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老家了。”栀间站在办公桌边，用手按了按胸口的毛衣答道。
“哦，什么时候回来啊？”麦科没有抬眼，继续低头翻看那些画，纸张有些硬，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不知道呢，没说具体时间。”栀间右手按住毛衣领口，似乎担心那里突然被打开。
“这孩子的画真的不错，关键是在东倭国已经成名，在国内受到媒体的宣传，这些画真的会有不错的价钱，我打算把这幅倭瓜的画送到桂圆市政府。据可靠消息说，史市长挺喜欢倭瓜的。”展一开望了一眼栀间，又望了一眼麦科说道。
“是吗？这样做有什么用吗？”栀间有些不解问道。
“嫂子，你不知道，市长的办公室若挂上那孩子的画，那孩子这画肯定在市场上卖的更好。官员们肯定争相求购这孩子的倭瓜图。”展一开神秘一笑。
“哦，不过倭瓜图只这一幅了，这幅其实还不是卖到东倭国那幅，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画的，可能是打草稿吧，反正不如拿到东倭国那幅画，这样能行吗？”栀间有些忐忑问展一开。
“能行，这幅已经很好了，只要是真迹就行。等这孩子回来，我们再让他画几幅，也不能画太多，泛滥就不值钱了，再画两三幅画，加之我们手里这幅画，东倭国那幅，一共五幅画，这五幅画将成为倭瓜图的精品，一幅在国外，四幅在国内，不能再画多了，将来拍卖时候是经典之作，加之数量有限，肯定有好价钱。”展一开十分内行说道。
“噢。”栀间点一点头，想着怀里的日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那三幅倭瓜图是否能画，如果他一直不醒，自己也没办法，昨日一晚上都还睡着，今晨也没有醒来的意思。难道他就这样昏睡下去了？栀间想到这里心情又差起来，不知道要怎么样，希望他醒来，又不希望他醒来。
“我们只画限量版的五幅画，然后在市场流转，物以稀为贵，这五幅画的价钱会越来越高，你知道吗？谁都能到手的东西不值钱。”展一开又说，点着了一只香烟。
“我明白了。”栀间答道，感觉到日各在怀里的均匀呼吸，心中安定。只要日各不会死，这样睡着也行啊。
“这是谁？看着眼熟。”展一开忽然叫道，栀间以为他发现了自己怀里的日各，抬头看时候，却看见他从那些画里抽出一幅，正是上面题着晴雪的那幅肖像画。心中方才安定了。
“这是这孩子遇到的一个朋友，叫小芳的，给她画的肖像画。”栀间淡淡回答道，内心很不舒服。
“这幅画别具一格，这孩子好像没画过人物画，所以值得收藏。”麦科说道。
“是吗？”栀间应道。“日各这孩子真的有大师的水平了吗？”栀间不大相信问道。
“说句实话，大师这种事吧，只要水平够了，都可以当的，画画有水平的人很多，有水平又有创新的人也很多，有水平有创新又能迎合上时代的审美的人，就不一定会很多了，这样的人会自然在当世成名，被发现，简单的说就是运气好吧。另外的人有超前审美的的有落后审美的，有被埋没的，都是海底冰山，拖起来的是冰山一角，那一角是谁就不一定了。我们要挖掘有才华的人，发现，定位，包装。这孩子确实有潜质，就目前的画来说，水平也不错了，不过距离你说的那种大师还差火候，画画这件事，成熟的画风还需要时间锻炼。”展一开坐在大办公桌一边的沙发上口若悬河，一边吸着香烟一边笑道。
“那你现在就有把握把他当大师水平收藏？”栀间担心什么又问道。
“哈哈，我可以助他成为大师，现在就可收藏了。”展一开笑道。
“你真的有把握？”栀间又追问。
“有把握，不过，这孩子还需要阅历，勤加练习。就目前来看吧，他的画仅仅是凭借感觉而画，也可以说是天然的才华，未必就稳定，另外还要拜名师引路。”展一开吸了口烟说道。
“孩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麦科听得尽兴，忽然插嘴问道。
“真的不知道呢，我有时间问问他。”栀间说，想着日各就在自己胸前，不知何时醒来，若醒来了，还有个锦绣前程，若不醒来，就这样睡着，和自己永远在一起，再不会分开，也还挺好。
“嗯，好，我明天先将这幅画做到市里去。”展一开拿着那幅倭瓜图说道，“这些画呢，就等着这幅画的结果再展览，展览现场就可以卖一些。”展一开说道。“总之，一切都等着我的操作吧。”
“那好，这次就拜托你了，事成之后我对你定有重谢。”麦科从深色大办公桌后边站起身来走到展一开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说道。
“哈哈，那没问题，还和我客气什么。”展一开笑道，熄了烟。
展一开走后，栀间坐在办公室里想着心事，麦科送走了展一开又回到栀间身边。
“这孩子真的回老家了？”麦科上下打量着栀间询问。
“是。”栀间应道。
“何时回来到底？能帮打个电话吗？我就是觉得你很奇怪，为什么这孩子这么神秘啊？”麦科又问道。
“没神秘。可能搞艺术都比较有怪癖吧。”栀间开了个玩笑，躲过麦科的话题。
“若这孩子再不出现，你打算怎么办？”栀间问麦科。
“我正想这个问题，这孩子不再回来，也可以找美院的学生，按照这孩子的风格画些类似风格的画，他的名章还在吧？盖上名章，让展一开去卖，反正这孩子也一直没真的在媒体出现过。”麦科一边吸烟一边说道。
“啊？这不是造假吗？”栀间听了麦科的话，惊叫道，看着麦科，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主要是看画的水平，真假不重要，美院的学生画的比他好的有很多，只不过没成名罢了，总得给人家一碗饭吃。”麦科一点也不惭愧说道。
“是吗？可是我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好吧。”栀间觉得麦科说的也有道理。
“你现在穿的名牌衣服，并非真的是这家公司生产的，都是拿到那些籍籍无名的小工厂生产出同样质量的，然后挂牌销售。这道理不是一样吗？你不是也接受了吗？”麦科笑道。
“可是这是艺术品啊？并非衣服，总觉得是不一样的。”栀间又问。
“什么艺术品，？当今世上懂艺术的人有几个？还不是附庸风雅之辈，不过是为了囤积收藏，将来为了升值，再转手卖了。这就叫天算不如人算，因为有这么多商业需求，才促进了艺术市场的繁荣，你真的以为那些买画回家的人是为了欣赏，他们估计买回家看也不看，送进自己保险柜里，等着升值，然后再拿出来抛售。对于这种人，给他真的又有什么用？”麦科有些愤世嫉俗说道。
“可是造假，毕竟不是一件好事吧？你又不知道谁是回家欣赏，谁是回家囤积收藏，万一人家是真的喜欢这画，买了回家欣赏，却没买到真品，岂不是欺骗？”栀间仍旧不同意说。
“真懂得欣赏的人自然是会欣赏的，肯定要选自己很欣赏的画来买，若买了真的，就是欣赏真画，若买了假的，就是欣赏美院学生的作品，真假并不重要了，主要是达成了审美结果，这不就是各取所需了吗？真的假的已经不重要了。艺术和审美这种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麦科起身按了按栀间的肩膀，似乎对她进行安抚。
“反正我就是觉得欺骗人不好吧，若你看见真心欣赏画的人，还是卖给人家真的吧。”栀间有些天真地说道。
“那是肯定的，恐怕最后人家会舍不得那些赝品而不理我的建议呢。”麦科笑道。
“那你至少已经尽到了自己的心意，减少一些内心的不安吧。”栀间叹了口气说。
麦科又站起身来紧紧拥抱自己的老婆，他就喜欢栀间的这种纯真善良。日各被麦科隔着衣服挤压，忽然睁开眼睛，他感觉到一阵危险，一种敌意弥漫着自己的全身，他忍不住从衣袋里掏出自己的宝剑，向外刺去。
“啊！”麦科忽然惊叫道，放开栀间。
“怎么了？”栀间看见麦科捂着自己的心口关心地问道。
“忽然感觉你身上有刺，被刺到了。”麦科说道，抚摸栀间的胸部。
“不会啊。我怎么会长刺呢？”栀间急忙躲开麦科的手不好意思地笑道。
“不会是你心脏有问题吧？”栀间关心问道。
“嗯，不会吧，我健康着呢。”麦科见老婆关心他的眼神，感觉到一丝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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