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演唱的音响版本都是吐尔地阿訇唱的,声音是他的,问题是时间相差四年,演唱的水平前后是否一致,有无差别,都必须作出比较来。
这是个复杂而又相当细致的工作,万桐书不厌其烦地进行深入的研究对比,经过仔细而又认真地听记检验,发现它们都很符合今天所讲的非物质文化的口头文艺,在其流传过程中的稳定性和非稳定性。
1951年和1954年的两个演唱音响的音乐结构和音乐题裁及风格等方面是完全相同的,也就是说从大处来看两个音响版本是相同的。
也有不相同的方面,归纳起来不同之处有三点:第一点是,1954年吐尔地阿訇演唱的录音版本中有些散板序唱比1951年的录音版本中的散本序唱的结构长;第二点是1951年的版本中最后有一部终结性的阿赫倩西曼,而在1954年的录音版本中没有阿赫倩西曼这一部分。
第三点是两个演唱的录音版本中都有不同的遗漏了的歌段或者乐段。
两个版本最重要的不同处是在演唱声音和感情方面,由于年龄的四年之差和其他因素的影响,1951年演唱的明显要比1954年演唱的好。
汇报上级领导经过研究决定把1951年演唱的录音版本用制作十二木卡姆的研究唱片和记成乐谱。
把1951年录音中遗漏的个别曲目,从1954年录音中有的曲目,作近距离补遗曲目补记插入1951年的乐谱集中。
从1956年8月到8月24日,在北京举行了首届全国音乐周的活动,以万桐书为领导的工作组织参加了音乐周的大型活动,并向中央有关部门汇报了十二木卡姆的整理工作的成果。
得到指示将全部十二木卡姆的曲谱附上歌词的原文、汉译文和全部1951年的钢丝录音以及1954年的磁带录音报送全国音乐家协会和中央音乐学院民族音乐研究所进行审查。
整理的原词和翻译的汉文已送赛福鼎主席和新疆文化厅审查。
作为全国音乐家协会主席和中央音乐学院院长的吕骥非常重视和支持十二木卡姆的录音记谱工作,李元庆主任也大力支持。他们让少数民族音乐研究室的全体专家投入听音响,看乐谱的检听工作中。
吕骥也亲自抽审和检听。
李元庆也全力以赴的审看乐谱的检听和音响的检听。
经过审查他们认为整理的很出色,达到了要求的目标,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吕骥指示民族音乐研究所报送文化部艺术事业管理局审批。
文化部艺术事业管理局局长周巍峙看到报告后很满意,认为这是中国音乐史上的大事,意义重大,当即批拨了三万元专款支援十二木卡姆的整理工作。
并经过研究,决定出版十二木卡姆的乐谱和研究唱片。
万桐书夫妇在北京得到了这样的消息,非常兴奋,为自己所作出的成果而感到自豪,为能得到全国音乐工作的领导们的肯定与支持而感到欣慰。
他们夫妇在北京受到吕骥和李元庆等有关领导的热情款待,他们畅谈了分别后工作的得失和对未来的憧憬,谈得很投机很有趣也很快乐。
吕骥和李元庆又对他们夫妇提出了更大的期望,希望他们继续为十二木卡姆的整理,保护与发展传承作出更大的贡献。
万桐书夫妇把他们的指示牢牢记在心中,决心回到乌鲁木齐市以更大的精力和更加饱满的热情投入新的更加艰巨的工作中去,继续为十二木卡姆的传承与发展作出更大的成绩。
万桐书夫妇肩负领导们的重托和希望于11月11日离开北京回到乌鲁木齐市,正准备投入紧张的工作,却突然听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使他们立即陷入悲痛之中。
不幸的消息是吐尔地阿訇在1956年8月9日不幸与世长辞了。
这个不幸的消息像炸雷似的把他们轰到了,他们倒在家中的床上不停地哭泣,不停地念吐尔地阿訇的名字,感到心中像压了一块大石喘不过气来。
他们倒在床上整整一天一夜起不来,也不吃不喝,感觉不到饥饿,脑海里只有吐尔地阿訇朴实的形象不断闪现,只有吐尔地阿訇的声音不断出现,只有吐尔地阿訇和他儿子奥修阿訇的音容笑貌,不断出现,只有吐尔地阿訇和他的白马相亲相爱的场景出现,只有他们与吐尔地阿訇父子离别时流泪的情境出现,只有……
总之,他们被不幸的噩耗击晕了击垮了,经受不住突然传来的精神打击和情感的猛然刺激,无力支持地倒在床上沉迷于对吐尔地阿訇往事的回忆。
他们像害了一场大病似得的无精打采。
他们像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似的悲痛。
他们把吐尔地阿訇的遗像挂在家里的正面墙壁上,举行了伊斯兰教的送别仪式,然后跪在遗像下,嚎啕大哭了一场,把心中的想念把心中的悲苦,把心中的懊悔,把心中的失落,把心中的无力挽救老人生命的歉疚统统哭出来,让哭声和眼泪把心中的悲伤和痛苦全部带走。
看到他们悼念的场景和伤心的痛苦,邻居们都忍不住地流出了悼念的眼泪。
大家说万桐书夫妇与吐尔地阿訇父子们的友谊和感情太深了,可以说是情同父子啊!可以说是骨肉相连啊!
有位词作家当即写了一首歌词,请来作曲家谱好曲传唱起来。
吐尔地音乐大师有不死的灵魂
是因为有了万桐书音乐大师的传承
他们是不同的民族友谊比山重
他们是兄弟民族情意比海深
学习他们无私奉献的精神
让他们的精神永世传颂
这首歌曲很快地传唱起来了,大家都在默默地敬仰中纪念不死的吐尔地音乐大师,赞扬万桐书音乐大师对吐尔地阿訇音乐大师的念念不忘,称他们是十二木卡姆瑰宝永生的灵魂。
在对吐尔地音乐大师举行的悼念会上,万桐书沉痛地说吐尔地音乐大师还没有听到自己演唱的十二木卡姆唱片的声音,还没有看到自己演唱十二木卡姆完整的乐谱,就离开了人世,这实在是非常遗憾的事情。我为自己工作速度的缓慢而感到痛悔,如果让他能看到乐谱,能听到唱片的声音,那该有多好啊!
现在他看不到听不到了,我感到深深的内疚,这实在是预料不到的事情,都怪可怕的死神太残忍了,残忍的不留余地。
万桐书又说现在事实已经无可辩驳地证明了自治区主席赛福鼎是个很有远见的领导,他早就看到了会失传的危险存在着,所以,他及早的汇报了周总理,得到了总理的支持,得到了文化部和全国音协等领导的支持,得到了全国民委的支持,才让我们这些有关的人员参与抢救和整理,才请来吐尔地阿訇父子演唱演奏十二木卡姆,完成了全部十二木卡姆曲目的录音和记谱,免去了十二木卡姆失传的危险,实现了抢救十二木卡姆的愿望。
否则,吐尔地大师一旦谢世,就没有第二个人来代替他演唱全套的十二木卡姆。因为没有人能像吐尔地大师那样把全套的十二木卡姆全部演唱出来。
如果吐尔地大师不在了,十二木卡姆的大曲部分就会有许多许多的歌段和乐段会失传,就会造成无法弥补的严重损失,那失传的大量的歌段和乐段就会在人间无声无息的消失了,那该是多么残酷的悲剧啊!
我们抢救的及时,才没有出现上述的悲剧,这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在这一点上我们走在了死神的前面。
这是值得我们汲取的经验教训,也是我们工作的万幸。
与会人员听了万桐书的发言,都认为他谈出了问题的实质与要害,都异口同声赞同他的真知灼见。
会议快结束的时候,有关领导向大家传达说报送全国音协与文化部艺术管理局的报告通过了审查,得到了明确的批示。批拨的关于整理十二木卡姆的专款已经收到了,这都是令人鼓舞的好消息。
令人遗憾的是歌词的整理没能达标。
这个问题又引起大家的重视与讨论。
讨论的结果是让万桐书出面去解决这个没能达标的问题。
万桐书心中有数,他早已考虑好了解决难题的办法,所以,他义不容辞地接受这个任务。
将十二木卡姆歌词中的察合台语译成现代的维吾尔文,再译成汉文,这本身就是很难的事情,没有一定的文字水平,不懂察合台语言文字是无法翻译的,看来必须寻找这方面的学者专家,否则是无法完成达标任务的。
万桐书非常重视这方面的人才,他也了解一些确有真才实学的人。但他为了更慎重更能选好人,只好求教于文学界的有关领导铁衣甫江,他对维吾尔族在这方面有专长的人才使比较了解的,在他的物色下,联系下,找到了拜城著名的维吾尔族诗人李米谢衣提。
经过商谈李米谢衣提接受了整理十二木卡姆歌词的任务,并很快投入紧张的工作。
在万桐书的指导与帮助下,诗人李米谢衣提克服种种困难,日夜不停地工作,终于按时完成了整理歌词的任务,经过上级部门的审查,认为符合要求,便很快又报送到全国音协和文化部艺术事业管理局审批。
经过很长时间的焦急等待,终于得到了歌词达标的批示,万桐书和李米谢衣提绷紧的心弦终于放松了。
从1957年8月12日到11月16日,万桐书除了继续整理十二木卡姆的曲目工作,又着手筹建南疆十二木卡姆普查小组的工作。
普查小组的成员有万桐书,连晓梅,邵光琛、阿不都热西提,库尔班内孜五人。
普查小组的全体成员在万桐书的率领下,乘坐敞篷卡车,向南疆行进。
当时的条件很差,自带行李,交通不便,道路崎岖不平,一路上都是搓板路,大卡车颠簸得很厉害,让人的胃肠胀痛得很难受,跑一天路,走下车连腰都直不起来。
虽然如此艰难,如此辛苦,但大家都无怨言,情绪很饱满,心情很愉快,都有一种献身的工作精神。
大卡车把他们拉到和田停下来投入工作,他们集中了于田和策勒的有名的和田木卡姆的演唱家和麦西莱甫的歌唱家,听取他们演唱和表演的特点。
根据调查,得知于田的著名演唱家克里姆毛拉和和田的著名演唱家苏来满阿訇等人都已经是年事很高的老人了。
根据这种情况,普查小组分成两组,一组留下来在文化馆对和田木卡姆和麦西莱甫进行录音。
另外一组沿着昆仑山北缘到墨玉、叶城、莎车、英吉沙,喀什进行普查,然后在喀什与采录组会合。
作为领导的万桐书自然是勇挑重担,不辞辛苦,他坐上颠簸不停的大卡车在上述那些县城进行普查与采访,获益匪浅。
他来到莎车普查时,特意瞻仰了阿曼尼莎汗的陵墓,并给她献了鲜花。
他早已听说了阿曼尼莎汗整理十二木卡姆的动人事迹,对她充满了敬意,早就想来为她扫墓鲜花,但苦于一直没有时间。现在好不容易从千里之外的乌鲁木齐来到莎车——阿曼尼莎汗的故乡,怎能不来表达对她的敬慕之情呢?
为了表示对阿曼尼莎汗的敬重与关注,万桐书在莎车进行了观光采风,对莎车和阿曼尼莎汗有了比较全面的认识和了解。
莎车县是古代叶尔羌汗国的都城,因为有了阿曼尼莎汗而成为人们向往的名城。
叶尔羌汗国的建立者赛伊德汗是成吉思汗儿子察合台的后裔,他不仅是尊贵的国王,也是一位善于写诗的能人,他的周围有不少文人墨客,常常聚在一起舞文弄墨,吟诗作画,所以王官所在的莎车有着浓厚的文化氛围。
都城莎车有不少的经学院和图书馆,云集了不少的文化人,史学家和诗人画家。
赛伊德汗的儿子苏丹阿不都热西提是第二代国王,从小在这种文化氛围的熏陶与感染下深爱艺术,颇懂音乐,善于作诗,还是一位书法家。
有一天,苏丹阿不都热西提带领大臣和官员,在卫士们的保护下从都城莎车沿着塔里木河的河岸来到卡勒玛克戈壁打猎,打了几天猎,苏丹阿不都热西提从当地猎人们的口中了解到常有地方官勒索当地百姓的事情,他便记下来,暗中命令他的大臣派人去惩治那些为非作歹的官员。
由此他想到王室官员是否也有欺压百姓的事情?为了查明此事,他身穿破衣,装扮成农民的样子,以投诉者的身份,夜晚到农民的家里去借宿,达到明察暗访的目的。
这天晚上他又走向乡村去投宿,在半路上听到了动听的弹拨尔的演奏声。他被优美的琴声引到一座残垣断壁的土屋前,让他的侍卫去敲门。
敲门的声音阻断了优美的琴声。
听不见琴声却看见了一个少女。
那少女站在门口问他们做什么?
可怜的国王说他想借宿。
少女看到他和他的儿子很可怜,生出了怜悯之心,就让他们进屋了。
屋内坐着一位穷苦的打柴人,他的名字叫马合木提,他就是那位少女的父亲。
苏丹阿不都热西提看见墙壁上挂着一把弹拨尔琴,以为琴声是马合木提弹奏的,便夸奖他弹的很好听,请他在弹奏一曲。
马合木提说不是他弹的,是他的女儿弹奏的,并说他的女儿会弹很多曲子。
老人的话让苏丹阿不都热西提感到惊奇,他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在微弱灯光的照射下他不看则已,一看便立刻惊呆了,这么漂亮的少女,莫不是仙女下凡吧?
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
“请你女儿弹一曲吧!”
马合木提看到他们听琴急切的样子,不愿让他们扫兴,就请自己的女儿弹一曲,让他们开开心。
少女非常孝顺自己的父亲,听了父亲的话,只好操琴在手,演奏了一曲《潘吉尕木卡姆》,声音美妙动听的让苏丹阿不都热西提如痴如醉,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是个懂音乐的诗人,听过不少的琴声,还从未听到过如此迷人的音乐,所以听得走神了。
更让他惊奇的是歌词,歌词是新填的,而且竟是歌颂他的,她以新的歌词演奏了十二木卡姆的曲调,这是非常罕见的事情,他被深深地震撼了。
他听到了歌词是这样的:
我们的主啊,万分感谢您,
您把一个公正的人封为国王,
阿不都热西提为弱者穷人遮住炎阳。
乃佩斯啊!要为神圣的胡达祈祷,如若不为公正的国王祷告,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少女的歌唱震撼了苏丹阿不都热西提的魂魄,他心想这难道不是胡达派给他的歌仙吗?人世间会有这样不可思议的巧合吗?他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惊喜。
他急切而又热情地问少女,名叫乃佩斯的诗人是谁?他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诗人呢?因为他也是会写诗的人,他结识了不少有名的诗人,唯独没有听说过乃佩斯的诗人。
少女笑了笑便落落大方地说乃佩斯是她的笔名。
苏丹阿不都热西提故意试探地说这首格则勒是从哪里学来的,他以为他这样就会考住少女,但他想错了。
那少女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她从来不背诵别人的格则勒。她说她只读纳沃依、裴祖里和翟里利的诗,从中汲取营养,充实自己的诗情,但并不模仿并不照搬,而以自己的风格写出自己的诗。
为了证实自己的见解,她又朗读了几首自己写的诗,诗意非常深刻,诗体非常流畅,节奏非常明快,读起朗朗上口,透出了少女特有的灵气和生气,特有的思维和才华,和少女的美丽一样明艳不凡,令人心动。
苏丹阿不都热西提暗暗思考:看来这少女的诗写的远远超过了我,这会是真的吗?
他故意激少女说她能不能当他的面再写出一首诗来,他很想拜读她现在写下的诗。
少女看出了他的怀疑,也看出了他是懂诗的人,于是当即拿出笔墨,展开稿纸,提笔写出这样的诗:
胡达啊,我面前的这个奴仆把我愚弄,
今晚顿觉屋子里荆棘丛生。
我不愿再看他满面的疑云,
让烦恼最好走出房门。
少女用讥讽的诗对他下了逐客令,他笑着说请不要误会,我一会儿再来。
他带着贴身侍卫走出房门,来到自己的驻地,对大臣们诉说了经过情形,大臣们很惊奇,他们说那不是一般的少女,很可能是真主派来的仙女,也可能是胡达对他的赏赐。
他听后更加坐立不安,思念少女的心情格外强烈,感情的冲动无法抑制。
他立刻身披华丽的斗篷,头戴尊贵的王冠,让卫士们扛上十只羊和不少茶叶绸缎,率领数十名大臣和官员,骑上高头大马,来到马合木提的家,公开了自己的身份,说明了来意,请求主人把女儿嫁给他。
少女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年轻英俊,谈吐文雅,举止文明,产生了爱恋之情。
少女又巧妙地验证了他的真实身份,确认他就是他所颂扬的国王,便答应了他的求婚,不久,他们就正式结为夫妻。
成为国王美妃的这个少女就是阿曼尼莎汗。
阿曼尼莎汗自幼喜欢本民族的音乐,特别钟情于民间流传的十二木卡姆,常常借用木卡姆的各种曲调,自己填词来演唱演奏,深受人们的青睐。
嫁给国王以后,王宫里经常传出她歌声和琴声,得到臣民们的欢迎。她和国王经常讨论和切磋音乐和诗词,他们有着共同的艺术爱好和特长,有着共同的语言,他们的爱情更加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她发现流行的木卡姆充满了宫廷华而不实的气息,丧失了民间应有的淳朴和自然,丧失了应有的活泼与生气,认为这样下去不利于十二木卡姆原汁原貌的传播,不利于十二木卡姆在民间的广泛深入的流传,将会逐渐失去生命力。
她产生了收集整理和发展十二木卡姆的思想。她把她的想法告诉了国王,得到国王的赞同和支持。
他们召集了国内很有名望的乐师,诗人和演唱家演奏家组成了整理十二木卡姆的团体。当时有名的音乐大师如玉素甫,喀地尔汗等一些人也参加了这个团体。
他们把艰涩的木卡姆歌词改成流畅生动的诗词,听起来很感人很有文采。
内容主要以真善美和爱情以及善良正直的人性作为歌颂的主题。
抒情诗和民间叙事诗占了主导地位,阿曼尼莎汗亲自作诗作词填入十二木卡姆的各种不同的曲调中,进行广泛的传唱。
在阿曼尼莎汗等人的整理下,木卡姆由原来的16套曲浓缩成了十二套,正式确定为十二木卡姆。
整理后的十二木卡姆涤除了不健康的因素和陈腐艰涩的成份,变得凝炼集中,清新高雅,悦耳动听和通俗易懂。
在阿曼尼莎汗和苏丹阿不都热西提相亲相爱共同生活的二十年中,阿曼尼莎汗创作出《精美的诗篇》,《美德》,《依西来提·安库孜木卡姆》等著作。
令人遗憾的是,在她34岁正当风华正茂的时候,由于难产而不幸逝世了,人们都非常的惋惜。
最伤心和悲痛的是她的丈夫苏丹阿不都热西提,他因常常想念阿曼尼莎汗而得了抑郁症,成天闷闷不乐,食不甘味,寝不安席,三年后他也与世长辞了。
他不安的灵魂终于追随阿曼尼莎汗的飘飘欲仙的英灵了。
他们忠贞的爱情故事也将随着十二木卡姆永远流传下去。
世人将永远不会忘记他们对十二木卡姆所作出的贡献。
万桐书从采访所得的感人故事中清醒过来,望着阿曼尼莎汗的巨大的纪念陵墓,默默而又郑重的祝愿阿曼尼莎汗的灵魂永远与世长存。
他望着阿曼尼莎汗陵墓宫殿墙壁上镶嵌的十二木卡姆的曲目名称肃然起敬,对阿曼尼莎汗充满了无比热爱的崇高的感情,决心以她为榜样,为广泛的整理与发展十二木卡姆再接再励,作出更大的贡献。
万桐书到喀什普查时特意拜访了奥修音乐演奏大师,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彼此听到了各自急跳的心。
他们的脸上都挂着重逢后因激动而流出的眼泪。
奥修大师用当地最好的美餐为万桐书接风洗尘,他们住在一间屋子身影不离地倾诉了一天一夜。
他们的谈话离不开对吐尔地音乐大师的怀念和追忆。离不开对他的感动和崇敬。
万桐书从奥修大师的谈话中又知道了有关吐尔地音乐大师的许多感人的事迹,他想把这些感人的事迹写成传世的文章,让后人永远纪念这位伟大的演唱大师。
当万桐书问起白马的去向时,奥修阿訇眼泪哗哗地淌下来,半天不说话。
过了好长的时间,他又伤感地说出了白马已经不在人世的真相。
当白马得知吐尔地大师在医院因抢救无效而不幸逝世的消息后,整天不吃不喝,守在医院的病房前不断地流眼泪。
当吐尔地大师的遗体被送回家准备后事时,白马一直卧在大师的遗体旁,默默地流眼泪,一动不动地绝食绝水了。
无论奥修大师怎样苦口婆心地劝说,怎样扳开它的嘴喂水喂食,白马始终无动于衷,咬紧牙口不沾一滴水,不进一口食。
奥修急得没有办法,指挥众人压住白马扳开嘴强行灌水灌米汤。
白马挣扎着反抗着用四只蹄子踢开众人就是不吃不喝。
众人抬着吐尔地音乐大师的灵床走向墓地时,白马一声不响地有气无力地跟着大师的遗体,走向墓地。
白马站在已经挖好的坟坑旁边安静地看着众人把吐尔地大师从灵床上抬下来放入直坑,然后又放进侧面的深穴,让大师安睡在睡穴中,在睡穴的洞口用土坯垒起来封好,直坑里的人爬上来,众人开始埋土。
在阿訇们的诵经声中,众人把坑边的土铲进直坑,直至形成一个图形的突出地面的坟堆。
白马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它一直在无声地流眼泪。
当众人离开坟墓之后,白马悄然无声地卧在坟堆旁边不走了。
奥修大师和众人牵白马,白马不起来,他们只好抬起它,想把它抬上汽车拉走,想把它拉回家给它治病,给它喂水喂药,给它喂吃的。
但白马偏偏不走,众人要用绳子捆绑它想把它绑上汽车,拉回家去。
白马急了,有气无力地挣扎着,有气无力地发出低鸣,发出怒吼,挣开了众人的捆绑,摇摇晃晃地使出浑身的劲,向旁边的一块大石头猛然撞去。
白马的头撞破了,流着鲜红的血,它顾不了疼痛,带着满头满脸的血,摇晃着病态的身子,向吐尔地大师的坟堆费力地跑去,躺倒在大师的身旁,闭上眼安息了。
众人跑过去抢救白马时,白马已经无声无息地闭上了眼睛。
白马躺倒的方向跟吐尔地大师睡到的方向是一致的。
可见白马对吐尔地大师观察的该是何等的仔细啊!
所有的人看到白马的壮举都流出了伤心的热泪,他们全都跪在白马的身旁眼泪哗哗的为白马祷告,祝愿白马的灵魂早日升入天堂。
奥修大师哭声震天,在恸哭声中他不断噢噢地喊着自己父亲的名字,喊着白马,说自己没有尽到应有的孝心,实在惭愧实在内疚,说自己没有留住白马的命,非常后悔,非常痛苦。
在众人的劝说与安慰下,奥修大师止住了哭声,带头在吐尔地大师的坟墓旁边,又给白马挖了一个宽阔的坟坑,形状和吐尔地大师的坟一样,只是容积比人的坟墓大多了。
由于人手众多,没费多长时间就挖好了坟。奥修大师亲手把白马用洁净的水洗干净,给白马披上新的披风,像埋葬人一样的把白马埋葬了。
奥修大师由于伤感太重,回家后就病倒了。经过治疗,休息了很长时间才逐渐康复了。
听完奥修大师的倾诉,万桐书早已泪流满面了。他被白马的举动感动的心魂飘荡,无法用语言表达,只好在心里默默地想:吐尔地大师的人品和艺德是无比高尚的,他对世人的艺术贡献是值得称颂的,他不仅赢得了世人的尊敬,就连马也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白马的见证说明了所有生命的共性就在于生命魅力的不凡。
在万桐书的提议和要求下,奥修大师教会了他如何按照伊斯兰教的风俗洁身沐浴,如何洗“小水”,如何洗“大水”,如何作祷告。
他沐浴洁身后,戴上维吾尔族花帽,请上诵经的阿訇,在奥修大师的引导下,坐上汽车来到吐尔地大师和白马的坟前,进行虔诚的祷念。
当诵经的阿訇一开始念古兰经的经文时,附近有不少的游人闻声而来,也都跪在万桐书和奥修大师的旁边,面对吐尔地大师和白马表示深切的悼念。
跪拜现场除了诵经的声音,在没有任何杂音干扰。人们都在肃静和默念中低着头用心思念着逝去的亡灵,净化自己的心灵,静思将如何为升入天堂而在人间行善积德?
这些陌生人是久闻吐尔地大师和他的白马的感人至深的故事而来拜的,他们都想成为净化了心灵的人。
这些陌生人并没有流眼泪,当他们看到万桐书和奥修大师脸上的泪痕,不禁猜测起来,他们是死者的什么人?
在诵经结束后,当悼念仪式完毕而人们站起来要走时,有人问万桐书和奥修大师的身份。
奥修大师迫不得已,只好说出了万桐书的身份和来历。
有人大喊起来,说吐尔地大师生前在喀什的演唱中曾颂扬过万桐书大师,说万桐书是抢救十二木卡姆的音乐大师,是十二木卡姆永生的乐魂。
大家立刻围住万桐书,与他亲切地拥抱,然后有人给他们拍照了群体照片,并说日后洗出照片,交给奥修大师转送万桐书。
群众的真诚深深地感动了万桐书,他从墓地回来后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他问奥修大师墓地群众所说吐尔地大师演唱他为乐魂是怎么一回事。
奥修大师说他和他父亲回到喀什文工团之后,常常想念万桐书夫妇。
他说他父亲写了一首名为乐魂的歌词,用十二木卡姆曲调演唱了,经演唱立刻传唱起来。
所谓乐魂,他父亲在歌词中指明就是万桐书,所以,喀什的听众都记住了万桐书的名字。
奥修大师说完后,演唱了那首名为《乐魂》的歌曲。
《乐魂》的歌词如下:
我从乌鲁木齐虽然回到了喀什
但我的心一直还在乌鲁木齐
因为我时时想念一个人
一个抢救十二木卡姆的人
有了他的录音和记谱
我的木卡姆才不会死去
有了他的存在和献身
木卡姆才会永生才会传向全世界
他是我的亲人我永远想念他
他是十二木卡姆永生的乐魂
他是真正的木卡姆艺术大师
他的名字就叫万桐书
听完奥修大师的演唱,万桐书流出了激动的热泪。他认为自己做的很不够,没有赶在吐尔地大师逝世前将录音和乐谱以出版物的形式送到吐尔地大师的手中,让他听到自己演唱的声音,让他看到自己演唱的乐谱。
他已经离开人世了,再也亲眼看不到自己演唱的乐谱了,实在令人心酸。
万桐书这样想着感到心如刀绞,感到后悔莫及,不由流出了悔恨的热泪。
悔恨之余他说他对不起吐尔地大师,他不配做乐魂,他的工作远远没有像吐尔地大师所说的那样好。
不过,他被大师的歌唱激励得于心不安,产生出只争朝夕的念头,真正做到像吐尔地大师所称赞的那样,做个名副其实的真正对得起吐尔地大师的人。
他想起了吐尔地大师生前曾对他提起过的几个人,那几个人也都是喀什的演唱名人,能得到吐尔地大师的提名推荐,那几个人也一定很不简单。
为了尊重吐尔地大师的推荐和意见,在他生前未能做到的事,现在应该兑现,使他在九泉之下也应该瞑目了。
万桐书在奥修大师的帮助下,寻访了曾是吐尔地大师所密切关注的十二木卡姆演唱家艾令姆和赛乃姆,他们都是十九世纪喀什的十二木卡姆的演唱高手。
他们人已不在了,万桐书对他们在喀什十二木卡姆的传承作用和演唱风格以及在群众中的影响,做了调查,并写出了记录。他们远远赶不上吐尔地大师的演唱水平和演唱成果。
然而吐尔地大师却一再肯定他们的成绩和贡献,足见吐尔地大师与人为善的美德是多么高尚,取人之长的谦虚态度又是多么的感人啊!
在寻访中万桐书听说十九世纪末,英吉沙曾有一位名叫沙吾尔海普提的人,在整理十二木卡姆时更换过一些新歌词。
是否真有其人?真有其事?
曾作过哪些歌词的更换?
带着这些问题,万桐书在英吉沙深入走访调查。鞋都磨破了好几双,脚掌磨起了泡,流出了血,但他始终不罢休。
经过多方询问,终于从一位宗教界的老阿訇的口中了解到十九世纪后期英吉沙确有其人,也有过作品,但具体情况不甚了解。
据此万桐书可以推测吐尔地大师演唱的十二木卡姆的琼乃额曼中为什么会有17世纪后期的诗人翟里利和近代诗人毛比拉里的诗歌。
这说明吐尔地大师演唱的十二木卡姆的歌词可以更换。
另外证实的是相对稳定的歌词,又不可随意的更换。
由此可见吐尔地大师采用琼乃额曼叙咏曲中的曲调,自填新词来演唱是完全正常的,不足为怪。
这对十二木卡姆来说是有力的推动和发展,对历史的演变和时代的特征无疑起到了见证与印证的作用。
带着这些收获,万桐书等人回到喀什还没来得及休息,又急忙赶往另外两个地方去普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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