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来到非洲

    1840年12月8日，利文斯敦搭乘“乔治号”客船，朝非洲进发，当时他的年龄是27岁。“乔治号”经由巴西的里约热内卢，然后直接开往开普敦，在南非靠岸，利文斯敦终于来到了非洲。

    “乔治号”绕过好望角，一直行驶到阿尔戈阿湾，才停泊于伊丽莎白港。上岸后，利文斯敦马上朝北方的库尔曼出发（摩法特的传教站在东北方），这是他到了非洲之后，所展开的第一次旅行。

    当利文斯敦坐在缓慢的牛车上，第一次接受非洲的烈日灼晒时，他热得快不行了，不禁突然回头对同行的另一位传教士说：“天啊！这里实在是太热了！”

    “哈哈……你已经受不了了吧？如果你真的这么怕热的话，将无法在非洲工作下去。你要知道，这里的金丝雀即使一直躲在阴凉的地方，也会被烤焦。”

    “这是真的吗？”

    在非洲这个赤道地区，太阳是最毒辣的，往往强光刺得人的眼睛都无法张开，不过这里的景色美得令人叹为观止。

    蔚蓝的天空，青翠欲滴的森林，这些如果你不是亲眼看到，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一切色彩都明亮艳丽。当你走进森林，你会发现每棵树都长得奇形怪状，还都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香味。

    这里的鸟类、野兽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因为之前一向都没有被人猎杀过，所以这些鸟兽并不懂得躲避猎枪。如果想猎杀它们的话，一定大有收获，但是利文斯敦绝不会随意开枪射杀它们。

    当利文斯敦从阿尔戈阿湾坐上篷车朝着库尔曼行进时，他那善于观察的眼睛没有放过任何一件事物。他开始在记事簿和旅行日志上用很生动的语句记下许多事物，还写了几千封信。下面是从他早期的信中所摘录下来的：

    有些地方的白沙卷飘起来，就像白雪一样。

    酋长眼睛疼，我为他治疗，他用牛奶和豆子招待我们。

    这里蝗虫和野蜂蜜很多，前者极容易引起便秘，而后者正好相反。把蝗虫捣碎加上蜂蜜，和虾的味道一样好。

    我现在正骑在牛背上。我走了三个星期零四天，晚上睡在沙地上，下面垫着一点草，上面只盖着我的大衣，一直没有着凉。

    在利文斯敦的信和旅行日志中，像这样的句子比比皆是，这锻炼了他的文笔，让他成为特别优秀的旅行写作家。

    非洲训练了他的文笔，也训练了他的眼睛，使他成为一流的地理学家、地质学家和博物学家。而他早年掌握的医学，也有助于他在这些方面进行观察。

    利文斯敦一行人在路上有惊无险，终于抵达了霍夫托族居住的汉凯村。当他们刚进入这个村落时，利文斯敦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枪声。

    “这是怎么回事？”

    利文斯敦很不安地询问身旁那一位同行的传教士。

    “啊，你是说枪声吗？这是他们见到我回来，开枪向我表示欢迎的意思……看到了没有，大家都跑着围过来了。”

    果然，枪声沉寂之后，出现了许多人，当他们看见他们的传教士回来时，都高兴地挥动着双手。

    “谢谢你们，我回来了，大家都好吗？”

    传教士下了车，跟大家握手，并一一亲切地询问着，这一幕场景使得利文斯敦深受感动。汉凯村的村民有许多人都是基督教徒，所以这里也兴建了一座教堂，供这些虔诚的信徒聚会用。通常他们都在早上4点做晨祷，但敲钟者经常搞错时间，往往在半夜12点或1点就开始敲钟把大家集合起来。这时候，信徒们虽然都是睡眼惺忪，满脸睡意，但是从来没有人发牢骚，仍然像往常一样做晨祷。这种情形利文斯敦看在眼里，觉得既奇怪又感动。

    在库尔曼之旅中，利文斯敦深深感受到，想要成为非洲人真正的朋友，仅仅透过翻译者沟通是不行的，他觉得《圣经》上所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无论你是要传教或为病人治病，你都必须先成为他们的朋友。”

    当利文斯敦到了库尔曼之后，就积极地学习当地的语言，他住进巴克恩人的一个部落——罗北勒洛村。在居住该地的半年时间内，他完全不跟欧洲人交往，而是和土著人打成一片。由于他如此用心学习，所以半年的时间就把巴克恩人的语言学会了。

    有一次，利文斯敦请几位巴克恩人带他到巴曼哥特去，这些巴克恩人以为利文斯敦听不懂他们的话，所以一路上都非常大声地谈论着利文斯敦。当时利文斯敦故意佯装听不懂他们的话，仍然微笑着听他们说下去。

    其中有一个人说：“这个英国人看起来虽然很强壮，但我想他一定没有什么脚力，不然他不会总是需要乘车。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一会就能知道，他一定走不了多远就会累倒的。”

    “是的！这些欧洲人都是只会说不会做，懦弱得很。现在我们大家都走快一点，看他能不能赶上我们。”

    说完这些，这些黑人都突然加快步伐，急速前进。利文斯敦看到这种情形，也毫不认输地直追上去，并快步地赶在他们的前面。这情形让这些巴克恩人大感惊讶。5公里、10公里……很快，目的地到了，利文斯敦一点倦态也没有，反而那些巴克恩人开始觉得疲倦了。因此，利文斯敦便开口问：“你们觉得怎么样？我真的是像你们说的那么懦弱吗？”

    “啊？原来你会说我们的话。真不好意思……请您原谅我们。”

    “哈哈……说实在的，我也真有点累了，我们就在这儿休息一下吧。”

    不一会儿，大家找到了一片树林，在树阴下休息，并喝着利文斯敦为他们准备的水。

    这一次的旅程，奠定了利文斯敦把基督教传给巴曼哥特族的基础，虽然部落日后历经了剧变，但是巴曼哥特族对基督教的信心却始终没有改变过。

    沿途的新奇经历

    利文斯敦发现，几乎每一个村落都有很多人被病痛折磨，所以他必须到处奔波，为这些人仔细治疗。不久以后，利文斯敦的名声逐渐传开，大家都说：“这次来的英国医生真的很不错！”

    远近各处的许多人都来找他治病。有人眼睛看不见了，也有人两脚无法行走了，各式各样的病患都有，有的病人甚至花了好几天的时间，走了200公里的路来找他治病。他几乎天天都被病人围绕得动弹不得。

    虽然利文斯敦每天都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但每当他治好一位病人，看他们快快乐乐地回家之后，他就感到十分激动，从而忘记一切疲劳。他曾在一封信中写道：

    我的医疗业务大展，有人走了130里路过来求诊。医生要大展医术，这里是个好地方，但是不能考虑收费问题……给大量病人治病，我也获益不浅，使我深深爱上了这一行。

    他们也是很好的病人。他们毫不畏缩，只要规定好了，他们就立刻照着做。一位妇女接受手术，她坐着动也不动。割下直径一寸的瘤，她还照常坐着谈话，好像她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行医也使利文斯敦学会了如何对待当地人，这使得他们和他非常亲近，而他对非洲人同情之心也永远没有改变过。

    在为病人治病的过程中，最让利文斯敦感到敬佩的便是霍夫托人的耐性。不管多么苦的药他们都敢吃，再大的手术他们也敢接受，而且也不会喊痛。

    有一天，有一位年轻的女人来找利文斯敦看病，她的背部长了一个直径大约有2.5公分的疮。当利文斯敦用手术刀把疮割下来的时候，这个女人竟像毫无感觉一样，仍然和旁边的人谈笑自若。

    由于这个女人对手术的进行似乎毫不在意，利文斯敦不禁好奇地问：“你不觉得痛吗？”

    这个年轻女人却笑着回答：“当然很痛了！但是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哭呢？”

    利文斯敦在这次的旅途中，经历了许多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在这一次的旅程中，他第一次吃到了犀牛肉。这种肉实在硬得难以下咽，可是在这个地方，除了犀牛肉之外，没有其他肉类可以吃了。

    利文斯敦写道：“巴曼哥特的酋长请我们吃犀牛肉，然后带我到他母亲家里，送我一支大象牙，并说：‘你到我这里来，就好像是久旱遇到的甘露！’”

    第一次非洲之旅，带给利文斯敦许多深刻而新奇的回忆，从他的《南非考察和传教旅行》中所描述的文字中，读者能够感觉到好像与他一同走在非洲辽阔的天空之下的小径上：

    自从我走进非洲，我第一次碰到了一个非洲当地人的坟墓，是布什里人的。巴科拉人告诉我们，布什里人埋死人的时候常说：“去你的神那里，寻找我们所能找到的东西。”

    又走了一程，我们遇到一位赤身裸体的老人，他快病死了。他告诉我们他的几个女儿抛弃了他，他虽然躺在河岸上的大树下，但是他没有力气爬下去喝水，因此渴得不得了。我们说要把他抬到下一个村落，但他说：“不要！不要！她们看到我就会逃走了。”

    同时，他又叙述着他们沿途所经历到的新奇经历，他在书中记载着：

    我们射杀了一只犀牛，生了一堆旺火，喝了一大杯茶。那一夜我们过得很舒服。那天黄昏收集柴火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鸟巢，是用蜘蛛网的丝把叶子缠在一起做成的。没有东西再比用这种方法做成的巢更通风了。

    我们煮了一锅犀牛肉，这种肉非常的硬……后来我们还煮了用印度玉米粉做的粥。

    在一个不毛之地，我铺了一捆草当床，没过一会儿蚂蚁就过来搬这些草，我一夜都听到它们咬草和搬草的声音。第二天它们还继续不停地搬，夜里也是如此。它们不断工作了36个小时，好像依然精力充沛。

    在非洲的前二十年里，利文斯敦结实的身体能够抵抗住疾病，过着露天的生活。他不在乎发烧，喝不干净的水，吃非洲人的食物，能够在大太阳下或者雨中走上几个小时而不觉得累。

    他也像许多年轻人一样，总是不满年长的同事，认为他们太安于在已经建立的传教站传教而不思进取。他总是急于探求更远的地方。利文斯敦第一年就走了2000里，虽然有这样的成果，但这与他的传教计划完全背离。

    后来，他了解到了他这种急躁的习性，在一封信中他这样祈祷着：“愿上帝使我更加谦虚，使我更能够像贤人一样有耐心。”

    引水的工程

    1842年2月16日，利文斯敦为了拜访已经成为好朋友的巴克恩族酋长布比，特意从库尔曼出发到博茨瓦纳。

    布比所统治的那个村落，天天烈日高照，村民们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曾经下过雨了。好几十天以来，每天都是灼晒的热天，炙热的太阳把人烤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田里的农作物和草原上的青草也都被晒得枯萎了。

    万般无奈之下，巴克恩人只得敲锣打鼓，拜托巫师为他们作法求雨。但是在一片万里无云的晴空里，怎么有可能求得任何的雨水呢？

    所以，当束手无策的布比见到利文斯敦来访，就向他求援说：

    “医生，你能不能想个法子让天空下雨呢？”

    利文斯敦沉思了片刻后，对布比说：

    “我没办法让天空下雨，不过我可以把水引进田里。”

    “这是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

    布比酋长非常高兴，他等不及利文斯敦把话讲完，便跑到外面召集族人，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族人很怀疑地问布比：“怎样才能把水引进田里呢？”

    “利文斯敦医生一定有他自己的办法。”

    “是这样啊！那实在太好了。”

    于是大家一下子都兴奋地喧哗起来，纷纷围到利文斯敦的身边。接着他们都不出声地注视着利文斯敦，想看他到底要怎么做。看到这种情景，利文斯敦心里觉得很难过。

    他知道造成这些居住在内陆地区的非洲人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这是因为之前来到非洲的欧洲人喜欢利用非洲人无知的弱点，经常使用药物和镜片来蒙骗这些落后民族，使他们误以为欧洲人都会变魔术或制造奇迹，借以提高欧洲人在非洲的优越地位，其实这都是欺骗、轻视非洲人的做法。利文斯敦非常憎恨那些昧着良心做事的欧洲人。

    “医生！请您赶快开始表演吧！”

    人群中已经有人等得不耐烦，开始催利文斯敦赶快表演戏法了。

    利文斯敦霍然起身说：“大家听我说，说实话，我不会变什么魔术，真的，我不会。我要做的事情，我想大家都会做。你们看对面的山谷，那边有水源，我们可以从这边到那山谷之间，挖掘一条沟渠，那么就可以把对面山谷里的水引进田里，农作物也就可以复苏了。怎么样，大家愿意做吗？赶快动手帮我挖这一条沟渠吧。这并不是在变魔术，完全是靠大家的力量，使大地再度复苏。”

    “这样啊，很不错呢！”

    全体的巴克恩人都一致点头表示赞同，并纷纷说：

    “这个英国医生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大家赶快开始动手吧！”

    “好，我们这就动手。”

    每一位巴克恩人似乎都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所以感觉非常新鲜。他们都像个小孩子一样，很温顺地听从利文斯敦的指挥。在工作当中，利文斯敦再度发觉巴克恩人那令人佩服的耐性。

    在几乎热死人的烈日下，巴克恩人还是毫不畏惧地赤着脚认真工作，他们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锄头和尖头树干卖力地挖掘着。

    没有工具的人，就用手把泥土一把一把地抓起来，装进大贝壳或大木碗内运走。

    很快地，整个村落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幼，都参加了这项劳动。如果碰到有不听指挥、我行我素的人之时，利文斯敦就会警告他们说：“你们如果不听我的，我就要走了。”

    一听到这句话，不听话的巴克恩人再也不敢怠慢，完全听从他的指挥，卖力地工作。

    不久，大家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引水的沟渠完成了。当他们把水闸打开后，“哗啦啦”的水从这条新完成的沟渠流向田里。

    “真是太棒了！”

    大伙一同发出一阵足以震动整个村落的欢呼声，有的人甚至高兴得手舞足蹈。

    “真是不可思议。这完全是我们自己动手完成的。”

    “对！我们再也不需要什么魔术了，只要我们肯做，再困难的事情，我们也有办法完成。”

    利文斯敦紧紧握住布比酋长的手，激动地笑了。看到每张巴克恩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愉快的表情，利文斯敦竟然比任何人都高兴。他拍拍这些巴克恩人的肩膀，满怀欣喜地鼓励他们说：

    “欧洲人都以为你们除了狡猾、懒惰之外，一定要给点东西，你们才肯工作。其实你们并不是这样子的，就像这次的工作，我什么也没付出，可是你们还不是做得好好的。非洲人啊！你们并不是低劣的人种，赶快振作起来吧！”

    由于利文斯敦的谦逊和坦诚，使他成功地和非洲人相处在一起。有一天，他和巴克恩人酋长布比坐在一起谈话，这位酋长说：

    “我希望你把你的眼睛给我。”

    “这是为什么呢？”利文斯敦问。

    “因为，”酋长笑着说，“我喜欢你的眼睛。你一定要让我吃下能够改变我内心的药，我想有一颗像你一样的心。”

    利文斯敦跟非洲人之间一直互信互敬，三十年来都是这样。各式各样的非洲人都为他折服，包括赞比西河沿岸的酋长、几个大湖周围的居民，甚至于阿拉伯奴隶贩子都不例外。

    利文斯敦的挑夫和随从也受到他人格魅力的影响，愿意为他献身。当利文斯敦去世的时候，这些人悲痛地抬着他的尸体走了1500里，从大湖走到大海，他们认为利文斯敦“太伟大了，他不能葬在非洲”。

    狮口逃生

    1843年8月前后，利文斯敦居住在一个非常美丽的山谷中，也就是玛波沙村。那时候，这个巴加托拉族的村落正在遭遇狮子的袭击，不管白天还是夜晚，狮子随时都可能出来偷袭牲畜和家禽。迷信的巴加托拉族认为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形发生，是因为他们曾经受到敌人的诅咒，因此非常害怕，不知所措。

    狮子猖獗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到了后来，不仅牲畜受到侵袭，连孩子被狮子吃掉的事情都时有发生。利文斯敦看到这种情况，知道不能不采取对策了，于是他便鼓励巴加托拉人主动猎捕狮子。他对村民们说，其实狮子也是很胆小的，只要杀了它们当中的一只，其余的狮子就会逃跑了。

    在一个晴朗的日子，利文斯敦带领了一些村民来到郊外，准备捕捉狮子。当他们走到一个丘陵的附近时，远远地看见一公里外的丘陵上，出现了一只狮子。

    于是利文斯敦便命令那些拿着长枪的巴加托拉人将丘陵包围起来，并且慢慢爬上去，逐渐缩小包围的范围。狮子仍旧很悠闲地躺在丘陵上，利文斯敦和他的助手就在丘陵下面，用枪瞄准那头狮子。

    就在这时候，丘陵上又出现了另一只狮子。利文斯敦看到又多了一只猎物，不禁在心中高兴地叫道：“这实在是太好了！……”

    利文斯敦马上转移目标，把枪重新瞄准那只刚出现的狮子。正当他瞄准好，刚要扣扳机的时候，左耳边已经传来助手开枪的声音。

    助手并没有打中狮子，仅打到狮子身边的一块岩石，岩石一下子迸出许多碎石，那只躺着休息的狮子可能被碎石打中，突然一个翻身咬住掉落在它附近的石块，它不久就把那颗石块丢掉，转身朝他们冲了过来。

    “哇！”

    见到狮子往这里冲过来，巴加托拉人个个抱头鼠窜，以致让狮子顺利地冲出了他们的包围圈。这时候利文斯敦虽然很快拿起枪瞄准那头狮子，但因为巴加托拉人挡在面前，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开枪，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狮子逃走了。

    随后，另一只狮子也冲出了包围圈逃跑了。如果是其他部落的人碰到这种情形，一定会用长枪刺杀狮子，可是这些巴加托拉人此时就像被诅咒一般，竟然没有人敢行动。因此利文斯敦只好苦笑着说：“唉，算了！真是没办法呢！”

    利文斯敦准备让大家回家，改天再出来找狮子。但是就当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在距离他们只有30米远的地方，又出现了另外一只狮子。利文斯敦赶紧拿起枪瞄准，连发两枪，不过是否打中，连利文斯敦自己都不知道。

    “中了！打中了！”

    “我们赶快过去看看。”

    巴加托拉人顿时兴奋地骚动起来。几乎在同时，他们听到了利文斯敦阻止的声音：“大家都慢着，等一下……”

    利文斯敦正好看到那只狮子正张开大口，尾巴下垂，显得非常生气的样子，所以他便想补发一枪。但正当他蹲下身装子弹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啊！”

    利文斯敦猛然抬头，那只狮子已经冲到他的面前，在毫无机会躲避的情况下，他很快就被狮子咬住了肩膀，随后，利文斯敦便和狮子一起滚落到丘陵下面去了。

    这时候的利文斯敦耳边只能听到狮子的怒吼声。那只狮子咬着他的身体不停地摇晃，就好像猫咬住老鼠不停地戏弄一般。肩膀的痛楚几乎令利文斯敦昏厥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利文斯敦忽然一阵清醒，他发觉这只压在他背上的狮子，正一直注视着站在一旁的助手，如果他趁这个机会翻个身，就能够逃离这只狮子的攻击。

    就在利文斯敦打定主意的时候，他的助手连续扣了两次扳机，可是都没有把子弹打出去。狮子看到助手要攻击它，便立刻冲向助手，企图咬住他的大腿。幸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位村民跑了过来，用长枪掷射狮子。这位村民之前曾被水牛追赶，是利文斯敦救了他一命。

    狮子立刻又掉头冲向这个巴加托拉人，但就在它想咬住这个人的肩膀时，狮子倒地死了。原来刚才利文斯敦所打的那两枪，已经打中了狮子，只是它到这时候才断气而已。

    利文斯敦因为助手和另一个村民的勇敢救助，才得以脱险，但从此他左肩的骨头却一直没有医好，所以左手也就永远不能抬高了。

    巴克恩人和巴加托拉人都是居住在非洲内陆博茨瓦纳地区的部落，同住在这个地区的人还分成许多部族，每一部族都喜欢以动物的名字做他们的族名，这实在很有趣。

    例如巴加托拉就是“猴子”的意思，而巴克恩是“鳄鱼”的意思，此外还有以狮子为名的巴达乌族和以蛇为名的巧诺加族。而每一个部族都喜欢称自己种族名字的动物为“依拉”，并且绝不杀害这种动物。“依拉”是“厌恶”或者“惧怕”的意思。

    利文斯敦曾经拜托巴克恩人的酋长，让他成为他们部族的一分子，也就是说他请求加入部族，希望巴克恩人把他看成自己人。

    卡拉哈里沙漠

    1845年，利文斯敦为了医治肩部的伤，特地去往库尔曼，同时在那里和摩法特博士的女儿玛丽结婚。玛丽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女士，她和利文斯敦结婚不久之后，就成为非洲小孩子们的老师，而且成为利文斯敦的得力助手，随时为马波沙人服务，所以马波沙人都喜欢亲切地叫利文斯敦为“父亲”，而叫玛丽为“母亲”。

    婚后他们共育有四个子女。利文斯敦长途旅行了三次，横过卡拉哈里沙漠，其中有两次是带着太太和孩子同行的，利文斯敦曾描写他们婚后的生活情形：

    我们夏天的时候通常是和太阳同起，然后全家礼拜、吃早饭、上课。这些事一做完，我们就开始做手工，撒种子、耕地、做铁工……我的妻子一上午都在厨房里忙活。吃完午饭我们就休息两个小时。

    下午她去照顾幼儿园，那里有80个儿童。我的手工要做到下午5点钟，做完之后便去镇里上课或者谈话。这之后还会有个集会，随后还要去酋长家里举行一个祈祷会，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8点半了，每天都是累得懒得动弹。我举出这些事情并不是要告诉你，我们做了多少事情，而是要让你知道我用在传教工作上的时间太少了。

    不久，利文斯敦又迁居到忠安村，这个村落的酋长叫谢杰勒，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把26个英文字母全部学会了，一个月之后，他就看得懂英文《圣经》，这使利文斯敦感到惊讶不已。三年后，谢杰勒正式受洗成为基督徒。

    那时候，忠安村正在闹旱灾，虽然谢杰勒本身是一位相当有名的祈雨师，但是他非常清楚祈雨并不会收到效果，因此，他便询问利文斯敦：“我们该怎么办呢？”

    利文斯敦回答他说：“除了从还没有干涸的河流引来水源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可行了。”

    谢杰勒了解利文斯敦的话不会有错，所以他把整个村落迁到科罗曼德河畔，并听从利文斯敦的指挥，立刻动手挖掘运河、重新开垦土地。很快地，他们在科罗曼德河的河畔建立了一个崭新的村落。

    “即使在欧洲人当中，也很难找到像谢杰勒这样一位富有理解力和判断力且心地善良的人。”

    后来利文斯敦经常这样对他的朋友说，不过谢杰勒却很谦虚地表示：

    “我希望你能够去见见马可洛洛的大酋长塞比吉安，我觉得他才是一位既聪明又宽宏大量的人。像塞比吉安那样的人，我们实在望尘莫及啊！”

    谢杰勒说，塞比吉安原来仅仅是南方橘河流域一个小村落的酋长，因为受到欧洲人的逼迫，他逃到了北方。他到那里之后，用了三十年就成了附近几个村落的大酋长，并且建立了现在的大马可洛洛国。它的面积比法国还大，因此称它为大马可洛洛国不算夸张。

    塞比吉安这个人勇猛善战，从来没有吃过败仗。在治理那些被他征服的部落上，他也得心应手。虽然在战场上，他对待敌人过分残忍，毫不留情，但赢得胜利之后，他绝不会把对方的人民当作奴隶来役使，反而十分宽大，就像对待自己的国民一样。

    塞比吉安从来不会表现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每当他看见贫穷的乡下人拿着自制的农具和兽皮出售时，他都会主动地上前和他们闲话家常，听听他们的困难和期望。由于他如此地爱民，所以人们把他视为父亲般尊敬，而其国势也日渐强盛。

    利文斯敦听到谢杰勒神采飞扬地讲着这位传奇人物的故事，他决定亲自拜访塞比吉安。

    要到马可洛洛国，必须通过卡拉哈里沙漠，然后经恩加米湖往北走。本来巴曼格勒族的酋长塞可米知道怎样到达恩加米湖，但因为他惧怕藏在恩加米湖附近的象牙会被人发现，所以不愿意告诉利文斯敦去往该地的路线。不得已，利文斯敦只好带着随从自行准备出发。

    利文斯敦向来都是尊重这些村民的，他在1849年写给身在美国的弟弟的信中，表露了他的看法：

    你问我当地人对我们怎么样？他们非常精明，自私已经深深植在他们的内心，他们现在能够用自己的眼光审视别人……他们因别人诚实而大感困惑……有一次，有一个人拿一件铁器要我修理一下，那时候我正在做其他事情，他在等待的时候，竟然说我是骗子、说谎的人。没有办法，我只能立刻丢下工作，先帮他做。

    做好了以后，我对他说，我很高兴帮助他，愿意以后再帮他忙。他回家以后，派一个仆人送来12先令作为我的酬劳，我拒绝接受，他觉得很诧异。其实，我认为，我给他做的工作连6便士都不值……

    同年的6月1日，利文斯敦做好了一切准备，便带着二十多个当地村民和两个助手出发前往马可洛洛国。这两名助手分别叫做奥斯威尔和亚勒。

    卡拉哈里沙漠是位于橘河北方的一片广袤之地，除了遍布沙漠之外，长有水草的地方也有不少树木。这里的主要动物除了大象和狮子之外，还有不太喜欢喝水的鸵鸟。而居住在这里的主要部族，则有布修曼族和巴卡拉哈利族。

    布修曼族的特征是身高仅有一米左右，而且臀部的肌肉特别厚壮。这个种族既不喜欢饲养牲畜，也不喜欢从事农耕，幸好他们很了解沙漠里野生动物的习性，可以完全靠捕捉野兽维生。布修曼族个性顽强，当他们手拿锐利的毒箭和敌人作战时，一点畏惧的神色也没有。

    而巴卡拉哈利族则正好相反，他们生性胆怯，见到敌人撒腿就跑。他们大部分人从事农耕，种植甜瓜和南瓜，也有人饲养羊群。

    当地盛产一种动物，叫做土狼，与狐狸的体形差不多，但非常胆小。巴卡拉哈利人只敢捕捉这种胆小的小动物，不过他们还是不敢面对面地捕捉它，只敢偷偷摸摸地躲到这些小动物的身后去捕捉。从这就可以看出，巴卡拉哈利人是很怯懦的一族。

    其实怯懦或者胆小，都只是人们主观的看法，沙漠里的每一种生物，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都得十分谨慎小心，不能有丝毫疏忽。通过以下利文斯敦对狮子的解说，就可以明白这个道理。他说：

    狮子总是悄悄地接近它想袭击的动物，万一碰到了危险情况，它会一下子跑开。如果你只是看了图画书上或动物园里的狮子，就说狮子是一种高贵而堂堂正正的动物的话，那么当你看到真正的狮子时，你一定会感到很失望。简单地说，其实狮子只不过是体积比狗还大的动物而已。

    生长在非洲的狮子，头上并没有都长着雄赳赳的长毛，也显露不出高贵的气质。当它在白天遇见人类的时候，往往在注视一两秒钟之后慢慢地走开，有时候还会边走边回顾。当它走了一小段距离之后，它会认为人类已经走开了，因此它便开始慢悠悠地散着步。

    到了晚上，尤其是有月亮的晚上，除非有特殊的情况，否则狮子绝不会出来偷袭牲畜或者人类。不过你要特别注意带着小狮子的母狮，此时如果你从风口走过的话，它一定会马上向你冲过来。

    寻找恩加米湖

    这趟旅行，利文斯敦除了要拜访塞比吉安之外，另一个目的就是寻找恩加米湖。因为还没有一个欧洲人真正看到过这个湖，而且在地图上也找不到这个湖的正确形状和位置，所以对地理学而言，寻找恩加米湖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利文斯敦相信这是一件很难完成的任务。

    利文斯敦和同行的另外两位英国人，都怀着兴奋的心情出发，希望能够尽早发现恩加米湖。他们一行人每天都在炎热的太阳下艰难地前进，几乎连找点水喝都十分困难。

    有一天，当他们通过一片森林之后，走在最前面的助手奥斯威尔突然欣喜地跳了起来，他把帽子向天空掷去，高叫：“太棒了！万岁！”

    非洲人看见奥斯威尔这副模样，都以为他发疯了。利文斯敦赶快冲向前去看个究竟，原来前面正有一个大湖，微波荡漾的湖面映着绿树的倒影，景色宜人。

    “对了，这就是恩加米湖！这是恩加米湖！”利文斯敦兴奋地叫着、跳着。连跟随的牛马一看到碧蓝色的湖水，都一起涌上前去。可当大家跑近之后，原本呈现在大家面前的那个大湖不见了，他们只看到一大片像盐一样洁白的沙原。

    “这……”顿时，大家都像泄了气的皮球叹着气。

    奥斯威尔失望地说：“原来是幻觉。”

    “对了，这种情况就是海市蜃楼。白色的沙原经太阳照射后，由于折射的关系，很容易造成这么美丽的海市蜃楼景象……”

    利文斯敦看着白色的岩块，向大家做着说明。

    之后，像这类的海市蜃楼经常出现，而且每次都让利文斯敦一行人空欢喜一场。其实真正的恩加米湖还在前面450公里远的地方呢！

    来到索加河畔的时候，一切景观都改变了。河的两岸长着茂盛的大树，还有很多大象和羚羊。每到晚上，就有成群的大象聚集到这里喝水和嬉戏。

    刚好就在利文斯敦一行人出发的第二个月，也就是8月1日，他们终于抵达了恩加米湖。它像一个看不见边岸的大海。据附近的村民们说，在雨季的时候，湖的水位会上升，而且是淡水；一旦到了旱季，它的水位就会下降，水就变成了咸的。

    恩加米湖的发现，使英国的地理学界振奋不已，所以英国皇家地理学会特颁奖金给利文斯敦，以奖励他的贡献。

    这次旅行，利文斯敦一行人虽然发现了恩加米湖，可始终没有见到塞比吉安酋长，这是因为受到前面已经提过的巴曼格勒酋长塞可米的多方面阻挠，使得他们一行人不得不退回科罗曼德。

    1850年4月，利文斯敦再度起程拜访塞比吉安，同时带着妻子玛丽和孩子同行。

    这一次，他们虽然很顺利地来到恩加米湖，但就在他们继续朝北前进的时候，利文斯敦的孩子和村民们却一个个病倒了，一行人只好又折回科罗曼德。第二次拜访塞比吉安又以失败告终。

    当他们回到科罗曼德后不久，妻子玛丽又生下一个孩子。也许由于长途旅行过于疲劳，产后不久的玛丽终于病倒，而且孩子没多久也夭折了。

    经历艰难险阻

    虽然拜访塞比吉安以失败告终，但是利文斯敦并不因为一连串的打击而气馁。

    1851年4月，他不顾众人的反对，又带着妻子玛丽一起做第三次的拜访。这一次的旅行是利文斯敦历来几次旅行当中最艰辛的一次，似乎所有的艰难险阻都在等待着他。

    出发后两三天内，他们一行人一直在长着灌木的沙漠里跋涉，既没有河水也没有山泉，真是滴水难求，甚至连只小动物或小虫子都看不到。这时，他们迷路了，而且带路的布修曼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溜走了。一行人在沙漠中艰难地行走着，最令人感到不知所措的就是带路的人不见了。但他们此时更不能停留在原地，路总是要走的。不管他们如何摸索，周围的景色看上去一直都没变，似乎走与不走都没有两样。

    “爸爸，快听，有鸟叫的声音。”突然从牛车里传出利文斯敦的长女爱克丽丝的呼声。

    “是吗？在哪里？”大家都非常惊喜地抬头望向天空，正好看见一只黑色的鸟从他们头上掠过。一行人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路后，又看见了犀牛的脚印。

    利文斯敦为大家打气说：“看样子这附近一定有山泉或河水，大家赶快打起精神来吧！”

    利文斯敦把牛绳解开，让它们自由奔跑，并且由随从的村民在背后追赶，这么做是因为利文斯敦认为牛可以找到水源。

    到了晚上，留在原地的利文斯敦和家人眼看着牛车上的水已经没有了，而牛和村民却不见回来，他们心里实在非常焦虑不安。

    “爸爸，我好渴！我要喝水……”利文斯敦听到孩子哭着要喝水，他的心悲痛不已。他低下头去，心想这下子全家人都要葬身此地了。

    “这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把玛丽和孩子一起带出来就好了，我一个人死了倒无所谓，但是我怎么能够让玛丽和孩子死在沙漠之中呢？”

    利文斯敦沉思着，望向妻子玛丽，他见到玛丽也正含着眼泪，很温柔地注视着他，脸上没有一丝埋怨的神色。对于遭遇这次不幸，玛丽反而比利文斯敦还坚强，她说：“亲爱的，请相信神吧！神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神的确没有遗弃利文斯敦。就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一个村民终于提着一桶水回来了。但那实在是一桶混浊不堪的污水，不仅有恶臭，而且还有虫子在里面蠕动。但利文斯敦他们还是照样喝了下去。因为有了这口水，他们的生命才有保障。喝下水之后，他们甚至还心满意足地叫道：“真是不错！从来没有喝过这么甘甜的水！”

    一路上他们历经了许多类似这样的危险，不过他们最终通过马巴贝河和乔贝河，抵达了大马可洛洛国的城市里尼安地，这时候已经是他们出发后第三个月了。

    塞比吉安一听说有欧洲人要来看望他，立刻带着属下出城迎接，所以当利文斯敦一行人到达时，当地村民都为他们唱着欢迎歌，那种场景就像教徒们在唱赞美歌一样。

    探索通往海岸的路线

    利文斯敦见到塞比吉安之后十分激动，因为塞比吉安本人看起来似乎比传说中的还要了不起。

    利文斯敦想要和塞比吉安研究解决的，就是有关奴隶的问题。这是因为当时非洲正流行着一种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当时，有人捕捉了内陆的非洲人后，用铁链将他们锁起来，像交换牛、马一样做着买卖，这就是所谓“奴隶买卖”。这些贩卖奴隶的商人来自葡萄牙、荷兰、德国、法国、英国……几乎所有欧洲国家暗地里都在从事这种交易。

    之前，欧洲人抵达非洲的目的是要寻找金、银、钻石等物品。但是到了1500年的时候，葡萄牙商人在尼日利亚海岸附近开始买卖黑人，当大家认为有利可图之后，从事这项交易的人越来越多。

    当时，一个奴隶的价钱只相当于一包香烟、一打手帕、一把枪或一桶酒，几乎等于是赠送的，十分低廉，甚至有时候还可能用一把枪交换到10个奴隶。

    不过，人的贪婪及狡猾都是无止境的，其中最恶劣的就是波尔人。他们是很早就移居南非的荷兰人的子孙后代。自从英国人在开普敦地区建立势力之后，波尔人便慢慢移向内陆发展。

    波尔人专门从事这种所谓的“猎取非洲人”的勾当，他们猎取的手段十分残酷，比“猎取大象”“猎取老虎”有过之而无不及。

    首先，他们用钱收买一些非洲当地村民，让他们在晚上的时候袭击另一村的人。波尔人趁着这些非洲人乱成一团的时候到处开枪放火，扩大村民的骚乱，然后抓走那些因害怕而又哭又叫的非洲女人或小孩。被掳获的村民被送到奴隶船上送往美国、印度等农场出售。

    利文斯敦想，这种事情怎能容许在世界上继续发生呢？他在非洲看到了“猎取奴隶”的情形之后，明白了非洲人之所以遭到如此悲惨的际遇，原来是因为欧洲人的贪婪成性。

    “同样身为欧洲人，我为同胞中竟有这种类似恶魔的行径感到惭愧和愤怒。我决心将我的后半生奉献于废止可怕的奴隶买卖的工作上。我需要你的合作。为了所有非洲人的幸福，希望你能协助我。”利文斯敦对塞比吉安说。

    “这实在是太好了！我虽然一直厌恶欧洲人，当他们跟我说话时，我总觉得他们在欺骗我。但是现在为了你，我愿尽我所能地协助你。”塞比吉安低头恭恭敬敬地说着。

    不过，最让人感到难过的是塞比吉安在利文斯敦到达里尼安地的第三天就因突然染上肺炎，仅过了四天就去世了。塞比吉安临终前握着前来探病的利文斯敦的手说：“请你一定要救救非洲这群最不幸的奴隶。”

    说完，塞比吉安似乎安心许多，于是他安详地闭上双眼，溘然长逝。

    “我一定会达成塞比吉安的遗愿的。”利文斯敦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不过，废除奴隶买卖之前，首先要改善非洲人的生活，如果单靠语言传播基督教义是远远不够的，还要为非洲人提供更多的工作机会。非洲有茂密的森林，若能好好加以利用，将砍伐下来的木材外销，一定可以带来相当大的财富。

    不过，要达成这个愿望，必须找到一条可以通往海岸的路线。

    如此想着，利文斯敦决心先将妻子玛丽和孩子们送回英国，自己一人留下做一次探险旅行。没过多久，他就在距离里尼安地东北200公里的地方发现了赞比西河，河面宽约300—800米，宽阔无垠。

    当他们发现此河时，不禁高兴地雀跃欢呼：

    当我们看到这条河的时候，我们对上帝感激不已。我们只能说：“这实在是太棒了！”水浪托着我们的独木舟，我不禁心花怒放……

    1852年，利文斯敦在开普敦送走了妻子和儿女后，便开始了一连串的探险。他在此次横越非洲之前的日志中，再度表白身为一个寂寞父亲内心的呼声：

    我这次探险会死掉吗？我将再也看不到我的妻子和孩子吗？就这样断绝了我和这个世上的联系，对这个美丽的世界所知的又那么少就离开了吗？

    对这个世界我才认识一点点就要进入一个没有考验的生活状态。他已经先我而进入云端，我要跟他去是一件严肃的事……我还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事呢，我一定要做一些事情……

    这次虽然说是极为艰险的一次旅程，但从某些方面来讲，也是利文斯敦最愉快的旅行。这三年来，他乘坐独木舟、骑牛背、徒步的旅行，使他打开了非洲的心脏。40岁而健康的他，携带很少的行李，依赖野外生存。

    他只带“一些饼干，几磅茶叶、糖和20磅的咖啡，一套换洗的上衣和裤子以及一双备用的鞋子……一本航海历书，一本《圣经》……一盏油灯、一具六分仪、温度计和指北针，一顶吉卜赛帐篷，一件羊皮斗篷当毯子，一条马鞍垫子当床铺”。

    利文斯敦此行除了要注意分析在哪里设置传教站之外，也注意在哪里欧洲人可以来此地定居，因为他相信非洲需要商业，也需要基督教，制止贩卖奴隶的途径便是建立广泛而诚实可靠的贸易网。他带着27名马可洛洛人，乘坐独木舟沿赞比西河西行，然后穿过葡属安哥拉森林到了罗安达。

    利文斯敦坐在赞比西河上宽底的独木舟里，这要比在沙漠之中舒畅多了。他可以观察鳄鱼和鲦鱼、塘鹅和乌龟、岸上的珠鸡，以及只有细长的颈子埋在水中的鸵鸟在周围悠闲地游来游去。

    利文斯敦逆着赞比西河奋力而上，在他通过赞比亚，前往安哥拉的旅程中，他通常是睡在河岸上的帐篷里，铺草为床。帐篷前面几米处生一堆火，随着他来的马可洛洛人围着火堆睡觉，而独木舟领班睡在他的帐篷门口。

    利文斯敦他们吃的经常是当地村民的烹煮之物。利文斯敦一般都是5点钟起床，一边穿衣服，一边喝咖啡。他晚上总会喝咖啡，还要配着吃些玉米面包、饼干和蜂蜜。如果白天猎到野兽，晚上就可以吃一顿美餐了。

    行程中，白天很热，马可洛洛人划着独木舟，利文斯敦坐在伞下面。他们必须在日落前一个小时停下来找睡觉的地方，村落是最好的选择。村落里有很多牛油、牛奶和食物。有个村落送给利文斯敦一只全牛，竟然很大度地说：“这是送给你的一点点面包，请笑纳。”

    新的英雄

    1855年11月，利文斯敦坐着独木舟，到达了维多利亚瀑布。

    瀑布的高度有120多米，流泻而下的轰隆的水声，远在10公里以外的地方都可以听得见。

    马可洛洛人说那是“莫西奥图尼亚”（当地语言），意思是说那里是“声若雷鸣的雨雾”，他们都害怕地盯着瀑布，不敢接近。

    于是，利文斯敦从河川中途的卡来岛乘坐一艘独木舟前往瀑布。

    喜欢划着单桨独木舟的岛上的帕多加人，其划船技巧实在令人赞赏。当他们将船几乎划到了接近奔泻而下的瀑布附近一个小岛时，船的左右半米处全是旋涡，他们眼看就要被吞没了，所以他们必须要想尽办法突破这个危险的地域。

    利文斯敦在船上也吓得心惊胆战，当船到达小岛时，他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终于松了口气。

    由于水花溅得很猛烈，利文斯敦几乎全身都湿透了。难怪马可洛洛人、巴加托拉人要说那是“烟”，只因瀑布的中心都是四处飞扬的水花和水蒸气，看起来正像奔腾的白色烟雾一样。

    其后，利文斯敦沿着赞比西河下行，到了印度洋，终于完成了横贯非洲大陆的壮举。那天是1856年5月20日。

    此时，他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显示出他非常地想念他的爱人和子女：

    让我们为主尽职，我们将会再度团聚。我希望现在就是我们团聚的时刻……我很少表露出我的感情，但是我最亲爱的，我要告诉你，当我们结婚的时候我是非常爱你，而和你生活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我就越发地爱你。请你让孩子们围绕着你，为我亲亲他们。告诉他们我只是为爱基督才离开了他们。

    其实利文斯敦并不是第一位完成横越非洲大陆壮举的人。早在50年前，也就是1806年，就有人已经留下了和利文斯敦大致相同之横越非洲大陆的记录。

    不过，利文斯敦和他们不同的是，他并非因好奇心的驱使而有此举，而是为了谋求非洲人的幸福才完成此次探险。

    没过多久，利文斯敦接受了其他人的建议，决定返回英国一趟。就在他回国的途中，他接到了一个令他伤心欲绝的消息，那是他父亲去世的噩耗。

    原本利文斯敦就一心想要返回故里，打算见见父亲，将非洲之行的一切趣事说给父亲听，而在船上他也一直以为不久就可以见到父亲了，如今竟然接获父亲已过世的消息。利文斯敦真是欲哭无泪，他伤心得茫然失措。

    之前，父亲在故乡布兰太尔村躺在床上养病时，曾坚强地等待着利文斯敦回来。

    “爸爸！您一定很想见到利文斯敦吧！”利文斯敦的妹妹说。

    “那是当然的。如果我能在临死之前再见他一面那实在太好了，不过一切都交给神安排吧。说起来，我对利文斯敦的事情可是清楚得很，我很相信他，所以即使见不到他也就算了……如果他回来了，你就把我这些话告诉他好了。”

    说完这些话，利文斯敦的父亲就安详地去世了。

    当利文斯敦回到伦敦时，已是1856年12月9日，他已离开了故乡16年之久。

    英国人热烈地欢迎着他的归来。伟大的非洲探险家利文斯敦的名字，已经成了新的英雄人物的代名词，传遍了英国各地，也传遍了全欧洲。

    “请您出席欢迎会。”

    “请您发表讲演。”

    ……

    就这样，利文斯敦夜以继日地忙碌着，他实在无法分身回到布兰太尔村正等着他的母亲身旁。

    依旧害羞得讨厌演讲的利文斯敦，几次都想临阵脱逃，但是今非昔比，他已经不能像学生时代那样一走了之了。

    1857年12月4日，利文斯敦在剑桥大学评议员办公处发表演说，把他这种献身非洲的决心和意志传达给人们。

    他说：“请你们把注意力转向非洲。”利文斯敦的这种先人而发的建议即刻得到了热烈的支持，于是他们组成了各大学联合中非传教团。

    不久，牛津大学、南拉纳克大学纷纷赠予利文斯敦荣誉博士学位，他还荣获维多利亚女王的召见。利文斯敦的声望可以说是如日中天。

    不过，他并不喜欢这种应酬场面。于是他向朋友租了一间房子，开始撰写《南非考察和传教旅行》一书。这是一本将非洲人的生活及地理做了详尽而正确描写的好书，极受大众的好评，非常畅销。但是，传道协会的牧师却不谅解他的这种行为。牧师们认为他只是热衷于地理上的探险，而忽略了基督教义的传播。

    不过利文斯敦认为，“用嘴巴传讲基督教义是不忠的，首先必须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再说，想要阻止悲惨的奴隶买卖现象，也要想办法将文明带进非洲内陆，因此从事内陆探险大有必要”。

    利文斯敦对传道协会丝毫没有让步，不久之后他毅然辞去了传道协会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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