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人生有一段时间，生活一团糟。至于为什么一团糟，我现在也记不起来了。反正，我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什么都不做，一天到晚，在大街上晃悠，思考所谓的死亡、虚无。你知道么？当初我和你现在一样，处于一个偏激而又容易愤怒的年龄，轻而易举地得出了一个致命的结论：在所谓的死亡之阴影的关照下，爱因斯坦的生活和一只老鼠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我浮上了生活的表面，开始堕落，他妈的过一天算一天，如同猪狗一样。慢慢地，我逐渐疏离了人群，迷恋上了品茗苦饮。有一天晚上，我喝醉了，清楚地记得天正下着蒙蒙细雨，桥面很滑。雨水打在桥面上，溅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映照着灯光，幻化出虚无的光影。你知道么？桥上寂寥无声，空无一人。我躺在桥头，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我看到了一个女人，举着一把花伞，穿着吊带装，肩上挎着一个用仿珍珠装饰的坤包……她在雨雾中裸露着肩胛骨，脖子看起来温暖而湿润。不知什么缘由，促使我的两腿之间冒出一股阴郁的激情。我靠进了她……啊，就在彩虹大桥的阴暗边角，我突然摁住了她。我清楚地记得，她的脖根后面有一颗很大的黑痣。我当时很害怕，怕她突然大喊大叫，我翻转她的身体，想捂住她的嘴巴。但这时，我看到了她的那张脸，一张让我惊恐不己的脸——这个女人居然一脸木然，没有羞愧，更没有恐惧，简直是面无表情……
这个故事我不想再讲了。这个女人是我一生所经历的“现实”的表征，我的一生本已就是背着重负上山，它却像一只猴子一样跳上我的脊梁！我若无其事地在这片大地的阴影深处行走，假装自己的背上没有任何负荷，假装前方的道路是光明坦途，假装我们的时代是多么美好……我欺骗自己，欺骗死神……你知道么，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在黄昏的阴影里来一次惊天动地的呕吐——一生的屈辱、一生的卑微、一生的毫无意义与无所事事都将伴随“现实”这个污秽物，在恶臭冲天的气味中烟消云散。然后呢？我要涉水过河……和秀才一样眺望彼岸缥缈的灯火……不过河水寒冷，针砭入骨……
责任编辑：刘全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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