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尔律治去凯斯威克,在我们盖好莎拉的住宅之后。
10月11日星期日
辛普逊先生与小姐在喝茶后到来,和我们共进晚餐。
10月12日星期一
我们在辛普逊先生家饮茶。
10月13日星期二
整天下雨。
10月15日星期四
在路甫先生家吃饭。早晨下雨。我们就餐时柯尔律治走进路甫先生家。威廉和我步登劳夫里格冈,然后又到湖边劳夫里格冈在里代尔湖之南,有山间湖(tarn)。。我在一个喷泉口下扬起头——回家时牙痛得不轻,在会客室就寝,服鸦片酊。
10月16日星期五
汤姆·赫金逊来。几乎整天下雨。柯尔律治身体不佳。
10月17日星期六
我们步行去伊斯代尔。饭后柯尔律治不适。
10月18日星期日
我忘了。
10月19日星期一
柯尔律治回家。汤姆与威廉步行去里代尔——非常晴朗的一天。我整天生病卧床。辛普逊先生来喝茶,共进晚餐。
10月20日星期二
我们去朗代尔和科列恩——非常晴朗的一天;下午朗代尔降了一场好大的阵雨。
10月21日星期三
在宝尼思宝尼斯在温德米尔镇南稍稍偏西靠温德米尔湖。用餐,平尼桥平尼桥在温德米尔湖西南,康尼斯顿泊正南。借宿——在温德米尔湖温德米尔湖在安布尔赛德以南。遇到失事危险。非常晴朗的一天,但稍为有风——有月光的夜晚。
10月22日星期四
在平尼桥早餐——在康尼斯顿格湖西南,以康尼斯顿泊知名。进正餐。大风大雨的一天。在家饮茶。
10月23日星期五
愉快可爱的早晨。我栽种各种各类的植物,汤姆帮我。然后他和威骑马去霍克斯海德。我烘面包和馅饼。汤姆从寇温先生的苗圃带给我两株灌木。
10月24日星期六
试图去费尔斐尔德,但有雾,我们去羊栏,到达格林海德浜后不再往前,有雾,天气温润,美好,和煦。威廉和汤姆驾船出游——向路甫先生借了一件上衣。辛普逊先生在吃饭时来——和我们一同喝茶玩纸牌。
10月25日星期日
和汤姆骑马去列伯斯怀特迎接玛丽——晴好的天。登赫尔威林,壮美的景色。卡特美尔的海景。越海右方是苏格兰群山。怀特塞德山大而圆在我们后面,非常柔和、苍翠。山的上下均有岚雾,跟我们挨近,太阳在雾中。它们直趋而下到达山凹洞穴。十二点过十分离约翰·史坦利家。四点一刻又回来,喝茶、舒畅地吃。再登赫山前我带着面包和干酪。全部付四先令。九点回到家。柔和灰白的傍晚;有月光,但没有照着我们。
10月26日星期一
略。以下多日所记均作者后来所补。——原注他们去白脱米尔湖白脱米尔湖在格拉斯米尔西北。。
10月27日星期二
略。在辛普逊家饮茶。
10月28日星期三
克拉克逊一家来访。
10月29日星期四
整天下雨。
10月30日星期五
整天下雨。
10月31日星期六
我们散步去里代尔——温煦柔和的早晨但天阴欲雨。
11月1日星期日
非常寒冷——傍晚我们散步去白脱里普豪。
11月2日星期一
阵雨绵绵。
11月3日星期二
在劳埃德家吃饭。寒冷清朗的一天。
11月4日星期三
C先生可能是克拉克逊先生。和威廉骑马外出——很冷。
11月9日星期一
群山永远在变化,时而藏在云里,时而只见山巅,半掩着下部——列格贝恩怀特真美。我们在约翰·斯坦利家吃面包干酪,刚好在天黑前到达凯斯威克而不觉疲倦。在书房中我们过得愉快,无拘无束。在杰克逊先生家用晚餐。玛丽和我在柯的房间内坐了一会。
11月10日星期二
可怜的柯离开了我们,我们一同回家。两点我们离开凯斯威克,直到9点才抵达格拉斯米尔。在约翰·斯坦利家喝茶,非常舒服。柯尔律治的硝酸烧伤了我,玛丽脚痛。柯因为骑马度过舒畅的一天。一切景物与声音都使我想到他——可亲、可爱的老友,想到他许多次白天和晚上走到我们身边,想到一切亲切的事情。我是抑郁的,无法谈,不过最后我以哭泣使我的心放松下来——神经质的抽泣,威廉说。不是这样。噢!有多少、多少的理由我不得不为他焦虑。
11月11日星期三
烘面包和杂碎馅饼——整理书籍——补袜子。把最亲爱的柯的信暂时搁置,现在约七点我们都坐在舒服的火旁。威廉点着烛看书,玛丽写信给莎拉。
11月12日星期四
美丽宁静阳光明媚的早晨。我们起身不早。我把碎布盒整理好。鹅尚在烤时我们外出散步,走到山顶。玛丽和我追随威廉,他在约翰的小树林和乡间小路之间的草坪上漫步。这是一个非常宜人的正午。我们没有走进约翰的小树林去,但在岩石间漫步并在那里坐着歇息。奥利甫先生在路上走过玛丽和我的身旁——威廉依旧坐在岩石间。从果园望去湖好美。饮茶前威廉和我出外散步——新月——我们坐在板岩露天矿床中间——我一个人在那里坐了好久。威廉在我之前到家——我发现他们在喝茶。天空有繁星点点。
11月13日星期五早晨
有点阴,潮湿而多云——一个像是不会让我们的衣服晾干的天。我们度过一个快乐的晚上——迟迟就寝,夜晚没睡好——威廉比我预料的好些。
11月14日星期六早晨
依然是沉闷多云的天气,非常阴晦。我整天卧床,极不舒服。他们给了我一点蔬菜肉汤,我起身后好些,天黑后我们在火旁度过一个平静的夜晚。
11月15日星期日
早晨散步,走到离曲恩密尔克福斯不远,登海弗崖。山谷是冬天的黄色,但小河的河床在有些地方依然几乎被树叶所掩——橡树一般是褐色,但有一棵可说差不多是苍绿——整个的景色非常柔和,下方山谷的远景给人印象非常深,直到安布尔赛德的长长的山谷,安布尔赛德在雾中和阳光下的群山——别的地方全是灰色。我们坐在火旁读乔叟(汤姆逊詹姆士·汤姆逊(18341882),英国前浪漫主义诗人。,玛丽朗读),我、霍尔主教约瑟夫·霍尔(15741656),曾任埃克塞特和诺尔尼治的主教。。夜深莎拉和克拉克逊夫人有信来。
11月16日星期一
早晨非常阴晦,多雾,有点潮湿。玛丽和莫莉整天熨衣物。我做面包然后拜访奥利甫先生家——奥利甫夫人在家——从窗户朝外看景色柔和。奥利甫夫人指出即使在冬天那也是美的。路甫一家走过我们身边。我们在教堂外的田间走来走去。威廉身体有点弱,但总的来说还不错;这时七点他正谈斯宾塞。玛丽在我旁边写东西。小溪流潺潺地咕哝。我们安静快乐,但可怜的佩琪·阿煦本纳则有病而痛苦,她咳嗽,好像会咳得致死。我打算写信给柯尔律治和莎拉。可怜的柯!我希望昨天他在伦敦。莫莉整天对玛丽说风话趣。她说:“你可以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但是没有什么比得上一个对待年轻的妻子举止得体的快乐的老丈夫。你也许要笑,不过这股风并不〔?〕问号与括号均原文所有。,哪里没有爱情哪里就没有好感。”星期天我教导说谎的小约翰·道生——我告诉他听说他冤枉珍妮·贝蒂,指控她打他。莫莉说:“她说情况不是这样,她决没有举手。你处在她的情况下考虑她应该说的是真话——”她怀了孩子。今天抄《两乞丐》。
11月17日星期二
早晨阴雨绵绵。餐前我们散步,走进伊斯代尔谷。辛普逊小姐在吃饭时来——我们去盖尔先生的农舍——然后回来。萌生林染上美丽的棕褐色。橡树好多,非常漂亮的叶荫。我们站立好久观赏偏处一角的桦树。风在轻而瘦的枝柯间吹拂,它们被吹得向四方摇曳。在辛普逊家喝茶并吃晚饭——微微润湿的月夜。道路不干净。
11月18日星期三
早晨我们坐在屋里读斯宾塞尔。我不舒服,整个下午卧床。威廉和玛丽散步去里代尔。令人十分心旷神怡的月色。湖光旖旎。教堂是和平的征象。晚餐前玛丽和我散步远至莎拉的大门。我们在那里站了好久,整个的景色给人印象深刻,山朦胧不清,湖平静,部分有涟漪。拉奇岛,一道甜美的流水声泻入平静的湖中。在伊斯代尔正山雨欲来,所以我们就回转;但明月出现,把教堂和村子照亮显现出来。赫尔姆崖在阴影里,较大的山峰像一片天空一样斑斑驳驳。我们在桥上站立好久。为威廉祝福,他因为有点小恙待在家里——发现他病情较好转;我们上床就寝。
11月19日星期四
美好,阳光普照,严寒的早晨。我们整天没有散步。威廉说他愿推迟到月色空明的夜晚,后来大风大雨交加。
11月20日星期五
早晨我们散步去伊斯代尔。傍晚收到柯尔律治和莎拉欢悦的来信。
11月21日星期六
早晨我们散步,为发信花了一镑零四便士。威廉无精打采。我们愉快地散了一回步,又度过一个愉快的晚上。夜间有烈风且寒冷。辛普逊先生和我们共饮茶,帮威廉去划船。威廉和玛丽一同步行去斯旺,又跟他一同回家。夜色清朗,寒冷刺骨。他们出外时我来到果园。
11月22日星期日
我们写信给柯尔律治,差一个童子送出。辛普逊先生与夫人在饮茶时来访。我们跟他们一同去铁匠家,经白脱里普豪回家——有风,打霜,明亮的月色。山谷看起来很宽广,很美——平坦的草地似乎很广大,有的离我们较近,地面高低不平,隆起如沙堆,农舍美而恬静,我们经过的一幢近旁有一棵修剪过的梣树,挺直的岔枝像魔鬼的角,使罪人胆颤心惊。我们到家时心情畅快——早早就寝。
11月23日星期一
美好,打霜的早晨。玛丽为威廉织羊毛背心。威廉不适因此没有去散步。玛丽和我穿着大衣在果园的长凳上闲坐。餐后我不舒服,去床上躺着。玛丽夜来患头痛。我们都很快就寝。
11月24日星期二
早晨有雨。我们都无恙,除开我的头有点痛,因此在床上早餐。我读一点乔叟,为正餐烧鹅,然后我们都出外散步,我被迫回家穿皮披肩和针织短外衣,天气特冷。我们原打算去伊斯代尔,可是把路程调整去了盖尔先生的农舍。有风不小,我们一路沿着小巷走时四面八方都听到风声,但墙替我们挡住了。约翰·格林格林一家在《远足》一诗中曾有描述。——原注的房子在银谷下面看上去挺漂亮。我们一边沿着小巷走,随即在离我最喜欢的桦树约50码处停下来。它所有的嫩枝在一阵大风前退让不迭,太阳照在树上。在风中树一闪一闪像一阵飘忽有阳光照耀的阵雨。它在形状上是一棵树有枝有干,但犹如一个水的精灵。太阳射进去,它恢复微带紫色的外貌,枝桠依然对风退让,但我们看去不那么明显了。别的靠近它的桦树看起来明亮欢畅,可是在它们中间它是个性鲜明的。我们进不了盖尔先生的庭园——那棵老树从它不相称的高度倒在大门上方。我们在本森家时下了一场阵雨。我们穿过树林——天气转为晴好。有一条彩虹从拜恩里格山麓跨越湖上连接岛上的房子。村落看上去人口稠密而美丽。树上有葇荑花序;棕榈树有芽;铅色的桤树萌生出来。我们走过垫脚石回家。湖水白浪翻滚,泡沫飞溅。我看见林中一朵孤零零的黄油花。我发现不容易走过垫脚石。吃饭时才到家。送给佩琪·阿煦本纳一些烧鹅。她万分感谢地回赠我一些蜂蜜。“唉!人的感谢有”见《西蒙·李》一诗。——原注等。我进屋去叫她别这样,同她坐了一会儿。她说托马斯一家卖了他的地见《悔悟》。——原注。“噢,”她说,“我说了好多回,不管怎么说,他没有从伦敦来买我们的地。”接着她告诉我他们如何艰难勤奋地补足他们的税款、利息等等,他们如何人人都从早晨五点起床纺纱,托马斯梳棉,最终付清了一百镑利息。她说她对养牛羊习以为常,有了乐趣。“呵,如果牛羊赶着它们下山我有多欢喜;如果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就会到外面去站在山上看它们在田地里,你想不到这对我多么有好处。”我回到家莫莉跟我说,“可怜的人!她病得很重,不过别人不知道她可以拖多久。许多容貌美丽的人儿也许走在她之前。”我们坐在火旁好久没有做什么,然后玛丽读了但尼尔萨缪尔·但尼尔(15621619),英国诗人。一首论《学习》的诗。饮茶后威廉读斯宾塞,时不时会大声一点。我们在做他的坎肩。收到一张柯尔律治夫人的便条,告知可怜的柯的坏消息——病得不轻。威廉去约翰的小树林。我去迎接他。有月光,但后来下雨。我远至约翰·贝提家才遇到他——他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所惊吓,风似乎把大地、天地、湖泊揉在一起,好像用整个天地把他包围起来;他高兴他是在一条高处的大路上。
说到我们在11月22日,星期天傍晚的散步,我忘记提出一个给人印象极为深刻的情景。那便是通过紧挨在林边山顶上石像后匆匆飞逝的流云而看到的明月和月光。岩石的每个突出部分和每条边缘都清晰可辨。石像如同一个从高高的城堡上守望的巨人。山似乎是从其下的黑暗中垂直地挺拔而起。这是我在任何时候都能回想起来的情景,是那么清晰。
11月25日星期三
早晨有阵雨,预示一天天气有点湿润,但太阳有一两回露出云端。我们跟劳埃德一家有约,威廉和玛丽怕爽约决心去。我陪他们走到里代尔湖畔的荆棘地。开头我跟他们在山顶分别,他们又叫我回头。下了一点小雨,后来整个下午雨不停。我烘馅饼和面包,写信给莎拉·赫金逊和柯尔律治。我度过一个愉快的晚上,但风呼啸得这么厉害,这样的暴风雨使我为他们担心。九点他们回到家里,再没有比他们这次步行更糟的了,可是他们欢快幸福,精力勃勃。
11月26日星期四
威廉起身前,奥利甫先生来访,说今天下午他们愿意跟我们一同喝茶。我们步行去伊斯代尔,采苔藓,也去拿奶油。我去了,他们坐在一堵墙下。天气冷得刺骨,下午下了一场雹暴。奥利甫夫妇五点来。我们玩牌度过一个相当惬意的晚上。夜晚非常恬静,他们十一点离开时刺骨地寒冷——下了一场阵雨。
11月27日星期五
雪薄薄地散落在地上。我们起床后下的,随后太阳出来,虽然有霜冻,天气却温暖——现在太阳照得温柔宜人。一个跟丈夫一同旅行的女人来叩门,她丈夫受了伤,打算跟她一道去怀特哈文。昨天夜晚她在安布尔赛德,在科克旅馆打算用五便士租一个床位——人们打发她到一个叫哈立逊的人家去,她和丈夫睡在壁炉前砖地上,买了一便士的木片生火,她丈夫先走了,腿很瘸——“唉,”她说,“我从前是一个军官的老婆,如今是你们看见的样子。我头一个丈夫在阿波比娶的我;我教小学一年有十八镑收入,因为我没有财产,他父亲把他赶出家门。我去了西印度。就在他去世前我这个手指活动不了啦。他来找我说他得跟他心爱的孩子和我分别。我像你们一样穿着平纹细布女裙服——他离我而去时我抓住他的外衣,我的手指脱节了。他随即被打死了。我来伦敦嫁了这个男人。他是法官张布雷的书记员,就是那个,那个正走在大路上的男人。要不是他,张布雷法官在肯德尔,他会给我一两几尼的,毫不在乎,因为他非常慷慨。”饭前我出发散步,打算回来再吃,但因为我们远至里代尔,威廉想继续走到路甫先生家。我们陪他走到劳夫里格冈麓,到垫脚石才分手。天气非常冷。玛丽和我快步回家。在安布尔赛德谷的东边有一抹美丽的阳光。我们来到旧道,转个方向,深被眼前的景象所打动。玛丽写信给她的姨母。我们期待辛普逊一家到来。我又困又累,饮茶前就睡了。傍晚天气阴湿且非常冷。我们盼望柯和莎拉来信——莎拉托一个童子捎来信,但没有柯的——伤心失望。我们没有去接威廉,如我们打算的那样——玛丽在缝威廉暖和的背心。
11月28日星期六
阳光灿烂,非常晴和的早晨。军队仍旧开拔过去。我应该提到昨天我们同威廉去路甫先生家时遇到一名军人和他的妻子,他抱着他的孩子,她扛着一个包和他的枪——我们给他几个半便士,光景是这么动人。威廉睡得不沉,一直睡到一点多。玛丽和我散步去辛普逊先生家,时间是一点四十分至三点四十分,叫他们别来。我们在奥利甫先生家喝茶和吃晚饭——有刺骨的霜冻和闪闪的繁星,我们在十一点半返家。
11月29日星期日
烘面包、苹果馅饼和杂碎馅饼——糟糕的杂碎馅饼。一个非常美好的早晨。乔治·奥利甫送来威廉的手杖。太阳整天照耀,可是我们没有散步。晚上我们本来打算去取信,但送信的小伙子说他愿意去。我们坐等到一点后!非常寒冷——有严霜。
11月30日星期一
晴朗但凛冽的早晨。小伙子带给我们一封蒙塔古的来信,柯尔律治的一封短简。柯很好,许诺明天写信。我们绕湖漫步,威廉和玛丽首先踏过垫脚石——我落在他们后面,然后进入本森家房子之上的广袤的田地坐下来——玛丽在那里跟我汇合。清朗,严寒,没有风。威廉走到前面去眺望朗代尔。我们看到诸尖峰然后回家。人们修剪了荫盖着大门的那棵树,它在山拐弯的农舍旁边,山惯常形成劳夫里格湖和温德米尔湖的框架的边。我们回家读书——玛丽写信给乔安娜——我写信给理查德和柯尔律治夫人。
12月1日星期二
早晨晴朗,阳光充足,但寒冷有霜。玛丽和我步行去里代尔取信。威廉身体不适,长时间卧床后在家读书。我们发现有一封柯尔律治的信,一封短简——他很好。在回家的路上我们让两名军人赶上——其中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我们希望他们走过去,但他们喝得太多而走得不很快,所以我们没法走过他们——他们非常快活,非常文明。他们用手杖跟山路奋斗。“唉,”一个说,“那会〔?压〕原文即如此。在我们身上的。你们可以大步跨过去等等。”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荒野的乡村,虽然有一个是苏格兰人。他们看上去忠厚老实。伍长说他见到前面的路害怕。我们在莎拉的门口遇到威廉——他打算绕湖而行,但在尝试过湖时没有成功便回来了。辛普逊一家,辛普逊先生和小姐,跟我们一同喝茶——威廉很不适,没有精神。他们跟我们一同吃晚饭。
12月2日星期三
早晨晴又阴晦有霜。威廉起身迟晚。我读《费白斯与乌鸦的故事》即《坎特伯雷故事集》中的寺院伙食管理员的故事。,他后来试着翻译,今天确实译了大部分。奥利甫夫人给我们带来一些酵母,许诺我们下一天去接路甫一家。晚上我们围炉而坐烤火,查尔斯和奥丽薇亚·劳埃德来。我身体不是很好,因而在他们告辞时没敢跟着外出——玛丽和威廉远送至里代尔村。天黑后下雪,地上铺满薄薄的一层,使地面光亮柔软。他们进屋时显得精神饱满和健康。我把给柯尔律治的信写了一部分。威廉回家后继续读了一点乔叟。
12月3日星期四
早晨我身体不适——我们烘面包——饭后我上床躺下——威廉散步进入伊斯代尔。雨,雹,雪。我在七时半起身,喝茶,然后在奥利甫先生家吃晚饭。我美美地睡了一觉,身体挺舒服了。一个明亮的夜晚,路非常滑。我们度过一个愉快的晚上——路甫先生和夫人在那里——路夫人健康不佳。在去奥利甫先生家之前我把给柯尔律治的信写了一点点。回家后随即就寝——莫莉走了。
12月4日星期五
头痛,躺了很久。路甫夫人来访——玛丽陪她去石板场。辛普逊先生和查尔斯·劳埃德来要酵母方。威廉翻译《女修道院长的故事》《坎特伯雷故事集》中的一篇。。威廉与玛丽茶点后散步去里代尔。雨雪交加,他们回来时都打湿了。我写完了给柯尔律治的信,我们也收到他和莎拉的一封来信。莎拉的来信是用高昂的情绪写的——柯的也是。附兰姆查尔斯·兰姆(17751835),英国著名散文家,他和柯尔律治及乔·戴尔都是基督慈幼学校的同学。有关乔治·戴尔戴尔(17551841),诗人与批评家。的一封信。
12月5日星期六
头痛,躺了好久。还没起身,路甫先生来访。我们在早晨把散步推迟,天色阴晦、多雾、灰蒙蒙——下午异常多雨,我们无法外出。威廉完成《女修道院长的故事》的译稿,饮茶后玛丽和他把手稿誊清,威廉不适。柯尔律治夫人未寄来包裹。
12月6日星期日
早晨非常晴朗,阳光极美。威廉对乔叟用了一会儿功,然后我们出发,步行进入伊斯代尔。我们遇到奥利甫先生和夫人,他们正打算走访我们,由于相遇而转身回去,我们在白桥分手。我们登山进入伊斯代尔,在那片平坦的丘原野地来回散步,那块美丽的岩石在我们旁边,所有的岩石、树林、山峦把我们环绕。太阳照在其间,雪薄薄地盖满山头。下午我们坐在火旁:我大声朗读乔叟,玛丽读《仙后》斯宾塞的长诗。的第一歌。饮茶后玛丽和我去安布尔赛德取信——差不多十一点才到家——我们有一次称心的散步。这是一个星光暗淡的夜晚,星星不是像它们看得见时那样璀璨,它们藏在不慌不忙地飘然而逝、有点灰暗的小朵浮云背后。在威尔可克家的门前拆开柯的信。我们认为看得出来他是在情绪高昂时写的,所以我们在离家两小时后快乐地回家。但这却是一封悲伤抑郁的信,使我们全都不能入睡。
12月7日星期一晨
我们借着烛光起身。夜间倾盆大雨之后早晨的阵雨令人不快。不过我们决心,如果可能,去凯斯威克。九点稍过动身。在登上雷思峰后雪下得很大;整个的视野包围着我们压上来,像一个高沼地的山谷,在一片非常荒野的高沼地之上。站在雷思峰巅时我们看到前面的群山。太阳照在它们上面,零零落落地;维思博恩谷虽然荒凉,看起来柔和。这〔一天?〕问号与括号均原文所有,大概表示原文脱漏。过得舒畅愉快。时而有一阵夹雹子的阵雨袭击我们,但我们兴致十足,玛丽是有名的骑马好手。我们遇到巴克罗夫特小姐——她患“肝淤血病”,由于有利健康的缘故骑马出游。她没有见到柯夫人。“天气如此,妨碍了邻里之间的一切往来!”我们约在一点时抵达格雷塔堂,在田间遇见柯夫人,德温特德温特系柯尔律治次子。沉睡在摇篮中——哈特利哈特利为柯尔律治长子。正吃饭——德温特肤色苍白,跟他爸爸一模一样。哈特利挺好。我们写了信给柯,柯夫人在两点半左右离开我们。我们独自喝茶,孩子们在我们身边玩。玛丽对哈特利说:“要不要我把德温特带走?”“别,”哈特利说,“我舍不得小弟弟,”用的是尽可能温柔的口吻,“他没有奶吃不行。”“嗯,”玛丽说,“为什么我不能喂他奶呢?他不能有不止一个妈妈原文mamma(妈妈)也指乳房或奶妈。吗?”“不行,”哈特利说。“为什么?”“因为她们不爱,而母亲爱。”“母亲与妈妈之间有什么不同?”他看着他的袖子:“母亲像这样戴袖套,”他把自己的紧身衣脱下来,“而妈妈(把它们拉起,在肩膀上忙乱一阵)这样。”四点我们跟他们分别。我们离去时天色刚有一点暗。棉纺厂已亮灯。头一颗星在纳德尔冈升起,但天绝对没有黑。我们骑得很轻快。到家比预期早得多——七点。威廉在钻研乔叟《爱的上帝》即《杜鹃和夜莺》。——原注。坐到稍晚。写了一封信给柯。
12月8日星期二
早晨稍阴沉,有微雨。威廉钻研乔叟。我读布鲁斯詹姆士·布鲁斯(17301794),英国旅行家。的《莱文湖》与《生活》。打算烘面包和馅饼。饭后我觉得不舒服,因晚上没睡好,因此,摆放好查尔斯·劳埃德送给我们的书橱后我躺下了——没怎么睡但起来恢复了精神。我卧床同时玛丽和威廉步行去里代尔的船库。整夜雨紧下。没有人陪伴。威廉钻研《杜鹃与夜莺》直到他疲乏。玛丽很困,也不很舒服。我俩都睡得沉。理查德来信,有约翰的消息,日期为8月7日。
12月9日星期三早晨
威廉睡得好,但他的舌头〔?生舌苔〕原文即如此。。我读《帕拉蒙与阿赛特》原为《坎特伯雷故事集》中《武士的故事》里面的两个主人公,后由屈莱顿以主人公名字为题改写为偶韵体长诗。。玛丽读布鲁斯。威廉写出他改写的乔叟作品《杜鹃与夜莺》。餐后意见一致去散步——在我完成给柯的信后,部分是早晨我一边烤着羊肉一边在厨房炉火旁写的。威廉没有跟我们同去,但玛丽和我步入伊斯代尔,在乔治·劳逊的白色农舍下那大片田间来回徜徉。我们原打算采集苔藓,为此我们转入裁缝店后面青青的小巷,但这时天色太暗已看不清苔藓了。河奔腾着流过教堂,像它来时那么湍急;我们进入伊斯代尔时看到丘恩密尔克福斯,像一条宽阔的雪溪。在小小的步行桥畔我们停下来观看几条河流的汇合,它们从山谷沿着不同的路线急急而来,那是一个有众多的溪涧和洲渚的山谷,头上有一个大瀑布,山的不同部分则有较小的瀑布,流下来到这些小河内。我们能听到这些小瀑布的哗哗声,但看不见它们。我们来回地走直到远处的景物,除开瀑布雪白的形状和山峦的轮廓,都已隐逝。我们走出山谷望见一弯新月,归途上有数点淡淡地照着的寒星,这是一个多云的灰色的夜晚。
12月10日星期四
一个非常晴好、阳光明丽的早晨——没有打霜。我们走进伊斯代尔采集苔藓,然后走过去,往阿吉·弗莱敏家,沿伊斯代尔浜而上,过那个小瀑布。那是一片悬崖绝壁与崇山峻岭的荒凉景色。一个高崖的顶点高耸于其余的嶙峋不齐的嶂壁之上,使人难忘。我们拜访了阿吉·弗莱敏家——她对我们谈到她的破败的房子——由于她的头给包扎起来,看上去令人震惊。她母亲也在——孩子们样子健康。我们找苔藓很不成功。刚好暮色逼临时克拉克逊先生来访。晚上晴朗打霜。我们玩纸牌。
12月11日星期五
烘馅饼和蛋糕。早晨疾风暴雨夹有冰雹。路甫夫妇和我们共餐——路夫人和奥利甫夫人坐马车同来。饭后我们懒懒地围炉而坐。奥利甫先生和夫人跟我们一同喝茶,共进晚餐——他们来时有严霜。
12月12日星期六
早晨晴朗严寒——地面有雪。我做面包和馅饼。我们同路甫夫人散步去里代尔,从湖的另一面回家,遇汤利带着他的狗。一切看上去欢畅光明。霍尔姆崖轮廓非常鲜明而嶙峋,挺拔突出,在它后面是广大的山脊,光亮如大理石,雪白。所有的山峰看来都如同磐石,在我们左方,从格拉斯米尔,也就是白苔,纳布斯卡,逶迤而来。白雪覆掩了所有的草和一切植被的标志,岩石到处大胆地表露,显得比一般的岩石磊磊还要嶙峋。生长在险崖山的桦树呈红褐色,美得光彩动人。梣树笔挺的枝条如同闪光的长矛。野蔷薇的果实极其美丽,这么可口!亲爱的柯尔律治!我独自一人时为你吃了十个。我头一个回到家——跟我相比他们走得太慢。威廉去看朗代尔诸峰。我们作了一次称心提神的散步。克拉克逊先生饮茶前来访。我们玩牌——熬夜熬到好晚。月亮照在银谷下的湖面,一个碗状的明月高挂天空,银谷在一旁,月的弧线朝下;白色的田野,托马斯·阿煦本纳的房子耀眼的屋顶,黝黑的紫杉树,白皑皑的田野欢悦而美丽。威廉躺卧时把窗帘打开以便观赏。
12月13日星期日
克拉克逊先生牵着他的马儿离开我们。去布拉塞并看路甫一家。我们在蓓蒂·狄克森家喝茶。非常寒冷且降霜——愉快地步行回家。威廉本来非常不适,但我们觉得他见好。小伙计从柯尔律治和莎拉处给我们带信来。对柯的情况莎拉不乐观。
12月14日星期一
威廉和玛丽散步去安布尔赛德购鼠夹。玛丽摔伤手腕。我陪他们登至山顶——澄净有霜。他们不在时我给柯尔律治写了一封很长的信,晚上坐火旁读书。
12月15日星期二
威廉和我步行至里代尔取信——发现乔安娜的一封。我们散步挺愉快但有点凉——稍为解冻。
12月16日星期三
寒冷刺骨的霜冻,极滑。饭后威廉和我去斯旺一家小客栈,在格拉斯米尔以北。来回两次——遇见辛普逊小姐。她随我们去奥利甫家,我们跟她一同回来。非常冷。
12月17日星期四
夜间下雪,依旧在下着。我们去路甫先生家吃饭——遇见金夫人。严霜,光亮如昼——我们的散步愉悦可喜,十二点稍过到家。路甫夫人不适。安布尔赛德在我出来时看上去格外漂亮——像另一个国家的村镇。明亮欢快的群山从长距离去看,加之上面碧蓝的天空,澄静光辉如在正午。我们听到水禽在湖滨呼唤。在安布尔赛德的山冈上木星光辉熠熠,另一颗大星高悬在里代尔湖对岸山冈的峡谷上。
12月18日星期五
玛丽与威廉环绕两个湖散步。我在家做面包、蛋糕、馅饼。后来我去接他们,在本森家附近遇到威廉。玛丽去观赏朗代尔诸峰了。一个使人舒畅的好天。桦树和所有的树都美,野蔷薇果实红艳艳的,苔藓翠绿。我写信给柯尔律治要钱。
12月19日星期六
身体不很舒服,没有起身吃早餐。我们通过布拉塞去安布尔赛德——访劳埃德一家——他们在坎达尔。跟路甫一家人共餐,傍晚才回家——晚上多云并有雪意。白天非常美好——布拉塞谷不集中,使人感到愉快,非常有趣。
12月20日星期日
整天下雪。傍晚我们去托马斯·阿煦本纳家饮茶。雪下得很深。金雀花非常美,弓形的羽叶随着硬直的茎梗直到尖端愈来愈细,它们由于雪的重压而轻轻起伏。我们在托·阿煦本纳家待到九点以后——佩琪见好。姑娘们整洁利索,脸色红润。
12月21日星期一
日子最短。玛丽步行往安布尔赛德取信。这是一次累人的散步,因为路上有深深的积雪,并正开始解冻。我待在家里收拾小亚麻织品。威廉坐在我身边读《小贩》后并入《远足》一诗。——原注。他情绪不错,充满写好它的希望。他去接玛丽,他们带来四封信——两封是柯尔律治寄来的,一封是莎拉寄来的,一封来自法国。柯尔律治的信流露忧郁情绪,他的肠胃病得不轻。我们都给弄得很不愉快。威廉给他写信去,把信寄往索姆塞特郡。我在茶点后把信写完。下午玛丽和我熨东西,后来她收拾好她的衣服。威廉在读《小贩》时我为他补袜子。然后我收拾给克拉克逊先生的东西——玛丽写完给莎拉和乔安娜的信后,我们把箱子扛过大路送弗莱彻〔?泥炭色的〕原文即如此。家。
12月22日星期二
仍在解冻。我洗头。威廉和我去里代尔取信,大路覆满污雪,不平且滑。收到柯尔律治一封郁郁不欢的信,因为他一直病得不轻,虽然写信时好些。我们步行回家,一路几乎没有说话。威廉写了几行《小贩》。走过白苔时我们讨论兰姆写的悲剧。我们走着走着停下来长时间观望一只小鸟,它的胸脯是鲱鱼色,翅膀上有一个白十字架或T字,背部浅褐色带淡淡的条纹,它正在啄食散落在大路上的牲口粪便之类污物,开始离我们有四码远,往前走得愈来愈近我们,直到威廉的手杖可及,表面一点不害怕我们。我们来到白苔时遇见一个老头,我从他肩上背着的两只袋子判断,他是个乞丐;但半出于仓促,半出于淡漠,即使他愿意说也没有试探他的必要,我让他过去。他不吭声,我的心一动,转回头说:“你要饭吗?”“嗯。”他说。我给他半便士。威廉,从他的表情判断,加问:“我揣测你是个水手?”“嗯,”他回答,“我当了五十七年水手,其中十二年在军舰上当水兵,归休·帕尔默爵士指挥。”“为什么你没有养老金呢?”“我没有养老金,但是我本来可以进格林尼治收容所,可是我的军官全死掉了,没人证明。”他已七十五岁,脸颊还有一点红润,头发灰白,戴着一顶镶边的得体的帽子,帽子戴旧了,成棕褐色,光滑,他的土鞋子小而薄,鞋帮后侧低,相当好。它们原来是属于一位绅士的。他的上衣蓝色,式样如束腰长外衣,垂到他的大腿,它的后面曾在浅蓝色的缝口处连接,以便拆开放大,后面原来钉扣子的地方有三个圆形的深蓝色痕迹。他的马裤不是棉和亚麻的混纺织品就是坯布做的,有带子垂下来,裤子完好无损,紧贴下身身体。他上身穿一件有格子图案的衬衫,一条有色的小手帕围在脖子上。他两个肩膀都挂着袋子,吊在胸脯下面两边腰上。一只是浅棕色,布料粗糙,另一只由于外面沾上燕麦片成了白色,他的蓝色的马甲都给燕麦片弄白了。在那只粗布袋子里我猜是放了肉块等等。他手持一根细长的手杖步行——他的身体结实倒过得去,但小腿向外弯曲。
我们赶上了老弗莱敏里代尔小饭店的主人。——原注,他领着他北欧人似的小孙子沿着滑溜的大路走去。对老人和孩子,这同样的步伐却似乎是自然而轻松自如的,他们手拉着手,爷爷小心谨慎,照顾着孙子并为小孙子感到自豪。在他褪色的暗紫红色的外衣上,肩胛骨处用新布打了两个补丁,就像两只眼睛。我发现玛丽在家穿着她的女式骑装,所有别的衣服都收起来了。对柯尔律治我们觉得非常难过。威廉往前走得更远。他到家时清出一条必要的小径唤我出来看,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到场,一屋顶的雪都掉在小径上,地面发出回声像打在地上的沉闷的一锤。我们谈到饭后去安布尔赛德向路甫借钱,但认为要推迟一天去欧斯米尔。水手的半个鼻子有点红,仿佛他年轻时养成了喝酒的习惯,虽然对他无损害。我们停下来观看山顶上的石座,上面有一个白色的垫子,原来是环绕它的边缘的雪像垫子似的。石座后面的岩石看上去柔软如天鹅绒,一种鲜绿的颜色,如此诱人。雪看上去如同鸭绒垫。一株嫩生地黄,像一颗明星,在它的中心。它的周围长有一些绿苔,在附近地面疏疏落落地有一些凋萎的欧洲蕨,其他地方则全是厚厚的雪;雪上没有脚印,甚至也没有一只羊蹄印。我们星期天在托马斯·阿煦本纳家,佩琪谈及巴特代尔谷的女王这是当地一名农妇。。由于她丈夫的贪婪凶狠,她借酒浇愁。先前她是个非常干净整洁的女人。她固然酗酒但比养成什么更糟的恶习要好(我猜想她是打算用这个办法自杀)。她说她丈夫通常跟别的女人整夜在外,她也通常听到他早晨回家的响动,因为他们从来不同床——“许许多多可怜人,一个像我这样的老婆,有多能耐,就有同样多的操心受累的事。”我们围炉而坐。我为他们读《康丝顿司和叙利亚皇帝的故事》康丝顿司和叙利亚皇帝均为《坎特伯雷故事集》中《律师的故事》中的人物。以及《序诗》《坎特伯雷故事集》中的每个故事基本都有一段开场白即《序诗》。这里作者的“序诗”一词用的是多数。的一部分,那是《律师的故事》。我们早早就寝。下雪又解冻。
12月23日星期三
明确的解冻,但地面的雪没有完全融化除开在陡峭的坡上的——天空云层阴沉厚积。我烘馅饼和面包。玛丽为柯尔律治誊写《坎特伯雷故事》指华兹华斯的译文。,威廉致力于写《废屋》,使他非常不适。我没有吃饭就睡了——他去睡在另一张床上——我俩都睡下,玛丽则躺在炉前的地毯上。一名残废的士兵早晨来乞讨。后来又遇见一个高个子的女人,穿着式样有点花哨俗气而价格便宜的服装,系一条格子花的平纹细布长围裙,戴一顶海狸皮帽子,整个穿戴可说是漂亮的。她的女儿先走一步,跟着一名军人和他的妻子,她把丈夫葬在怀特哈文,打算回柴郡。
12月24日星期四
仍旧解冻。我们散步去里代尔。威廉、玛丽和我——把图样留在弗莱敏家给金夫人。道路不好走,溜滑。晚上我们舒服地围坐在火旁,读乔叟。想到去年。拿出旧日记来。
12月25日星期五
圣诞节。天气非常坏——我们在约翰·费歇尔家饮茶——无法散步。饭后卧床。道路很滑。在费歇尔家时柯尔律治有一封信来——太糟糕的夜晚——小约翰把信捎来。柯尔律治身体不佳但见好——他的信使我们为他不安。我高兴收到信时我不是单独一人。
12月26日星期六
我头痛,长久卧床,在床上早餐——饭后不久,走访奥利甫先生家。他们外出未归。下雨很湿。玛丽进屋,威廉和我又去汤姆·道生家,谈他的孙子,雨停,我们散步去里代尔。非常愉快——格拉斯米尔的形象秀美恬静,澄湛如玻璃,反映一切事物。起风了,湖水有声。湖浓紫色,田野是柔和的黄色,湖心岛绿中带微黄色,萌生林红褐色,山峦则是紫色。教堂和建筑物多么恬静!可怜的柯尔律治,莎拉,亲爱的小德温特,去年此时在这里。茶后我们舒服地围炉而坐。我大声朗读《磨房主的故事》《坎特伯雷故事集》中的一篇。。写信给柯尔律治。奥利甫一家坐车经过。威廉写下《序曲》华兹华斯的一首长诗。的一部分给柯尔律治。
12月27日星期日
晴和,温煦,美好的一天,有时隐时显的阳光。我躺在床上到十二点,克拉克逊先生的仆人来——我们写了便条让他捎去。我们在不出里代尔的范围内登高。威廉则去看他的小船。我在约翰的小树林内坐了一会儿。玛丽回家,她抄写了威廉诗作指《序曲》。——原注的第三部分的若干行,我们回家后他给我们朗读。辛普逊在我们吃饭时来访并留下来喝茶。他们去把小船拖回来的同时我躺下睡了。一个舒服的晚上。
12月28日星期一
威廉、玛丽和我动身步行去凯斯威克。我们口袋里带着一些冷羊肉,在约翰·斯坦利家吃饭,他们正在做圣诞节馅饼。有太阳,但稍冷。在雷恩跟威廉分手。在莎拉岩华氏一家人常以他们的名字为一些无名的地方取名以便识别,并把首字母刻在石头上。——原注对面我们会合。他忙于创作,坐在墙垣上。我们直到抵达斯坦利家才又看见他。我们在斯家的炉灶上烤苹果吃。离斯家后威廉才发现他丢了手套。他转回去但已找不到了。我们既累又头痛,常常中途歇气。他一度遗失他的斯宾塞作品集,玛丽回头取来,发现它在斜坡上。我们在五点半左右到达格雷泰堂,柯夫人和孩子们都好。茶点后,威金逊捎来口信,他曾在路上从我们身边过去,要请威廉在奥克吃晚饭。他应邀去了。遇到一个年轻人叫约翰斯顿(一位预定要世袭的侯爵),他熟悉地谈到《抒情歌谣集》,并见到女王送给哈尔科特夫人这本书。他说在很多地方都见得到这个版本,但纳闷它们没有卖出去。我们就寝时全都累了——我的肠胃很糟。
12月29日星期二
晴朗的早晨。一片薄雾笼罩群山,但很快消失,朝阳普照。威金逊和我们一同走上山巅。我们在第二块里程碑处脱离大路,经过圣约翰谷脚下一片密集的房屋。这些房子是在许多高大的树下,部分是欧洲红松,有些则是光秃秃的林木。我们走过刚好在这些房屋下面的一道桥架,一条河流可爱地沿着草地蜿蜒流过。我们的道路不久就导引我们沿着单调、光秃的山腰往前走,但是在萨德尔倍克的右方我们看到了壮美的远景,部分覆盖着白雪,下方是舒适的白色的房屋和斯列凯尔德村。这些房屋和村庄周围缺乏树木。斯启陶和亲爱的柯尔律治的荒凉的家在我们后面。缘山而上我们感到空气寒冷而道路溜滑。幸运的是风在我们身后,帮助我们上去。一阵凌厉的雹雨在马丁代尔顶上集中,透过匆匆而来的雹雨看去,荒野的农舍——那景象很壮观。风刮着且旋转复旋转,山看起来由于暴风雪而膨大。我们想到柯尔律治。噢,满生绿苔的陡岸底部的小溪,它的水道好看地迂回曲折。我们在小酒店就餐,喝粥,第二道点心是圣诞馅饼。受到女店主的友好接待,她的犹太血统的几个小女儿重见到我们挺高兴,她丈夫是个英俊的男人。我们吃饭时有个男子进来。那天上午他经过基克斯东。我们由于店主人夫妇想知道他是何许人的好奇心和他吐露一星半点他的使命,可是又没有说出所以然的神秘态度而觉得非常有趣。他要深入到山谷去办事。他给他们留下这个线索去琢磨,我不怀疑他们会在下一天前发现他的身份和那时的任务。女主人告诉我们格拉斯米尔过去是某位沃尔克先生的财产。我们说:“怎么,他对他的亲戚没什么照顾?他有一个患病的姊妹在格拉斯米尔。”“或许别人有什么子孙提出要求,他会照顾他们的,不过他自己有两个孩子。”注意:他的财产超过六万镑。店主陪我们走了一英里半,才把我们带到正确的方向上。道路常常极滑,风又大,等我们走上正道前天快黑了。我常常不得不弯着身子行走,玛丽多次摔跤。我们在山上遇到一个健壮的年轻人,他认识克拉克逊先生,非常友好地指给我们走上正确的大路。我们在接近几栋房屋又询问,一个穷困而样子可怜巴巴的女人指点我们,她提着水正沿着一条脏脏泥泞的胡同走过去。我们很快走上大路,到达克拉克逊先生的住宅,正是茶点时间。玛丽·赫跟我们一同度过次日,我们在饭前登顿马勒峰在格拉斯米尔东北方,再往北为斯丹顿,再向东为平利思。,天小雪。下一天是除夕,我们陪玛丽去斯丹顿桥——遇见克拉克逊先生,他篮子里放着小牛犊——我们转身随他而行,跟玛丽分别。
新年(1802)
我们,威廉和我,朝马尔丁代尔位于鸽庐东北,近乌尔斯沃特湖。方向散步。
1月2日星期六
整天下雪。我们在雪中散步直到近代尔芒乌尔斯沃特湖以北处。。
1月3日星期日
玛丽给我们捎来莎拉和柯尔律治的信,我们送她回家同往索克布里奇。在波里桥边的台阶分手。托马斯·威金逊和我们共餐,待到吃晚饭。
我不完全记得我们其余的时间是怎么度过的以下日记似为后来补写。。1月15日,星期五突然降下一场非常严酷的霜冻,更准确地说是在星期六,16日凌晨。
17日星期天我们去迎接玛丽。有温和轻微的解冻。她待在我们这里直到1月22日,星期五;她原想在21日星期四离开,但有强大的暴风雪。星期四我们在梅育先生家吃饭,22日星期五,跟玛丽分别。在离别前,我们坐在一堵墙边沐着阳光,靠近斯丹顿桥上方的一栋农舍。我们在当中坐着憇息的那块田地倾斜着往下直到一片差不多是平坦的草坪。环绕着它的是埃蒙河,如同在索克伯恩玛丽与莎拉·赫金逊曾居住过的农庄住宅。——原注那样,形成一个小小的半圆。对岸林木森森,陡峭如同一堵墙,但不高,河岸上的田野缓缓而不规则地倾斜下去到河边为止。这片田野由高大的树篱包围,中间有些树木,到处是零星高大树木的树丛或小树林。羊群和牛群在田间放牧。亲爱的玛丽!我们在那里跟她分手。多半她每每走过那条大路进入大门时会转身看看这片可爱的景色。有一座谷仓,我想树木间可以看到两三栋农舍,一小条草地和边缘不齐的田野,我在克拉克逊先生家逗留期间我们每天散步,除开那个风雨交加的星期四,接着我们在梅育先生家吃饭,饭后我骑一匹双人乘的马离开——我们在的时候克拉克逊夫人身体一直不佳。15日星期五我们在托马斯·威金逊家吃饭,步行去平利思看玛丽。树木覆盖着白霜——草、木、树篱都美;灿烂的日落;霜从来没有这样厉害。下一天解冻了。克拉克逊夫人讲很多她家以及她认识的人的故事为我们解闷,我愿在记忆犹新时记下来。她有两个老姨母住在诺里治,其中一个(巴纳德夫人)的儿子得到一大笔留给他的遗产。另一个因为她的孩子没有得到,相当生气地对她说:“嗯,不管怎么说我们家庭里总算有了一位乡绅。”巴纳德夫人眼泪汪汪地冲出去说:“哈默尔姐姐,哈默尔姐姐,你坐好吧。我的儿子至多跟你的儿子一样是乡绅罢了。我认为你为人非常刻薄,哈默尔姐姐。”她过去常说:“嗯,我但愿那也许对他有好处。”当她的儿子要派马车来接她时,她说:“不,我可以走到泰布纳克尔去,我肯定可以走去看他!”她保留了两个女仆可是自己粉刷厨房——两姊妹住在一块儿。一个星期做两天大扫除,她在楼上升一炉火,这样楼下就可以很干净了。她乐善好施,访问病人,非常虔诚。克拉克逊夫人认识一位教士和他的妻子,丈夫任牧师,夫妇俩养育了十个孩子,把两个孩子送进了大学,他去世时留下了一千镑遗产。妻子非常慷慨,拿饮食赠给一切穷人。她热心养动物,把一头小猪给撑死了。“小猪死了,”她说,“当然,那是好大的损失,可是我感谢上帝它不是没吃死的。”(柴郡方言“没吃”指饿)她的丈夫非常喜欢下十五子棋,只要找到对手就下。她年轻时也下得多,是个出色的棋手;但她丈夫不知道这点,直到有一天她对他说:“你喜欢十五子棋,来跟我下吧。”他吃了一惊,她告诉他,在要照料孩子还小的家庭时她一直不让人知道这个秘密,不过现在她可以跟他下了!所以他们开始玩,而且以后每天晚上都玩。克先生告诉我们许多有意思的故事:他是个学童时,从伦敦到维斯伯奇的徒步旅行,爱尔兰杀人犯,收税吏的鼾声,钟声的滴答,除芒刺的故事,獒的故事,维斯伯奇人用狗逗牛的故事旧时英国民间的一种娱乐,现已禁止。。
1月23日星期六
我们上午十点离开欧斯米尔,我在威廉后面,克拉克逊先生骑着他的加洛威小马。早晨的天气不是挺开朗,寒风料峭。群山又大又黑,不过留下薄薄的雪痕;刮烈风。我们在格里斯代尔就餐,有火腿、面包、牛奶。一点跟克先生分手——回家一路下雨。我们跟风搏斗,沿途不断休息。在我们到达塔恩湖之前一阵雹雨迎面而降,而在雪上通常又是行走艰难;在塔恩湖视野受到封锁,除雾与雪什么也看不见:开头湖上的冰在我们脚下噼啪噼啪地破裂,可是没有水,只有一片了无生气的灰白色。我们迷失了路径,也看不到湖。我们由记得很清楚的一堆石头引导艰难地寻求出路。我们担心,夜幕降临之前在雾中迷途。费了好长时间才弄清我们走的是一条正路,不过由于威廉的本事我们早就明白路在前方。雪地上既没有人迹也没有野兽的脚印。格拉斯米尔谷,在大雾消散后,看起来柔和庄严,一片黄色。我们还没到家天色已黑,倒是不很累。我的内脏冷得疼痛,我俩在山上时都满身发热但没有感冒。坐在自己的火旁,换下湿衣穿上干爽的衣服,自我感觉好舒适幸运。发现蒙塔古寄来的五镑,克利斯托弗寄来的二十镑。我们谈论《风景素描》华兹华斯的作品(1793)。中谈到的科摩湖瑞士与意大利之间的湖泊。,看看周围的情景,觉得我们幸福。纵情想到家的亲切——可怜的玛丽!对比之下想到她而伤感。
1月24日星期日
一吃完早餐我们就走进果园。布置我们新房间的环境,闲步一会儿。我们有克拉克逊先生送的火鸡佐餐;先一天晚上炖了火鸡的内脏和一点羊肉吃,为威廉做了一顿美味的晚餐。威廉在早晨散步,我写信给柯尔律治。饭后我躺下直到茶点时——精神恢复起身,状态见佳。我不在家,威廉昏昏欲睡。我们很晚就寝。
1月25日星期一
我们没有能够按意愿那么早起身——我做面包和苹果馅饼——薄暮时散步去里代尔——没有来信!一路下雨。写信给克利斯托弗、克拉克逊夫人和柯尔律治夫人,把柯尔律治的信寄给玛丽。威廉写作累了。我俩都在十点就寝。
1月26日星期二
阴暗沉闷的早晨。写日记,读报直到现在(十点半)。我们打算去散步,我准备好了,在厨房炉火旁等候威廉。我们出发打算走进伊斯代尔,但风刮得呼呼地相当响亮,刮过伊斯代尔,我们转到银谷以避风散步,稍后走过威克,然后走上约翰的小树林,星期四的暴风雨曾把这里令人痛心地蹂躏过一次,两棵最优美的树被连根拔起,一棵躺在根旁的草地上,好像整个被一把刀子砍倒。另一棵是落叶松。还有几棵被吹向了一侧,有一棵给吹断为两截。我们收集成了一捆。威廉由于这项劳动把自己累坏了——他决心要干得好些。我们经由弗莱彻收到玛丽的一封信,信中记叙了柯到达伦敦的情况。就寝前我给玛丽写了复信。我们坐到我俩都已疲倦,因为威廉写出诗的一部分,并且勉力修改它,这样使他身体不适。我为他抄录余下的部分。我们迟迟才就寝。威廉写信给安内特华兹华斯早年在法国的初恋情人,双方曾生有一女。。
1月27日星期三
温和美丽的早晨——艳阳高照,湖波不兴,整个湖滨都在水面反映出来。我结束给玛丽的信。威廉致信给斯徒亚特,我为他抄了几首十四行诗,奥利甫先生走访,请我们明天去喝茶。我们待在家中直到阳光更为暗淡,我们觉得下午渐渐逼近,虽然湖的沉静随绚烂的阳光而逝,然而它可喜地令人心旷神怡。我们没有发现柯尔律治的来信。有一封莎拉的我们坐在墙上读——长而可爱,记派屈里克即莎拉·赫金逊的表姐夫戴维·派屈里克。华兹华斯曾在《远足》一诗中写到他,其中漫游者的形象即指他。——原注的事情,非常有趣。我们在正餐前把火鸡吃光,所以就没有做饭。在火旁坐了一会,然后在弗兰克·贝提家饮茶。经过纳布的辛普逊家时这是另一姓辛普逊的人家,住鸽庐东面的纳布山区,以别于维思博恩的辛普逊牧师一家。纳布辛普逊家的长女玛格丽特后嫁狄昆西。惊喜地看到孩子当中最小的那个竟独自奔跑,胖乎乎的脸蛋滚圆漂亮,脸颊红润。我招呼着进门。他们给我一些果仁。大家见我越过格里斯代尔而来都为之惊喜。为12月1日以来的信件交付一镑三先令三便士。在平利思也付出约八先令。蜜蜂在蜂房周围嗡嗡地飞。威廉在园子里耙掉一些石头,这是他今年头一次从事庭园劳动;我割一些灌木。我们从弗兰克家回来后,威廉读杂志消磨脑力。我写信给柯尔律治和柯夫人,把信写到〔参孙?〕原文如此,编注者未看清字迹。参孙或指《旧约》的力士参孙。时为止。我们围炉而坐,非常快乐,只不过我们温馨的思考变得痛苦起来。十一点半就寝。
1月28日星期四
大雨倾盆,潮湿的夜晚。威廉睡得较好——比今晨好——他写了一篇纪念往事的短诗,修改他的一篇小作。饭后雨霁。我俩情绪都不佳,怀疑能不能履行对奥利甫夫妇的约言。我们先在里代尔景色范围内散步,然后去路怀特家,接着去奥利甫先生家谈了一会儿。威廉倦了。我们然后玩牌。雨中回家。漆黑。提一盏灯回去。威廉体倦神疲。我们就寝后还听见他的响动声息,三点半他问我时间。
1月29日星期五
威廉非常不适。因夜晚睡得不好而十分倦怠。他往床上躺着——我为他朗读,想法让他睡觉。然后我来到另一个房间,读《失乐园》弥尔顿的长诗。的第一部。餐后我们步行去安布尔赛德——在路甫家见到劳埃德夫妇——我们留下喝茶。柯尔律治寄来一封令人心碎的信——我们要多悲伤有悲伤。威廉写了一封信给他。我们谈到威廉去伦敦的事。一个温和的下午——当我们走着时在景色中有一种不寻常的柔和,田野上有一种丰盈的黄色而水面上有一种柔和庄严的紫色。我们回家时繁星出现,白云一动不动,天空是柔和的紫色,里代尔湖恬静,木星在后方,我们称之为木星,威廉说我们总是称最大的星为木星。回家后我俩都给柯尔律治写信。我麻木不仁了。
1月30日星期六
寒冷阴暗的早晨。威廉劈木头——我用篓子带来的。寒风袭人。威廉睡得较好,但他认为他气色不好——现在他正刮胡子。他要我记下巴巴拉·威金逊的斑鸠的故事。巴巴拉是一个老姑娘,她养过两只斑鸠。其中一只,我想是在头一年死的。另一只在笼中孤单地活了九年,但整整一年它有一个友伴每天来看它——一只小耗子,习惯来访并一同进食;斑鸠会爱抚它,蹲着用翅膀覆盖它,对它发出深情的声音。小耗子虽然对斑鸠的友好姿态没有表明同样的意思,可它还是心情十分舒畅。可怜的小耗子后来失踪了,留下斑鸠孤零零直到死。它在短时间生病后死去,埋在一棵树下,巴巴拉和她的女仆还有别的一两个人参加了葬礼。在30日,星期六,威廉整个上午写作《小贩》,他把进餐时间拖延到四点。他很累了。我们正准备去散步,一场大雨降了下来。
1月31日星期日
威廉睡眠极劣——他疲乏了而且头痛得厉害。我们环绕两个湖散步。格拉斯米尔非常柔和,里代尔从西边看非常美丽。纳布斯卡顶上刚好有一朵浮云,尽可能高地把它截断,使这座山峰看起来非常地巍峨。我们在不同地点长时间闲坐下来。我总是喜欢这样散步,因为那是我头一回来里代尔和格拉斯米尔的方式,也是我们亲爱的柯尔律治的方式。六年半前我跟威廉同来刚好是在日落时。湖面有一片浓丽的黄色的光辉,也反映出湖中的岛屿。今天它庄严而柔和,但并非完全平静。威廉说极像他与柯尔律治同来时那天的情景。在我们到达格拉斯米尔前,太阳从云端出现。我们坐在湖尾的大路旁,靠近玛丽的名字,那是她亲手刻在石头上的。威廉又用小刀把它刻得更加清晰。我们长久守望着阵阵轻风吹拂以自寻乐趣,有时它仿佛从湖底吹出来,形成一个圆而扩散,沿水面扫过,变得更为柔弱,因为似乎更单薄,色泽更苍白,直到消逝。有时它像孔雀的尾巴展开如屏,有时这样那样地向四面八方径直飘然而去。在没有这些轻风吹拂的地方湖面是平静的,但是它们使湖整个生气勃勃。我发现岩石间一株草莓开着花。纤瘦的小花比绿叶更有勇气,因为它们没有完全发育舒展,但花却盛开了。我鲁莽地把它连根拔出,又觉得仿佛施行了一次暴行,所以把它重新栽好。那只是让它经受了一次暴风雨,倘若可能,让它活着吧。在这里我们找到卡尔佛特指威廉·卡尔佛特,他的哥哥雷斯利·卡尔佛特曾赠给华兹华斯一笔遗产,使诗人得以生活无忧。——原注。我带回一块包满苔藓的手帕,把它放在壁炉台上。卡尔佛特和我们共餐,把百科全书带走了。他们走后我用了一点时间设法让我适应情况的变化。翻找出一些别的书填补它们的空档。一件好事是——挤出一个不错的位置给威廉用,他可以把约翰·班扬约翰·班扬(16281688),英国作家,《天路历程》的作者。的像放在那里。辛普逊先生跟我们一块儿喝茶。我们付了租金给本森。辛先生走后威廉头痛。我抚摩在地毯上的他,接着开始写信给莎拉。
2月1日星期一
威廉睡得不好。我烘馅饼和面包。威廉用功写《小贩》,把自己写累了。他跟我走访辛普逊先生一家。在奥利甫先生的房顶上有微带紫色的光,这使我向山谷的另一边张望,看到夹有风雨的奇特的雾气从微径中带紫色的银谷那边过来,很快就降下大雨。我们立即分手——威廉去里代尔——我跟辛夫人一块儿喝茶,两位辛先生都微醉了。我跟珍妮辛普逊先生的女儿。一直远走到斯旺。寒冷的夜晚,干燥而多风——木星在林边的上空。威廉身体挺好但没怎么工作。上午从伦敦寄来一箱衣服并夹有书籍。我坐在他的床畔,为他选读《希望的乐趣》苏格兰诗人托马斯·坎贝尔(17771844)的诗作。,是随箱子寄来的。他不能安睡,但我在上午发现他比预期的睡得好。没有信。
2月2日星期二
早晨晴和澄净,但料峭。早餐后威廉走进果园劈木头,我在平台上来回散步。莫莉叫我下来见查尔斯·劳埃德,他从他的兄弟那里捎来花籽。威廉不很舒服。我们走入伊斯代尔谷,看见一头牛而转身走进开阔的田野——每头有角的牛都使我害怕。我们散步走得远远的,跨过步行桥后,因环境很脏又转回头——在古迪桥和白脱里普豪之间来回徜徉。威廉希望中断创作又欲罢不能,所以自己折磨自己。太阳高照,但天空寒冷。饭后威廉写《小贩》。饮茶毕我朗读《失乐园》第十一部。我们都极受感动,热泪盈眶。我把书放一边后很快送来报纸——这对威廉是好事。今天我把送来的箱内的亚麻织品稍为缝补。莫莉浣洗。
2月3日星期三
早晨有雨。我们走往里代尔取信,发现柯克逊夫人与玛丽·赫寄来的一封。山上降雪。我们在白苔脚下的山壁上坐下来。晚上坐在炉火旁。威廉倦了没有写作。不久他去睡了又睡不着。我写信给玛赫。托弗莱彻凯斯威克的邮递员。——原注发出。还写给柯尔律治。威廉卧床,饭后为他读书助眠,直到一点半。
2月4日星期四
我极感不适,头痛得厉害,病不轻——躺在床上直到三点,亦即早餐一过就躺下。非常潮湿的雨天。威廉整天在家坐着。弗莱彻的男孩没有回家。我做蒙塔古的衬衫。威廉稍稍构思《小贩》。我在会客室里睡。读斯摩莱特T·斯摩莱特(17211771),英国小说家,代表作为《蓝登传》。的传记。
2月5日星期五
寒冷的雪朝。雪夹有冰雹。我们没有去散步。威廉劈了一点木柴。我读了包含在〔?〕中的〔?〕的故事原文因字迹不清,故编者加上?号。。莎拉的包裹和背心一同送来。乔叟作品不仅装订有误而且缺了一两页。我就此写了信给玛丽及索尔比。我们从莎拉收到了马车送来的背心、鞋及手套。威廉不适。写《小贩》到很晚。
2月6日星期六
威廉睡眠不好,夜晚下雪,又在周末,如莫莉所说,冷得不是时候。威廉去里代尔取信——他带回柯尔律治两封极其感人的信——决心试试另一种气候的滋味。我中断写作,为来信烦恼。威廉头痛得厉害;他在地板上铺了一个床但睡不着——我去睡在他床上也不能成眠——起来后好些——饮茶后又写——译了两三则莱辛莱辛(17211781),德国文艺理论家、剧作家,代表作《拉奥孔,画与诗的界限》。的寓言。
2月7日星期日
晴朗澄明结霜的早晨。屋檐整天由于日光的温热而滴水。覆盖着大路黝黑,岩石呈露微黄色。入夜前湖心岛十分翠绿,太阳已将岛上的雪全部融化。威廉刮脸时辛普逊先生来访——威廉夜晚没有睡好,正在专心写诗。我们坐在炉边,没有去散步而读《小贩》,认为已写成;可真怪!尽管哪部分都找不出毛病,但它还是枯燥乏味,必须修改。可怜的威!
2月8日星期一晨
整个早晨烈风、暴雨,威廉一心作诗,我读了一点莱辛及语法。一辆马车载车夫埃利斯过去,他头部受伤。
餐后(四点半左右出发)我们去里代尔取信。天气冷得不是时候,寒雨简直不能融雪。我们在派克家停留了一阵,为威廉的鞋内弄点干草,年轻的母亲坐在明亮的柴火旁,把最小的孩子抱在膝上,其他两个则坐在烟囱两旁。火光映照着他们,景象悦目,他们的面孔天真烂漫,脸颊红润,发卷光洁。我们坐着交谈可怜的埃利斯的事情和过豪斯即格利斯代尔,在鸽庐之北,偏东。——原注的旅行。过去传闻我们是在夜间过去的。威利告诉我们有三个人曾经在夜间走那条道路时中途迷路,他们带着灯笼,但在经过湖滨时火灭了,三人全因失事而死亡,在他们的葬礼的前一天,威利曾在派特代尔的酒店见到他们的大衣正晾着。我们拖泥带水地前行,想到要不得不步行远至里代尔,情绪低落地走过难行的寒冷的一段路,可是在再次到达湖岸之前我们遇到了坚忍地背着一只小木箱、弓腰曲背的朋友。“你们去哪里?”他说。“去里代尔取信。”“我箱子里有两封信给你们的。”我们打开箱盖,信就在箱内。可怜的人,他迈开腿竭尽全力往前走;但当我们拿着信回转时,不久就远远把他抛在后面了。我们应当感谢他而没有继续走下去,否则本来会累得够呛。想到这一点我不禁跟他比较运气。每天早晨他慢步地走,在干完艰难的一天工作之后在夜晚回家,不管如何疲劳,平静地忍受一切,虽然,或许在晚餐时既不觉得要感谢谁,也不觉得有什么乐趣,由于没什么奢望,躺上床就能睡着,大概既不咕哝也不苦想。他似乎变成了劳作的机器。我们拆开柯尔律治的来信,知道他确实无恙后我把信放进口袋,但在白苔白苔(WhiteMoss)是一座山冈,在鸽庐之南,格拉斯米尔湖之东,几乎与湖平行。顶上我拿它放在胸口,一个更为安全的地方。夜色荒凉。当我们站在白苔顶上时,山峦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光泽。我常常注意到傍晚在那里出现的这一现象,是在两个山谷之间,比别的地方那里的天空有更多的空间。有时随着黄昏与夜色的朦胧有一种奇异的效果。它似乎差不多像一种特殊的光。在我们到达约翰的小树林之前风并不大,此后风从小树林呼啸而出,所有的树木都四面摇摆。柯的信多少有点使我们沮丧,它的语气对法国的信心减退。威廉复信给他。另一封来自蒙塔古,夹有八镑钱。威廉十分不适,写完信累了。他去睡了,留下我给M·H·蒙塔古、卡尔弗、白苔上向北的道路。
柯尔律治夫人回信。我在他给柯尔律治的信中写过了。我们写给卡尔弗请他别在星期天给我们捎东西。威廉留给我一小块泥炭火——它渐渐小了。我继续写下去——饿得要命。两点我去把信放在弗莱彻的大门下。我从来没觉得有这么冷的夜晚。风势强烈,冰冻得厉害。我集中能找到的所有衣服(因为我不想进储藏室找吃的,怕弄醒威廉)。开头上床后我似乎感到暖和。我以为是刚脱离的冷空气不再接触身体的缘故;但很快发觉不对,纯粹由于冷而无法入睡。早晨我烘了馅饼和面包。柯尔律治的信附有药方。
注意:我们在约翰的小树林时月亮突然出来,旁边有一两颗星星。
2月9日星期二
威廉睡眠较好。他一心扑到工作上把身体累坏了,没有去散步。一个可怜的女人的葬礼过去,她投水自尽,有人说其原因是丈夫虐待她;别的人说他是个非常正派的受人敬重的男人,而她则是个平凡的妻子。尽管是这种情况,她不过在去年的圣灵降临周圣灵降临节为基督教节日之一,在复活节的第七个星期日开始的一周,因复活节一般指每年过春分月圆的第一个星期日,约在三月下旬,圣灵降临节应在五月。结的婚,后来身体一直很不好。她在夜里投塘自尽。生前她要求葬在她母亲旁边,所以就用灵车把遗体送去,后面跟着若干骑马、外表体面的男人,她的姊妹,托马斯·弗莱敏的妻子,坐在轻便马车里,还有几个别的人跟她坐,一辆大车坐满妇女。莫莉说人们思念自己的母亲。别人很少想念她,可怜的人儿。我们译了一点莱辛。我试译一篇语言,但头痛;我的骨头由于日前的寒气而疼痛,我十足笨头笨脑。我们等威廉把自己弄疲倦了才就寝。
2月10日星期三
早晨大雪纷飞。天空虽然稍为放晴了一会儿但我们没有散步。托弗莱彻带回信件和写作用的纸张等等。他没有给我们回话。这是怪事,因为我料定玛丽会有信来。我因为希望有一定稿而把诗指《小贩》。誊录下来时,由约翰·道生的女儿带来一封信,是在欧斯米尔写的。通过约翰·费歇尔付讫威廉·杰克逊的账单,由弗莱彻发给蒙塔古一信。莫莉走后我读诗的第一部分,对它感到喜悦,但威廉写到某个不满意的地方,彻底累了而就寝。
2月11日星期四
非常晴朗澄净的严寒天,地面有雪而一片白——威廉在莫莉为他做好准备前起身,我在九点稍过后起床。威廉很疲倦,依旧用心写作《小贩》。辛普逊小姐在他精疲力竭时来访——他躲开了,坐在自己的房间内直到她离去。她头晕,不舒服,拔掉了一颗牙,很不好受。我陪她散步,走过加文家。太阳非常暖和,直到我们走过路思怀特家——这时才显出力量减弱,没有把路上的冰雪融化。随着我回转,觉得山谷像有着不同的气候,山谷明朗美丽。莫莉把亚麻织品晾晒出去。我们有辛普逊夫人送的猪肉佐餐。威廉依旧状态不佳。饭后我们烧了一炉旺火,威廉把他的床垫拿出来,铺在地板上睡。我为他读本·江生本·江生(15721637),英国诗人与剧作家。的传记和他的某些短诗,它们对他太有兴味了,偏不让他入眠。我开始读弗莱切J·弗莱切(15791625),英国剧作家。,可是对我来说太枯燥乏味。富勒在他的《江生传》中谈江生的剧作说:“如果他后期的作品不如他前期那么有灵气和有力,所有老派的人或所有渴望成为老派的人应该在这一点上原谅他。”他说他“看到”莎士比亚与江生之间的斗智,把莎士比亚比作一艘英国战舰。我在威廉安适地小睡时一直在写这篇日记。他一度由于查尔斯·劳埃德的来访而醒,查尔斯是来察看他患百日咳的孩子的寄宿处的。现在是七点——我有一炉熊熊的煤火——威廉仍躺在床上。今天来了两个乞丐。我继续为威廉朗读。我们很喜欢《母天鹅的沙洲》这首诗。威廉起床见好。我感到欢畅欣幸。但他又去工作,就寝时不适。
2月12日星期五
非常晴好、明朗、澄净的严寒天气。威廉重又工作。我把《小贩》重抄一遍,但可怜的威廉一直在写作。莫莉告诉我:“多没想到!小莎莉去看望辛普逊先生家了。他们说她非常聪明。她穿上她表姐送给她的新睡衣。那挺好看,他们告诉我,但我没看见。莎莉和我都有运气。”下午一个穷女人上门,她说,要为她丈夫的腿讨点破布,是大风中给一块从屋顶掉下的石板砸伤的——她已经习惯沿途乞讨了,她常来此地。她父亲活到105岁。她是个骨骼健壮的妇女,容貌一直挺美,到去年还非常鲜艳,但如今看上去憔悴,她的儿子——一个漂亮的小家伙,因为贝锡尔指小贝锡尔·蒙塔古,参阅华兹华斯与多萝西·华兹华斯《早期书信集》。——原注的缘故我喜爱他——显得单薄苍白。我向她提醒这点。“是呀,”她说,“我们都有病。我们的屋顶最近在暴风雨中给掀掉了,所以我们这样在里面住了一个多星期。”孩子穿着一件破烂的浅褐色上衣,戴一顶皮帽,他从我头一回见到以来似乎就没有怎么长。那一次威廉跟我在一起;我们在去斯凯卫思桥的一条巷子里遇见他。他看上去非常漂亮。他在那条狭窄的深巷里正懒洋洋地走着。巷子有树篱遮掩,他的盛饭菜的袋子背在肩上。他说他“正往一处出租的房屋去”。可怜的人们!他现在正穿着上次穿的同样的衣服。女人走后我不禁想我们处身在现有的生活条件下却没有感到欣慰满足,当我们要求这五十镑、那一百镑等等时,我们没有因为老发牢骚而责备自己。这个女人的情况并非个别。雪依然留在地面。刚好在白昼将尽时,我听到一辆大车经过门前,光线刚够使我看到一个男子驾着一辆大车,车上似乎东西不多,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幼儿跟在后面,身边还带着一条狗。这是一幅苍凉可悲的景象。点上蜡烛后威廉擦他的桌子,我们开着窗户长时间坐着。我差不多把《小贩》抄完;可是威廉把他自己和我都累坏了。我们进行了一次动情的交谈。十二点才就寝。
2月13日星期六
今晨有小雪。仍旧专心写《小贩》,修改、重新安排。我们没有散步,虽然这是一个非常晴朗的好天。我们收到珍妮·杜克雷送来的礼物包括蛋和奶,就在她离开之前,从希尔来的一个小男孩带给我们莎拉·赫的一封信,还有一封是伦敦的那个法国人的。饮茶后我给莎拉作复,威廉拿出他的旧报看,过后不久新的就给送来了。我写完信后我们坐着交谈,威廉对我高声朗读《隐士》的几个部分。我们到七点半才喝茶。
2月14日星期日
晴朗的早晨。太阳当空。夜间可是有严霜。有一些小小的雪花莲害怕完全伸出它们雪白的小脑袋。有不少的獐耳、细辛花已经半凋了。威廉把《小贩》的某些片段交给我去修改,自己走进果园去了。好天气推动他下决心;等我把一封信念给他听后,那是我刚从克拉克逊夫人收到的,他说他要去平利思,因此莫莉被打发去备马。我努力工作,把手稿背面粘贴上,写作完成,一切很整洁妥善。我给克拉克逊夫人复信,计划写几封信给玛丽·赫,威廉穿着他的蓝色短外衣和刚从伦敦买来的宽大的新灯笼裤出发。他远走到弗兰克家再回头来问他的信件是否保存好了,然后又要几只苹果,才顺利地走远。我们替他借了钱。下午天气宜人。我吃了一小块冷羊肉,铺桌布开饭,然后坐在炉边,读本·江生的《母天鹅的沙洲》和其他作品。日落前我裹上披肩外出散步。覆雪的山冈上沐着斑驳璀璨的阳光,呈现一种略显苍白的浅橘黄色。大路非常污浊,因为虽则天气酷寒,太阳融化了积雪,路上有水。我站在莎拉的大门前,当我走到可以看见里代尔的时候,我向对面的山峦长时间地眺望注视。它们非常皓白,但我判断威廉越过凯克斯东的行程非常平安,我对他十分放心。饭后,日落前不久,我在格罗岩上散步,走了约20码。遇到一个赶马车的人,我猜他是高地指苏格兰北部地区。人,赶着四辆车子,头三辆属他本人,最后一辆明显属一个跟他同伙的男人的,这个男人的家眷也随车而行,我猜他们是陶工。赶车的吆喝着马儿,同时还跟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说话,她似乎要把他当作伙伴。她跑向墙根,拿起一块大石头用以支撑他的一辆大车的轮子,她抱着石头跑到车子前面去等他。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小人儿,在她的轻松愉快的姿态上有一种使人印象非常深刻的东西。她的任务似乎全部是游戏——在她自身行动的愉快上,男子看着她好像也快乐开心,用跟马说话的同样声气跟她说话。她的整个身形中具有一种野性,不是一个山区姑娘的,而是一个流浪姑娘的,天生的吉卜赛人的野性,她既不愁食也不愁穿。她母亲背着一个可爱的孩子,大约一岁左右,跟随在最后一辆车子后面走着,还有一个好看的女孩,约15岁的样子,走在她身旁。所有八个孩子都像母亲。她的容貌本来鲜妙,可是由于登山越岭的艰难,再加上山的陡峭和背上的小孩,已显得精力憔悴了。她丈夫用肩膀推着车帮助马把它拉上去。我回家后喝茶,念德文,直到9点左右。随后莫莉离去,我写信给柯尔律治。12点左右就寝。睡在威廉床上,睡眠不佳,因为思念威廉不已。
2月15日星期一
整个上午浆洗亚麻小织品,雪下得挺大,冷得要命。饭后放晴,但我不得不一路跑向白苔下,让身体稍稍暖和。发现有一封柯的信——他好多了——这非常使人满意,但他的信不是对威廉去信的答复,那是我盼望的。安耐特来了一封。我抵家后喝茶,然后定下心来读德文。写了给柯尔律治信的一部分,迟寝,睡眠不好。
2月16日,星期二
早晨晴朗,我说服自己别盼望威廉;我觉得是害怕失望的缘故。整天熨衣物。刚好在饮茶时威廉进来,他只见到玛丽·赫两小时,在怡蒙特和哈特香树华氏曾有诗记此事。之间。柯夫人见好。过凯克斯东的旅途艰难,经斯列凯尔德归来,他吻我时嘴与呼吸都好凉。我们度过一个温馨的晚上。他身体好些,修改《小贩》。我们很快就寝。格莱姆先生说他本来希望前些天威廉能跟他见面——他正乘一辆邮车经过,听到一声奇异的呼喊,他没明白过来,呼声不断,他叫车夫停下来。原来呼唤的是一个小姑娘,仿佛她的心要碎。她在马车后面跌倒后已爬起来,大衣却被车轮缠住并卷进去了,挂在那里。她在后面哭喊。可怜的小人儿,格莱姆先生把她抱进马车,大衣从车轮里拿出来,但这孩子伤心欲绝因为她的大衣已撕成碎片;它本来就破旧不堪,可是她再没有另一件,这是她遭遇的最大的悲哀。她的姓名是爱莉丝·费尔。她是下一个市镇的居民,父母双亡。在下一个市镇格莱姆先生留下一点钱给当地的正派人士,为她买一件新的。
2月17日星期三
早晨下雪。天气恶劣难受。我们没有散步,但是山上的老人带给我们玛丽·赫的一封短信。我抄录《彼得·培尔》的第二部分。威廉挺好。
2月18日星期四
早晨有雾,但下午雾散天晴,威廉去辛普逊夫人家饮茶。我跟他同去戈恩·马克雷思家。道路非常污浊。他不在时我抄写《彼得·培尔》的第三部,开始写给柯尔律治的信。威廉回家带着柯尔律治的一封信,经过凯斯威克转。我们在一块儿聊天直到十一点,这时威廉才开始工作,情况更糟。严霜。
2月19日星期五
早晨有严霜,但很快下起雪来,然后解冻——令人难受的下午。威廉逊来,为威廉理发——我写信给柯。威廉逊把信带往安布尔赛德。后来我写信给玛丽和莎拉,倦了,早早就寝。
2月20日星期六
早晨大雨不停。但后来稍稍放晴——我们散步去里代尔,没有信。道路很脏。我们遇到骑马的小道生,要他从詹姆逊夫人处把给我们的报纸带来。饮茶后我抄写《彼得·培尔》的第二部。威廉见好。
2月21日星期日
一个十分多雨而潮湿的早晨。我抄写《彼得·培尔》的第二篇《序诗》,然后走访奥利甫夫人家。饭后,抄第一篇《序诗》。我在奥家时威廉去裁缝店——始终在下雨。雪花莲盛开了,但天气寒冷而有冬意;然而不管这些,一只生活在我们果园中的画眉呼喊叫嚷,整天唱着它最欢乐的歌。晚上我写信给克拉克逊夫人和理查德弟弟。威廉精疲力竭地上床。
2月22日星期一
又湿又雨的早晨。一吃完早餐我就躺下,身体非常不适。我睡了。威廉拿四封信带到我床畔——安耐特、加萝琳·玛丽、莎拉和柯尔律治写来的。柯的肠胃病又一次突然发作;否则,健康是好转中——玛和莎均无恙。玛在星期一晚上十二点前到达密德尔汉——汤姆在那里。傍晚我们走往山顶,然后至桥,趴在桥缘看下面深深的小河,它以丰满、坚定,但非常迅速的水势流向湖中。小溪到处发出温柔的声音,在暮色中显得非常有趣。奥利甫先生的房子上方的那条小涧给人印象非常深。一条幽灵般的白色蛇形线,独特的声音可以非常清晰地辨别出来。山冈黑而陡,有些山巅还看得见积雪。昨晚雨下得那么大,很多雪都被冲洗掉了。饮茶后我刚打算写信给柯尔律治,这时辛普逊先生来访。威廉开始把《彼得·培尔》读给他听,所以我把我的东西带到厨房的火旁抄写。威廉把我叫到楼上读第三部。辛普逊先生带来他的头一幅版画给我们看——他和我们共进晚餐。威廉读书和谈话累了,在精神困倦下就寝。
2月23日星期二
早晨有雾夹雨——湖水平静。我烘面包和馅饼。饭前为威廉的马甲稍作缝纫——饭后读德语语法。饮茶前我们散步进入伊斯代尔,转向一边走进教区牧师的田地,一块漂亮的地,三面有优美的景色。接着我们走向第一片大田,但如此一阵寒风迎面吹来,我们只得转身。从自己的家门外出时风似乎温暖宜人。可爱的画眉在果园最高处的梣树光秃的高枝上歌唱。我说不出它在那同一棵树上栖息了多久,但我终日听见果园里它亲切的声音,跟我们冬天的朋友、知更鸟的欢乐的伴唱配合。我们经戈昂家回来。我在路旁捡拾了一些苔藓,把它们留在家里,然后去约翰的小树林,在那里坐了一小会儿,观望逐渐暗淡的风景。虽然湖岸的物体逐渐昏暗,湖却似乎比它在大白天更加明亮,湖心岛把自己往上推举,显得又大又清楚。湖岸轮廓分明。在我们头上的树木间有一种好听的大海般的声音。我们为亲爱的约翰的缘故徜徉了一些时候,然后走去观赏里代尔。我们回家天已经擦黑,点好蜡烛立即喝茶。威廉读霍尔主教约瑟夫·霍尔(15741656),英国讽刺作品作家,曾任埃克塞特和诺里治主教。——我读德文。我用一块木头烧起一堆咝咝声的旺火。弗莱彻的邮车到来但没有柯尔律治夫人的信。
2月24日星期三
下雨——我们整天忙于为裁缝拆开威廉的上衣。威廉给安耐特、柯尔律治和那个法国人写信——我收到克拉克逊夫人的一封信,非常亲切感人,我复信告诉她我要去欧斯米尔,那时若威廉去凯斯威克的话——我写了几行给柯尔律治。我们托弗莱彻把这些信寄出。这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可怕的夜晚。可怜的柯尔律治!对于像他那样的旅人那是一个难过的夜晚。赞美上帝愿他在一个安全的宿处。威廉出外,把信放在门下——他从未感觉到一个更料峭的寒夜。
2月25日星期四
晴和、灰色、美丽的早晨。裁缝在这里。我一心拆衣服。威廉上午写信给蒙塔古。饭后他去劳埃德家——我陪他走到角落里的大门前,也就是靠近伦蒂·弗莱敏的农舍再过去的河边,小谷的拐弯处。天有点冷,像要打霜——澄净的黄昏。我恰好在天黑前到家,带来一些苔藓和常春藤,接着喝茶,攻读德语。我读了莱辛大量的散文。威廉在九至十点之间回家。我们一同舒畅地坐在炉边直到就寝时。威廉不太疲乏。
2月26日星期五
早晨灰蒙蒙的,直到十点才艳阳普照。劳埃德夫人的孩子们以及路甫夫人乘轻便马车来访,到此地是十一点,然后去看奥利甫夫人。威廉和我送他们到大门口。我准备正餐,找出《彼得·培尔》的原稿,给威廉一些冷肉,然后我们去散步。首先去白脱里普豪,在这里坐下来俯瞰山谷。没有春天的迹象,但树林上层的枝柯和单独的树木呈露鲜明的红色。沐着阳光坐憩。近桥处遇到查尔斯·劳埃德,进餐——因不适躺下——起身喝茶。路甫先生和夫人回家,劳埃德一家待到八点。我们在家说话总是比在别的地方过得愉快——谈论金夫人和奥利甫夫人。马车夫给我们捎来玛·赫的一封信,柯尔律治的一封短简。我们为莎拉的到来困惑不解。我给玛丽作复。威廉完成给蒙塔古的信,又写给卡尔弗和柯尔律治夫人。鸟儿今天唱得棒极了。肠胃和头不舒服。威廉见好。
2月27日星期六
下午我们散步去里代尔,回来喝茶。晚餐后巴思·辛普逊先生来访,稍为有点醉。弗莱彻说他没有邮件。威廉不很舒服。饭后我坐在果园里休息——傍晚我们往里代尔方向散步。
2月28日星期日
威廉病得不轻,忙于写作《小贩》。上午我们收到报纸。威廉自己修面。饭后我不得不上床躺下,起身后好转——写信给莎拉·赫和克拉克逊夫人——没有散步。彻底的失败《小贩》加在页边上。——原注。
3月1日星期一
晴朗,令人心旷神怡的一天,我们散步去里代尔。我在取信前继续走下去,带回玛·赫与莎·赫的两封信。我们攀过墙垣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岩石的荫蔽下读它们。遇到赶路的劳埃德夫人——奥利甫夫人的孩子病了。树篱上的葇荑花好美,常春藤非常苍翠。罗伯特·纽顿的围场一片嫩绿——这是我们见到的全部的春天;写完给莎拉的信并发出,又写给玛丽,再写给莎拉,威廉写信给柯尔律治。我卧床时劳埃德夫人来访。
3月2日星期二
没有下雨但灰蒙蒙的早晨。我烘面包和馅饼,饭后读德文,饭前一小会儿威廉也在读。我们冒着风走向白脱里普豪。一直下雨,但我们作了一次愉快的散步。伊斯代尔的山冈乌黑覆盖着白雪,使山谷有一种特殊的柔和的风致,浮云遮住了有些山冈的顶峰。山谷遍布溪涧,生气勃勃。劳埃德夫人驱车而过没有来访。
3月3日星期三
我如此不明智,竟建议重写《小贩》。威廉着手工作,疲惫得要命。我们没有散步。我下午写东西。
3月4日星期四
在我们没有完全吃完早餐前卡尔弗差人把马带给威廉。我们有好多事情要办,修脸,准备钢笔,按次序整理诗以备抄写,放置服装,收拾行李等等,钢笔还来不及准备好,该人已来了,不得不只给我们留下两支。威廉是在十一点半(现在是两点)离开我的,我一直在整理抽屉,叠放他的衣服,我原来把它们乱丢得到处都是,把两个月来的报纸按次序保存,然后才吃饭,吃了两个煮鸡蛋,两个苹果馅饼,安排莫莉清扫一下花园,我亲自帮忙。我移栽了几株雪花莲——蜜蜂忙忙碌碌。威廉度过美好欢快的一天。夜间有严霜。知更鸟唱得甜美。现在要散步了。我愿意忙碌起来。我愿看上去健康,如果他回到我身边我会健康的。噢,可爱的人!这里是他咬过的一个苹果。我简直不忍心把它扔在火里。我得洗洗,然后出发。绕两个湖蹓一圈,走过里代尔山麓的垫脚石。坐在我们老是坐下歇憩的地方。我充满对亲人的思念。祝福他!我回到我们在劳夫里格山麓的家。人们在林子里造成令人遗憾的灾害。本森的林子正日趋零落。还有在罗塞河流经格拉斯米尔、里代尔和劳夫里格冈的一条河流。之上的树林。大风吹倒了在约翰的小径终点处岩石上的一棵小枞树——我猜想是星期三的那场晚风。回家后读德文直到饮茶时。我边读边琢磨《抒情歌谣集》,对《痴童》一诗入迷。写信给威廉,然后就寝。就寝时降雪。
3月5日星期五
首先在花园和果园里散步,早晨酷寒而阳光和煦。饭后我在伊斯代尔采集苔藓。我见到我们先前认识的那个拾荒的老头,衣衫褴褛,坐在开阔的田野里他的废品袋上。他的上衣是猩红色,有数不清的补丁。马裤的膝盖处松开了,那裤子是别人送的——他戴一顶圆顶帽,相当好,顶小沿大。我走到他跟前时,他说:“对面有一只可送我过湖的小船吗?”他似乎半痴半呆。我回家时莫莉已经抖掉了地毯上的尘土,把楼上样样东西清洗了一遍。当我看见她干活这么高兴,对自己的重要作用欣喜不已时,我常想到最近一个晚上她对我流露的动人的表情。谈起她有幸在这所房子里生活工作,“唉,小姐,那些身份低微的人要是能看到我现在的情况,想必是我的命,会感觉骄傲的”。我到家累了。差莫莉·阿煦本纳这是阿煦本纳家的莫莉,前者是费歇尔家的莫莉。莫莉是玛丽的爱称。去里代尔。没有信。我难过地加以克制。我全心全意地盼望柯尔律治写来一封信。写给威廉,读《抒情歌谣集》,陷入悲伤的思绪,试着温习德语,但学不下去。读《抒情歌谣集》。祝福家兄!银谷上升起美丽的新月。
3月6日星期六晨
起身头痛得厉害,部分因此,部分因闲适,在床上躺到一点。一点我脱下睡帽,一点半才坐下进早餐。有艳阳普照的酷寒。我抄写《小贩》,在赴辛普逊先生家喝茶前结束。辛普逊小姐曾待在凯斯威克,但她回家了。詹姆逊夫人来——我留下吃晚饭。弗莱彻的大车过去,我把给威廉的信请他带走。B·辛普逊先生和我同行,差不多走到了家。我发现收到威廉、玛丽、柯尔律治的信。复信给柯。熬夜,上床时无法入眠。
3月7日星期日晨
严寒,非常晴朗、澄净。我把《小贩》编排整理好;抄写出《露丝》,修改好朗读;然后写信给玛丽·赫。读一点德文,进餐。劳埃德夫人登门造访,威廉随着进来。我本预期他明天回。我有多高兴。在我们谈约一小时后,为他安排好食物,一块牛排。我们坐着交谈、欣喜。饮茶时辛普逊先生和小姐登门。威廉回家非常健康——因读他的诗原来有点疲倦。他带回《露丝》的两节。我们很快安歇,睡眠不错。傍晚天阴,温煦。
3月8日星期一晨
微雨轻雾。我们散步去里代尔取信。里代尔谷因极度朴素而显得非常美,可是,与此同时,又特别迷蒙。教堂孤零零地耸立着,背后没有山峦。草地看去宁静而丰盈,形成平静的湖的边缘。除湖与岛外什么也看不见。发现蒙塔古的一封非常感人的信,还有一封玛丽的。我们边继续散步边读蒙塔古的信——坐下来读玛丽的。我回家来头痛得厉害因而躺下——我睡了,但起身后稍好。喝完茶——现在好多了。星期五晚上,月亮高挂在银谷最高点的北方,好像一个折断后一分为二的金指环,两头都被切断,是那么狭长。在圆环之内是圆月的圆周,如从来看到的明月那么清楚。威廉曾在凯斯威克注意到同一现象,大约在相同季节,高悬在纽兰德冈之上。发出给玛·赫的一封信,还有给柯尔律治与莎拉的,晚上重抄《露丝》的修改稿,同时寄出。
3月9日星期二晨
威廉读本·江生——向我朗读一首写爱情的诗。我们散步的第一段是使人悒悒不乐的——在里代尔的景色范围之内——然后我们坐在莎拉的位置上——后来我们走入伊斯代尔。回来时天气寒冷。遇到莎拉·纽顿和她会泅水的猎狗。晚上坐在火旁,从头至尾读《小贩》一遍。威廉稍稍做一点工作,改动几个地方。我不很舒服,补袜子。
3月10日星期三
晴朗、温煦的早晨,也就是,不冷。威廉上午读本·江生。我读一点德文,改不同的马甲。然后我们去里代尔。没有信!人们在本森的树林里乱砍乱伐。我们绕教堂散步,穿过奥利甫的田地回家,然后又来到果园。我们坐在火旁,稍作交谈,然后喝茶。威廉从喝茶时开始,一直谈论把《小贩》跟“约克郡丘陵地带诗”一同出版的事宜。
3月11日星期四
晴朗的早晨。威廉专心写作《啼鸟》后改题为《水手的母亲》。——原注。我们刚坐下吃饭,听到克拉克逊先生的声音。我急忙下楼,威廉跟着。他骑在装备如此优雅的马上,使威廉更注意马而不是骑者,这是很容易情有可原的失礼,因为克拉克逊先生自己也为马要多自豪有多自豪。我们先吃饭然后克拉克逊先生进来。饭后我们陪他在桥畔走一圈。谷而不是山在雾中,由于雨而扩大,柔和美丽。克拉克逊先生困了,很快安歇。
3月12日星期五
早晨非常晴朗。我们为克拉克逊先生送行,接着我们往上走向伊斯代尔,但一场阵雨把我们赶回。下雨时太阳依旧照耀,墙上的石头和路上的小圆石闪耀如银。威廉待在凯斯威克时,我看见珍·阿煦本纳赶着一头母牛从她打水的井边沿大路——她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一路快步蹦跳着而来,仿佛跳舞似的。她的风度活泼、优雅,脸蛋健康红润,表情爽朗、欢畅。威廉完成《啼鸟》一诗。与此同时我读莱辛余下的篇章。晚上饮茶后威廉完成《爱莉丝·斐尔》——他就寝时累了,头脑清醒而身体疲乏。酷寒澄净的夜晚。
3月13日星期六晨
整个冬天一直那么冷,酷寒。我烘面包、馅饼,为辛普逊先生做香籽蛋糕。威廉完成《爱莉丝·斐尔》,接着写《女丐》一诗,取材于我在五月看到的一名妇女(将近两年前),那时约翰和他在加乐山。整个上午我间断地跟他一同坐着,一节节录下来,等等。饭后我们散步去里代尔取信——冷得要命——遇到二至三次阵雨般猛烈的冰雹,雹块看上去清洁美观,下在干爽洁净的大路上。小佩琪·辛普逊手里拿着雹块,正站在大门口——她长得极像她的母亲。等她到16岁,大概在她祖母眼中她似乎会长得如同她母亲一样,也如同园子里任何一朵玫瑰跟那里多年长的玫瑰相似。里代尔根本没有信。我们一到家就喝茶。喝完,我为威廉读对那个高大的女人的小男孩的记述,不幸的是,他无法摆脱这些文字,因此无法写成这首诗。他留下未完成的诗稿,因困倦就寝。他从去里代尔的散步中对这一题材产生兴趣,结果写了一半弃置。
3月14日星期日晨
威廉睡眠不佳——他九点起床,但起身前已完成《少年乞丐》。我们进早餐的同时(我已吃完),他一盆肉汤和一碟面包奶油仍原封未动,却写了一首给蝴蝶的小诗!他连一小口也没有吃,也没有穿袜子,写诗时坐着敞开马甲与衬衫领口。最初诗意是在我们每看到蝴蝶而感到愉悦时产生的。我告诉他我喜欢稍稍追逐它们一下,可是担心碰掉它们翅膀上的花粉,所以不去抓它们。他告诉我他们如何每每在去上学途中杀死所有的白蝴蝶,因为把它们当成法国的船只17世纪下半叶英法两国因争夺北美殖民地邦交一直恶化。。他正结束这首诗时辛普逊先生进来。他走后我抄下来,跟其他的诗一同念给他听。然后我们走访奥利甫先生家——奥先生陪我们走到看见里代尔才回去——我们沐着非常舒适的阳光,可是天极冷。我们吃完饭随后威廉就寝。我躺在炉前长皮外衣上,可是无法入眠——躺了好长时间。现在是五点半——我打算写信——开始写给劳逊夫人。威廉因没有睡着而起身——我们舒服地坐在火旁直到他开始修改《蝴蝶》,这使他疲倦——因困乏而就寝。
3月15日星期一晨
我们坐着读诗,我也读一点德文。路甫先生一点来访。他和威廉进行了一次长谈——饭后他去奥利甫先生家,然后回来和我们一同喝茶。他不在时一名从利物浦到怀特海文旅行的水手来访;叩门时他衰弱而苍白——一个穿得非常整齐的年轻人。我们坐在火旁跟他交谈了两小时。他先告诉我们他的生活中的许多趣事。他的姓名为伊萨克·夏佩尔,15岁起当水手,手艺是制帆,最后一次航程是去几内亚海岸。他曾经在一艘运奴船上工作,船长姓马克斯威尔,船上有个人遭杀害,一名少年和猪关在一处,让猪吃掉一半,另一名少年给安排在烈日下守望直到晕死。他曾经因船失事漂流到北美,在印第安人中流浪了三十天,受到优待。他曾两度在夜色中从一艘御用船上泅水脱逃。他说他宁愿下地狱而不愿受压制。现在他打算在英国等待露面反对马克斯威尔船长的时机。“噢,他是个无赖,先生,应该公开揭发他!”自星期五晚上起这个可怜的人就没在床上躺过,他在星期六清晨两点离开利物浦;他曾到一家农户讨过食物而遭拒绝。女主人说什么也不给他。“您不愿吗?那我就没法子了。”他极像我的弟弟约翰。饮茶时约翰·道生带来玛·赫的一封信。我写给她,给莎拉,谈到奥利甫先生的轻便双轮马车,又给朗曼和里斯——还有克拉克逊夫人写信,经路甫先生转交。
3月16日星期二
极为晴朗的早晨。路甫夫人造访。她在时威廉去果园写作《移民母亲》一部分。饭后我为他读书助他入睡。我读斯本塞,他倚在我肩上。我们散步去观赏里代尔,然后去戈昂家戈昂·麦克雷思。——原注。明月高挂在青山之上,看来好像迢遥悠远。有两颗星辰在她旁边,忽明忽暗地闪烁,好像在光明中飞舞的蝴蝶,它们显得较月亮离我们近得多。
3月17日星期三
威廉往上走进果园,完成《蝴蝶》这首诗。路甫夫人和奥利甫夫人来访。我同奥夫人走向白苔之巅——奥先生迎接我们,我去他们家——他送给我们用于园子的肥料。和威廉一同回来,坐着歇了一会儿,然后在果园里来回散步直到吃饭时。威廉向我谈他的诗。我烤牛排。饭后用我的肩膀作枕头让他靠着,我为他读书,威睡着了。后来我为他搬来枕头,辛普逊小姐来时他正躺着,头搁在书桌上。她留下来喝茶。我和她同去里代尔——没有信!傍晚像白天一样温柔可爱,是一个朦胧暗淡的黄昏。我怀着平静的心情沿着里代尔湖的湖滨散步——山和湖都是静的——猫头鹰还没有开始嚯嚯地叫,小鸟则已停止啼鸣。我看看前方,见到银谷上有一点红光好像来自下面的空谷。
有一点非常奇异地
产生的光,从大地出现,
沿着黑暗的山坡扩散。
我这样走下去,这时看到大路上稍远处威的身影。我们回转去看那光,可是它已渐渐暗淡——几乎消逝。当我们坐在白苔脚下的山壁上时猫头鹰嚯嚯地叫;天色愈来愈开朗了,我们时不时看到月亮。约翰·格林驾车经我们而过——我们继续坐着。等我们走到望见亲切的格拉斯米尔时,山谷在月光下看去显得秀美而静穆,那里有教堂和全部农舍。天空有巨大的慢慢移动的浮云,它们在有些山冈上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我们在自己的家和奥利甫先生家之间来回散步直到倦乏。威廉点起灯,开始写诗。我们带着大衣走进果园,在那里坐了一会儿。我离开他,而他差不多把诗写成。我疲倦得要命,在他之前就寝——他下楼找我,拿诗读给躺在床上的我听。今天有个去格拉斯哥的水手在这里乞讨,他用柔美的声调愉快地说话。
3月18日星期四
非常晴朗的早晨。太阳高照,但天远比昨日冷。我自觉体衰,威廉要我别去劳埃德夫人家。我似乎感到确实不宜去,但等他走后又想若可能还是去拜访好,所以我吃了一块牛排,认为使我的体力有所增强;牛排确有这个作用,我就出发了。散步挺痛快——里代尔谷充满生气与活力。好风劲吹,湖面一片欢快的银色波浪,好像每个浪花都是眼波一闪,然后随着它们远逝另一拨又到位接替它们。阳光下岩石闪闪发光。乌鸦和渡鸦忙忙碌碌,画眉和小鸟婉转啁啾。我穿过田野,由于害怕从母牛身边经过而坐等了半小时。这头牛看着我,我看着牛,每当我一动牛就不吃草。我到劳埃德先生家时还不太累——我在花园里漫步——查尔斯一心扑在农业上——劳夫人态度最和善。从伯明翰寄来一个包裹,兰姆的剧本是给我们的,另有一信给柯。他们随我远至里代尔。当我们在暮色下来到安布尔赛德谷时已是阴暗的黄昏。空气中有某种意味迫使我严肃地思考——山峦显得高大,被天空包围。我跟劳埃德夫妇分别时天色几乎漆黑,夜幕已经降临,月亮被遮住。我登上白苔时她却从大片大片乌云后出现。噢!无法用言语描述天空的黑暗,明月之下的大地,月儿本身的璀璨的光明!在里代尔湖的尽头处有一道生气勃勃的晶莹闪亮的光华,但其余的地方则非常黑暗,而劳夫里格冈和银谷则是雪白光明的,好像它们覆盖着白皑皑的霜。月亮又隐退了,在我到家之前,忽隐忽现了好几次。一度月光不见了,只留在岛上的房子和深入湖心的岛岬上。“那必然是个圣地。”等等,等等。我有许多微妙的感觉,当我看到处在高高的和黑黝黝的群山之中,晶明柔和的月光照在上面,湖中那座低矮的建筑物时,这一景象使我成为诗人。我到家时累了,无法坐下来阅读,我试着写诗,但是唉!我放弃了,盼望威廉写一首,不久就去睡了。弗莱彻的邮车很晚才到家。
3月19日星期五
雨量非常充沛的早晨。我走进小巷采集一些绿苔使烟囱生色以待亲爱的原文为MyDaling,多萝西似对柯尔律治怀有特殊的好感。柯尔律治归来。可怜的柯,我并不想他来,或者盼望他,因为天不作美。路甫先生在我饭前到。我们进行了一次长谈。他在四点前离去,大约半小时后柯尔律治到来——他的眼睛因受风吹而有点肿。我见到他极为感动,他似乎差不多说不出话来。随后威廉很快到。柯尔律治迟迟才就寝,威廉和我熬夜直到四点。玛丽有一信托莎拉转。她们就本·江生争论。我的情绪极为激动。
3月20日星期六
十一点后一个勉强晴朗的早晨,但等我醒来整个山谷雪已盖满。威廉和柯尔律治步行去博里克家。我追去但没有找到他们——回来他们已在家。我们稍为谈了一下出国的问题。愉快地坐够。饮茶后威廉读《小贩》。晚餐后我们谈到种种事情——如孩子们施洗等等,等等。十二时就寝。
3月21日星期日
多阵雨。威廉和柯尔律治长时间不起床。我们派人去麦克雷思家借马以便往凯斯威克,但没有借到。送柯尔律治去博里克家,在此和他分手。今晚威廉非常不适。我们有一次亲切温馨的谈话。我写信给玛丽和莎拉。
3月22日星期一
天雨,威廉身体很不适。路甫先生饭后来,带给我莎拉·赫的两封信和安耐特的一封。他在这里时我读了莎拉的信,我把给玛和莎的信写好,还写了一封给理查德弟弟。我们读了许多有关柯和别的有趣的事。我们决定去看安耐特,威廉去看玛丽。威廉写信告知柯尔律治,别盼我们在星期四或星期五之前到来。
3月23日星期二
温煦的早晨。威廉专心写作《杜鹃》。我在他身旁缝纫。饭后他睡下我读德文,随着天黑下来我去果园坐着休息——他来找我,来回散步。我们谈柯。威廉给我重复读《杜鹃》一诗。我离开他进屋,二十分钟后他进来相当疲倦,打算写作。这时约十二点,夜深人静,只有火光摇曳,表声滴答。我没有听到别的声音除了威的呼吸,他不时把书向前一推,翻过一页。弗莱彻没有回家。柯未有信来。
3月24日星期三
我们去里代尔取信。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温暖、恬静因有雾。发现一封玛·赫的来信。我们发誓为了加乐山加乐山在约克郡,赫金逊家在此经营农场。——原注而不离开这一地区——莎拉与汤姆没有去沃尔兹。傍晚我写信给玛丽。晚餐后我睡下。威廉外出散步,又写东西给佩琪·阿煦本纳——我起身见好。我们从里代尔回来后威廉修改《蝴蝶》。
3月25日星期四
虽然天晴我们没有散步——〔老?〕原文即如此。辛普逊夫人和我们一同饮茶。柯尔律治没有信来。
3月26日星期五
明媚的早晨。威廉写信给安耐特,然后一心写《杜鹃》。我病了,精神不好——饭后在果园坐了两个钟头。饮茶后威廉和我一同散步,先到白苔顶上,然后去奥利甫先生家。我撇下威廉,他不在时我把诗抄好。我变得不安,去找他——在奥利甫先生家见到。他一直试图修改《银谷》这首诗中的一段——而不成功。他外出前恰好写完了结尾。我上床就寝时他正写《虹》。指“我的心跳起来,当我看见/一条彩虹在天空”等。——原注
3月27日星期六
天气极好。早餐时威廉写下一首颂诗的一部分。奥利甫先生送来肥料,威廉出去在园子里劳动。我们在园子里坐了整天。
3月28日星期日
我们去凯斯威克。抵达时全身湿透。玛丽有一信来。柯徒来迎接我们并不觉累,饭后我头痛得厉害而躺下。
3月29日星期一
天寒。我去克罗思怀特小姐家把箱子打开——威与柯去阿玛思怀特——莎·赫寄来一信——头痛得厉害躺下到喝茶后才起身。与柯尔律治夫人交谈。
3月30日星期二
我们去卡尔佛家。我稍好一些但未康复。
3月31日星期三
非常不适。我们散步去波丁斯凯尔,躺在草坪上,深入看到新地谷中,上至波罗代尔,下至凯斯威克——一幅柔和的威尼斯风景。归来见好。卡尔佛和威金森和我们共餐。我跟威金森夫人一同走去参加长老会会友的集会,遇到威,一同在田野散步。
4月1日星期四
柯尔律治夫人、威廉、柯尔律治和我去豪谷——一个愉快的早晨。经波尔丁斯凯尔回家——在山上坐了相当长的时间。
4月2日星期五
威廉和我整个上午坐在田间。我照看德温特柯尔律治的次子。。和柯金斯小姐共饮茶。
4月3日星期六
威廉和柯尔律治去斯基道。我们在卡尔佛家就餐。天气晴朗。
4月4日星期日
我们驾轻便马车去湖端——我下车步行去柯尔律治家。卡尔佛夫人来格雷塔邦克喝茶。威廉与柯夫人一同散步。我给他们反复读威廉的诗。晚餐后我们愉快地坐谈。
4月5日星期一
我们来到欧斯米尔。柯尔律治和我们一同步行去斯列凯尔德,到欧斯米尔喝茶。见到达克雷的女校长和她的学生们。柯尔律治夫人在花园中劳动——她迎接我们。
4月6日星期二
柯夫人、威廉和我步行去湖滨指乌尔斯特湖,欧斯米尔、达克雷、岱尔曼均在乌湖近区。。傍晚威廉和我一同散步去岱尔曼——星月交辉。
4月7日星期三
威廉的生日。威去米德尔翰。我陪他走了六英里。下了一点小雨,但是一个好天。晚餐有蔬菜肉汤,很快就寝。
4月8日星期四
柯夫人和我散步去伍德赛德。饭后我们在沙发上小睡——起身坐到十点半。柯夫人倦了。上午我写信给玛·赫,晚上给莎拉。
4月9日星期五
柯夫人在栽培什么。发信。早晨有风——湖水激荡——阳光普照——极冷——夜间有风。在杜恩马雷特散步,把我们的名字刻在一棵树上。
4月10日星期六
极冷——狂风暴雨的夜晚,写信给柯尔律治。威廉与莎·赫来信。
4月11日星期日
风雨交加,异常猛烈且酷寒。我没有散步。
4月12日星期一
找到了做披风的裁缝师。地上覆满了雪。步行去托·威金逊家,派人去取信。取信的女子带给我威廉和玛丽的一封。刮风,冷得刺骨的夜晚。托马斯·威金逊和我来到巴敦,他一路像教义传授师那样向我提问。每个问题又仿佛突然抓住我一根神经——我满脑子想的是读了一半的信和别的事情。我高兴他离开了我。于是在想我自己的心事的同时我有时间看月。月亮穿越浮云,她一路经过时把它们染成黄色,有两颗星星靠近她,一颗比另一颗大些。这些星星在云朵间出没时忽大忽小。这时威亷,如我次日知晓的,跟玛丽分别后,正独自在米德尔翰和巴纳德堡之间策马而行。我到达居处后把给我的信读了一遍。柯先生与夫人在玩纸牌。
4月13日星期二
我睡得不好,身体也不舒服,下午不得不上床躺着——柯夫人拿柯尔律治的一封信把我叫醒。饮茶后我去看湖岸,沿湖滨散步,一直走到史密斯先生想盖房子的田地。空气静止下来,湖呈现明亮的石板色。群山黑下来。湖湾突入低矮而逐渐萎缩的滨岸。有羊群在休息。一切静谧安宁。回来时简迎接我——威廉到家了。整个身心为之一振。他看来身体无恙,但体倦神疲,饮茶后很快就寝。
4月14日星期三
威廉睡到正餐时才起床。我和柯夫人一同散步。我不舒服,精神不佳,提不起兴致。威廉和我在雨中作了一次长途步行。
4月15日星期四
一个天阴欲雨、多雾的早晨,但不冷。饭后我们从欧斯米尔出发。克拉克逊夫人跟我们走了一小段路又返回。风猛烈,我认为我们必须回去。开头我们在一间停船的大棚屋内,然后在克拉克逊先生家对面的一丛荆豆树丛下休息。看见有人在犁田。风吹得我们呼吸不能畅通。湖动荡不宁。一只小船独自在沃特米洛克下面的湖湾中飘荡。我们再次在沃特米洛克休息。山楂树黛绿,到处的桦树都呈现嫩绿,但小枝却更多是紫色。我们走过去,走进一块田地以避开一群母牛——有人在耕作。路边有一些报春花——酢浆草、银莲花、无香紫罗兰、草莓和像星星一样的柯夫人称之为欧毛茛的黄花。当我们在哥宝罗公园那一边的树林中时我们看到靠近水边有不少的水仙参阅华诗:“我孤独地遨游像一朵云。”。我们揣度是湖水把种子飘到岸上,那块小小的殖民地就这样涌现出来。但随着我们走下去那里的水仙愈来愈多;最后在粗大的枝柯下我们看到它们沿着岸边形成一条长带,大约有乡村的公路那么宽。我从没有见到水仙有这样美。它们生在周围长有苔藓的石头中间;有的由于疲倦把头安放在这些犹如枕头的岩石上,其余的则摇曳、回旋、翩跹,似乎真正随着把它们吹到湖面的轻风而嬉笑;它们看起来是这么欢畅,老是频送秋波,老是变化多姿。风越过湖面直接吹向它们。间或出现一个小结,或过去几码又有几个掉队的,但它们为数很少,并不干扰那一溜繁忙的主要队伍的单纯、统一和生气勃勃。我们一再休息。湖湾波澜汹涌,在不同的距离我们都能听到湖心的涛声像大海一样。雨下起来了——我们抵达路甫家时衣服打湿了但我们还是进门造访。我们这样面对狂风暴雨——一切倒霉晦气,要是我们等下去必然湿透——幸运的是在多勃逊家换上了干爽衣服。我受到一个年轻女子的善意接待,女主人看上去尖酸刻薄,但那是她的待人作风。她给我们一顿差强人意的晚餐,极可口的火腿与土豆。临走时我们付给她七先令。我下楼来,威廉坐在一炉红火旁,他不久就去翻堆在窗子的一角、主人收藏的书籍。他拿出来一卷恩费尔德的《言者》,另一本杂录,和单独一卷康格里夫威廉·康格里夫(16701729),英国戏剧家。的剧本。我们喝了一杯加水的朗姆酒。我们自得其乐,边为玛丽祝愿。下雨刮风,我们这时就寝。注意:哥巴罗公园的鹿骨瘦如柴。
4月16日星期五(受难节基督教节日。)
早晨拉开窗帘时我为面前的景色和变化深深感动。阳光普照,春风和畅,青山意兴高昂,河水流入湖泊时异常鲜亮。教堂耸立在结成一小团的岩石之后,尖塔不像普通的三层楼房那么高。花园里树木在墙下排成一行。威廉刮完脸后我们出发;山谷开头为许多树木森森的多岩石的小丘所分割,这些小丘造成谷中许多隐蔽的地方,玲珑的幽谷;河水在群山下一路蜿蜒地前进,不是匆忙喧闹,但也不是慢慢吞吞地流向湖中。我们看见一个渔人在对岸河边平坦的草地上垂钓。他朝我们走来,把他的钓线扔过两孔桥。那是一座沉重的建筑物,在中央差不多朝内弯曲,但它是灰色的,有古建筑的风貌,这使我喜欢。随着我们继续往前走,一个山谷展开形成又一个山谷,多少带有一点摇篮的意味。山腰上一组一组的树木掩映着许多村舍。我们走过一对孪生的两岁孩子。在过下一道桥时我们在桥上坐了一会,桥是单拱。我们又在草坪上休息,观看这同一座桥。我们观察在水中的桥拱,由大石头把河水分成两股流水。一头绵羊跑来投入河中,游过河跌跌撞撞地爬到岸上,挨近我们走过去,一条不起眼的小狗把它吓了一跳。它身上的毛在腹下滴落一阵闪光的水珠。路旁的报春花,阳光下闪烁如同黄金的星星样的欧毛茛、紫罗兰、草莓,隐藏、半埋在野草中。我们来到布罗瑟尔斯湖,我撇下威廉,让他坐在桥上,沿着湖右岸的小径穿过树林。我见到的一切使我挺高兴。在光秃秃的老树枝柯下的流水,朴实无华的山峦,赏心悦目的小径。有一栋灰色的村舍。我一边走一边重复地背诵《萤火虫》“一切和我的亲人生活过的可爱的东西当中”。——原注。。我留连在这栋村舍的门前,想我永远不走了。回家后发现威廉在写一首描述我们见到的景象和听到的声音的诗。有淙淙的小河,闪亮活泼的湖,葱翠的田野,其中看不见一只活的生物,在我们后面是一片平坦的牧草地,有四十二头牛在那里放牧;我们左方的大路通向小村。那里没有炊烟,太阳照在光光的屋顶上。人们在犁田、耙地、播种;姑娘们在撒粪,一条小狗时而吠叫,公鸡打鸣,鸟儿啁啾,最高的山冈的山顶上有一块块积雪,黄的棕榈树,桦树上紫色和绿色的小枝,梣树以及它们闪亮的嫩枝还是光秃秃的。山楂树鲜绿色,长在橡树下的树干是黑色的。橡树上的苔藓有光泽。我们接着走下去,经过在劳动的两姊妹(开头她们经过我们),一个手里拿着两把干草叉,另一个拿着铁铲。我们同她们稍作交谈。我们走后她们大声嬉笑,也许半是放肆,半是恶意。在我们没有走到寇克斯通山脚之前威廉已把他的诗写完指《雄鸡鸣唱》。——原注。我们在那里进餐。谷中牛群有数百头。踏上寇克斯通的行程非常有趣。在岩石中间的小溪间都是活活泼泼的。当威廉看到雪中鲜明的绿痕时,他指给我看他以前喜爱过的长满绿苔的小溪,安步尔赛德上方的风光是非常美的。我们坐在那里看下面的翠谷。我们望见离我们不远的鸦群在阳光下飞翔时变成银白色,等它们飞得更远,看上去就像穿过绿野的流水的形状。从这里看成为白色的安布尔赛德教堂,它的美大为减色。我们走访了路甫先生家、波丁顿先生家。没有进去,通过田地绕了一周。我脱下长袜,打算涉过小涧,但又不得不穿上。在桥畔攀过墙。邮车经过我们。没有信件!里代尔湖傍晚容光焕发。岛屿和突出点清晰可见。简·阿煦本纳当我们坐在墙上时上前迎接我们。我们坐她的大车去汤姆·道生家。一切都好。花园在半明不暗的白昼和月光交映下看上去挺美。随着我们朝布拉瑟尔斯湖而行时有愈来愈多的牛群在放牧,达100头之多。
4月17日星期六
温暖的小雨,整个上午我们坐在园子里。威廉稍为挖一点土。我移栽了一株忍冬。湖平静。绵羊在岛上吃草,湖水反映出来,好像我们下午在哥巴罗公园见到的灰鹿。饮茶后我们借着月光散步。下午我曾睡了一觉,威廉睡在他的椅上。我们首先走向里代尔,然后在奥利甫先生家下方来回走动。月光下村子挺美。海尔姆崖看起来很清楚。环绕本森家田地的枯死的树篱在顶部用交错的梣树杆绑扎了起来,在我们面对月亮时形成一条银链。柯发来一封信,还有一封是莎·赫的。今天早晨我看见一只知更鸟追逐一只猩红的蝴蝶。
4月18日星期日
我迟迟起床。又是一个温和的天色阴沉的早晨,有上升的雾气。我们坐在果园里。威廉写《知更鸟和蝴蝶》。我到路甫先生家喝茶,但是我们到六点也没有吃饭,这时天色已晚。一直下着毛毛雨,有雾,但非常愉快。威廉在里代尔迎接我——阿吉阿格妮丝·阿煦本纳——原注。陪送我到那里。我们坐到很晚。他以结束《知更鸟和蝴蝶》一诗来迎接我。我在床上向他朗读此诗。我们删掉了几行。
4月19日星期一
细雨霏霏,非常温暖。威廉在园子里劳动——我做馅饼和面包。饭后雾散,阳光普照。威廉散步去路甫家——我不很舒服,卧床。威廉回家面色苍白,身体倦乏。我虽然上床却无法休息。
4月20日星期二
明媚的早晨。艳阳高照。威廉为《知更鸟和蝴蝶》一诗写了结尾——“我守望你到现在足足半小时。”我精神十分不好,走进果园。我来到时他已把诗写完。饭后我们在果园小坐——这是个美丽的下午。太阳照在平畴上,它们在眼底更绿。房屋、村落,全都欢乐舒畅——人们在劳动。我们在果园背诵《萤火虫》以及其他的诗。就在威廉来到一口井和一个水槽时,那是在达林顿勋爵的林园里,他开始写《萤火虫》——他未能坚持骑马长途小跑——在穿过斯丹屈罗普这座小镇时中断了,越过它约二英里半时才完成。他写作时对马儿的慢跑没有感觉;但是等他完成,他就感觉到它的效果,他的手指戴着手套依然冰凉。他的马在奥克兰,圣海伦山另一边和他一同摔倒。关于《萤火虫》就谈到这里。它作于1802年4月12日,星期一,从米德尔翰而来时。20日,星期二,当我们喝完茶闲坐时柯尔律治上门。我的声音让威廉一惊。柯走来脸色稍显苍白,但后来我发现他无恙。威廉不舒服,我精神不好。
4月21日星期三
威廉和我在花园中漫步。柯尔律治来找我们,重复读他给莎拉的诗。我受他们的影响,整个来说,身体不好,精神萎靡,阳光、绿野、晴空使我更加忧伤;爱活动的小羔羊似乎也是使人痛苦的。欧毛茛在草地上分散盛开如千百颗闪闪的繁星,报春花也在那里,还有余剩不少的水仙花。我们昨晚清洗过的水槽依然是一个小泥塘,虽然有满满的水。饭后我上床躺着,不能入睡,起来,又去躺着。读福格森罗伯特·福格森(17501774),苏格兰诗人。的传记和一两首诗。迷糊了五分钟,醒来好些。我们饮茶,晚上舒服地闲坐。早早就寝。
4月22日星期四
晴朗温煦的早晨——我们散步走进伊斯代尔。丽日当空。柯尔律治谈到他在林子里播种金莲花的计划。湖水高涨。因为夜晚降下大量的雨水。我累了,坐在生长在岩石上的一棵冬青树下。我坐在那里看下面的小河。接着我走到田间单独一块岩石后的单独一棵冬青树的后面去。我坐在草地上直到他们从瀑布那里走来。我看见他们,威廉把石头扔到河中,河水的哗哗声,我这里也听得到。他们回来时,威廉重复念“我有由太阳哺育的思想”这首诗。那是他走到石头后面,因瀑布使人震惊的流泻声消失而使他想到的。当我们走进山谷时大雨降落。我们看到雨还没有落下来之前,一家小儿女在一方墙下躲避。他们坐成一排,用他们每人自己的衣服组成一个天篷。一个当女仆的姑娘正在他们近处种马铃薯。柯尔律治换了他的衣服——我们都打湿了——吃饭时威金逊进来。柯尔律治和我饭后喝黑醋栗水。
4月23日星期五
格拉斯米尔镇尾明媚的早晨,我们在11点出发,打算整个上午待在户外。我们走往里代尔,在到达汤姆·道生家之前决定去纳布斯卡崖下。我们去那里,太阳当空,我们慢慢地走。柯尔律治选定几个地方要坐下休息,但我们关于有阳光和阴凉处的意见不一致,因而一直走到悬崖脚下。仰望高处,气势非常壮观,到处有零星分散的幼树。威廉注意到一棵伞形的紫杉树,迎风而立,已经失去树的特点,有点像一根纯粹的木头。柯尔律治和我如先前一样继续走下去。我们撇下威廉坐在石头上,享受沉默的愉快;柯和我坐在一个由岩石形成的座位上——那是一个长沙发,可能不及威廉的野蔷薇盖的凉亭。他在我们下方,我们能看见他。他向我们走来,对我们反复念他的诗,我们则坐在他身边的地上。他在满是碎石的地上给自己做了一个坐椅。长久留连之后,我们向谷中望去——安布尔赛德谷,谷中的萌生林,山下的村落,绿油油的田野——里代尔,湖生气勃勃,闪闪发光,轻风吹动的涟漪,我们自己亲切的格拉斯米尔,首先形成一个属于大自然自己的圆圆的小湖,没有一栋房屋,没有一块青翠的田地,只有矮林和光秃秃的山冈包围着它,从中流出罗塞河。康尼斯顿诸冈耸立其上,有它们自己独特的形状和色泽——非人间的,但一切都适合它们自身,蓝天和白云,不少野生的生物。柯去找新的事物。我们看见他朝一块岩石攀登。他向我们招呼,我们发现他在一个树阴处——从未见到过那么可爱到极点的了。一边的岩石非常高,爬满了常春藤,松松散散地四面八方挂着,长有累累的棕色浆果。另一边比我的头部高些。我们下望安布尔赛德谷,它似乎从我们这里曲曲折折地伸绕开去,村落横陈在山下,湖心反映出枞树岛的美丽的倒影。我们首先看到一排排栽种的树木。这里的树阴有花楸,普通的梣树,紫杉,常春藤,冬青,山楂,以及藓类植物,各种花和一大片绿苔。上方,在岩石的顶部有另一个地方——说不上是成凉亭的树阴,不过像一个小小的客厅,四面有围墙,但由岩石形成一个休息处。它有一片可爱的绿苔铺成的地毯。我们决心明天为这两个地方去种些花卉。为玛丽和莎拉祝愿。吃饭已迟。饭后威廉和我在园中劳动。柯读莎拉的来信。
4月24日星期六
非常潮湿的雨天。威廉叫我出来看伏牛花树后的瀑布。傍晚我们散步去里代尔。柯尔律治和我逗留在后面,柯把路边的小沟堵塞成一个池塘。我们都停下来看“流萤岩”——那里长出一株报春花,从它自己的隐蔽处向外观看见华诗《岩石间的报春花》。。轻云流动,如威廉所注意到的,正规的一团如同行动中的一大群——天空满了,不是一朵见华诗《致云彩》。。在我们归途上,它稍稍分裂,我们看到分散在这里那里的一颗颗星,仅仅在淡蓝色的云霄昙花一现。
4月25日星期日
早餐后我们和柯尔律治动身去凯斯威克。威金逊在近卜特家处赶上我们,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柯和贝克先生登上一辆轻便马车离我们而去。遇到一场阵雨,但很快过去。我们在果园消磨一个上午——读斯本塞的《婚礼曲》;走来走去。辛普逊先生和我们共饮茶。这之前我不舒服。辛先生曾托莫莉·阿煦本纳捎给我几支鹅毛笔和他兄弟的书。路甫先生夫妇拜访。
4月26日星期一
为柯尔律治抄录威的诗。佩琪指玛格丽特·阿煦本纳。——原注与玛丽·赫来信——复信给佩琪,并写给柯尔律治。整天狂风暴雨——十二点就寝。
4月27日星期二
晴朗的早晨。路甫夫人造访。我跟她走往船棚。威廉和我在山顶碰头。他手里拿着钓竿。我和他转身,坐在山头面对里代尔观赏。我和他分别,打算在湖边跟他会合,可是他回家了,说他的钓线经不住拉——他有几个钓饵。他闲坐在果园中,我做面包。辛普逊小姐来访,我跟她散步去戈昂家。回来时我发现他和约翰·费歇尔已把井清洗干净;约翰已在蜂房架周围铺好草皮。威廉傍晚开始写《补锅匠》。我们收到柯尔律治的信和诗。
4月28日星期三
晴朗,阳光明丽,但稍冷的早晨。我抄录《女修道院长的故事》为乔叟《坎特伯雷故事集》中的故事。。威廉在果园。我去找他。他写诗不停,虽然身体又病又累。我偶然说如果我是孩子我不会去摘草莓花。我撇下他而去抄录《伙食管理员的故事》为乔叟《坎特伯雷故事集》中的故事。。吃饭时他带着《采花的孩子》即《愿望》。——原注这首诗进来,但并未全部写完,这使他好久没有就餐。现在完成了。正写《补锅匠》。他答应我去喝茶,不再写,但我喝完茶过了一小时一刻他却几乎没开始喝。我不很舒服。我们听任光辉夺目的太阳落下也没有去散步。这时一场大阵雨降临。我猜我们根本不会散步了。我写了几行给柯尔律治。然后我们在自己家与奥利甫先生家之间徜徉。我们谈论T·赫金森和贝尔·埃狄生。威廉和我坐在一块石头上。我们进屋后改正译乔叟作品的错字把乔叟的古英语译成现代英语。,但今夜完成不了。就寝。
4月29日星期四
明媚的早晨——风和日丽,一切令人心旷神怡。我们托货运车把信发送给柯尔律治。辛普逊先生今天听到杜鹃啼声。在我们外出前,我抄完《补锅匠》后,那是威廉在今天早晨写完的,路甫来访——他瘸得厉害,跛着走进厨房。他骑着一匹小马而来。我们随后走往约翰的小树林,开头坐了一会儿,威廉在棚栏下的壕沟里躺下,我也来躺着——他闭上眼睛,倾听瀑布声和鸟啼。一道瀑布之上再没有另外一道,而是许多瀑布用一个声音在空中奔泻——空中的水声。威廉听到我时不时的呼吸和窸窣声,但我俩都静静地躺着,彼此都看不到;他认为在坟墓中这样躺着听大地和平的声音挺美。湖是宁静的,只有一只小船划出来。银谷反映出精美的紫色和微黄的色调,如同我看到过的园林;岛上有羔羊,在我们近旁圆形的田野上有六只一同赛跑。萌生林是嫩绿色,山楂树则碧绿。回家吃饭,然后去辛普逊先生家——我们在一堵墙下休息了好久,田野间有绵羊和羔羊——村舍冒着炊烟。因为我卧在草地上,所以看到绵羊背脊上闪光的银线,这种情况是由于太阳造成的,阳光使它们看上去挺美,但有点奇特,仿佛属于一个更壮丽的世界的另一类动物。在门口遇到老辛普逊夫人——辛夫人身体欠佳。我采集了一些毛蕊花和三色堇。我不舒服,病了,不得不很快回家。我们随即就寝——我在楼上睡。天有点凉,在感觉到的地方——有霜冻。
4月30日星期五
早餐后直接走进果园,在那里闲坐。湖沉静,天多云。我们看见湖畔有两个渔人。威廉开始写《白屈菜》一诗。我给玛丽·赫写信,坐在长皮外衣上。跟威廉来回走动——他向我重复念他的诗,然后又开始他的工作,欲罢不能。到五点才结束,进餐。饭后我们拿着长皮外衣走进上方的荷林斯谷。发现一个惬意的座位,这地方我们常去。把皮衣摊开,再盖上一件外套,我们便躺在那里。威廉睡着了——由于昨晚读到弗莱彻带来的柯的信而烦恼,头很痛。我没睡,但眼睛半闭地躺着,看前方的景象如同幻觉,我就这样听之任之。劳夫里格冈距离最远;然后是湖,悄悄伸入萌生林之间,萌生林之上则是环形扩张的田地;较近我的是岩石、树木和低凹的草地胡乱交杂的地区。从我们小小的藏身的角落转个弯就见到教堂和整个山谷。那是一个福地。小鸟在我们四面八方——苍头燕雀、知更鸟、红腹灰雀。乌鸦不时地飞过我们头上,它们扑翅的声音提醒我们。我们逗留到白天渐渐消逝,小鸟开始停止啼唱,但有一只画眉在不远处,似乎比白天别的画眉唱得更嘹亮清晰。我们在八点进屋喝茶。给柯尔律治写信,给克拉克逊夫人的信写了一部分。十一点二十分就寝,祈愿威廉睡好。
5月1日星期六
过八点半才起床,绝佳的早晨。刚吃过早餐我们就进园子,在房子周围播种赤豆。天空澄净,无比美好的早晨。我播花籽,威廉帮我的忙。然后我们在园子里闲坐直到吃饭。天气很热。威廉写《白屈菜》。我们打算找一个阴凉处,因为太阳晒得我们受不了。饭后我们再度去荷林斯岩石下的旧休息处,开头躺在一棵冬青树下,除了这棵树,一棵刚长出来的榆树[?]问号和括号均为原文所有。和头上的天空外,什么也看不见。但这棵冬青树在它周围有一种超过它本身的美,像处身在我们所在的地方我们知道的那样。当夕阳下落到相当低时,我们挪到岩石的阴处。噢,下面的山谷的那种压倒一切的美,比绿更绿!两只乌鸦飞得高高的,高高在云霄,太阳照在它们的腹部和翅膀上,长久之后再看不到太阳的光芒,只在劳夫里格冈顶上的一小块空间还留下残照。我们八点下来喝茶,把诗稿丢了,喝完茶又回去。风景渐渐暗淡;绵羊和羔羊在岩石间安安静静。我们朝金家的方向散步,来回走。碧空如洗。注意:难道是常常如此吗?三颗孤星在碧霄的中央,一两颗在高山的山顶之上。今夜威廉写《白屈菜》,不过是部分。今天听到杜鹃的啼声,这个五月的第一天。
5月2日星期日
又一个绝佳的早晨。柯尔律治来信。
5月4日星期二
威廉睡得挺好,虽然就寝时阢陧不安,精疲力竭至极,起身时却神清气爽。我为他抄写《采集水蛭的人》,他是在昨晚才开始写的。今早在床上他写了几节。天气很热;我们在经过辛普逊先生门前时曾去拜访,但没有进门。沿途曾休息好几次,朗读,重复《采集水蛭的人》。我们到达山顶之前几乎全身都汗湿了。看到柯尔律治在湖的维思博恩一方。他越过小涧向我们走来。辛普逊先生在那里垂钓。威廉和我吃了顿丰盛的午餐,然后继续向瀑布走下去。在那峻峭的紫色巉崖下荒凉和孤寂达到壮美的程度。它孤零零地屹然挺立。它与下方的阴影,浑然一体——余下的一切是阳光。我们继续往前。一只崖顶的小鸟正绕着圈飞翔,看上去单薄透明,形状和行动像一只飞蛾。我们爬上山,徒然想找一个阴处,但除了在一个大瀑布的脚下,又由于头上松动的石头,不想在那里久留。我们走下来,在一块布满青苔的岩石上休息,它是从河床冒出来的。我们躺在那里,野餐,一直待到约四点或过后。威廉和柯重复读诗。我稍喝了一点掺水的白兰地,结果晕晕乎乎。一头鹿一跃而登上山冈,鹿角非常美丽鲜明。花楸树青青的。我们在一户农家喝茶。农妇容貌不美,但十分有礼貌。她有一个漂亮的男孩,年仅1岁,她给他喂奶。看过柯今晨刻在山崖上的字母后,我们在莎拉崖和柯尔律治分别。我把它们都亲吻过。威廉用柯的小刀把T字加刻得深一些。后来我们坐在山壁上,看着太阳下落,在静止的湖中反映。柯看上去挺好,愉快地跟我们分别,在水边的石头上蹦跳着走过去。在雷思我们遇到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小女孩,一个抱在怀中,另一个约4岁,在她身旁步行,小闺女长得挺靓,但面黄肌瘦。她穿着一双拖鞋,那是哪位先生的孩子的,但鞋跟磨掉了,套在脚上老滑出来,可怜的丫头,尽管那么小,她小心翼翼地随着母亲,操这份心和走这样的旅途她太小了。这个母亲,在我们跟她搭话时,告诉我们她的丈夫已离开她,跟另一个女人跑了,她又如何“追踪”他们。这时她怒火中烧,眼珠直转,又变成泪水汪汪。她是柯克茅斯人,30岁——我在柯克茅斯时她还是个孩子。我受到感动,给她一先令——我认为比我应该给的多给了她。我们看到新月,也看到“新月抱残月”指隐约可见的圆月的轮廓。(原文为Thecreseentmoonwiththeauldmooninherarms.)。。我们常常休息,总是在桥上。十点左右到家。我们不在家时劳埃德先生夫妇曾来过。很快就寝。威廉躺着时我一遍又一遍重复给他念诗;他平静后我才离开。他反复说“就是这个地方”。
5月5日星期三
非常晴朗的早晨,倒是比昨天更凉爽。我们已把树阴处的园地栽种了四分之三。做面包。在果园闲坐。画眉整天歌唱,平时总唱个不停。我给赫金逊姊妹写信——寄出《塔拉巴》骚塞的长诗。。威廉没有接触工作直到近临睡前我们散步归来。这时他又开始写,上床时心情不宁。我们在暮色中散步,直到夜幕降下。新月抱着残月,但不像昨晚可以看得那么清楚。我们就寝时它是一只没有光环的小船。我给卧床的威廉读《爱人的埋怨》,留下他安睡。
5月6日星期四
明媚的早晨。我们对树阴处园地进行扫尾的工作,然后在果园内坐着歇憩。时间是一点。我们坐在墙下的位置上,我拿着哥哥的苹果来给他时,发现他正在修建它。他原打算在我到来前筑好。这是个荫凉的好地方。小鸟啁啾,小羊咩咩,杜鹃啼鸣,画眉一阵阵放声歌唱。托马斯·阿煦本纳的斧声在果园内轻轻地丁丁响着,母鸡咯咯叫,苍蝇嗡嗡飞,妇女们在家门口聚在一起交谈,李树和梨树开花了——苹果树淡绿——对面的树林青翠欲滴,乌鸦呱呱地叫。我们听到了渡鸦的叫声。白蜡树花盛开,小鸟在我们周围四面八方乱飞。繁缕长出来了,有一株剪秋罗属的花萌芽,报春花的全盛时期过去了,白屈菜、紫罗兰、酢浆草总是那么繁茂,墙上有小小的天竺葵和三色堇。我们在傍晚散步时走向帖尔安德,打听给果园棚屋用的围栏栏架和路甫先生的花卉。花枯萎了!没有栏架。我继续去察看砍下的木头;威廉也是,那时他在本森家,跟我一同去的。他们曾经留下许多幼小的橡树,但我们不敢希望它们全部存活下来。一批女士们来到盖尔先生的农舍访问。我们去时曾看到她们,回来时看到农舍的亮光。我们进去发现有一本杂志、一份评论刊物和一封柯尔律治的信,附有给哈特莱和莎拉·赫的诗。我们读了评论,等。当我们晚上出外时,月亮只是一只完美的小船,一只银色的小船。桦树由于长满小叶而绿莹莹的,比它长到全部丰满时更为优雅丰盈。它迎风弯腰,好像出于对自己可喜的动作的热爱。栅栏间长出了黑刺李的荆棘和山楂树的枝条。
5月7日星期五
威廉睡得异常的好,因而自觉强健,开始写《采集水蛭的人》,苦干到吃饭时才放下笔,累极,拼命把这首诗写完。我在做德温特的罩衣。饭后在果园闲坐。空气沉闷,阴霾,不开朗;画眉几乎唱个不停;小鸟比平常叫得更欢。麻雀现在羽毛丰满。鸟巢内拥挤不堪,只好一只躺在另一只之上,它们闭着嘴静静地坐在窝里。我们在厨房炉火边喝的茶,茶后我散步去里代尔。傍晚很沉闷——伊斯代尔上的日落有一种可怕的威胁性的光照。栅栏间的黑刺李挺美,长在山楂中间较高的难以接近的地方。没有信。威廉迎接我。我不在时他一直在挖土,清理果园的墙壁。我们散步走到路思怀兹以远。天空非常阴沉;有点凉意;新月时而出现。我们在果园散步时克拉克逊夫人带给我一封信。我注意到酢浆草的叶子在九点钟左右开放。威廉由于思考一首诗作疲倦而就寝。
5月8日星期六早晨
我们在果园中播种赤豆,在那里读《亨利第五》莎士比亚的历史剧。。威廉仰卧在他的位子上。“为失落的姓名、声音、信念、快乐和责任”——摘自考利阿布拉姆·考利(16181667),英国诗人和散文家。想退居庄园的一首诗,我哭了。读《评论》上的文章。完成德温特的罩衣。饭后威廉为果园的台阶加了一级。
5月9日星期日早晨
今天天气在很大程度上更冷一些,但太阳整天高照。威廉几乎不停地写《采集水蛭的人》,从早晨直到饮茶时。我为柯尔律治抄录这首诗和别的诗。我内心感到压抑和沮丧,因为他把自己累得要命。饮茶后他写了两节,仿汤姆逊詹姆斯·汤姆逊(17001748),英国前浪漫主义诗人。的《懒散的城堡》的风格,因而精疲力竭了。柯尔律治有坏消息。
5月10日星期一
晴朗。澄净的早晨,但有点寒意。虽过十点,威廉依然工作不止——他会彻底累倒,我肯定。我的情绪低落不振。他稍为做了一点零碎事情,但饭后不再做了。玛丽·赫寄来一封感人的信。饭前我们在果园闲坐。老乔伊斯来消磨了白天。我写信给玛丽·赫。刚好八点威廉上床就寝时詹姆逊夫人和辛普逊小姐来访。我写信给柯尔律治,把评论文和诗寄给他。十二点就寝。威廉直到三点才睡着。
5月11日星期二
天气凉爽。威廉结束他关于柯和他自己的诗节。今天他没有外出。辛普逊小姐来喝茶,这够巧的,因为打断了他的劳作。我和她一同步行去里代尔。傍晚凉爽;月亮只偶尔可见到。我们去时湖是紫色的;报春花依然开得茂盛。威廉没有迎接我。他完成了他的诗,我完成了德温特的罩衫。我们十二点就寝。威廉挺好——看上去很健康——他抱怨他的胸部受凉。
5月12日星期三
充满阳光,但有点寒意的早晨。我们步入伊斯代尔,过乔治·劳昂逊家和小巷而归。我们把乌饭树花、林檎花、银莲花、樱草、婆婆纳带回家——婆婆纳,那是美丽的蓝盈盈的,如用作珍宝首饰的蓝宝石或蓝玻璃色的一种——带有它美丽的、珍珠似的光泽。银莲花挺丰盛,还有花坛内可爱的报春花、紫罗兰、丰盛的三色堇、细小的白屈菜。有色彩丰富的蝴蝶。我常见到一些小蝴蝶,颜色像淡紫色的丁香花,或丽蝇的眼睛,或者有几分像生在湖边的大天竺葵。威廉注意到乔迪·格林的房子的美。我们是从我们果园的位置看的。威廉摘了一些长有美丽的浆果的常青藤——我把它们放在壁炉台上。饭前时间在果园闲坐,有点凉。接着吃饭。头痛——威廉睡在窗口。晚上我们坐在桌旁,写东西,这时为下面柯尔律治的声音唤起。他散步回来;脸色有点苍白,但不太累。我们坐到一点,大家在一起;后来威廉去就寝,我和柯尔律治坐在起居室内(他睡在这里)直到两点一刻。写信给玛·赫。
5月13日星期四
天气很寒冷,有阵雨夹雪。柯尔律治曾打算早晨去凯斯威克,但寒冷与阵雨阻碍了他。饮茶后我们跟他一道走,远至路旁地势降到维思博恩的人工林。我们分别时他看上去不很好。我们在辛普逊夫人家坐了一个钟头。
5月14日星期五
早晨非常冷——整天有冰雹夹雪。我们去约翰的树林,打算收集些植物,沿着湖岸走直到山脚。我们确实走了一段路,但在这么不相宜的天气下沿那条难以步行的道路溜达,实在毫无乐趣可言。我们回头,在约翰的树林内来回散步。威廉用为杜鹃找一个别名来寻自己开心。我在去年夏天的位置——长着青苔的石头上坐了一会儿。威廉,无所事事,坐在我旁边,中间留一个空档,是柯尔律治常常占有的。橡树刚刚长出黄色的叶芽。桤树花凋谢了,新叶茁长出来,蓝色的风信子还没有完全盛开;雏菊正露面,樱草已到高峰。细小的星形花植物是一颗没有开花的星星或指七瓣莲、虎眼万年青等花草。。我们带回一大捆雏菊在寒冷的天气下栽在果园周围。饭后我做面包,然后坐在威廉身旁补袜子。他睡着了。饮茶后我散步去里代尔取信。离奇的夜晚。山峦铺盖着一层轻薄的雹或雪,恰似给它们以及黑色的岩石带上冬天的面貌。树林显得可怜巴巴的样子,萌生林则绿如青草,显得不自然,它们似乎萎缩一半,好像由于冷空气而蜷缩的。噢,我想!上帝使冬天变得多么美丽,把树叶脱光,让我们见到它们的真面目;似乎给暴风雨一种什么样的自由!有一些新的花草长出来,可是我没有兴致去看看它们。我带着莎·赫的信尽快赶回,在汤米·弗莱敏家我把信匆匆浏览了一下。在白苔顶上遇到威廉。我们散步经过奥利甫家。回到家中已近十点。威廉和莫莉已经把地掘好,当我不在时栽种了马铃薯。我们给柯尔律治写信;发了一信给安耐特,把面包和罩衣寄给柯尔律治家。十一点半就寝。威廉非常神经质。他上床后为修改《蛭》而反复思考。
5月15日星期六早晨
现在是十点一刻,威廉还没有起身。我在床上,辛普逊小姐来访。我到园子去。尽管有霜它依然看起来整洁清新。莫莉告诉我昨晚他们门口的一只罐子上结着厚厚的冰。非常寒冷肃杀的早晨。整个上午我坐着补袜子。我读莎士比亚入迷。威廉因昨晚未睡好,起身很迟。今天下雪恰似圣诞节。刚好在就寝时我们收到柯尔律治一封郁郁不乐的信。这使我非常忧虑,决心次日去凯斯威克。
5月16日星期日
整个上午威廉都在工作。我没有去凯斯威克。阳光普照却寒冷有霜。夜间阵雪。早晨我们在园子里逗留了好一阵。
5月17日星期一
威廉不适,他和我一同去维思博恩湖。他把我留在一辆邮车内。天一阵阵下冰雹和雪,我受寒冷侵袭。人们在纳德尔冈下掘泥炭。一只云雀和一只画眉在柯尔律治的房子附近歌唱。那里住着本克罗夫特一家。玛·赫来了一封信。
5月18日星期二
冷得厉害,柯尔律治不适。弗劳德来访。威金逊夫妇来访。我不适。柯和我傍晚在园中散步。晚上天较暖。写信给玛和莎。
5月19日星期三
灰蒙蒙的早晨——不那么冷。柯与我在九点三十分出发。在6英里里程碑处遇到威廉。我们在路边坐下,然后往维思博恩湖。渴望去湖岛。坐在阳光下。柯尔律治的肠胃不好,我的也是。我们在斯坦利家喝茶。傍晚寒冷清朗。斯基道冈上一片清辉。我累了。从辛普逊先生家带来一件大衣。为柯尔律治收拾书籍,接着晚餐,然后就寝。
5月20日星期四
清冷澄净的早晨。我晏起。威廉已工作。我多少有点疲倦。整个上午坐在园子里遮阳处。傍晚有细雨。收到柯尔律治一封信,他让我们别去凯斯威克。
5月21日星期五
非常温煦的早晨,有小雨。我向威廉读弥尔顿十四行诗后,他写了两首论拿破仑的十四行诗。傍晚他和辛普逊先生驾博里克的小船在贝因里格斯采帚石南。我在井边栽花草,热极,我想是感冒了。
5月22日星期六
早晨热极了。热风,好像从沙漠吹来。我们遇到柯尔律治,见到他时,他坐在莎拉石下。他跟我们一同转回。我们坐在一个羊圈的墙下好久。对他的私事有一些有趣但不快的谈话。在一户农家喝茶。女主人很和善。有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从沃金顿旅行到曼彻斯特。女主人大方地接待他们。后来她说她从不让任何人空手而去,送一点“我们所有的”微薄的东西。在我们喝茶的这一家的女主人富裕而不糊涂——她说“除像他们一样的穷人她从不接待任何人”。柯跟我们一同回家。我们在果园坐了一些时候。然后进屋吃晚餐——羊排烧马铃薯。莎和玛·赫来信。
5月23日星期日
整个上午我和柯坐在果园里。下午我不适,服鸦片酊。茶后我们在贝因里格斯散步。看到杜松——伞形。柯去玛丽岩和莎拉岩以玛丽和莎拉命名的两块石南丛生的岩石。——原注,在白苔跟我们会合。
5月24日星期一
早晨极热。我们准备跟柯尔律治一同出发,但傻里傻气地闲步磨蹭。泰勒小姐和斯坦利小姐造访。威廉和柯尔律治及我后来去雷思冈顶。
我发一信给玛丽前经柯转。再写一封,给柯。然后上床。威廉到五点才入睡。
5月25日星期二
天极热——饭后我去躺卧。在傍晚散步。从柯寄来报纸和便条;威廉又睡不着。
5月26日星期三
我很不舒服——饭后又卧床。我们在约翰的小树林和草坪上的小路间来回散步好久。美丽的夜晚,但不是澄净如洗。自五月以来,从未如此。
5月27日星期四
整天卧床——病得不轻。威廉写信给Rd.、Cr.与柯克。饮茶后威廉走入果园。我睡在他床上——他睡楼下。
5月28日星期五
我比昨天好多了,虽然仍不舒服。威廉就一段诗反复推敲,把自己搞累了。餐后他见好,我大好。我们在果园闲坐。天空多云,但空气甜美,凉爽。小苍头燕雀,穿上它们斑驳的服装在鲜花丛中忙忙碌碌地来往,摆出走钢丝的杂技演员的姿态,晃动着树枝和迅速离开花朵飞走。果园里还有一朵报春花。繁缕在凋谢,野耧斗菜正是花期,野豌豆好茂盛,开花结籽。那好看的、细小的波浪形,针盘的黄花婆婆纳婆婆纳(Speedwell),其花作者在前面(5月12日)描写为蓝色,这里却为黄色,应是不同的两种。,还有一些别的,我还不知道名称。野耧斗菜正进入佳期——有的雏菊却已枯萎了。花园里我们栽有百合和许多别的花卉。赤豆成片地茁长。现在是八点与九点之间。天甜润地下了两个半钟头的雨;空气非常宜人。乌饭树的花谢得很快,几乎消失——牵牛花开得正鲜艳——雪球花开始露面。五月玫瑰开放了。
5月29日星期六
我好多了——为威廉做面包和一个小菜用大黄馅饼以及奶油面糊布丁。饭后在果园闲坐。威廉完成他表达对玛丽倾心的诗即《告别》(AFarewell)一诗。。我把它抄写出来。写信给玛丽·赫。傍晚收到她的一封来信。可爱的一天。我们把忍冬固定,为赤豆除草松土。
5月30日星期日
我给克拉克逊夫人写信。天清气朗而寒冷。傍晚辛普逊一家来访。我整天不适,来不及饮茶就不得不卧床休息。收到佩琪·霍奇逊的礼物,醋栗。我写信给柯克逊姨妈。
5月31日星期一
我好多了。我们整天坐在户外。玛丽·詹姆逊来吃饭。我抄写“我们的离别”一诗,他似乎写完了。傍晚辛普逊小姐带给我们玛·赫的一封信和格拉斯哥的约翰·威尔逊致威廉的一封致敬兼批评的信,邮资已付。陪辛普逊小姐走了一小段路。今天牙齿碎了。它们很快会掉。让这过去——我将受到钟爱——我不想要更多的东西了。
6月1日星期二
非常可爱的一天,但迫切需要下雨。饭前在我写完给玛·赫的信后我们走入果园。接着去奥利甫先生的开垦地。我们发现几个被损毁的鸟巢。耧斗菜长在岩石上。有零散分布的一株单独的植物,受树木和草丛的荫蔽。那是一种优雅纤瘦的花草,一个寻求遗世的女性,当它最孤独的时候却是长得最自由和最优美的。我注意到越是隐蔽的植物总是最挺拔的。柯尔律治送来一纸短笺和醋栗。
6月2日星期三
早晨我注意到赤豆的叶子大量下垂,我们猜想,是由于害虫的缘故。在果园坐了一会儿,然后去老木匠家探询棚架。昨天一个老人来访,头发灰白,年龄七十上下。他说他曾当过兵,他的妻子和儿女都已在牙买加亡故。他肩上挂着一只乞丐的旅行袋,外衣的许多地方成了碎片还打着不少补丁,整个是淡褐色;他个子高大,虽然驼背,看得出过去一直是笔挺的,我问了问他的情况,然后给他一块冷咸肉和一便士。他说:“您是一个好女人!”我不禁笑了;我揣测他的意思是:“您是一位好心的太太。”后来一个女人叩门,她到格拉斯哥去。饭后我们走进佛兰克的田地,爬上小峡谷,计划做一个座位,然后去奥利甫先生家所在的荷林斯乡,在那里坐下来——在佛兰克的地里发现一种紫色贝壳状的菌类。饮茶后我们去白脱里普豪,在那里来回漫步。所有小橡树的树叶枯干如粉末。寒冷的南风,预兆有雨。应补记在星期二傍晚,也就是6月1日,我们在约翰的萌生林附近的草坪上散步。这是个可爱的夜晚。西天的云彩在湖的上端反映出一种橘黄色的光。万籁俱寂。在群山的顶峰有一种阿尔卑斯山似的火红色。当我们观赏湖景时它消失了。但我们在一条遮掩着它的小山脊后面的两块小岩石间以新的最美的视点看到湖。这个白苔是一个为观赏森林和山峪,仙境似的幽谷和仙境似的山中湖泊而设置的地方。小型的山冈,山上有山,大自然的艺术,千姿百态的美丽作品。小约翰·道生从树林出来,走进屋内,肩上背着一根木棍。
6月3日星期四
一场极好的雨。我躺在床上直到十点。威廉比昨天好多了。我们步入伊斯代尔,在牛棚躲雨,回家时打湿了。杜鹃啼鸣。我们坐在牛栏门口时守望着那些小鸟。橡树萌生林成棕褐色,像秋天里一样——最近的霜冻——它打在绿树、桦树或榛树上。桤树的叶子完全长出来了,有些受到损害。我们回家打得够湿的。从进餐时起我们一直在读可怜的罗根约翰·罗根(17471788),苏格兰诗人。——原注的传记和作品。“对失落的一切永远的渴想。”这是感人的一行。他的诗中有许多感人的句和段。威廉现在睡了,窗户开着,他躺在窗座上窗座:指室内凸窗处的座位或靠窗的座位。。画眉在啼。我真信忍冬树上有一千个芽,全都是小小的,远不到开花的时候,除了近墙的小枝后面的一个,舒服犹如一个鸟巢。约翰的蔷薇树非常美,跟忍冬混杂在一起。
星期二傍晚当我们待在岩石中间时,看到树林中好像有个人在休息或往四下看——他近处有一根木材。我们回去时,威廉往前走去,我追赶他时发现这个我们加以猜测的人乃是约翰·道生。我跟他说话,我猜想他认为我问他先前威廉跟他说过的话,因为他说“威廉问我的脑子怎么啦”。可怜的人——他说愈来愈糟,他走路好像怕让身体运动似的。
昨天早晨威廉跟阿吉·费歇尔远走到斯旺。她是去照看戈昂病得垂危的幼儿。她说:“有许多比一个幼儿死亡更沉重的苦难。”又说:“这个山谷有个女人一年中埋葬了四个成年的儿女,我听她说,许多年过来,她思念这四个不在的孩子比思念现在活着的几个更有乐趣,因为随着儿女们长大,有了他们自己的家庭,他们对父母的责任感耗掉了,淡薄了。她在礼拜天去教堂,可以轻快地跳过死者的坟墓,如同他们小时候以轻快的步伐蹦跳一样。”
我们走进金先生在荷林斯乡的家,饭已准备好了。我衰弱无力,单独下冈,威廉自走一条艰难的路。餐后我们在草坪的小径上散步——下午降阵雨。玛·赫寄来一封极为感人的信,我正坐在窗前给威廉读弥尔顿的《深思的人》。就寝前作复。
6月4日星期五
非常可爱的早晨,夜间有充沛的雨量。进餐迟。傍晚沿我们最喜爱的小径散步。然后走进果园并在园中闲坐。晚上幽暗温暖——恬静的夜晚。我撇下威廉在果园。就寝前读《胡贝德妈妈的故事》作者为斯宾塞,以动物乔装人的讽刺性诗体寓言故事。。
6月5日星期六
一个舒适多阵雨的早晨。我做馅饼和面包;但我们首先散步去伊斯代尔,坐在橡树下的青苔石上。有一两次小阵雨。雏菊沿着溪边怒放。草莓花垂悬在溪水上——所有的花草娇柔青翠。下午威廉在果园闲坐。我去那里,因疲倦而睡着了。辛普逊先生来喝茶,史密斯夫人带着女儿来访。我们开始给约翰·威尔逊写信。
6月6日星期日
早晨多阵雨。我们正给约·威尔逊写信时,爱伦克拉克逊夫人的女仆。——原注来了。莫莉参加戈昂的孩子葬礼。饭后我和爱伦走入约翰·费歇尔的开垦地。她带给我们柯尔律治、克拉克逊夫人、莎拉·赫的来信。威廉在傍晚出外,在果园闲坐。阵雨天。傍晚有我记忆中最大的阵雨。
6月7日星期一
今天上午我写信给玛丽·赫,把《懒散》一诗寄柯尔律治。抄录寄威尔逊的信,又写信给理查德弟与柯尔律治夫人。傍晚,跟爱伦散步去白脱里普豪,去乔治·马卡雷思家借马。非常可爱的傍晚,有杜鹃轻啼和小鸟啁啾;萌生林仍遭损害,但成簇的树木大体看来非常柔和美丽。我们进去时威廉正在散步——他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好,所以我们不久就寝。早晨我跟爱伦去里代尔瀑布。安耐特、玛丽·赫和柯克有信来。
6月8日星期二
爱伦和我骑马去温德米尔温德米尔在安布尔塞德以南偏东,温德米尔是湖区最大的湖。。我们有一个美好的艳阳天,既不热又不冷。我在采石场登上马。除在入口处大门之外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和耽搁。我为某些景致所陶醉。从海雷冈上眺望,景色美不胜收,万物欣欣向荣,湖泊、树林、房舍、果园、树篱、绿野、青山、白色的房屋大大小小;我们经过二三栋政界人物美观的别墅。寇尔温先生的灌木林在土生土长的大树下看起来样子十分可怜。我们把马安顿好,在湖边就餐,然后走向渡船停泊站,接着登上湖中的岛,环岛绕行一周,再带着马坐渡船过湖。岛上有些地方的灌木已被砍掉,我向船夫指出我不以为岛上环境有所改善。他答复:“我们认为是改善了,因为你们已几乎见不到原先那栋房子。”可是依我看似乎并不比以前好些。他们没有天然的林中空地;那不过是一块草地,其中有些可怜的幼树,长在那里仿佛半饥半渴。草地上没有羊群,也没有牛群。它什么也不是——既不是天然的,也不是完全人工培植的,先前则不是如此。想想那栋大宅院!天哪!要是能掩蔽起来,倒是对所有的人有好处,他们现在痛心地看到地上最怡情悦目的地方受到人的糟蹋。可它是不可能遮掩的。即使我们的老橡树当中最高的也达不到它的顶层。当我们走上小船时有两个人站在登陆处。一个人似乎有60岁上下,红润的面孔乐呵呵的,他看来好像在寇尔温先生的宅第里可以一直生活下去好些年。他穿着一件蓝夹克和长裤,如生活在近温德米尔湖的人那样,尤其是在主要的名胜区的,我以为,活得装模作样。他在我们把小船划开时,意味深长地瞧着我们的船夫说:“托马斯,注意避免偏离木桶的方向。你明白我的意思。那对他们会当作一扇百叶窗,你明白。那是盲目的事情,对你,对车夫,对我,我们所有的人。注意偏离方向。就某些人来说眨眨眼就如同点点头一样起作用。”随后他转身,以如此自满的神气看着他的同伴,对未知的东西具有如此深刻的眼光,我忍不住立刻笑他。岛上的金莲花自由自在地开放,在灌木丛中,在湖岸上——也在别的地方到处谢落。各种各色的蔷薇现在也开了。金雀花到处盛开,在萌生林中间形成“黄金的纹理”。谷中的山楂花萎谢了——在山上的挺美。我们在三点到家。茶后威廉外出散步,写“太阳久已落下”那首诗《黄昏的自愿表演》。——原注。他开头去乔·麦克雷恩家因为马,后来在我们自己的小径上散步时写下这首诗;他把我叫进果园,在这里向我重复念那几行诗——然后他待在果园里直到十一点。
6月9日星期三
威廉睡得不好。整天是把一切泡着的雨。我们本应去辛普逊先生家喝茶,可是在喝完后才去。劳埃德夫妇来访。山腰上的山楂花如园里的一样开得烂漫。把菜用大黄从山上带下来。大雨如注。安布尔赛德有集市。我写信给克里斯托弗和玛·赫。
6月10日星期四
我写信给克拉克逊夫人和路甫——跟爱伦一道去里代尔。柯尔律治来,带着一满袋书等,和一根花楸枝。他曾受到一头母牛的攻击。他是越过格里斯代尔来的。一场烈风。辛普逊先生来饮茶。威廉身体非常不适——我们睡得稍迟——我在起居室睡。
6月11日星期五
潮湿的雨天。威廉睡眠极糟。威和柯出外散步。饭后我去躺着休息,不舒服。我由于整理床、做饭等事累了,莫莉病得不轻。
6月12日星期六
早晨多雨。饭前柯动身。我们送他到雷斯,但下雨,因此就送到这里为止。在墙下避雨。他会全身湿透的,因为我们刚分手就下了一场猛烈的阵雨。我们没有吃饭;但喝茶时有醋栗馅饼作点心。我烘制馅饼及面包。跟威廉一同散步,开头在我们自己的小径上,但它太湿,然后越过岩石上大路,来来回回,最后去金先生家。辛普逊小姐和罗伯特曾经来访,莎拉与安耐特有信来。
6月13日星期日
晴朗的早晨。阳光灿烂,但有雨云。威廉睡眠有改善,但不佳,上午一直修改献给玛丽的诗,现在正洗脚。我把我们旅行的诗抄录出来,给柯克逊姑夫写一信。上午辛普逊先生来,这时我们正在果园中,他带给我们一幅他作的画。傍晚我们散步,开头在我们自己的小径上——有好一阵。岑寂的夜晚。星星一点两点地出现,但没有杜鹃,也没有小鸟,天气不温暖,我们注意到自8日星期二,威廉写“太阳早已落下好久”以来,在黄昏已经完全降临之下我们没有听到小鸟啼鸣。散步去观赏里代尔的新貌,可它露出一副阴沉的脸色。在贝因里格斯有一只猫头鹰嚯嚯地叫。它的头一声招呼酷似人声使我为之一惊,当它叫第二声时,震颤而使劲吐出来,我才发现那是一只猫头鹰发出来的。满月(不十分满)是在一群稳定而孤立的浮云间,它周围的天空要比天然的天蓝色更蓝。威廉注意到在一丛黑黝黝的矮枞树林之上的圆月,是一个降凡的仙子的绰约形象。我们还没有来得及离开我们最喜爱的小径,一场阵雨把我们赶进约翰的小树林。在走去看里代尔的景色前,我们在约翰的小径上散步。一回到家随即就寝。
6月14日星期一
身体极不舒服——来不及喝茶就躺下——病了,后来在威廉带给我一封玛丽的信之前几乎睡着了,他坐在床边念给我听。威廉写信给玛丽和莎拉,告诉她们有关《采集水蛭的人》的情况,我给她俩写了一信,另一封给安耐特,还有一封给柯尔律治。喝茶后见好——把我的包裹收拾好后跟威廉在我们自己的小径上一道散步。我们被公地上的马儿赶走;然后去看里代尔,在小枞树林内散了一小会儿步,再登上山顶,然后回家。夜晚温馨可爱。威廉在我后面。我从窗户向外把披风扔给他。月亮被云遮住了。他在果园内坐了不多几分钟,回来困了,匆匆上床。我把面包奶油给他送去。
6月15日星期二
一个多云但温馨可爱的早晨。鸟儿轻柔地转啼。威廉整晚没有睡着,才九点五十分他已上床就寝。威廉起身后我们去果园闲坐直到正餐时。傍晚我们在最喜爱的小径上长时间散步;猫头鹰嚯嚯地叫,夜莺不断地唱给自己听,没有其他小鸟,没有画眉。我撇下威廉让他去写几行夜莺可能是《马车夫》一诗的开头。——原注或黄昏出现的其他禽鸟形象径去取信。没有一封。我回到威廉身边后,我们来回走了一阵,然后远走到金先生家。回来进屋。有一篮莴苣,玛·赫的一封来信说我拖延作复,告诉我此前她另有一封邮寄的;另,维德有一封,一封是莎拉给柯尔律治的。威廉没有读它们。玛·赫长胖了。
6月16日星期三
我们去里代尔取信——遇到弗兰克·培提,他捎来预期的玛丽的一封信。我们往上走进里代尔林,在那里读它,靠近一方旧墙坐着。它挡着一片榛树林,威廉说它恰像密德尔翰的欧洲榛林榛树原文为hazel,欧洲榛为filbert。。这片榛林是个挺美的地方,一块成斜坡,或者不如说相当陡峭的地面,许多高而直的榛树,有间距地长得一丛一丛,差不多好像是有规则的,仿佛人工栽培的。我们回来吃饭。饭后我写信给玛丽,威廉则在果园里闲坐。老辛普逊先生跟我们一同饮茶。辛先生走后我向威廉读我的信,跟玛丽谈养一只猫的事。我谈到小鸟跟我们作伴,威廉告诉我就在早晨一只鸟儿停留在他的小腿上。他一直一动不动地躺着观察这只小生物,它来到他原坐着的长凳下,然后飞到他的小腿上;他想进一步看看它,无意中动了一下,它立即飞到他头上的苹果树上去了。那是一只小小的幼鸟,刚刚离巢,既跟人不熟又没有习惯跟风雨搏斗。它待在苹果树上时风吹动僵硬的枝条,小鸟似乎给弄得茫然,软弱到不知对抗。燕子飞到起居室的窗户前仿佛想筑巢,但我恐怕它们没有勇气,我以为它们会在我的窗户前筑起来。它们柔软的白色肚腹和开叉的鱼一般的尾巴紧贴着玻璃,趴在玻璃窗格上呢喃啁唽,闹闹嚷嚷,唱着一支欢乐的小曲。它们游弋一圈又一圈,然后再回来。这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黄昏。开头我们走向冈顶去观赏里代尔,然后去白脱里普豪。现在我看不见一度在萌生林呈现的棕褐色。下层的山楂花萎谢了。现在那些在山冈上的是淡白色。野生的欧洲荚蒾开放了,还有野玫瑰。我还没见到忍冬,除了我们自己的一株幼树,还有我跟爱伦去温德米尔那天在汤利夫人家见到的开黄花的一种。毛地黄现在常见了,头一株开花的是我在跟爱伦那天见到的,此外还有一株成熟的草莓。威廉随即就寝。
6月17日星期四
威廉睡得很踏实。我服了蓖麻油躺下直到十二点。威廉把自己弄伤了,只轻微劳动。我起身后我们在果园闲坐——天气温煦可爱。赫德逊小姐来访——我陪他去冈顶。回家后发现威廉正试图修改我们对玛丽倾心的诗中的一节,我使他相信无需修改。饭后我们在家闲坐。傍晚在最喜爱的小径上散步。柯尔律治来一短简。威廉对他写的“颂”稍作补充指《咏永生的暗示》。——原注。
6月18日星期五
我们餐后坐着——威廉正要修面时——路甫进来。这是个可爱的早晨——他骑马过冈而来。他带来罗瑟勋爵打算清偿所有债务的消息,等等,以及克拉克逊先生一信。他参观了我们的园子,对赤豆等等,挺惊异。他走后,我们就罗瑟勋爵的事写信给柯尔律治、玛·赫和理查德弟。威廉决定星期一去欧斯米尔。下午我们带着写好的信散步去里代尔——没有信来。甜美可爱的下午。倒霉的头痛,由于心情激动而产生的腹痛——九点上床就寝,但迟迟才睡着。
6月19日星期六
今天早晨燕子在我窗下非常忙碌。我睡得挺不错,但威廉失眠。十一点后他还在床上不起。暖和的早晨。柯尔律治上次在我们这里时告诉我们,长老会在凯斯威克好多年没开过会了,一个长老会老太太习惯每星期天定期独自去会堂坐着祷告,独自一个在斯基道的高山下,那个空旷的山谷里,那些枞树当中,那个美丽的地方!可怜的老威利《远足》中的一个人物。——原注——我们每当走过他靠近教堂墓地大门的坟墓时都不由得想到他,回忆起他的样子。从前他把一份小小的产业花完后是霍克斯海德的一个马夫。到晚年他靠教区提供,或他们说的“承包”膳宿。一个属于雇用他的会堂的小伙子,一天早晨轻快地骑着马经过约翰·费歇尔的房子——“喂!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约翰对这个小伙子说——“没有,什么也没有,就是老威利死了。”他是去指令敲丧钟的。星期四沃金顿的赫德逊小姐来访。她说:“噢!我爱花!我在离家好几英里外的公园播花种,我母亲和我去探望,看它们长得怎样。”这可以显出要是植物学家发现远离家宅的地方生长稀有的花草,他可能常常受骗。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青年妇女,在英格兰北部的任何城市你都可以找到二十来个。我在威廉之后端坐了一会儿——接着他叫我下楼到他那里去。(我正给玛丽·赫写信)我读丘吉尔查文斯·丘吉尔(17311764),英国作家,《罗西亚德》是一部讽刺作品。的《罗西亚德》。重又写信。直到他提醒我才去就寝。百叶窗关着,但我听到小鸟的啼声。有我们自己的画眉急不可待地叫喊——它就这样对我发出来。早晨宁静,小鸟的唧唧喳喳非常忧伤,猫头鹰先嚯嚯地叫了一刻钟,如今雄鸡打鸣了。天色将近大亮,我吹灭蜡烛,上床就寝。不多一会我想听到了威廉的鼾声,这样我安下心来睡觉。查尔斯·劳埃德来访。〔?〕对我亲爱的哥哥原文因关键词不清而意义不完整,编者照录。。
6月20日星期日
威廉比我原先预期的要睡得好,但绝不是整天都舒服;上午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果园里。喝茶后长时间在我们自己的小径上散步。我们融洽地一块儿谈论如何处置我们的财产。躺在草坡上。天空和大地是这么可爱,它们融化了我们的心。向北方的天空是一种单纯然而丰满的黄色,渐渐消褪为淡蓝色,夹着零散分布,稳定孤立的紫色条纹又融化成浓淡不同的粉红。那使得我的心几乎感觉像面对一种幻景。后来我们拿着披风坐在果园里。辛普逊先生和小姐来访。我们告诉他们我们盼望的好运。看到辛普逊先生听后的冷淡态度我们感觉惊讶和有失自尊——辛普逊小姐似乎非常高兴。他们离去后我们进屋,威廉上床休息。我端坐约一小时。然后他叫我去交谈——他睡不着。我写信给蒙塔古。
6月21日星期一
威廉不得不迟迟起床,他睡眠极差。早晨非常晴朗。但直到十二点我离家外出才感到天气炎热。在铁匠家上面的绿色小巷和威廉分手,然后去辛普逊先生家就餐——后来我们在园子里散步。蓓蒂·陶华斯和她的儿子及女儿来喝茶。小家伙4岁,几乎跟哈特利一样大,也一样聪明,他们说。他的眼睛是挺漂亮的,你跟他说话时有什么事情使他害臊,他就把它们抬起来看着你,露出一种可爱的光彩,还把下巴缩进脖子,作为一位陌生的客人,除此之外我看不出别的什么。他的母亲是一个娇弱的女人。她说她和她丈夫身体都不结实以致不得不把土地卖掉。谈起老吉姆·杰克逊,她说:“在格拉斯米尔他们的情况也许可以好转,跟任何人一样好,只要小心在意的话。”——“他们开始有一份清白的产业,从来只一个孩子,他当然智力不全。”——“他们是怎么花光他们的钱的呢?”——“吃喝呗。他老婆一天要准备四五次茶点,向人讨白糖!她想买新茶壶,不过她会用一只铜盆把水烧好,然后倒在一只放茶叶的一夸脱的壶里。这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因为她总是为丈夫和儿子泡茶。”
我带了花草回家,向日葵,栽种它们。
6月21日星期一
早晨,阿吉·费歇尔跟我谈到她的儿子。她继续说下去——老玛丽·华生在孩子夭亡时正在戈昂家。自她的儿子上个夏天溺死后我从没见到她,“我们都遇到了麻烦,麻烦把人的心打开”。她开始谈她那个嫁给了莱昂纳德·霍尔姆斯女儿的事,现在疾病如何落到他头上,他们一步步垮下去,在人世振作不起来了。天天都要借钱欠债,他们什么也不能干,在一块烦恼吵架。一天他骑着马到格拉斯米尔来——我纳闷发生了什么事,决心在他回去时跟他谈谈。他脸色白得像幽灵。他不耐烦马儿走得只比蜗牛爬得快一点。在一阵冲动下他来找老玛丽,告诉她,她可以把女儿和孩子们领回来。玛丽高姿态地回答(阿吉说),她不想把夫妻分开,一家子该在一起,只要她有能力就愿意养着他们。老玛丽后来到安布尔赛德去看他们,他求她原谅。阿吉说假如上帝高兴突然把他召去,他们就不再有这些痛苦。
6月22日星期二早晨
我在床上进早餐,因为不十分舒服——然后散步去里代尔,我等邮件等了好长时间,卧在田野,眺望远处的青山——观看流水和聆听水声。我等来了邮件。蒙塔古和理查德来信。我匆匆而归,把这些信转给威廉,又给蒙塔古作复。回家后还给克利斯托弗第写信。莫莉洗窗帘并上光。我读《仲夏夜之梦》,又开始读《皆大欢喜》。辛普逊小姐来访——塔玛尔给我带来一些浆果。我决定去看威廉,为此约翰·费歇尔答应陪我过冈。辛普逊小姐吃馅饼,然后把我撇下念玛丽和柯尔律治的来信。得到替贝茜搞到一所房子的消息。我写信给玛丽·赫,为柯尔律治打好一个包裹。《抒情歌谣集》寄来了1802年版。——原注。我十一点半上床就寝。
6月23日星期三
我一觉睡到三点半——四点前叫醒莫莉,五点前穿好衣服,进早餐,但因下雨又上床了。现在是十点二十分——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我走到山顶坐在靠近约翰的小树林的一堵墙下,面向太阳。读《皆大欢喜》一至两场。遇见查尔斯·劳埃德,老劳埃德先生在楼上——劳埃德夫人已迎接过我。我经劳埃德夫妇给威廉写去一行短笺。柯尔律治和莱斯里刚好在我饭后躺下时到来。柯带给我威的一封信。他已安抵欧斯米尔。柯和我陪莱斯里到船库。一个阴沉、微寒的傍晚,没有阳光,但在我们跟莱斯里分别后,天空忽然出现一道光芒,补偿了我们的一切。它照在一座山冈上,一个洲渚上,把草和树都穿上宝石般的光辉。我为柯尔律治做晚餐。我们熬夜到一点。
6月24日星期四
我跟柯尔律治爬至雷恩冈的半山。一个凉爽的早晨。在辛普逊先生家就餐,帮阿吉·弗莱敏缝一条衬裙。辛普逊小姐茶后跟我绕白桥而行。到家后我磨颜料累了。莫莉刚离开我威廉进来。傍晚温和,降雨——他身体凉爽,精神饱满,散发出好闻的气味——衣服打湿了。我们坐在一块交谈直到破晓——一段快乐的时间。他面色苍白但不很疲倦。他也觉得我看来健康。
6月25日星期五
威廉三点后才睡着,但睡得还可以。辛普逊小姐来为房间着色。我从粉刷天花板开始。我跟他们一道工作(威廉挺忙)直到吃饭,但饭后我立即上床而且睡着了。起身后饮茶前去园子。我仰望燕巢,它已不在了。它掉下来了。可怜的小生物们,它们不可能比我更痛苦。我上楼去观看巢的遗迹。它成为窗台上一大堆废物。燕子筑这个巢费了十来天功夫。我在清晨和白天一次次观察它们,在傍晚天几乎全黑时还去留神观望。我一直看见它们在巢中不论白天黑夜并排坐在一起。最初它们在窗前出现时总是撞着窗面玻璃,白色的腹部和剪刀状的尾巴看起来像鱼,可是接着扑动双翼,唱着唧唧喳喳的小曲。一等巢达到充分的宽度,为它们提供一个壁架,早晨和傍晚它们就坐在上面,但并不在上面过夜。一天早晨,威廉还在欧斯米尔时,我注意观察了一个多小时,时不时它们的翅膀有一种抚摩性的动作,类似颤动,同时互相唱着一支低声的歌。
6月29日星期二此处撕掉一页,首先准讲述燕子已开始重建它们的巢。
……它们不会到这里来了。我打算喝茶。天气不稳定,阳光,阵雨,有风。现在是八点。我想去看看燕子是否待在巢边上。不错,它们就在那里,并排两只都朝下看花园内的情景。我来到户外目的是要看看它们的面貌。我一看窗户就知道它们在那里。小乔治·马卡雷思从伦敦来。莫莉说“我没问他是不是找到了他的绿色皮钱包”。他离开时转了一圈看望老邻居,有的给他六便士,有的一先令,我听他母亲说“他从没丢失过那只钱包”。我写信给玛·赫,克利斯托弗第和格里菲斯小姐,然后去起居室睡觉。柯与威约十一点半左右走进家门。他们谈到十二点以后。
6月30日星期三
威廉睡得不好,头特别痛。我们跟柯尔律治走了一段登雷斯冈的小路,天阴有风,稍冷。没有跟柯尔律治在登雷斯走多远,不过在分手前一块儿坐了不多几分钟。我不很舒服——回家来想躺下,但威廉劝我喝茶。我们在一个〔?〕问号和括号均原文所有。棚屋和路思怀特家之间遇到一个老头。他戴一顶陈旧但没破的帽子,穿一件极好的蓝色上衣、马甲、裤子,以及质地良好有斑点的精纺毛袜。他的胡子很多,灰色,我猜有两个星期没剃了,那是一种正规的式样,像长毛绒似的。他的包裹内放的是设非尔德的货物。威廉先问他做什么生意,然后对他说:“你年纪挺大吧?”“没错,今年八十三了。”我加入问:“有儿女吗?”“儿女?是呀,好些。我有儿女,孙儿女,曾孙曾孙女。我有个曾孙女,挺好的姑娘,今年13岁了。”我接着说:“噢,他们照顾你吗?”他有点生气地回答:“感谢上帝,我生活可以自理。”他说他曾经做过格兰比侯爵的仆人——“噢,他是个好人,他在天堂里——我希望他是。”他接着告诉我们侯爵如何在巴斯开枪自杀,他跟着侯爵在德国,陪他到处旅行。“他是个著名的拳击手,先生。”然后他告诉我侯爵跟他手下的农民搏击的故事。“他总习惯说我顽强厉害。”接着时不时脱口而出:“他是个好人!我们旅行时在酒店他从不要什么,碰巧也许那地方有一家。(边说边指着“天鹅”这可能是交谈时本地的一家酒店。)我们要付钱时,他会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掏钱买他喜欢的东西送给他们;从酒店出来他会说,喂,他们本来就要我付一先令十便士的。上帝帮他们的忙吧,这些可怜的人!”我又问到他有几个孩子,他说:“我没法告诉你。”(我猜测他把儿女和孙儿女混淆了)“我有一个女儿在克拉文的斯基普顿办了一所寄宿学校,她教园艺和拼音标点。另一个则在英格尔顿办了一所寄宿学校。在侯爵手下我把儿女都养育大了。”他对约克郡各地区都熟悉。他问我们住在什么地方。“格拉斯米尔。”“全英格兰最好的谷地呵!”老头说。我向他买了一把剪刀。我们在路边一道坐着。分手时我试着提起他的包袱,差不多提不起来。喝完茶我稍为好些。然后我写信给柯尔律治,完成给玛·赫的信。我们随即就寝。儿女的重负也是穷人的幸福。我〔?〕问号和括号均原文所有。自己。
7月1日星期四
下雨不止的一天。我们根本没有外出,直到傍晚。饭后我躺下了,但首先我们一同静静地坐在火旁。傍晚我们披上披风,开头走向白苔顶上,然后绕白桥而行,再又登高过奥利甫先生家——作了一次愉快的散步,后来坐在温暖舒适的火旁。威廉读斯本塞,我读《皆大欢喜》。从凯斯威克寄来鞍囊,附有玛·赫和柯尔律治的信,威尔金逊的画,但没有理查德的信。
7月2日星期五
早晨多雨不止,有一道云开雨霁瞬息一现的亮光,我们打算散步进入伊斯代尔。莫莉开始准备晾晒的亚麻织品,但雨下得比往常都糟。傍晚我们散步去看里代尔的景色,后来又朝金先生家走去。我撇下威廉,给玛·赫写了一封短简,又给柯尔律治一封,把《采集水蛭的人》的修改处誊写一遍。
7月3日星期六
我在床上早餐,因不很舒服。阿吉·阿煦本纳帮莫莉晾亚麻织品。我烧小牛肉和做醋栗馅饼。天气很冷。托马斯·阿煦本纳帮我们去拉煤。山顶有雪。玛·赫和安耐特来信——安的信寄自加乐山赫金逊家在约克郡的农庄。——原注——23日在布罗亚写。
7月4日星期日
冷,雨,又非常阴晦。我病了,恶心。信使我失眠。卧床直到四点。起身后仍不好,但喝茶后见好。威廉出去散了一会儿步,我没有。我们一同坐在窗旁。夜晚大雨如注。威廉今天写完《采集水蛭的人》。
7月5日星期一
非常明媚的早晨。威廉在果园内待了一段时间。我去那里找他——这是个优美的早晨。我为柯尔律治也为我们抄出《采集水蛭的人》。写信给安耐特,——克拉克逊夫人、玛·赫和柯尔律治。开始下起一场大雨,我们不能如原来打算的那样去“鸽巢”了,虽然已经派莫莉去租马而马也来了。园子里的玫瑰遭风吹雨打,零落、凋残,完全毁掉了。忍冬虽然在盛开的花期,却受到令人难过的糟蹋。豌豆倒伏了。赤豆需要支架。园子蔓生着野草。
7月6日星期二
异常多雨的早晨,不过下午天稍为开朗一些,我们出发往里代尔去取信。在白苔顶上被雨浇着,雨后来下得非常大,它的势头扎扎实实地冲过纳布斯卡,好像要尽可能快速地往格拉斯米尔推进。我们在威利·巴克家停步不前,借了一件彩格尼披风。我休息了一会儿,等风势过去,然后去迎接威廉。我在近里代尔的地方遇上他,他带着克利斯托弗的一封信。我们冒着大雨但愉快地步行回家。上午收到玛丽的一封信,傍晚有弗莱彻捎来的柯尔律治的一封信。燕子已经完成它们美丽的巢。我烘面包和馅饼。
7月7日星期三
非常晴朗的一天。威廉睡得不好,所以躺到十一点才起床。我写信给约翰。熨亚麻织品,收拾起来放好。整个下午我躺在果园里。上午熨东西时威廉把树木固定起来。我们美美地躺在果园里。泉井挺美。果园到处是毛地黄,忍冬鲜妍——大量的玫瑰,可它们憔悴了。写信给莫莉·里特逊〔?〕问号和括号均原文所有。和柯尔律治。在白苔上散步。多萤火虫。它们发光时孩子们已上床,这对它们有利。
7月8日星期四
早晨下雨。我给托马斯·阿煦本纳和弗兰克·贝逖付酬。回家时,一个穿着破旧的打着补丁的红外套〔?〕问号和括号均原文所有。的小女孩跟在邮车后。早晨我们安宁地一同坐在火旁,下午稍稍交谈后威廉睡着了。我读《冬天的故事》;随后我上床就寝但没有睡着。巢中的燕子悄悄地进进出出,坐在那里,时而十分安静,时而一次低唱两分钟或不止,恰像一只声音低沉的知更鸟。我起床时威廉在看《小贩》一诗。他把它整理了一下,饮茶后我抄写出来——二百八十行。傍晚晴朗,他把大衣送到裁缝店,然后去乔治·马卡雷思家定马。他约九时半回家非要我外出不行;他收到了信,让我们到外面去谈——我有几分不愿意,怕看不清,但读时看得够清楚的。一封来自玛·赫非常亲切感人,一封是莎拉给柯,一封是柯给我们,又一封是理查德弟的。月亮落在后面。威廉促我出去是希望我会见到明月。我们开头走到山顶望里代尔。天色黑暗而单调,但我们自己所在的山谷非常庄严——赫尔姆崖形状十分清晰,虽然是黑黝黝的。我们在白苔的山径来回徜徉,湖上有一片天空一样的白光。卫克家村舍的灯光在银谷的脚下。萤火虫出现了,但没有昨晚那么多。噢,多美的地方!亲爱的玛丽,威廉。马给送来了——星期五早晨——所以我必须交接。威廉正喝着肉汤。我必须准备动身了。燕子,我不得不离开它们,泉井,园子,玫瑰,一切。可亲的生灵!昨晚在我上床后它们唱着——好像是彼此对唱,刚好在它们安顿下来准备晚上休息之前。算了,我必须走了。再见。
7月9日星期五早晨
威廉和我出发。沿我们去加乐山的大路去凯斯威克。我们愉快地策马而行,虽然时有阵雨。在铁匠家耐莉帮我们把马带走时雨下得不小。柯尔律治在莎拉岩迎接我们。原先他曾向耐莉·马卡雷思问过我们的情况。他跟一个住在威思博恩的漂亮男子交谈过(顺便提一下这人似乎很喜欢他的交谈者)。这名男子对我们说柯尔律治在等着我们。我们紧赶在饮茶前抵达凯斯威克。在星期六傍晚走访卡尔弗特家。星期天我身体不适,下雨,所以无法离开凯斯威克,但在7月12日,星期一我们去欧斯米尔。柯尔律治跟我们走了六七英里。他身体不适。我们在路旁一同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之后郁郁不乐地分别。在赫顿乔恩附近我们转向一方,走去探究那里的乡村景况,进行新的兴致勃勃的散步。一座败落的大宅第位于山谷的前部,整个山谷受它控制,山谷似乎跟宅第共同参与证明一个显赫家庭的式微。树篱缺乏修整,土地需要排水,遍地丛生着欧洲蕨,然而有一种什么东西到处显示它的前主人的影响。四面八方留下的零零落落的树木好像原来的打算是要布置得像一个公园。这些树木矗立在陡峭的山冈的山坡上,山坡倾斜下去直到一条河流的河床,那是一条河床是石头的小河,河面逐渐扩大开去,在达克雷村形成相当广阔的宽度。穿过重重树林和田野,一点也不知道是走对了还是没走对,在达克雷稍高处我们终于走上了去克拉克逊先生家的正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了解到少走了半里。在河边我们坐下来休息,看见许多燕子在桥下周围附近飞来飞去,两个年幼的学童在悬崖峭壁中间徘徊,寻找它们的巢穴。因为磨磨蹭蹭,游游逛逛,又一同坐下歇憩,也许我们这样的访客是独一无二的,经过一番从容的散步,我们终于在八点左右到达克拉克逊先生家。克拉克逊先生和夫人刚好从路甫家回来。
7月13日星期二
我们在欧斯米尔消磨了一天。在星期三早晨,14日步行去埃蒙特桥,搭上来往于布罗汉姆堂和哈特香树之间的驿车。克拉克逊先生的狗跟着我们好远。一名军人和他年轻的妻子要求车夫搭载他们,但没有余地。虽然天气寒冷,我们的旅途直到斯坦摩尔是舒畅的,然后下了一场很大的阵雨,我俩都穿着近卫军的大衣,紧扣着,我们喜欢车外的群山,更喜欢这场使我们如此亲近的雨——我从来没有比这更舒服的坐马车旅行的经历了。最后雨下得这么大我不得不在鲍威斯躲进车厢避雨。平利思湖横亘在前,非常不合时宜——我理所当然地高兴在格雷斯塔桥又从车厢出来跟亲爱的威廉待在一起;太阳照得挺欢,过加特利荒原我们可走得痛快,每幢建筑物都沐着阳光,树木比平原上的更光鲜,我们看到周围几英里又几英里的景色——达林顿尖塔等等,等等。我们在九点左右到达里明巷;舒服地进晚餐,烤火。
7月15日星期四
早晨,七点稍过,我们搭上邮车,去设尔斯克设尔斯克离里明巷十三英里。当地的小饭店名为“三桶”,开设在市集处,现在依旧是当地主要的餐馆。苏顿岸的小溪,现称华兹华斯泉,装了一个喷嘴。这条路一英里内攀升600英尺,最高峰海拔964英尺。——原注早餐。受到很好的招待,可是当女主人明白我们打算步行而把行李留在后面,她就拋出一些无礼的话让我们听。天很热,在抵达汉布尔顿山麓前我们经常歇脚而且时间长,攀登该山时,更是频频休息。我们口袋里装着三明治,登山只上到一部分时就把它吃完了,口渴到几乎难忍,这时我听到一条小溪的泠泠声。我在威廉的前头,因而停下来等他爬上来会合。我们在这条溪边坐了好久,然后再慢慢地登攀。我感到脚疼起来,太阳晒得挺热,苏格兰小牛犊喘着气,烦躁地把头甩来甩去。景物朦胧,我们从山顶望去什么也看不清,除开一片模模糊糊延伸得远远的乡村,满是树木,建筑物、城镇和房舍都迷失了。我们停下来观察奇异的石头,然后沿着平坦的公地而行。现在凉爽一些了,但我还是脚疼,无法走快,因而让威廉坐下来一两次,他赶上来时为我带来一头绵羊。我在“运动员标志”饭店对面坐下来,引来女店主对我询问。到达里瓦克斯时饥肠辘辘。在米勒斯,如预料到的,没有东西吃,但在一户精致整洁的农家我们喝到了牛奶就面包。这给我们增加了力量。接着我们继续走去参观古迹遗址。画眉在歌唱,在遗址周围有牛群在葱茏的山丘间吃草。在这些小山丘上分散地长着一小丛一小丛的野蔷薇和别的灌木,铺盖着野花。我本可以待在这个庄严宁静的地方直到傍晚,压根儿不想挪动,但威廉在等候我,所以只停留了一刻钟就离开了。我们踏上邓康比先生的露台,向下看那个修道院。它矗立在周围许多不同长度和宽度的山谷中间较大的一个谷内——这些山谷都是树木森森,延伸进入四面八方的山岭。我们恰好在暮色中到达赫姆斯利。从山顶看到古堡美丽的风光。在一家非常好的小饭店借宿,招待也不错——通明的风箱和光滑如冰的地板。16日,星期五早晨我们步行去基尔比,遇到赶赫尔斯利集市的人们。我们给指错了路,冤枉走了一英里——在基尔比遇到一匹特大的马。壁克林上方的景色优美——辛宁顿乡的风光赏心悦目。离加乐山七英里地遇到玛丽和莎拉,躲雨;美丽的幽谷,受到大宅院的糟蹋——可爱的教堂和墓地。七时到达加乐山。
7月16日星期五傍晚
天气恶劣,几乎无时不是。莎拉、汤姆和我骑马上培代尔。威廉、玛丽、莎拉和我去斯卡堡罗,我们步行入修道院草场,再去威克汉姆;26日星期一,我跟玛丽坐邮车出发,我们对沃尔茨作了一次有意思的车游,虽然一路下雨不停。草地上散落着单独的荆棘丛,到处都有羊圈,时而有一栋简陋的小屋。隆起的地面,有时单独长着一棵树,有时是一群。玛丽严重恶心,每次我们停下来开门她都觉得整个身体内在翻腾——我确实也不舒服,也许马车在光滑的草地滑动使我们更糟。我们经过一两个小村落,为嘉树所环抱。跟玛丽分别后有多次阳光瞬息一现,但带有阵雨。我们见到比弗里在大雨中,可是对这个城镇的美又非常喜欢。见到修道院的附属教堂——是一座漂亮朴素的建筑物,但由于希腊式的建筑风格而受到很多的损害。比弗里和赫尔之间的乡村很富裕——但平坦到难受——砖房,风车,商人似的富足,俗气的地方;可是那条河,虽然河岸低到几乎看不出来,河上笼罩着暮光和小船在四处活动,看起来优美动人。我们散了很久的步,然后回到我们沉闷的休息房间,安静的黄昏的卧室,安静然而是我们自己的房间,进晚餐。
7月27日星期二由于在旅途,并非每天都在写日记。
赶场的集市日。阴雨连绵,街道脏湿,直到四点才离开赫尔,六时左右离开巴登,几乎一路降雨不止。一座林木葱茏的山麓有一个美丽的村庄。一栋乡绅的家宅改成了一所女子寄宿学校。马车上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妇女,又上来一位女士和她的女儿——在林肯进晚餐,有鸭子、豌豆及奶油干酪——付两先令整。我们在7月28日星期三早晨六点离开林肯。雨下得挺大,我们什么也看不见,除了经过时有些建筑物的古代风貌。头天夜晚,不管怎么样没看到足够的一切使我们这点感到遗憾。修道院的教堂位于一座山冈的边缘,山冈俯瞰一片广袤的平原。随着我们一路走去——这个地区非常平坦——天气好转了。我们去参观教堂外面的景物,同时其他乘客则在彼得堡罗就餐;西区指伦敦的王宫、政府机关和大商店所在地以及高等住宅区。非常有气派。车上的那个小姑娘,是位了不起的学者,虽然家里亲属众多,显然是她母亲的宠儿,她买了一本《农家少年》英诗人罗伯特·布罗姆·斐尔德(17661823)的诗作,发表于1800年,作者出身于佃工和鞋匠,因《农家少年》而一举成名,但没有其他作品足以传世。,她说这本书是一个没受过教育的人写的,非常出色。
7月29日星期四
早晨,我们抵达伦敦。威廉让我留在小旅店。我躺下睡觉等等,等等。在经受许多麻烦和事故后我们在7月31日,星期六早晨五点半或六点离开伦敦(我已忘记确切的时间)。我们在查林十字路口查林十字路口为伦敦中心地区。登上去多佛多佛,位于英吉利海峡的港口城市,从这里坐船直达法国的加莱。的驿车。这是个美好的早晨。伦敦市,圣保罗大教堂,在我们越过西敏寺桥时,泰晤士河以及河上大批的小船组成一幅最美的景象。房屋并没有为它们吐出的烟雾所笼罩,它们一望无际地伸展开去,可是太阳这么光芒四射地照着,这么光辉明亮,甚至有某种像大自然本身一面宏伟的眼镜一样晶莹的意味。
我们舒畅地前行,往巴黎的驿车时而在我们之前,时而在我们之后。我们步登陡峭的山冈,美丽的景色到处展现,甚至我们到达多佛时也是如此。开头是伦敦周围富裕、辽阔、人口众多、林木苍苍的乡村,然后是泰晤士河,来往的船舶,白垩的崖壁,树木,小小的村落。后来是坎特伯雷,位于一片平原上,富庶而多树林,但这个城市和大教堂使我失望。经过离坎特伯雷若干英里道路两旁的蛇麻草亦称忽布,为酿造啤酒的原料。地,然后我们来到一块公地,赛马场,一块隆起的平原,以及我们右边一个山谷谷地绿荫中的村庄,耸立在这个山谷之上,零散分布着林木的青山,整洁的乡绅宅院。一幢白色的房子差不多埋藏在苍翠的树丛里,那是我所向往的,教区牧师的住宅,要多整洁有多整洁的一个地方,正适合柯尔律治。毫无疑问我们也许能为汤姆和莎拉找到一所这样的房子,也是一个优美的村庄。我们在中途的一幢房子前停下——在树阴下有一批运水果的大车,供客人休息的坐椅,这是一个对劳倦的旅行人有诱惑力的地方。我们继续前行,这片乡野地区景色优美,丘陵起伏,村舍隐藏在丘陵下,小块的蛇麻草地像葡萄园。这是个蛇麻草的歉收年。驿车顶上的一名妇女对我说:“这对穷人是桩倒霉的事情,因为收蛇麻草是女人的活,一收蛇麻草就有人雇用妇女儿童了。”
我们看到了多佛的古堡,再过去就是大海,离多佛四五英里。我们经过一个漫长的山谷时看见它,古堡是在一个山丘上,看起来似乎在这个山谷的尽头,山谷对着大海展开。这个地区较贫瘠,但临近多佛又富庶起来。许多建筑物矗立在平坦的田野上,有大树荫蔽。当这个山谷如同三十年前我们昆布兰的山野一样幽僻无名时,在这里就有了一座古老的小教堂,当时它的状态也许如同它今天的状态一模一样。大路的另一边还有一幢非常古老的建筑物,它在许多到处兴起的新建筑当中外表特殊。在如此之多的暴发户当中它能保持它纯粹的古风似乎显得离奇。我们抵达多佛时天色已将近黑暗。别人告诉我们班轮即将开航,所以我们在半小时内走进海关——接受行李检查等等,等等,然后我们同尊敬的诺克斯先生和他的家庭教师共饮茶。我们在8月1日星期天早晨四时抵达加莱。待在船上直到七点半,然后威廉去取信,八时半左右或九时在金首路阿英里尔夫人家见到安耐特和柯。我们宿在两间大小还算体面的室内,跟两位女士相对,但家具不行,而且散发大量陈腐的异味,院子里和周围都是污物。天气非常炎热,差不多每天傍晚我们都跟安耐特和加罗琳或威廉和我单独在沙滩漫步,那时的情景是挺好看的,白天的炎热消退之后,大约有百来人在离我们约四分之一英里处沐浴——看到远在西方的英国海岸像一朵云彩,多佛堡则是这朵云彩的最高点——还有晚星和西天的落霞。水面上的反照比天空本身还美,紫色的波浪比宝石还明亮,在沙滩上不断地溶化得无影无踪。在加莱港入口处的要塞是一座木结构建筑物,当暮色降临时除了它的轮廓我们看不到这座建筑物本身,那比完全在白昼的光线下更为清晰,它似乎由人在乌木的圆柱上竖立起来,我们在柱子之间看到大海可以想见的美丽的色彩。在浪漫传奇中的任何东西也及不上它一半的美。随着晚星的沉落和西方夕照的色彩冉冉消逝,由我们国家的英吉利人点亮起来的两盏灯光进入眼帘,警告船只避开岩石和沙滩。我们在突堤上习以为常地看到这些,这时除了浮云和天空、大海,看不见别的清楚的物体;后面一切都是黑暗的。加莱这座城市似乎处在天上的光亮加以舍弃的状态,可是在海上却总是有着亮光,生命和欢愉。不过,一天夜晚,我永远难忘——白天非常炎热,威廉和我孤零零地在突堤上散步。海是阴沉的,因为整个天空一片黑暗,除开在它满射着闪电时,那时电光常常向我们照出远方的一艘船舶。靠近我们处波涛咆哮,碰到突堤而碎裂,它们和微绿的火焰似的光芒交融在一起。更远处的海面往往是阴沉漆黑的。在炎热沉寂的夜晚看到像长着火焰的翅膀似的小船划出海港,随着它们驶过而划出一条带火光的轨迹,紧随在它们后面,随即这条轨迹又带着无数一串串萤火似的光花,火球喷射出来,那也是奇观美景。加罗琳高兴了。
8月29日星期日
我们在上午十二点离开加莱,30日星期一一点在多佛登岸。一路上我都要吐。我们进入多佛港呼吸到新鲜空气,仰望天空,看到在船索中间的繁星,我非常快慰。下一天天气炎热。我俩沐浴后,坐在多佛海边悬崖上,怀着起伏的郁郁不乐和温柔的思绪眺望法国。我们能看到那里的海岸,几乎像英国的一个湖泊那么平坦。我们在四点一刻登上驿车,在8月30日六时抵达伦敦。雾霭迷蒙,我们什么也看不见。待在伦敦直到9月22日星期三,星期五抵加乐山。
9月24日星期五
首先玛丽在林荫道上迎接我们。她看上去这么胖又健康,见到她我们非常高兴;然后莎拉到,最后是乔安娜。汤姆站在谷物大车上,在用叉干活。我们随即整装饮茶——园子由于紫苑花和甜豌豆而显得欢快鲜艳。乔治和杰克10月1日星期五晚来。星期六我们骑马去哈克内斯,威廉、杰克、乔治、莎拉都是一人一骑——我在汤姆之后。3日星期天,玛丽和莎拉忙于收拾。
星期一,10月4日,1802年,大哥威廉和玛丽·赫金逊结婚。夜晚我睡了一大觉,早晨起来精神饱满,身体安康。八点稍过我看见他走过林荫道去教堂。威廉在楼上跟我分别。他们不在时亲爱的小莎拉准备早餐。我尽可能保持镇静,但当我看见两名男子跑上人行道来告诉我们仪式已过去时,我再也坚持不住了,一下投身到床上,躺着不动,既听不到也看不见一切,直等莎拉上楼到我身边说:“他们马上来了。”这迫使我从我躺着的床上起来,飞快冲出去,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比我力所胜任的更快,直到遇见我亲爱的威廉,投入他的怀抱。他和约翰·赫金逊带我走向赫家的房子,我待在这里欢迎亲爱的玛丽。一等用完早餐,我们就离去。我们出发时天下着雨。可怜的玛丽在与弟弟妹妹以及老家分别时非常激动。我们到达基尔比前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阳光照耀,时有阵雨,愉快的谈话,洋溢着爱与欢畅。我们不得不在基尔比停留了两小时让马吃饲料。我们写了几行给莎拉,然后走出去散步;阳光照耀,在邮局投了一封信给约克先驱报信的内容为华兹华斯婚礼的公告。——原注后走往教堂墓地。我们在墓地四处漫步,读墓碑上的碑文。有一块是纪念五个孩子的,他们都在五年内夭亡,最长的仅活了四年。还有一块墓石是为纪念一名妇女而立(我们揣测立碑者是一名不相识的人)。镌刻在碑上的诗表明她受到她的亲戚们的漠视,规劝碑文的读者进行反思,回忆自己的弱点。我们在九时半左右离开基尔比。从基尔比至赫尔姆斯利景物没有多少变化,但这个地区富庶而林木茂盛,非常令人心旷神怡,赫尔姆斯利这座城市极为可爱地位于邓康布公园隆起的高地脚下,公园内分布着高大的树林;赫尔姆斯利堡高耸于城市公共建筑物之上,它原先是白金汉公爵的府第,现在成了一座废墟。我们一路步行,威廉和我,去迎接玛丽,因而这条大道的每一英尺对我们来说是非常有意思的,我们不止一次坐在路旁的草地上。在我们到达赫尔姆斯利前车夫他不能再送我走远了,我们就歇在以前住过的一家小饭店内。一见到它外部干净整洁的环境,形状如小木槌为两端的低低的门面,鲜明的黄色墙垣,覆盖着茉莉花影的窗扇,我的心为之鼓舞。我们没被引往原先受到接待过的同一客厅,这次是一个小间,在壁炉台上面挂着一幅画,据女主人告知是在拍卖行购来的。玛丽和我在厨房烤火。我们接着走进园子,从一扇大门上望去,那座位于一个山丘顶上的废宅,周围有护城河包围,现在都变成长满青草的壕沟、洼地,为绿草萋萋的小丘所环绕,这些小丘则为老树所荫盖,主要是桤树。我说服威廉一同去参观那座毁败的古宅,把玛丽撇下坐在厨房的火旁。日丽天和,非常愉快。古宅的一部分似乎有人住。有个人在户外露天的地里割荨麻,这块地很可能一度是庭院。有一条门道美极了。孩子们在坡地上玩耍。我们走大街回家。大约耽搁了一小时后又再度出发,找到一个极棒的车夫,他熟练地打开大门,马一停也没有停。玛丽非常高兴,把古堡经我们观赏过的地方又观赏一遍。我喜悦地又看到我们走过的小径,爬越过的大门,和那条有两个小男孩拉着一根圆木和一队驮着大批木头不堪重负的马经过的大路。可怜的马儿,我们对它们被暴虐和愚昧的车夫驱使怀着同情。我们也同情那两个孩子,在那样小小的年纪他们就得拉着那根圆木,似乎不纯粹出于爱好活动,由贫穷造成的营养不良使他们累得直喘,不得不从城里把父亲叫来帮忙。阿尔福克斯顿邓康布大院从大路望去完好无损——一幢大建筑,虽然我认为原设计只有三分之二完成。我们驱车走下一座很陡的山冈到利伐谷,四周都是林木环绕。我们在桥上停下来观看修道院,过完桥后又停下来再看一次。亲爱的玛丽过去从来没有见过一座毁损倾圮的修道院,除惠特比之外。我们一路走过认出了村舍、房屋、小山谷。我们登上一座绵长的山冈,这条路把我们往上带到山的裂口处,也就是山谷,两边都有林木苍郁的山岭。我们去加乐山时,我单独走下山谷,威廉跟随在我后面。
经过小酒店时,傍晚天还没有黑。但没有来得及越过汉布尔登山到达俯瞰约克郡的位置就完全黑了。在我们驱车沿着这座高山的平原地带而过时眼前并不缺乏美景。离我们老远老远处,在西方的天边,我们看见在小树林间城堡、废墟的轮廓,一片大面积扩散的树林,岩石,单独的树木,一座塔楼格外分明的大教堂,另一方向的小塔,还有一座圆形的希腊式寺院;天空是一种明亮的灰色,这些教堂寺院则是一种暗灰色,还有一个圆顶。随着我们下山,这些景物就模糊不清了,而只不过好大的一片空间;我们只看见近处的荒凉和(如人们说的)深不可测的山中小湖在山的侧面的谷中,似乎只有它本身的光才使我们看得见。在我们抵达设尔斯克前我们看见前方的一团光,开头我们以为是月亮,后来以为是石灰窑;可是当我们把车赶进市集才发现原来是一大堆篝火,有小伙子在周围跳舞,这是我最喜爱的场景。小饭店犹如灯火通明的大院——每个房间都客满。我们打听原因,一个姑娘告知是“约翰·贝尔先生的生日,他继承了遗产”!女主人非常客气。她不认识这位被人藐视的徒步旅行家。我们顺利地走进黑暗,十一点抵达里明巷,在夜间下车我总是感到遗憾,旅馆的服务人员正打算就寝,我们受到不十分令人满意的接待,虽然我们得到了一顿暖热的晚餐。第二天吃完早餐我们在八时半左右出发。这是一个阳光普照、愉快欢畅的早晨。我们很快走出里明巷,经过一个可爱的村庄,村里有一座美丽的教堂。路上我们遇到几次阵雨,不过当我们到达温斯利时,太阳照在绿野和一切之上,优蕾河及它的许多支流在流经密德尔汉姆的许多青青的堤岸和密德尔汉姆堡时闪闪发光。玛丽寻访她的朋友普莱斯先生,她认为他肯定是在山谷相反的一面,循着那个方向后来我们发现他就住在那里。我们在雷朋走往一栋新盖的房子,雷朋亦即两年多前我和威廉以及乔治·赫金逊去格拉斯米尔时曾在那里吃过饭的同一个村子,但不是同一家饭店。女店主非常有礼貌,拿蛋糕和酒招待我们,但马跑累了,我们给耽误了至少两小时,直到两点才出发。我们指望走三十五英里到塞德堡,但女店主却让我们超过豪斯的希望泄气。我们刚离开小饭店就来了一场阵雨——我们吃饭时雨点一边打着窗户,玛丽和威吃得挺满意——我不很舒服。经过温斯利村时我的心随着温馨的回忆而充满柔情——桥,小小的喷嘴,陡峭的山冈,教堂。它们是在我们内心的幻象中最生动活泼的,因为是我们让自己的心灵自由自在,任其自然,并且把整个的心转向格拉斯米尔,把它作为我们将要安居的家园后所看到的最初的景物。小谷从哪个方向看都是非常美的。左方,明亮的溪流镶嵌在平坦、绿油油的草地上,如一条蜿蜒曲折的银蛇。右方,我们望不那么远,它消失在树木和小山中间。随着我们一路前行,我不禁注意到温斯利谷的风貌在夏天比我能想到的在冬天更加丰富多姿。似乎在很大程度上由于树木都绿叶满枝而形成一个个小树林和屏风,所以在幽深处和掩蔽起来的隐秘处也有了许多小小的空地,这在冬天只是成为一个大山谷的一部分。这里,由于田野格外的绿和为绿叶满枝的树木半掩,即使在没有掩盖的地方,软化了石灰质的白色屋顶毕露的硬度,夏天的美丽和丰富多姿也远远超过冬天。我们的马儿之一在我们通过第一个村子,一个在山边的老长的村子时,似乎变得有点焦躁不安,因为它愈来愈不行,最后我们不敢走下去了,下车步行了一小段,驭车的少年被迫把它卸下来,回去带另一匹来替代。我们又闲适地坐在驿车里等候。风在我们周边挣扎,把车窗弄得格格地响,使车子轻轻地摆动,但在车厢内我们既温暖又舒服。驿站是在一座山冈顶上,跟博尔顿城堡相对,优蕾河在下方流过去。威廉因此写过一首谈我们这次被困的十四行诗。“跟我们的禁闭相比,女王指苏格兰玛丽女王(15421587),因阴谋夺取英国王位,被伊丽莎白女王囚禁后处死。但这里也指玛·赫金逊。!您的禁闭是难过的。”可怜的玛丽!
威廉睡着了,靠在我的胸口,我则靠在玛丽的胸口,但最终我不得不挪动。我非常恶心,在少年把马带来后,继续了一阵。玛丽有一点恶心,不过很快就过去了。接下来是一段畅美的车程,直到一座山边的一家酒店,我们在这里下车,走下去观看瀑布。太阳还没有落下,树林和田野遍抹着黄色的暮光,使它们的绿色更成倍成倍地苍翠。跟瀑布的美相比河水显得过多,甚至河岸也不及在冬天有意思。大自然在跟最初塑造这些作品模型的巨人斗争中完全占了上风;这是一个确实在冬天使人没有想到上帝的地方,不过,你不禁觉得仿佛有什么“难以想象的工具”的作用,大自然一直跟它进行斗争而没有取得完美无瑕的胜利。在这种感觉内存在某种如此狂野和新鲜的东西,如同我们在人的灵魂方面一样,认识到只有上帝找到了它那该多好,我不禁遗憾缺乏这一点。再说,对一个热爱大自然的人,给冬天以它能有的辉煌那也是愉快的事情,因为夏天自会有它取得成功的办法,唱它自己的颂歌。我看到威廉和我在接近黄昏时走过的那条路径,这条小径通往我们迷失了方向的养兔场。农庄以及它的冬青树篱,在一般的青山和树篱中间失去踪影,但是我们找到了,很高兴又看到它。当威廉离开我们去访瀑布时,玛丽和我被一头母牛吓了一跳。
在回到小饭店后我们发现了新的马匹和一名新的车夫,我们顺利地继续走下去往豪斯,在天完全黑下来时到达。玛丽和我喝到茶,威廉的晚餐则有鹧鸪、羊排和果馅饼。玛丽和他坐在一起。我们还喝了一先令的尼格斯酒一种由热水掺兑葡萄酒、糖、柠檬汁、肉豆蔻等合成的饮料。。玛丽为我做了一点肉汤,包括这一切店家仅向我们收了两先令的晚餐费。我不能久坐,吐了,仅喝了一点汤,然后睡得挺甜。我们在六时起床——早晨有雨。我们吃了一顿满意的早餐,接着启程。从豪斯出发沿途约有一英里的非常悦目的风光,在豪斯我们跨过一道桥;没有栽种作物的非常青翠的田野牛群在放牧,一道亮晶晶的溪水、村舍,不多一些生长不良的树木和高高的山冈。太阳高照。在我们登上光秃的山丘之前,在我们右方有一座猎人用的小屋,恰像格雷塔山庄,周围是枞树种植园。白天我们非常幸运,闪现的阳光,过往的浮云,在它们经过时常带来下方的阴影。玛丽非常喜欢加斯代尔。那对威廉和我是一个非常亲切的地方。我们愉快地注意到当地的酒店(加斯代尔堂),在这里我们曾经歇脚吃东西,喝了一品脱麦芽酒,后来又看到从前曾经在那里观赏过木星出现的山头。到达塞德堡时已是日中,也是个集市日。我们在往日去格拉斯米尔的旅途上过夜的同一个房间内休息。去肯德尔的行程挺愉快,我们到达的时间约两点。天气照顾我们。玛和我去看亲爱的莎拉住过的房子。然后去找邦斯斐尔德先生的店铺,但没有找到他。先一天他把他所有的货品都卖掉了。接着我们去一个女人开的陶器店,买了两个罐子和一只碟子,在平宁顿商店买了一些纸。我们抵达小饭店时威廉差不多为我们准备好了。下午天气不令人舒畅,但直到我们临近温德米尔时才下雨。我总是高兴见到斯塔夫利。这是一个我想起来就可亲的地方——它是我们旅行一开始,跟威廉一同来到的头一个山村。在这里的一家酒店我们喝了一大碗牛奶,我在小溪中洗了脚,听威廉的意见穿上一双长丝袜。直到英格斯教堂,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大门打开我们走进去。这是一个小小的整洁的地方,大理石的地板和大理石的圣餐桌,上面挂着一幅“最后的晚餐”的图画耶稣被逮捕处死的前夕与十二门徒共进晚餐,并预言将有人出卖他,原画作者为达·芬奇。,摩西《圣经·旧约》故事中摩西为希伯莱人先知。与亚伦摩西之兄,犹太教的第一个大祭师。的像各在一边。这名妇女告诉我们“他们画的人物通过《圣经》中对这些人物的衣服的描写尽可能接近真人”,他们够栩栩如生的。大理石是理查德·贝特曼应为罗伯特·贝特曼,华兹华斯在《迈克尔》一诗中写到他。——原注从莱格杭意大利港口,即里窝那。运来的。这个女人告知我们几天前一名男子到过她家,他告诉她他曾帮忙把大理石运往红海,她竟乐意相信他!我们到达温德米尔时雨下得很大。我们在下雨时坐在威尔考克斯饭店等待换马,1802年10月6日,星期三六时左右抵达格拉斯米尔。莫莉看到我们欣喜万分,至于我,我的感觉无法描述,我亲爱的玛丽的感情大概也是不易说清的。我们点着蜡烛走进园子,对金雀花、葡萄牙月桂等等,等等,等等的长势惊讶不已。下一天星期四,我们开箱取出东西。八号星期五我们烘面包,玛丽和我散步,开头在山坡,然后在约翰的小树林,然后去观赏里代尔的风光,是我头一次跟嫂嫂一同散步。
10月9日星期六
威廉和我步行去辛普逊先生家。
10月10日星期日
整天下雨。
10月11日星期一
日丽风和。我们散步去伊斯代尔群山寻访瀑布。威廉和玛丽撇下我坐在寂寞的山中一块石头上,他们去伊斯代尔的山中湖。我感到冷,跟着他们而去。这个接近湖的地方很美。我们期待在家里发现柯,但他直到饭后才来。他别来无恙,但看上去不是如此。
10月12日星期二
我们和柯一同去里代尔。
10月13日星期三
跟他一同出发去凯斯威克,他说服我们继续前行。我们同意了,柯夫人当时不在家。天气可喜。我们在约翰·斯坦利家喝茶。写信给安耐特。
10月14日星期四
傍晚我们去卡尔弗家。有月光。留下晚餐。
10月15日星期五
步行去威廉·戈登勋爵家。
10月16日星期六
回家,玛丽和我。威廉在我们到达纳德尔冈前,回柯尔律治家去了。玛丽和我作了一次愉快的散步,秋高气爽;农民忙于收割粮谷,五点左右才到家。我不很舒服,但饮茶后较好。我们做蛋糕,等等。
10月17日星期日
我们邀请了十三位邻居来喝茶。威廉恰好在我们开始茶会前进来。
10月18日星期一
我不很舒服。早晨散步至辛普逊家。
10月19日星期二
辛普逊一家来喝茶,晚餐。威廉感到非常烦闷。
10月20日星期三
我们全都去散步,登上白脱里普豪。下雨。
10月21日星期四
我和威廉散步去里代尔。
10月23日星期六
玛丽在烘食品。我和威廉散步去观赏朗代尔、里代尔和格拉斯米尔的下端。这次散步无比美好,但我回家时牙痛,从那时起被困在楼上直至此刻,也就是1802年10月30日,星期六。
10月30日星期六
威廉去凯斯威克了。玛丽送他到雷斯顶。她回来了,现在坐在火旁,靠近我。天气沉闷,阴晦,听任秋天金气的树林自行保持平静安详,它们在凋零中神态庄重美丽;湖是一面完美无瑕的镜子。
威廉在莱格白斯怀特谷的桥下遇见斯托达特。他俩一道归来,他们在下午四点到达,使我们吃了一惊。斯托达特和威共餐。我去睡觉,饮茶后斯为我们读乔叟。
10月31日星期日
约翰·蒙克豪斯造访。威廉和斯托达特去凯斯威克。玛丽和我走上山顶观赏里代尔。我站在莎拉关亦称“祝愿关”。——原注的第二道围栏上而深受感动。湖完全波平浪静,太阳照在山冈上和山谷中,远处的桦树看去如硕大的金花。没有别的有色的东西是清晰而分离的,所有的美丽的色调似乎互相掺合溶成一片,因而就没有区别,要是你试图找出区别,那是无穷的种类。田野是一种暗淡的褐黄色。餐后我俩都卧在地板上——玛丽睡着了。我没有,因为杂念太多。我们在饮茶后融洽地坐在一起,翻阅旧信。莫莉去辛普逊先生家看望辛夫人,因为她病得不轻。
11月1日星期一
我写信给兰姆小姐。饭后玛丽散步至辛普逊先生家。柯克、渥兰汉姆、柯夫人来信。
11月2日星期二
威廉自凯斯威克归来——他不舒服。烘制食品。B·辛普逊先生饮茶时到来。莫莉陪辛夫人坐。今晚威廉不舒服。
11月3日星期三
路甫先生来喝茶。
11月4日星期四
下午午睡后我被咖啡烫伤了脚——我几乎晕倒,接着肠胃不适。玛丽看护我直到两点,随后我们就寝,敷醋剂后四点左右伤势缓和我才睡去。
11月5日星期五
整天卧床休息。我写信给蒙塔古和柯克,发信给兰姆小姐和柯尔律治。
11月7日星期日
天气晴好。柯尔律治有信来告知他去伦敦。莎拉在平利思。我写信给克拉克逊夫人。威廉开始译阿里沃斯托罗多维柯·阿里沃斯托(14741533),意大利诗人。。
11月8日星期一
风和日丽的一天。威廉又从事翻译阿里沃斯托,整个上午都笔耕不辍,虽然天气是那么怡人,我却下不了决心到户外去称心随意地观赏美丽的秋色。湖对岸的树木尽染上一种棕褐色,但我们窗户外相对处有一两棵(比方说,一棵桤树)仍一如既往是青青的。玛丽今天一直在烘制主食,这会儿在客厅坐着休息。威廉抄写出多节阿里沃斯托诗的译文。我们的火烧得旺旺的——黄昏宁静。可怜的柯尔律治,莎拉是在凯斯威克,我希望。威廉肠胃一直不舒服,但今晚见好。今天我读了阿里沃斯托长诗的一章。
12月24日圣诞前夜
威廉现在坐在我身旁,时间为十点半。自饮茶开始我一直坐在他身边补着一只长袜的后跟,给他重复念他的十四行诗,听他自己重复,读弥尔顿的十四行诗《快乐的人》和《忧思的人》。相当冷得刺骨的霜冻。玛丽在楼下的客厅看着烘蛋糕和珍妮·弗莱彻的馅饼。莎拉因牙疼躺在床上,所以我们〔?〕原文字迹不清。。亲爱的威廉在翻阅夏洛特·史密斯夏洛特·史密斯(17491806),英国女诗人。的十四行诗,但他将手一直放在不舒服的胸脯上,把他的胸前护垫推在一边,玛丽无恙,我也无恙,莫莉如去年这个时候一样欢乐愉快。今天上午柯尔律治和韦奇伍德同来。我们一一从威廉的卧室出来迎接他。他看上去不错。我们不得不告诉他,他的小女儿在昨天早晨六点出生。威廉跟他一同坐驿车往维思博恩,玛丽和我在留斯跟威会合。在感觉上今天早晨并不难受!一点也不。太阳时而露面,没有风,但一切看起来郁郁寡欢而轮廓清晰,天空和群山界限分明,山仿佛是用巨锤打成的石雕。上星期天一如我记忆中的任何晴和的一天一样。我们一齐出发散步。我去里代尔,威廉跟我一同回来。玛和莎绕湖而行。有种种花草——毛地黄开在最高的茎上的铃形花,雏菊,天竺葵,一株水中的毛茛(但这是我在两三天前看到的),草地上黄色的小花(我不知道它们的名称),一大片草莓花,威廉和我在一起坐了一小会,然后去迎接玛和莎。上星期六我在辛普逊先生家吃饭,也是晴和的一天。星期一酷冷后一直霜冻。今天是圣诞节,1802年12月25日,星期六。我31岁。今天是一个酷寒的阴天。
我又忽视写日记了——新年已过去,去年圣诞节我什么也没记。今天是1月11日,星期二。圣诞那天我穿戴整齐,准备坐回程驿车去凯斯威克,但未成行。12月30日,星期四,我去凯城,威廉先我骑马到离凯城最近的一座山下。在那里我们在近一条小水道的地方分别,水声喧嚣,但我回来时那已成一条干涸的水渠。我们在马上吃了一点罐头牛肉和甜蛋糕。回来时我们在靠一排树篱的地方下马休息,对着一片樱草,有三朵花正盛开,还有一支芽。它们挺立在绿苔中间。我们争论了好久要不要采摘,最后决定还是让它们自然生长下去以尽天年。我们在接着的星期天归来时挺高兴,因为它们安然无恙,未受严寒和风雨的摧折。我留在凯城过新年,在星期天,1月2日回归。威廉·马卡雷思送的我——(玛和莎步行远至斯坦利家)——威廉对我耽留那么久很担心,来至不到三英里的地方迎接。他当着我的面骑上马。那天天气晴和可爱,傍晚令人心旷神怡。柯跟我们待在一起,直到1月4日周二。威廉和我步行到乔治·马卡雷思家,借马一用,然后跟柯一同去安布尔赛德。我们跟他在胡同拐弯处分手,他骑马登凯克斯东峰顶。6日星期四,柯回来,7日星期五,他和莎拉去凯斯威克。威陪他们直到维思博恩山麓。我去辛普逊夫人家就餐,探访卧病在床的阿吉·弗莱敏。天气温和。威廉和我刚好在日落时回到家,黄昏无比美丽。群山间的天空色彩柔和而山峰之上的夕阳却如夏日一样璀璨,蓝天和晚照的色彩糅和在一起,更像天空而不像晚霞。草地看去温暖而柔软。
1月8日星期六
威廉和我散步去里代尔——没有信。依然温煦如春——一个月华空明和幽静安宁的夜晚,但在晨光熹微之前起了风,天变得酷冷。我们不适——玛丽和我。
1月9日星期日
玛丽长时间卧床不起,没有去散步。威廉和我在约翰的小树林闲走。自我回家后从未来到这里,我惊讶这个地方的美,自我从六月前离开后从未来过!写信给兰姆小姐。
1月10日星期一
我在床上沉睡至一点。整天做针线活——衬裙——柯夫人衣服的腕部。缝威廉的羊毛袜,今天他头一回穿。我们散步去里代尔,带回莎拉、安耐特和〔?〕括号与问号均原文所有。的信——剧冷。
1月11日星期二
天酷寒。威廉允诺等我一把早餐送来他立即起床,但他还是躺在床上直到十二点至一点之间。我们谈及散步但天气的阴冷使我们迟迟未动,结果根本没去。玛丽上午为我读乔叟《坎特伯雷故事集》的序曲。威廉写他致柯的诗。从凯斯威克和泰勒来信谈威的婚姻。柯欠佳,精神不振。加拿利群岛加拿利群岛在大西洋东部近非洲西属撒哈拉,为西班牙属地,柯尔律治曾打算去那里旅行。。饮茶前我在客厅坐了两小时。读《骑士的故事》中一部分,极为开心。自饮茶开始玛丽一直在楼下为斯徒雅特抄录意大利诗歌。威廉则在我旁边工作。这里结束《日记》这种不完整的简要的写法。我要拿一本挺好的在加莱购的笔记本,今后决心定时写日记,要是可能,字迹写清楚。今天1803年1月11日,星期二,我的这一决定就写这么多。现在我去拿木薯做晚餐,玛丽一个鸡蛋,威廉一点冷羊肉——他的虚弱的胸部累了。
1月12日星期三
整个一周非常非常冷。
1月16日星期日
极度寒冷。威廉幻想吃一点姜汁面包。我穿上莫莉的披风和我的针织短外衣,我们朝马修·纽顿家的方向散步。我走进他们家。这位盲人和他的妻子、妹妹坐在火旁,全都穿上节假日最好的衣服,非常整洁,听他妹妹朗读。他们从柜子里拿出他们储存不多的姜汁面包,我购买了六便士。我付钱时他们非常感激,我不好意思告诉他们我们打算自己做。我问他们有没有可可粉,马修回答:“没有。”“星期五一点都没有了。不过我们会想办法搞一点。”下一天,他的女人在我们正烘面包时刚好到来,我们购了价值两便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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