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路尘花-她们在那条河的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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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睿智如山。日子没有修补,仿佛就缺乏热度。小修如插座、电饭煲、微波炉、洗衣机,它们倔强的罢工总会在你的手下溃败;还有电脑,经你的拆拆装装,每次都会获得新生。大修如人际关系,一些被我不小心打破了的规则,你总会及时补上缺口,还我一片蔚蓝的海,让我毫无顾忌地再度下水。

    你仁厚如水。夏日陡降暴雨,你如我一样奔跑在雨里,我们都想甩掉雨的跟踪,却逃脱不了风的追袭。一辆疾驶的车差点儿撞上我狂奔的腿,司机破口大骂,难听的语言比暴雨打在身上还要疼痛。你却向司机微笑着点头:“对不起,您请走好。”

    你冷俊如铁。两辆的士一前一后载着聚会后余兴未尽的我们,正笑闹着,“砰”,是前面那辆车撞上了从斜刺里跑来的小女孩。望着蜷缩在地下的小生命,我们惊惶失措,你却有条不紊,指挥两个司机:一个打电话找交警,一个开车送孩子赶往医院。你在医院里东奔西突,一个原本要截断左腿的孩子,因了你的争分夺秒,而让她的生命得以正常行走于天地之间。

    你幽默如瀑。看见我手里捏着买完早餐后的五毛钱,你说:“这么穷啊,我随便一摸就是……”你仄过身子,费力一掏:“瞧,就是两毛!”我还没来得及掩嘴,早餐就飞了出去。你却耸耸肩,波澜不惊。这样的幽默,让人毫无防备就走进了你设置的开心磁场。

    你坚强如松。孩子走出我体内的一刹那,我就晕死了过去。醒后的第一感觉是来自手心的温暖,在两个多小时的抢救里,你就一直紧握着我已经丧失知觉的手,与死神搏斗。我的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的痛苦,却如海涛般倾向你的心。漫长的看护,你时刻清醒着,一如冬日阳光下的那棵长青树。

    你浪漫如风。当我烹羊宰牛般终于摆出几样小菜,你搛起几根胡萝卜丝,啧啧有声:“瞧,这色泽,多鲜;这刀功,多细。”然后放到我嘴里,说:“味道好极了吧?”也不管我还系着围裙,一把将我抱起,狠狠亲一口:“还是没有你的脸香。”

    你冷傲如梅。节日的太阳一脸的温和,我们牵手出行,出门就遇见同事提着一撂的礼包,有些不自然地朝着我们笑。你一脸的不屑,拉着我急速而过。归家了,有人叩门,也是笑脸登门的送礼者,你把他让进屋里,很有些不高兴:“何必呢,你送我往,有这些时间还不如我们一起去编个程序。”那些五颜六色的礼物多半会被你的语言击退。

    你温情如月。秋风瑟瑟,我的长发总会在这个季节里如徘徊的叶,逐渐消瘦并悄然飘向大地。你看着地板上游荡的丝丝缕缕,却不言语,把它们一一拾起,装进一个布袋,挂在你的衣柜里,说:“这真是一件美丽的饰品。”

    你霸气如蟹。在女友的怂恿下我千挑万选了一件露背装,鼓足勇气要挽留将逝的年华。拿回家抖开让你瞧,你却一把夺过去,三两下就揉成一团,说:“不准穿!”十足的横行螃蟹。我看着垃圾桶里委屈的衣服,嘴上不依不饶,心里却万分舒坦。

    ……

    夫说:“看什么呢?”

    我想象的翅膀就跌落在了美丽的橱窗里,你的衣服表明了你的身份:“精品,非买勿摸。”你面无表情,可我还是想摸摸你,却不料被玻璃那坚硬的冰凉碰碎了一手的热情。

    你究竟所居何处呢?抬头,你也许是快乐,是一朵飘飞的云,近听,你也许是忧伤,是一窗淅沥的雨,俯首,你也许是沉静,是一面深沉的湖,放眼,你也许是昂扬,是一骑俊逸的马;你是帘前的梦、头顶的天,你是壁上的画、潭里的眼……

    夫仍是目不斜视,不由分说拉着我的手拨脚就走,似乎要在转身之间将一世的喧嚣丢在身后。我亦步亦趋,努力地把走在我前面的丈夫向你推近,再推近,心儿却由着他牵着,踏上了归家的路。

    我知道,那幅画里的精品,永远只把微笑凝在框里,养着我的眼;那个牵手的人,却注定会在餐桌的对面与我咀嚼一生的五谷杂粮,养着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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