我们有利。他反对,他的太太反对他,而他们的女儿就更死心塌地来爱你,你不懂少女心,她是富商的女儿,家里使婢唤仆可随心所欲,而在她一生中第一次意志受锉时,就会任性而为。我有自信,他的父亲必继续揶揄你,防备你,盲到睁会结束为止。

    雷安:我不在乎波力先生,也不在乎整个世界会变成怎么样,我所关心的是她,仅仅是她。我不愿意对她显露卑鄙或下贱……我不要欺骗她。

    克利:哈!别疯狂!不可能挽回了。想想我们所希望的运气到底会成何结果。你爱上她了吗?那种真爱比我们所要的假爱更好。也许,在某一方面你操之过急,假如大胆和厚颜无耻能把事情做好,那么你的焦急就有价值,男人若是感到胆怯,胆怯只有使女人更向前迈进。

    倘你不相信,看看天真的雪儿,她迫不及待地来找你了,倘我退避或躲开,她马上就靠近你。

    雷安:你说雪儿?

    克利:嘘!不要乱嚷!当她与你在一起,要多多留心……,少讲话,少……。表示爱慕,敬佩,凝视,尽量让她在情人们所属的蓝色夜里,向你倾诉,那音乐消失在丛林里,转成了快乐晚会的悲伤回音。

    雷安:克利,不要开玩笑!不要讽刺这爱情,否则我宁愿死去。

    克利:我为什么要开自己的玩笑?我很清楚,永远留连徘徊是不适宜的,有时候该满天飞舞,看清大地。现在你飞吧,我还是匍匐而行。(进入左边第二个门)

    最后一景:雷安、雪儿由右边第一个门出来,最后克利才出场

    雷安:雪儿!

    雪儿:是你?对不起;不意在此遇见你。

    雷安:我从晚会逃出来,那种的欢乐使我难过。

    雪儿:你也是?

    雷安:你说,也是吗?你也对那欢乐感到难过!

    雪儿:我父亲对我发脾气。他从来没这样对待我!他也对你不客气,你原谅他吗?

    雷安:是,我宽恕一切,但请你不要因我生他的气。回去吧,人家必定正在找你,如果他们发现你和我在一起……雪儿:你说得对,但你也一道回去。你为何如此悲伤?

    雷安:不,我要到没人能找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雪儿:你说什么?你不是身有要务要在本城吗?你不在这要长住下去吗?

    雷安:不!不!一天也不再逗留!一天也不!

    雷儿:那么……你骗我了?

    雷安:欺骗!……不……不要说我欺骗。不,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的坦白……最好梦不要醒!

    (远处传来歌声,飘过、消失在屋顶)

    雪儿:阿尔在唱……你怎么了?你在哭?是因音乐使你流泪?为何不把心中的苦闷向我说?

    雷安:我的苦闷?那支歌已替我说了,请你注意听。

    雪儿:在此只有音乐能来到,人声已失踪于途中。你懂吗?那是一支静夜之歌,叫做“灵魂的王国”。你知道?

    雷安:请唱给我听听。

    雪儿:爱情的夜,结婚礼服垂在恋人头上,直伸天边。

    夜里白壁寻着主人在那夏空的天鹅绒上。

    影中花园无彩色,阴暗神秘里低声细诉着花儿芳香,爱情……渴望甜蜜的哭泣。

    泣泣诉诉,如怨如艾,句句声声,情长情短。

    神圣夜中不神圣,像祈祷中说出渎神。

    静之灵魂,找尊敬,静中有难言的声音,来自那些静静地爱着死去,来自那些无言的爱情来自那些生命中,因很爱我们,也许他们没把爱情诉尽。

    夜中所闻难道不是声音?

    爱情开口,说是永远?

    灵魂之母啊,不是眼睛的光是那颗星光如无限情意的一滴泪在夜里抖颤?

    告诉他,今夜之爱永远在生生死死永不灭,自你死后,仅有那星光吻着我。

    雷安:灵魂之母啊!今夜之爱永远在生生死死永不减,自你死后,仅有那星光吻着我。

    (两人静默,互拥,而四目相对)

    克利:(由左边第二个门出现,自言自语)夜,诗篇,情人的狂狷!……这一瞬间一切为我们!

    胜利有把握!勇敢再向前!

    爱情如坚定,谁能征服它?

    (雪儿和雷安拥抱着,慢步走向右边第一个门,克利偷偷跟在后面,幕徐徐下降。)影中花园无彩色,阴暗神秘里低声细诉着花儿芳香,爱情……渴望甜蜜的哭泣。

    泣泣诉诉,如怨如艾,句句声声,情长情短。

    神圣夜中不神圣,像祈祷中说出渎神。

    静之灵魂,找尊敬,静中有难言的声音,来自那些静静地爱着死去,来自那些无言的爱情来自那些生命中,因很爱我们,也许他们没把爱情诉尽。

    夜中所闻难道不是声音?

    爱情开口,说是永远?

    灵魂之母啊,不是眼睛的光是那颗星光如无限情意的一滴泪在夜里抖颤?

    告诉他,今夜之爱永远在生生死死永不灭,自你死后,仅有那星光吻着我。

    雷安:灵魂之母啊!今夜之爱永远在生生死死永不减,自你死后,仅有那星光吻着我。

    (两人静默,互拥,而四目相对)克利:(由左边第二个门出现,自言自语)夜,诗篇,情人的狂狷!……这一瞬间一切为我们!

    胜利有把握!勇敢再向前!

    爱情如坚定,谁能征服它?

    (雪儿和雷安拥抱着,慢步走向右边第一个门,克利偷偷跟在后面,幕徐徐下降。)

    (第二幕)

    (第三场)

    雷安家的客厅景一:克利、队长、阿尔由右后门出

    克利:绅士们,请进,请随便坐坐。感谢各位……iHOla!iEh!iHola!

    队长:不敢,不敢,微薄之劳。

    阿尔:我们乐为贵主人效劳,而后获知些消息。

    队长:令人难以相信,叛徒,一定要处罚他!我向阁下保证,假如波力先生再不客气,我要给他难堪!……

    阿尔:诗人的武器!我要用诗……噢!给他大大的讽刺……邪恶的老头子!恶棍!

    队长:听说贵主人真受到伤害是吗?

    克利:差点儿就完蛋。惨兮兮地受到拳打脚踢!幸好他很勇敢,手脚灵敏,还有我的呼叫……

    克利:我主人曾受到警告……你知道他的;他是什么都不怕的男子汉。

    队长:但,该先通知我们……

    阿尔:应该通知队长,那么他必会乐意地陪他同行。

    克利:你知道他的,他一个人便能应付自如了。

    队长:你说,你最后抓住一个坏蛋的脖子,问出这是波力先生的阴谋是吗?

    克利:除了他还有谁?他的女儿爱上我主人,他却准备让她跟别人结婚,我主人阻碍他的计划,波力先生也知道他是他的眼中钉必得除去。他不是曾在短短时间内二次变成鳏夫吗?他的双亲,老小不是都遭受不幸了吗?这人人皆知,并不是我故意诽谤他……唉,波力先生的财富是不义之财。一个不择手段所得的巨富之人,就是波力先生。

    阿尔:说得好。我的讽刺诗要大大地写一笔……当然,我是不会指名而言的,因为诗歌本来就不必言之确切。

    克利:你的讽刺要够他受了!

    队长:让我来,让给我,我要亲手给他苦头吃……但我知道,他是不会来找我的。

    克利:我主人也不会去找他麻烦的,这是看在他是雪儿的父亲。担心的是全城的人都知道我主人有被谋杀的危险,他们不知道那老狐狸的居心叵测和他女儿的芳心之意。

    阿尔:怎可无动于衷?爱情是一切。

    克利:倘我主人顿遭不幸……波力先生该庆幸我主人爱上他的女儿,甚而愿论婚嫁而自傲,不是吗?多少名门淑媛已遭失望之苦,四位公主也同样吃了闭门羹!……哦,有人来了。(看右二门处)唉!必娜,请进,可爱的必娜小姐,不必害怕!

    (必娜出场)我们都是朋友,我们彼此间的友谊将协力维护我们的美誉。

    景二:上述人物和必娜,她由右二门出场必娜:蕾娜女士遣我来问候贵主人。天未亮,雪儿一大早跑来我家,告诉我主人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她说不再回家去,也不离开我家主人处一步,除非雷安先生娶她为妻。

    克利:这样说?噢!高贵的年轻人啊!噢!情人之心啊。

    阿尔:我要谱一首婚礼抒情诗来庆祝他们!

    必娜:雪儿猜想雷安必是遍体鳞伤……她从阳台听到刀剑交呜和你的大声呼救,后来她就不省人事,直到天亮人家才发现她。请告诉我,雷安先生的现况如何,她像热锅上的蚂蚁要知道,我主人也急得要探清事实。

    克利:告诉她,爱情会治疗他!告诉她,失去爱情才是无药可治的创伤……告诉她……(看雷安走来)唉!他来了,你亲自告诉他最好。

    景三:上述人物和雷安,他由右一门出场队长:(抱他)朋友啊!

    阿尔:(抱他)挚友,阁下!

    必娜:唉!雷安先生!看到你无恙真快乐!

    雷安:你怎么知道的?

    必娜:全城议论纷纷,大街小巷的人们都在议论,有的暗骂,有的指责波力先生的不对。

    雷安:你说什么?

    队长:难道也有人反对你!

    阿尔:不然你要否认你们的爱情?

    必娜:这都没用。雪儿现在在我主人家里,除非嫁给你,不然就不出来……

    雷安:雪儿在你家?他的父亲……必娜:波力先生干得好事啊。

    队长:他以为用那臭钱就可压制人了!

    阿尔:也以为金钱是万能的,但对爱情却无能为力……

    必娜:那么度卑鄙地想谋杀你!

    克利:十二位好剑手,十二……我算过!

    雷安:我只能应付三四个而已。

    克利:我主人的意思是并不危险,以他的勇敢和冷静足可应付……但是,我亲眼看到的十二位,十二种武器都向他攻击。我以为准是劫数难逃吧!

    必娜:我马上去安慰雪儿和我家主人。

    克利:必娜,别忙。对雪儿能让她冷静下来吗?……

    必娜:让我主人去尽力而为吧。雪儿以为他的先生正走向鬼门关去了,虽然蕾娜女士假装安慰她……如果不加以安慰,她不见得能来此地。

    克利:你家主人会多多费心的。

    队长:我们也去,坐在这里于事无益,目前最重要的是支持人们对波力先生的指责。

    阿尔:我们去他家扔石头……叫全城的人来扔……到这情境必会群起而攻,我们团结一起,谁都有精神和理性。

    必娜:他本人该来向你们恳求的,他怕女儿草草结婚。

    克利:对!对!朋友们,走!我主人的生命遭到威胁……有一次的谋杀,就有第二次。

    队长:不要怕……朋友!

    阿尔:朋友,阁下!

    必娜:雷安先生!

    雷安:感谢各位,我的朋友!忠心的朋友。(除雷安和克利外,全部下去)

    景四:雷安和克利雷安:克利,是怎么回事啊?你在搞什么?你要把我搅成什么样子?你以为我相信这个?你自己遗剑手,一切都是你的杰作。假如他们不是开玩笑,我必定跟他们好好干一下!

    克利:在你的希望未成之前,你会跟我争吵吗?

    雷安:不,克利,不。绝不!我爱雪儿,但不以欺骗手段获取,面对现实吧!

    克利:你还满懂事的。……如果爱情是因忍耐而失去所爱的精细的本心……那么雪儿她也不会感激你的……。

    雷安:你说什么?假若她知道我是什么人物呢?

    克利:如果她知道,你已不是过去的你了,将成为她的丈夫。她所爱的丈夫,一切所爱的,所忠心的,所高贵的,如你所要的,她所渴望的……。一旦沉溺于爱情……,以她的资质,你不是更完美的绅士了吗?你不是像波力先生那种人,他只要钱,他生活豪华,但还没达到高尚……他的本性就是狡诈,而你只是雷安。……倘我不与你同在一块儿,你早就饿死了。唉!你以为我不认识你的为人,反对你的恋爱吗?不,你没有政治头脑,也没有波力先生的财富,我们是将失落于世界……但你不是一位野心勃勃的人,只一心希望得到快乐幸福的人罢了。……雷安:但,没看到弄成这么糟了吗?如果用欺骗获取爱情,以这种伎俩取得金钱,我宁愿不爱,那种幸福是罪恶。我爱,怎么可以欺骗呢?

    克利:好吧,你不要欺骗。以你的心去爱吧、可是要保卫你的爱情,爱情不是沉默的欺骗使我们失去被爱的美名。

    雷安:克利,这样才是细微。

    克利:你必须先发现爱情的真义,爱情是非常奥妙,而最重要的是不要欺瞒别人!免其是对自己本身。

    雷安:我不自欺,克利。我不是那种认为出卖自己良心,同时出卖理智的人。

    克利:所以我说你不是政治人物。理智是真理的良心,当它失落于生活的欺骗,就如同失去本身一样,因为它不会再寻回自己和再认识自己,他将成为另一种欺骗。

    雷安:克利,你从那里学来这么多东西?

    克利:在帆船上,我不仅一次沉思过,我的理智之良心,遭遇到的不名誉比无耻更多。我的卑鄙行为多于下流,在帆船上,我不必摇桨,只发令也能达到目标。因此我会发誓不再回去那里生活?目前因你的情况使我几乎破坏了誓言。

    雷安:什么?

    克利:我们的境遇已是不能忍受,我的信誉已用竭,人们开始要求一些具体效果。旅馆老板多日来用尽一切豪奢的招待,现在等着瞧你的支票。“裤子”先生因信任旅馆老板替我们装设这豪华的居处……。商人们正等着瞧这伟大场面的结束。蕾娜女士已尽了一切帮我们的忙……。全部等着。看来没法再借助他们,但也不能埋怨如此善心的人士……。这著名都市在我心中刻下的金色字眼是我脱母胎后第一次!此外……你还记得我们曾进进出出所找的东西吗?在曼都亚和佛罗伦斯的遭遇有没有忘记?记得波罗尼亚地的轰动新闻吗?……那三干二百张纸是多么浪费啊!那位伟大律师的笔下怎么把款项增加了?何等的深思和结果才有好的收场啊!你还怀疑吗?我筹划这一战役的那天,你还不是依赖我吗?

    雷安:溜走吧!

    克利:不!逃跑的次数太多了!今天要碰运气……。我已给你爱情,你该给我生活。

    雷安:如何救我们呢?我该怎么办?你说。

    克利:穷途末路,才思枯竭了。不要再依靠他人。我们已创造了许多利润,这利润是救我们的关键。

    景五:上述人物和蕾娜。她由右二门出场蕾娜:雷安先生,你好吗?

    雷安:蕾娜女士,你好,欢迎光临。

    蕾娜:你看!我惹上满身麻烦。满城风雨。现在,我是在一位年轻、有教养的绅士之家啊!

    克利:倘有人怀疑你的好名,我主人将晓得如何以沉默去对付这些蜚语流言。

    蕾娜:你主人?我才不相信。男人尽会吹牛!但我对你们已无法效劳了。阁下,你说昨夜有人想杀死你们是吗?不要乱扯……。雪儿!可怜的女孩子!他多么爱你啊!我想知道你怎么使她爱得如痴如狂!

    克利:我主人知道,那是托你的友谊之光啊!

    蕾娜:一手遮天又假托虚名!以为我们被蒙在鼓里?我会相信,同时雷安先生要言之有信。今天对我来说是倒楣的日子,但我已奉献了一半,那另一半……

    克利:你说是今天?

    蕾娜:不幸的日子!三十年前的今天,我的第二位丈夫离我而去,使我失去了生命中唯一的爱情。而第一位,不……克利:你赞美第一位是吧。

    蕾娜:第一位是奉父母之命结婚的,我不爱他,但我依然对他守贞节。

    克利:蕾娜女士,你不知道吗?

    蕾娜:我们留下了悲伤的回忆。说说希望吧。你知道雪儿要和我同来吗?

    雷安:来这里?

    蕾娜:不然那里?波力先生会怎么样?全城谣言对他不利,他会被迫允许你们结婚!

    雷安:不!不!不要让她来。

    克利:墟!你晓得我主人是言不由衷的人。

    蕾娜:我知道……因雪儿来看他,就会永远不分离,他不是要给出东西?

    克利:给什么?你!

    蕾娜:这是我所问的。

    克利:唉!蕾娜女士……假使我主人今天就是雪儿的丈夫,今天我们也就给你那诺言。

    蕾娜:倘不呢?

    克利:那时……你失去一切,想想何取何舍。

    雷安:克利,住嘴!够了,我不要把爱情当市场的东西用买卖成交。蕾娜女士,请你离开,告诉她回到她父亲的地方,绝不要来此地。请她永远忘记我,而我将去躲在无人处生活,免得有人又记起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假如我有名字的话。

    克利:还要讲吗?

    蕾娜:并不足对他失去信心……总之,我得下决心了……波力先生不是好惹的人……你们昨夜的战略,流言正冲击着他……克利:你说战略吗?

    蕾娜:哈!谁不知道。因为其中一位剑手是我的亲戚,其余的我也很熟悉……没关系,波力先生迟迟没发觉,他埋怨城里人,并向法院控告你们的身分,与你们誓不两立。他又说,今天从波罗尼亚来了审判团……

    克利:其中有一位鬼博士!三千九百张纸……

    蕾娜:据说是这样,也确实如此。如果势在必行,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克利:谁在浪费?不是你吗?回去……告诉雪儿……

    蕾娜:雪儿就在这里。她和必娜与另一位我的女友同来了。在前厅等着,我告诉她说你受了重伤

    雷安:噢!我的雪儿啊!

    蕾娜:她以为你会一命呜呼……一心一意想看你。我不够朋友?

    克利:真是可敬的朋友。快,你躺下,弄一点伤,装着不省人事。这是刻不容缓的,你要装得像样。(威胁他,扶他躺在长沙发椅上)

    雷安:是,由你们摆布吧,我知道得很清楚,也亲眼看到……但雪儿不。是我想看她;叫她来吧,我不顾你们,不在乎所有的人,不在乎她本人,我要救救她。

    克利:你知道,他是言不由衷的人。

    蕾娜:我不认为他是如此卑鄙,也非发疯。随我来。(她和克利一同由右二门出去)

    景六:雷安和雪儿由右二门出场

    雷安:雪儿!我的雪儿啊!

    雪儿:你不是受伤了吗?

    雷安:不,你看吧……是假装的,为了诱你来此的陷阱。但,不要怕,你的父母立刻就会到此地来,你马上就会骂我,跟他们回去……噢!只是用幻想的爱情来温慰你的心灵之平静,对你,仅仅留下一场噩梦。

    雪儿:雷安,你在说些什么?你的爱情不是真的?

    雷安:我的爱情,是真的……这不是在瞒你的花言巧语!赶快离开这里吧,趁着没人在此,也免得别人强拉着你走,不然,你将看到你来这儿的后果。

    雪儿:你在怕什么?我在你家不安全吗?我不后悔……有何危险对你不利吗?

    雷安:没什么,说得好。我对你的爱情,使你的纯洁遭受无妄之灾。

    雪儿:我要留此看看发生什么可怕的事,然后再回去。

    雷安:不,雪儿,不要埋怨你的父亲。不是他,另有一个阴谋,另有一种骗局……离开我吧,忘记这可悲的冒险者,没有名字,被法院追捉的人。

    雪儿:不!不对!是我父亲的行为伤害了你的爱情。就是这样,没有别的,我了解得很……是我的父亲!

    雷安:雪儿!我的雪儿!你的甜蜜语言是多么残酷啊!你心中的高尚信念是何等的残忍,漠视罪恶,也忽视生命。

    景七:上述人物和克利,他由右二门跑出来

    克利:先生!先生!波力先生来了。

    雪儿:我的父亲!

    雷安:没关系!我自己去会他。

    克利:不只他一个,还跟着许多人,法官也在一起。

    雷安:唉!难道他们发现你在这里!看我的!一是你告诉他们……你的企图不会达成的。

    克利:我?当然不是我……我敢发誓,我担忧恐怕没人能救我们了。

    雷安:救我们,不;我也不存妄想!……但她,该被救的,不管怎么样,你留在此地不要走。

    雪儿:你呢?

    雷安:不要怕。他们立即就到!(把雪儿藏在舞台背景后面,对克利说)你看这些人会怎么样,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入……再也没有别处可躲藏了。(走近窗口)

    克利:(抓住他)先生!小心!何必如此自杀法!

    雷安:我不是装着自寻死路,也非想逃跑;只想救她。(爬上楼梯,消失踪影)

    克利:先生!先生!还不错!我以为他要向下,却向上去……我们等着吧。……他还想飞……高处是他的天堂。我,走我的,地下……现在就看他如何忠实于她(冷静地坐在沙发上)景八:克利、波力、旅主、“裤子”先生、队长、阿尔、法官、秘书、二卫兵,全部由右二门出场

    波力:(对外面的人)把门守紧,不许任何人出去,男人,女人,狗或猫都不准出去。

    旅主:强盗在何处?谋杀者在哪里?

    裤子:正义!正义!我的钱!钱!(法官和秘书坐在桌上,指挥他们维持秩序。二个卫兵站着,手拿着一堆卷宗)

    队长:克利,这是怎么搞的?

    阿尔:这怎么可能会发生呢?

    裤子:公道!公道!我的钱!钱!

    旅主:逮捕!……加以证实!

    裤子:跑不掉!跑不掉!

    克利: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在一位高尚绅士的住处如此放肆?好在我主人不在。

    裤子:住嘴!闭嘴!你是他的同党,你得为他付出代价。

    旅主:什么同党?像他的假主人一样狡猾……是他欺骗我的。

    队长:克利,这什么意思?

    阿尔:这位先生讲得有道理吗?

    波力:你还有什么话说,克利?你曾对我说过,他们为你的狡计而感到骄傲?什么我要谋杀你家主人?你说我是贪心不足的老混蛋要牺牲女儿?什么全城的人都要起来侮辱我?现在,你瞧吧!

    裤子:波力先生,请稍歇,我们的事,总不会让你吃亏的。但我,大批货款的欠债而无担保!我会倒闭!我要怎么办?

    旅主:我呢?靠他的什么信用,浪费了我的,还有借自别人的一大笔债,我的末日,我的坟墓到了!

    队长:我们也糊里糊涂被骗了!什么借我的剑,我的勇敢来为一位冒险者服务?

    阿尔:我呢?我为他写了一首又一首的十四行诗,是什么最高尚的人物?

    波力:哈!哈!哈!

    裤子:对!笑得好!笑得好!……你什么都没丢……

    旅主:他没抢你什么……裤子:快!快!另一个无赖在哪里?

    旅主:向他追究。

    克利:别急,如果再跨前一步……(用剑威胁)

    裤子:还要威胁?百尺之虫死而不僵?正义!正义在何处?

    法官:先生们……如果不肃静,我们就不办了。谁都不可独自行动,“公道”压制,不是报仇。“公道”是神圣不可侵犯,神圣是秩序,秩序是理由,而理由是程序,程序是逻辑。你们的事必须要依法办理。

    克利:可怕!还有……

    法官:他们还有其他许多案件,这些分别办理,如此才能使人满意,公平。“秘书”先生请记下,请原告说明内容。

    裤子:让我们稍加整理一下。乱成一团不知从何说起。

    旅主:不要只是白纸上写黑字……最后我们的钱未追回而他们也没受处罚。

    裤子:对,对……我的钱!我的钱!然后才讲公道!

    法官:没受教育,无知,乱来的人!你对“公道”、“正义”持何想法?如果你们不详细说明前因后果,经过情形,那么是偏见,无意欺骗或蓄意欺骗不同……这和一般人粗俗的观点要善加区别。好吧……例如……

    裤子:好了!好了!你的结论是说错在我们。

    法官:难道你们不承认已造成的事实……

    旅主:说得好!我们是被抢的,这样的罪犯还不够证据充分吗?

    法官:你要晓得抢夺和盗窃不同,而蓄意欺骗和无意欺骗也不一样,这我已说过。自从十二铜牌到查土迪尼,Triboniano,Emilionoer而Yiberiano……诸人立法……

    裤子:不管。反正我们的钱是没有了……这不难查出谁拿走的。

    波力:法官先生讲得很有道理。我相信他,一切诉之于程序。

    法官:记下,记下,秘书先生。

    克利:愿意听我的吗?

    裤子:不!不!无赖,闭嘴……无耻的家伙也想说话?

    旅主:你要说怎么发生的。

    法官:轮到你时再说,全部凭公平、公正处理……记下!记下!在……城里,如此……首先要调查房里有多少清单。

    克利:继续写……

    法官:首先相信原告的证词,他们不可违背良心说话。二千元的押金和全部不动产的保证金……

    裤子:你说什么?我们要二千元!

    法官:至少要八百;如有人要信用担保也可以,但要适当人选……

    旅主:住手,不要写,我们不必敛那种钱!

    法官:什么?如此冒犯公道吗?不要用激奋和强烈手段来妨害法院官员执行任务。

    裤子:这个人要给我们苦头吃!

    旅主:疯人!

    法官:你说人和疯人?说话要负责任。记下,也要记那冒渎神圣的话……

    克利:好吧,既然你们不听我的。

    裤子:说吧,说吧,这样对我们反而有利也说不定。

    克利:注意那个人,他会用纸屑移山的。

    裤子:好了!好了!我们说。

    旅主:不要记……

    法官:谁都不可动手。

    克利:队长先生,你的剑也可派上用场,主持正义。

    队长:(走向桌子,用剑划破法官正在写的纸)请不要再写下去了。

    法官:你看,多么需要理性。诉讼程序中止,问题要说明清楚……话要说得中肯……好吧,算了,但是,清单要适时上程序……

    裤子:不!不!

    法官:这是形式,不可避免的手续。

    克利:需要时再写下。现在让我说说和这些有名誉先生们以外的事情。

    法官:你可以找有利于你的证据……

    克利:当然,不要写,不然我就不说。

    队长:叫那些侍者不要讲话。

    克利:我该说什么呢?你们埋怨什么?你们真的失去钱?你们在假装什么?想获得什么?

    裤子:对!对!我的钱!

    旅主:我们的钱!

    克利:那么听我说……你们若不信任我主人,阻碍他跟波力先生女儿结婚,那么钱从何而来?我发誓……我宁愿跟无赖同行,也不愿和呆子相好!你们干的好事,现在怎么要“公道”为手段。船在台风之海或更悲惨的地方航行,想要什么东西?我们瘦骨上的皮带是你们要索取的钱吗?当我们一切都失去了,而你们会更富有,更高贵或更伟大?换句话说,如果我们不是穷途末路之徒,今天就在今天这个时候付给你们钱,并且连本带利一齐付清……那些利息足可让你们吃一辈子,但法官却严办,铁腕直行,那支“董狐笔”……现在随你们的便吧,我的话已说到此,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法官:无法结案……

    队长:我仍不相信他们是狡猾之徒。

    波力:这位克利……办法。

    裤子:(对旅主)你的意见呢?好好看看……

    旅主:你呢?

    裤子:你说就在今天,你主人可能和波力先生女儿结婚。如果你事与愿违呢?……

    克利:他毫无办法。他的女儿已和我的主人私奔了……谁都知道的……而他却比谁都不在乎他的女儿跟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失踪,甚而诉诸法律。

    裤子:是这样……你的意见?

    旅主:我们不屈服。这个骗子是说谎大师。

    裤子:说得好。我真不知如何相信他。公平!正义!

    克利:你们会全盘皆输!等着瞧吧。

    裤子:我们还瞧……波力先生。说两句话吧。

    波力:你们对我有何需求?

    裤子:假设我们没有足够的理由来埋怨。假设雷安先生事实上是一位最高贵的绅士……不可能是一位下贱人物……

    波力:你说什么?

    裤子:假设你的女儿爱他爱得发狂,而跟他私奔到你家去。

    波力:什么!我的女儿跟那男人逃到我家去?谁说的?谁是那恬不知耻的家伙?……

    裤子:你不要斗嘴。全部都是假设。

    波力:纵使这样,我也不能忍受。

    裤子:请耐心地听,假设这一切都是事实,你仍然不允许她结婚?

    波力:结婚?先杀死她再说!有这种思想的是狂人。我可看出,你们要我付款,你也是无赖汉。但,不可能……不可能。

    裤子:你自己听看看,在这里你也说出无赖的话。

    旅主:对!对!

    波力:无赖!无赖!联合要抢劫我!但不可能,不可能!

    法官:波力先生,你也欠谨慎,纵使他们逼迫你,在程序上怎能成立?你以为这样就能洗刷他的罪罚?他的罪有五十二项证据充分者,还有未得证据的。

    裤子:克利现在有何话说?

    克利:这些罪罚,是这么多的话,就像没有一样,如果我们找不着他,失去的钱永远找不回来。

    法官:没有这回事!我得要他付,不管用什么方法我要他付清。

    克利:那是那些埋怨者的事,我们就要用人来付款。

    法官:司法权是神圣的。首先要拘捕在这房间里的人。

    裤子:那是什么道理?这能付给我们些钱?

    旅主:当然是,而换另一种方式……

    法官:记下,记下,假如永远谈论不休,我们没法获得协议。

    裤子与旅主:不!不!

    克利:法官大人,请听我说,倘使只费口舌付账,而只是一直写……这怎么说呢?工资呢?

    法官:司法权。

    克利:像你所要的。不是吗?

    法官:在这情形……

    克利:没关系,我主人今天就成为富人,有权势的人,假如波力先生同意他们结婚的话。想想看吧,这位年轻姑娘是波力先生的掌上明珠;再想一下,我主人必须成为所有的主人;再想想……

    法官:可以,可以考虑。

    裤子:你说什么?

    旅主:怎么解决?

    法官:让我沉思一下。这青年并不愚笨。他没忽视立法程序。他的罪纯粹是金钱问题。而这罪过要以金钱的衡量来判罪。假如我们援用原始条文和达利旺的立法,他说:怒目相斥、以牙还牙,没有以牙还眼或以眼还牙……因此,这案件是因钱款罪。最后,他并没有威胁你们的生命。所以不必拿生命来抵罪的道理。他也没有侮辱你们的人格,又不损害名誉,同样的最高审判,不用严刑处理。这,从Pan-dectas,Triboniano,Emiliano,Tiberiano……等人以来……

    裤子:好了,不要再讲了。假如他付我们金钱……

    旅主:他付给我们钱的话……

    波力:多么胡言乱语啊!他怎么付?现在也别谈了。

    克利:问题是在于你是否拯救我主人,拯救我们,付出利润。你们,为不使你们的金钱不能追还;法官先生,你也不失阁下的高超智慧引用恁多可敬的条文。队长先生,从头开始你就是我主人的朋友,如此对一位冒险者不伤友谊;你,阿尔先生,因为你是狂热的诗人,因知道受了利用而失去阁下的良好品质;你,波力先生……我的老朋友,因为阁下的干金不管在上帝之前或在众人之前,都是雷安先生的妻子。

    波力:撒谎!骗语!无赖!无耻!

    克利:那么,按照程序查看家里有多少账单。记下,记下在场的各位当证人,我们从这里开始。

    (跑进内面,掀开帷幕,雪儿、雷安、蕾娜女士,必娜和波力太太显然露出)

    最后一景:以上人物都在场裤子和旅主:雪儿!

    队长和阿尔:两人,都在一起!

    波力:怎会是真的?全部都反抗我!妻子,还有他们!集体阴谋要抢劫我!把那个男人,那些女人,那个无赖汉,或是我抓……起来!

    裤子:波力先生,你疯了不成?

    雷安:(和他们,由舞台前面下来)你的女儿和蕾娜女士以为我受伤,特地来看我,同时我跑去找贤夫人一道同来。雪儿当然了解我是什么人物,也了解我的悲惨、欺骗和卑贱的生活。我深信,我们的爱情之美梦不会留在她的心中……在受审判之前,我求求你把她带走。

    波力:处罚我女儿是我的私事;但,你……把他逮捕!我说,抓起来。

    雪儿:爸爸,如果你不救他,那么将是我的死亡。我爱他,我永远爱他,现在,直到将来都爱他。因为他的心地是高贵的,而遭遇令人同情,他可以用欺骗来拐诱我,但他并没用那种手段。

    波力:住嘴!住嘴!疯女,不害羞!这些是你母亲的教育……他的虚荣和幻想。这些是浪漫读物,音乐向月光弹奏的东西。

    波太太:一切为了不让我女儿去嫁给一位像你一样的男人,像她母亲一样的不幸。他给我的除了财富,还有什么?

    蕾娜:对,波力太太说得好。只凭财富没有爱情,那有何用?

    必娜:有爱情没有财富也,是一样。

    法官:波力先生,最好让他们结婚吧。

    裤子:这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才行。

    旅主:你看,大家都拥护你。

    队长:如果你反对,我们都不敢恭维。

    法官:程序上得记一下,在此时此地发现她和他在一起。

    克利:我主人所缺少的是金钱,不然,样样都具备……阁下的孙子女必是彬彬君子或窈窕淑女……假如你能活得长寿的话。

    全部:让他们结婚!给他们准备婚礼!

    裤子:不然全部都会垮台。

    旅主:甚而到外面去宣扬……

    阿尔:何况对谁都没好处……

    蕾娜:我为她求情,她的爱情如此令人感动。

    必娜:比小说更感人。

    全部:让他们结婚!给他们准备婚礼!

    波力:结婚吧,祝福她。但她不能承袭遗产,也不陪嫁妆……我要把全部财产用尽,在这个歹徒……

    法官:波力先生,你最好不要这样做。

    裤子:这像什么话?

    旅主:没有经过大脑的胡言乱语!

    阿尔:他说什么?

    队长:我们不敢赞同。

    雪儿:不,亲爱的爸爸;我什么都不接受,我要和他同享幸运。我就是这样爱他。

    雷安:只有这样,我才接受你的爱情……(全部跑向雪儿和雷安)

    法官:你们说什么?发疯了?

    裤子:不可以这样!

    旅主:你们同意吗?

    阿尔:也许又幸福又富有。

    波太太:我的可怜的女儿!那个男人是恶徒!

    蕾娜:爱情是柔弱的小孩,抵御不住丝毫的剥夺。

    法官:不可以如此!波力先生要在此当场签下嫁妆,就像一位有身分的人物和一位极慈爱的父亲。记下,记下,秘书先生,对这,谁都不许反对。

    全部:(除了波力之外)记下!记下!

    法官:你们,年轻恋人……接受你们的财物,但不可挥霍浪费。

    裤子:(对克利)那么付给我们?

    克利:怎不?但你得声明,雷安先生从不欺骗你……你看,他牺牲自己使你们得到满足,那种财富足以抵消他的悲伤。

    裤子:我们一向就相信他是一位高尚绅士。

    旅主:永远是。

    阿尔:全部相信。

    队长:我们永远支持他。

    克利:法官,现在,那程序,大地不是敞开着要他进入吗?

    法官:我的预见总是有眼光的。最后写下一些观念……如你所说……“结论是假如他不声明……”,逗点,下面:“结论是,是,他不声明……”,逗点,下面:“结论是不起诉处分……”

    克利:噢!令人钦佩的逗点!太好的逗点!天才法官!神谕的法律!法学的巨人!

    法官:现在,我承认你主人的伟大。

    克利:小心。无人能比你们更知道,金钱会改变一个人。

    秘书:我去把那些逗点弄掉……

    克利:等着更好……拿着这条链子,那是黄金做的。

    秘书:不是法律?

    克利:你清楚得很,你懂得法律。

    波力:我只有一个条件,这个无赖永远不要他的服务。

    克利:不需你的请求,波力先生。你以为我穷得像我的主人那样野心?

    雷安:克利,少讲两句行吗?我已够伤心了。

    克利:何必呢,我已鞠躬尽瘁,无能再效劳了,跟我在一起,你不会脱下那层老人皮……阁下,我曾告诉你什么?他们已为我们服务够了……相信吧。在这离别之前,最好创造利润,就创造了爱情……

    雷安:不要自欺,如果没有雪儿的爱情,恐怕我永不会超生。

    雪儿:(对大众)到此你们都看到了,像是人间的闹剧,这些傀儡像人类,被绳子拉着动,它们是利益、爱情、虚伪、欺骗和可悲的条件,有人踢脚,踢得人家走路颠颠倒倒,有人拉手,使别人工作艰难,与狂怒争斗,以狡猾偷窃,以暴力杀戮。在这之中,有时由天上滑下一条细线透人心底,像日光所编织的,像月光所谱成的,爱情的线,它给予人类,给予像人类的傀儡,使他们变成神圣,它带给我们晨曦的光彩耀目,从心中长出翅膀,并且告诉我们,闹剧里并不全是滑稽,我们生命也有些神圣的,这些神圣的人是真实的,也是永远的,甚而当闹剧结束时,他们并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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