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渝来自另一个城市。在这个报刊发行站，她如一滴油落进一杯水里，溶不入别人，化不开自己，只能紧贴着杯壁，艰难隐藏。到这已有三个月的时光了，陈渝依旧有种陌生感，她没时间熟悉外面的一切，她在努力搬开那些石头。当明媚的春天到来，风也随着阳光暖洋洋的时候，还剩下最大的两块：一块是赵川，一块是母亲。两块都岿然不动卡在那里，她束手无策，绝望令她时时都生出一种恸哭的冲动，而哭过后重生的迷茫令她时时跌进一种梦境。
在这个城市又一个平常的春夜里，那景象重现：一张苍白的脸从水里慢慢地抬起来，洁净的眉眼，极其熟悉的眼神，可陈渝就是看不清到底是谁？像是赵川又像是母亲的，细看时又不是他们，仿佛是镜子里的自己。那人璀璨地笑了——用一种柔和清凉的音质说：什么是爱呢……陈渝一惊。她总在这样的声音里猛然醒来。坐在黑暗的床上，悲伤又一次如潮水般漫过心岸上时，陈渝忽然顿悟到以前搬来搬去那些各式各样的石头，只是这两块石头衍生出来的碎片。其实她心里只有这两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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