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管理智慧-论美德教化——公司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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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以德治国

    唐太宗刚即帝位时,曾经和大臣们谈论过教化问题。他说:“现在处在大动乱之后,恐怕人民不容易教化过来。”魏征回答说:“不对。长期过着安定生活的人民骄情安逸,骄情安逸就难以教化;而经过社会大动乱的人民忧虑痛苦,忧虑痛苦就容易教化。这就如同饥饿的人不挑剔食物,口渴的人不挑剔饮水一样。”太宗十分赞同他的说法。封德彝却非难说:“夏、商、周三代以来,人民就逐渐浇薄奸诈了。所以秦朝一味依靠法律制裁,汉朝则在采用王道的同时掺杂着霸道,这是因为想施行教化却因客观条件而无法做到,并非能做到而不想做。魏征是个书生,不识时务,如果相信他的空洞理论,一定会使国家败亡。”魏征说:“五帝三王并非更换了治下的臣民才取得教化上的成功。黄帝攻打蚩尤,颛顼杀死九黎,商汤流放夏桀,周武王讨伐商纣,都能够达到太平盛世,这些难道不都是发生在社会大动乱之后吗?如果说古代人民淳朴,后来逐渐浇薄奸诈了,那么到了今天,都应该化为鬼怪了,君主怎么能够统治他们?”太宗终于听从魏征的说法。

    贞观元年,关中发生饥荒,一斗米价值一匹绢;二年,全国发生蝗灾;三年,又发生水灾。太宗努力处理政务并对灾区进行抚恤,灾民虽然四出乞食,但没有叹息埋怨。贞观四年,全国大丰收,流落他乡的人们都返回故里,一斗米不过三四文钱,全年判处死刑的罪犯只有二十九人。东到海边,南到五岭,都夜不闭户,旅行不用带粮食,需要时在路上可以得到。太宗对长孙无忌说:“贞观初年,上奏章的人都说‘君主应当独自运用权威,不可以把它交给臣下。’又说‘应当耀武扬威,讨伐四周的民族。’只有魏征劝朕停止武备,提倡文教,中国安定了,四周的民族自然会归服。朕采纳了他的意见。现在颉利被擒,他的部族首领都成了宿卫军官,各部落都采用了中原的衣冠,表示归顺。这都是魏征的功劳,可惜的是封德彝见不到这些了!”

    贞观统治集团选择儒家道德教化的治国方针,实践证明是正确的,以德治国方针的提出是源于历史经验的总结。

    贞观初,太宗就说:“朕看古来帝王,以仁义治国的,则国祚延长,以法治人的,则虽能救弊病于一时,但也败亡得很快。看到从前帝王成大事,足以成为朕的大镜子,如今朕想专以仁义诚信来治理国家,希望革新近代的浇薄风气。”黄门侍郎王□说:“天下凋丧已久,陛下承其余弊,弘扬大道而移风易俗,真是万代之福。但是,若非贤人则不能致治,只有得人才可以。”太宗说:“朕思贤情切,岂止梦寐以求!”“世必有才,随时可以求用。”

    太宗实际即位才两年,政治日上轨道。某日,太宗劝勉侍臣们说:“朕以为大乱之后,风俗难移,近来看到百姓渐知廉耻,官吏人民都奉公守法,盗贼日益稀少。由此可知,人民本来没有固定的风俗,而是政有治乱罢了。所以,治国之道,必须抚以仁义,示以威信,顺从民心,除去苛刻,不作异端,天下自然就能安静。公等应该和朕共同努力于此啊!”

    贞观四年,唐朝内臻盛平,外灭东突厥。这年,左仆射房玄龄提出国防军事的报告:“如今查阅武库的军事武器和装备,远胜于隋朝。”太宗说:“整军经武以防备寇扰虽然是要事,然而,朕只希望卿等能存心治道,务尽忠贞,使百姓安乐,这就是朕的武装。隋炀帝岂因为武装不足而灭亡,正由于仁义不修而人民怨叛的缘故啊!”

    贞观十三年,王□于正月病逝前,太宗和他见面时说:“林深则鸟栖,水广则鱼游,累积仁义则万物归附。人皆知畏避灾害,而不知行仁义则灾害不生。仁义之道,应当思之在心,持续努力,如果有片刻的懈怠,相去就已远了。犹如饮食对身体一般,常常让肚子吃得饱,就可以保全人的性命了。”

    居安思危、以德治国是贞观君臣一个基本的治国方针,并以此为核心形成了一套完备的德治体系。其中包括宽仁慎刑与礼法合一的《唐律》,较之《隋律》宽简了许多;在经济方面,采取抚民以静,静民务农,把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视为安定和治理国家的基础。还实行租庸调的赋役制度,轻徭薄赋,减轻农民负担,鼓励均田垦荒,兴修水利等;在教化上形成一套完整的道德体系,包括仁义、忠义、孝友、公平、诚信、俭约、反对贪鄙、杜绝谗邪等道德体系。并且太宗以身作则,塞源止流,还经常教导臣属,寓教于言行举止中。

    忠义

    唐太宗曾说:“萧?这个人,不能用利来引诱,不能用死来威胁,真正是国家的良臣!”因此赠给萧?两句诗:“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又对萧?说:“你的忠诚正直,古代没有人超得过;不过对善恶过于分明,有时不免发生错误。”魏征说:“萧?违背众人而陷于孤立,只有陛下知道他的忠诚正直,萧?如果不是遇到圣明的君主,要避免死罪就难了!”

    有一次,太宗说:“春秋时,狄人杀卫懿公,尽食其肉而独留其肝。懿公之臣弘演,呼天大哭,自己掏出心肝,而将懿公心肝放于腹中。这种人今天恐怕找不到了!”

    魏征回答说:“从前大刺客豫让为智伯报仇,欲行刺赵襄子。襄子捕到他,问道:‘从前你为范氏和中行氏做事,智伯尽灭之,你却不顾而去。如今智伯被消灭,你却要为他报仇,是什么道理呀?’豫让说,‘臣以前为范氏和中行氏做事,二氏以普通人待我,我就以普通人的方式来报答他们。智伯待我以国士,我就以国士的方式来回报他!’由此可知,陛下所提问题的关键,是在人君是否礼遇臣下而已,怎么可以说无人呢!”

    孝友

    名相房玄龄是著名的孝子,年轻时代即才华横溢。他协助太宗达成“贞观之治”,前后当了二十三年宰相,其中担任左仆射一职即长达十四年之久。贞观十六年,玄龄认为自己担任首相太久,女儿为韩王李元嘉之妃,儿子房遗爱则娶太宗之女高阳公主为妻,显贵已极,因此借口六十四岁高龄,频表辞位。太宗一再慰留,不允许他的请求,但最终拗不过他,于是在此月晋拜他为司空,仍请他综理朝政,原任司空的长孙无忌则迁任司徒。

    第二年七月,玄龄丁继母忧。玄龄侍奉继母一如生母,伺侯颜色,奉养惟谨。当她生病时,玄龄延请医师来治疗,每当医师至门,玄龄必迎拜垂泣;及至继母病逝,玄龄居丧,尤其尽哀,竟至骨瘦如柴。

    太宗特命散骑常侍刘洎前往宽慰他,送他寝床、粥食,意思是强要他进食。并且,太宗感于玄龄之孝,特在昭陵(太宗生前已进行修建的陵墓名称)墓区赐地一块,让他继母安葬在内。

    虞世南是太宗经常批评的虞世基之弟,兄弟二人年轻时代即有重名,时人将他们比于前代的著名文学家陆机和陆云。隋炀帝时,虞世基最得天子信任,权倾一时,世南则仅官起居舍人(为天子作日记之官)。兄弟两人性格不同,但甚友爱,世南虽与兄同居,然而勤俭朴实,一如平素。

    炀帝游幸江都,二人均从行。当宇文化及兵变时,虞世基也被逮捕,将加以杀害。世南抱持兄长而号泣恳求,请求以身代死,化及不同意,遂杀世基。世南为兄之死哀痛已极,竟至痛饿得骨瘦如柴。当时的人对他友爱兄长的行为,咸加称赞。

    世南后来辗转归附唐朝,人品学问极为太宗所器重,曾推崇他是“当代名臣人伦的榜样”。

    贞观中期,有个突厥人叫史行昌,他是大内的侍卫。某天,轮到他当值戍守玄武门。吃饭时,他把肉搁在旁边不吃,却把饭吃完了。人问其故,史行昌答道:“我拿回去给母亲吃。”太宗听到了这件事,大为感动,赞叹说:“仁孝之性,岂因华、夷不同而有所差异!”遂赐给他一匹尚乘马(大内御用马),并诏令供应肉料给他母亲。

    公平

    唐太宗当着大臣的面评定功臣长孙无忌等人的爵位、封地,让陈叔达在殿堂上唱名公布,并且说:“朕授予你们的功劳和奖赏可能有不恰当的,大家可以各自说明。”于是将领们互相争功,议论纷纷。淮安王李神通说:“臣在关西发兵,首先响应高祖起义。现在房玄龄、杜如晦等只知舞文弄墨之辈的功劳却在臣之上,臣私下感到不服。”太宗说:“高祖起义刚刚发动时,叔父虽然首先起兵响应,但也是叔父自己为了设法摆脱灾祸。等到窦建德吞并山东,叔父全军覆没;刘黑闼重新纠集残兵进行攻击,叔父望风败逃。而房玄龄等人,运筹帷幄,使国家得到安宁。论功行赏,他们当然应该在叔父之上。叔父是皇家的至亲,朕确实没有什么舍不得给的东西,但不可以佝私情让你得到与长孙无忌等功臣相同的封赏。”将领们便互相议论说:“陛下非常公正,即使对叔父淮安王也没有徇私情,我们这些人怎么敢不安分守己。”于是大家都心悦诚服。房玄龄曾经对太宗说:“没有升官的秦王府旧僚属,都感叹埋怨说,‘我们在陛下左右侍候,有许多年了,现在封授官职,反在前太子东宫和齐王府的僚属之后。’”

    太宗说:“做帝王的人要大公无私,才能使天下的人心服。朕和你们日常穿的吃的,都是从百姓那里取来的。所以设官定职,都是为了百姓,应当选用有德有才的人,怎么可以用新旧作为选用人才的先后顺序呢!如果新人确实有德才,旧人确实无才德,怎么可以不用新人而用旧人呢!现在你不管他们有没有德才,只是说他们感叹怨恨,这难道是懂得为政的大原则吗?”

    诚信

    贞观初,有人上书,建议赶走佞臣。太宗召见此人,问道:“朕所任用的人,依所知都是贤人,卿知道谁是佞人吗?”“臣居草泽之中,不能确知谁是佞人。”上书人回答,并且跟着建议说,“请陛下假装发怒以试群臣,如果有人不畏雷霆之怒,仍敢直言进谏,则此人便是正人;如果有人顺情阿旨,屈服于天威,则此人便是佞人。”

    太宗回顾在旁的封德彝说:“流水是清是浊在乎它的源头,人君是政之源,人民就是水流。人君自为诈欺而要臣下直道而行,简直就如源浊而望水清一样,欲求至治,实遥不可得。朕常常认为魏武帝(曹操)多诡诈,深鄙其为人,如果朕也这样做,则岂可示范庶民而指挥天下!”接着,他回覆上书人说:“朕想要让大信普行于天下,不得以诈道训俗,卿言虽善,朕所不取。”

    贞观中,洛水流域水灾。天灾地荒向被解释为天意示警,需君主采访群言,改正过失。所以魏征上疏说:“臣闻治国之基必资于德和礼,人君所保则惟在诚与信。诚信立则下无二心,德礼行则远人来服。然则德礼诚信,乃是国之大纲,君臣父子所不可暂时离弃的;所以孔子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又说,‘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不信之言和无诚之令,可以使君上败德,而臣下身危。十余年来,威加海外,仓廪日积,然而道德未加厚,仁义未加博,原因何在?在于待下之情未尽诚信,虽有善始之勤,而未睹克终之美的缘故。以往在贞观之初,陛下闻善则惊叹。八九年间,犹能悦以从谏。自此以后,则渐渐厌恶直言,虽或勉强接受,已不如往时的豁达。使谔谔之辈不敢犯颜,便佞之徒肆其巧辩,正臣不得尽其言,大臣莫能与之争。荧惑视听,妨政损德,原因就在此吧!”

    如今陛下将要建立一个太平盛世,政事委托给君子,如果有了差错,则访察于小人。对待君子恭敬但太疏远,对待小人虽然轻慢却很亲近,亲近就无话不说,疏远就内情不能上达。这样就会造成毁誉在于小人、刑罚加于君子的情势,实为国家兴亡所在,能不慎重吗?诚如荀子所说,‘使智者策划,而让愚者来评论;使高洁之士来实行,却让卑鄙之人来怀疑。’这样做而想得到成功,可以吗?中智之士岂无小惠,然而才干却不一定能经国谋远。这种人虽竭力尽诚,也不一定能免于失败,何况内怀奸诈、承颜顺旨的人?用这种奸谀之徒做事,祸患也就深了!立直木而怀疑影子是弯曲的,这样即使竭尽精神,劳神苦思,终无所得,道理是明显而易晓的。君礼臣忠的基础在于内外无私和上下信任。

    “如果要使君子和小人的是非分明,就必须怀之以德,待之以信,厉之以义,节之以礼,然后善善而恶恶,审罚而明赏。这样则小人绝其私佞,君子自强不息,无为之治,会远吗?否则,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赏罚失当,则危亡即将来临,哪里还谈得上永保国祚?”

    太宗览疏,嗟叹地说:“若不遇公,何由得闻此语啊!”

    魏征是力主以德、礼、诚、信四德治天下的大臣,也就是走“以德服人”的路子,不走“以力服人”的路线。基本上,唐太宗政权之所以建立,是以武力兵变作为基础的。因此,魏征的意见,无异是要太宗扬弃以往的做法,作一个政策上的大转变。

    太宗生平的重大优点之一就是有信用,也能相信别人。这种优点使得“贞观之治”有两大特色:一是人才济济,而且各尽其才,发挥尽致;一是由守信而引申为守法,使政府具有法治的趋向。

    俭约

    贞观四年,唐太宗对身边的大臣说:“修饰宫殿屋宇,在池塘楼阁玩赏,这是帝王喜欢的,却是百姓不喜欢的。帝王喜欢的是放纵安逸,百姓不喜欢的是劳苦疲弊。孔子说,‘有一句可以终身奉行的话,大概就是恕吧!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不要强加给别人。’劳苦疲弊的事,的确不可以强加给百姓。朕身为帝王,拥有天下,每件事都由自己做主,实在是靠了自我克制。只要是百姓不喜欢的事情,一定要顺从他们的感情。”魏征说:“陛下本来就同情百姓,常常是节制自己来顺从人民。臣听说使自己的欲望顺从人民的人就能昌盛,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人民痛苦之上的人就会灭亡。隋炀帝贪得无厌,只好奢侈,官府每次给他送东西或为他建造什么,稍不如意,就要严厉处罚。上面嗜好什么,下面就更加嗜好什么,互相攀比,没有止境,于是隋朝就灭亡了。这些不但书籍上有记载,也是陛下亲眼见到的。正因为隋炀帝腐败,所以上天让陛下取代了他。陛下如果认为满足了,那么今日就无比满足;陛下如果认为不满足,那么再超过今日万倍也会不满足。”太宗说:“你回答得非常好!不是你,朕哪能听到这番话?”

    太宗即位后,在贞观十一年首次驾临洛阳。该年夏天七月,洛阳水灾,太宗下诏请百官各上密封,极言他的过失。于是百官纷纷上疏,其中侍御史马周之疏,义论纵横,批评直切。《陈时政疏》大意是:臣下我观前代历史,自夏代、殷代到汉朝,他们统治天下,帝位递相继承,时间长的有八百多年,短的也有四五百年。这都因为各代帝王大多能积德行、创功业,以恩泽滋润民心的缘故。其中哪里会没有邪僻的君王呢?他们全靠前代贤王的德业才免于亡国之祸。从魏晋以来,及至周、隋,各王朝统治的时间长的不过六十年,短的才二三十年罢了。确实是因为创立基业的君王,不致力于广施恩德教化,当时仅仅能够自己守住帝位。以后百姓没有前王遗留的恩德可以怀念,所以继位的君主政治教化稍有衰减,一个人大呼造反,天下就土崩瓦解了。现在陛下虽然凭着伟大的功绩平定了天下,但积累的恩德一天天地微小,早就应当考虑尊崇禹、汤、文王、武王的治国之道,广泛地施行恩德教化,使陛下的恩德有多余的部分,为子孙后代奠定万代的基业。难道陛下想只是使政治教化没有失误,以此保持陛下统治的年份而已吗?但是自古以来,那些英明的帝王、圣明的君主虽然根据当时人们的具体情况施行教化、宽政、严刑也随时而定,但主要还是致力于要求自身节俭、对人民广施恩德两个方面。所以他们的百姓才像对日月一样爱戴君主,像对雷霆一样畏惧君主,这就是他们的帝业久长而祸乱不发生的原因。

    现在的百姓处于遭受死丧祸乱之后的艰难时期,人口是隋朝时的十分之一。但供官差服徭役的百姓却一个接一个地被征发上路,哥哥已离家,弟弟才回来,前后接连不断。路远的往返五六千里,春秋冬夏一年四季,全没有休息的时间。陛下虽然常有恩诏,命令减轻徭役,但主管人员监造的工程既然不停止,自然需要用人,陛下的恩诏也只是白白地颁行了个文书,他们照旧役使百姓。我常常访查询问。最近这四五年来,百姓很有怨恨嗟叹的言语,认为陛下不保全养护他们。过去唐尧住茅屋土房,夏禹穿破衣吃粗食,像这样的事,我知道现在也不必再实行。但汉文帝珍惜百金的价值,停止建露台的徭役。并收集臣下上书用的口袋作为宫殿里的帷帐,他宠爱的慎夫人衣裙不拖到地上。到了景帝,他认为刺绣五彩带之类的高级丝制品会妨害妇女的一般手工,就特别下诏令予以废除。所以百姓生活安乐。到了汉武帝,虽然他穷奢极欲,但蒙受文帝、景帝遗留下来的恩德,所以人心不动乱。假设汉高祖之后,就是武帝,那天下一定不能保全。这是时代较近的,事迹还可了解清楚。现在京城和益州等地正在制造供奉皇室的器物,以及诸王嫔妃公主的服饰,议论的人都不认为是节俭。我听说,那些勤奋早起建立赫赫大功的,他们的后代还是懈怠而无所作为;制定法令虽然合乎情理,但后来还是因为某些弊端而发生混乱。陛下幼小时住在民间,了解百姓的疾苦,前代的成功与失败,陛下也亲眼见到,尚且还像这样,更何况皇太子从小生长在皇宫深殿,不了解宫外的社会情况。假若陛下百年之后,太子会怎样,这是陛下早就应当忧虑的事了。

    我研究了历代以来的兴亡事迹,只要有老百姓怨恨离叛,聚众做盗贼的,那些国家没有一个不立即灭亡的。在那种情况下,有些君主即使悔改了,也没一个能够重新安定和保全国家的。凡是整顿国家的政治教化,都应当在可整治的时候就着手治理,如果等到事变一旦发生,才感到后悔,就无益于事了。所以君主总是见到前代王朝的灭亡,就只知道前代政治教化是怎样失误的,却都不知道他自身有什么过失。因此殷纣嘲笑夏桀的亡国,而周幽王、周厉王也嘲笑殷纣的灭亡。隋炀帝在大业初年,又嘲笑北齐、北魏的亡国。现在看隋炀帝,也就像隋炀帝当初看北齐、北魏一样。所以京房对汉元帝说:“臣下担心后代来看今天,也就像我们今天去看古代一样。”这话不能不作为警戒啊。

    在贞观初年,全国秋季歉收,一匹绢才换一斗米,而天下还安定得很。老百姓知道陛下很爱护他们,所以人人都自觉安定,还没有怨言。从贞观五六年以来,连年丰收,一匹绢可换粮食十余石,但百姓却都认为陛下并不爱惜他们,就都有怨恨的言词。再说现在国家建造的工程,很多都是不急需办的事,所以才引起民怨。自古以来,国家的兴亡并不由积蓄多少来决定,关键只在百姓的苦乐。而且可用最近的事来验证它。隋朝储粮于洛口仓,而李密却接管了它;东都洛阳积蓄了大量布帛,却由王世充占有了它。西京长安国库的储蓄,也被我大唐使用,至今都还未用完。假使洛口仓、东都全没有粮食布帛,那么王世充、李密未必能聚集大量人马。本来积贮是国家的正常事务,重要的是当人民有余力的时候然后才能收集,怎能在人民劳苦时而强行征收?更何况是以此资助寇贼,积贮那些物资也没有什么益处。但是实行节俭使人民休养生息这种办法,在贞观初年,陛下早已亲自实行过它,所以现在实行它并不难。只要实行一天,天下的人就会都知道,还要载歌载舞欢庆。如果人民本来太劳苦了,还要使用他们而不停止,倘若中国遭受到水旱之灾,边境上又有敌侵的祸患,再加上那些狂妄狡诈的人乘机暗中生事,就会不有可预测的事发生。那时,就并不只是靠陛下晚食迟睡就能解决的问题了。古语说:感动人民要用行动而不是言语,感应上天也要看实际而不是言辞。凭陛下的圣明,如果想要振奋精神治理国家,不用远求上古的治理方法,只要赶上贞观初年,那么天下人就很幸运了。

    太宗览疏,大为感叹,说:“近来命令制造一些细小的随身器物,不料百姓遂有嗟怨,这就是朕的过失啊!”因而勒令停止制造。

    太宗一生中深知以人为镜可以治得失,贞观前、中期主要以魏征为镜,贞观晚期主要以马周为镜。《贞观政要》中奏疏较多,基本上都是些治国经典之作。马周的这一篇《陈时政疏》值得我们认真学习。

    谦恭

    太宗个性本来刚烈,常得理不饶人。自从当了皇帝,决心励精图治,要当一名圣君。志气既在于此,首先就必须修养自己的个性,必须谦虚为怀。贞观二年某天,他向侍臣们说:“人家说,作天子就可以树立权威,自我尊崇,而无所畏惧。朕则以为作为天子,正该自守谦恭,常怀畏惧。从前大舜教训大禹说,‘只要你不矜不伐,则天下莫能与你争能争功。’易经也说,‘人道恶盈而好谦。’凡为天子的人,如果惟自尊崇、不守谦恭,则自身倘有不是,谁肯犯颜谏诤?朕每思出一言、行一事,必定上畏皇天,下惧群臣。皇天虽高高在上,但是老百姓的声音却能听到,老百姓的意愿,老天也可以知晓,哪能不怕呢?群公卿士皆见瞻仰,一言一行他们都知道,哪能不惧呢?以此思之,但知常谦、常惧,犹恐不能称合天心和民意啊!”“愿朕守着这常谦常惧之道,日慎一日,则宗庙和社稷可以永固,而无倾覆败亡的危险。尧舜所以太平,实在是因为运用了这种方法。”

    贞观三年,太宗有一个问题请教于大经学家孔颖达,颖达当时在门下省任给事中。太宗问:“论语说,‘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这是什么意思?”颖达回答:“圣人设教,欲人谦恭,虽有才能也不要自我矜大,仍然要就教于没有才能的人,以求访能事;自己才艺虽多,犹嫌以为少,仍然就教于才艺寡少的人,以更求有益的东西;自己虽有其状却如没有一样,自己虽然充实却如空虚一般,这种态度不但是普通人该如此,即使是帝王也该当如此。标准的帝王,应该是内蕴神明,而外表则必须玄默,使人深不可知。因此易经说,‘以蒙养正,以明夷莅众。’(蒙是微昧暗弱的意思;明夷则是暗主在上,明臣不敢显其明智的卦象)如果人君位居尊极,而又炫耀聪明,以才凌人,饰非拒谏,这样则上下之情有阻隔,乖违了君臣之道。自古灭亡,莫不由此。”太宗听了,接着说:“易经说‘劳谦君子有终吉’,诚如卿的说法!”诏令赐颖达二百匹绢帛。

    仁恻之心

    贞观二年春天这次旱灾,造成了大饥荒,有人卖子以接济生活。太宗了解情况以后,告诉侍臣说:“水、旱失调,皆为人君失礼所招致。朕不修德,上天该当责备朕躬,百姓何罪而多遭困穷?听说有人沦至贩卖儿女,朕内心非常怜悯。”于是命令宰臣杜淹巡视灾区,并且拿出御府的金宝,为贩卖者赎回儿女,让他们重回父母怀抱。

    第二天,太宗颁布“罪己诏”(皇帝自我怪罪的诏书)。大意说天灾降祸应只对他一人才是,若使年谷丰稔,天下平安,即使移灾朕身也心甘情愿,绝不吝惜已身云云。诏书颁布未久,即所在有雨,人民大悦。

    张公谨是太宗兵变最得力助手之一,后来又举李靖平定了东突厥,因而异迁至襄州(指今湖北襄阳县)都督,封为邹国公。贞观六年,竟以三十九岁英年病逝于任所。太宗闻奏,磋悼不已。

    第二天即为壬辰日,太宗为他举哀。有关官员奏说:“依照阴阳之书所说,日在辰则不可哭,这是流俗所忌讳的事情。”当时社会确实有此迷信,连父母重哀;至辰日(十二支的第五序日)也不哭,他们认为这是重丧。有些达识的官员,也会为此上表批评过这种迷信。太宗闻奏乃说:“君臣之义与父子之义相同,情发于中怎能避开辰日!”于是不理忌讳,为公谨哭丧并追赠他的官职。

    天意就是民心,民心就要求君主做到“仁、义、礼、智、信”。“礼”的核心是仁义,其形式如果背离了仁义,就不成为“礼”了。太宗这样做,体现了以仁义为本的精神。

    慎所好

    太宗说:“古人说,‘君犹器也,人犹水也。’形状是方是圆在于器皿本身,而不在于水。器是方,则水倒进去也是方形;器是圆,则水也呈圆形。所以,尧舜率天下以仁,则人民也追随他们以仁;桀纣率天下以暴,而人民也追随以暴。在下位者的行为,皆追随模仿在上位者的爱好。”

    “至如梁武帝父子,志尚浮华,惟好佛教和道教。君臣终日谈论苦啊空啊的,未尝以军国典章为意。竟然犹讲老子不辍,百官皆穿上军服来听演讲;不久城陷,君臣俱成阶下囚。大文豪庚信也对这种反常现象大加磋叹。朕如今所好者,惟在尧舜之道和周孔之教,就像如鸟有翼、如鱼依水一般。”

    同年,他又和侍臣谈及神仙之事说:“神仙的事情求是虚妄,空有其名,汉武帝也好此道,为了求神仙,居然将女儿嫁给了方士。”

    太宗引二人为例,目的在表明居上位者应该慎其所好。太宗接着说:“隋炀帝性好猜防,专信邪道,这是他最大的缺点。他大忌胡人,乃至把胡床说成交床,胡瓜说成黄瓜,重建长城以防避胡人,结果到头来却被胡人宇文化及命令狐行达将他杀了。他又迷信方士之言,以为‘当有李氏为天子’,于是把将军李浑给杀了。而且波及朝廷姓李氏的臣僚,姓李的几乎都被杀光,到头来又有何益?朕意是君临天下的人,惟须正身修德罢了,此外虚事,都不足以介怀。”

    慎言

    传说古代史官制度分为左史和右史。左史记载人君的言论,右史记载人君的行为,所以君主不敢随便戏言。想说出一言,立即就想到这一句话对百姓是否有利益,所以不敢多言。唐制“知起居事”就是史官。

    因此杜正伦进言说:“臣的官职兼修撰起居注,所以不敢不尽愚直奉告于陛下。如果陛下有一言违背道理,则千载以下还会成为圣德的负累,不仅损害百姓于当今而已。愿陛下慎重!”太宗感慨道:“普通人如果一言不善,则会被别人记住了,成为他终生的耻累,何况万乘之主,更加不可出言有所乖离错失。否则亏损德行至大,岂与匹夫相同!我常以此为戒,不敢忽怠。”魏征随声说道:“人君位居至尊,若有亏失,古人比喻为日月之蚀,人人都可看得见,所以陛下应该要戒慎啊!”

    贞观中期以后,太宗自制力已不如前,常与发言者往返辩驳,诘难再三。为此,散骑常侍刘洎忍不住上书谏道:“臣闻皇天以无言为贵,圣人以不言为德,老子称大辩若讷,庄生称至道无文,这些都是教人不要劳烦。而且记得多则损害心,说得多则损害气,心气内损而形神外劳,以后必定成为负累。陛下须为国家自爱,怎能为了个性所好而自我损伤呢?窃以为今日升平,皆是陛下力行所完成,若要保持长久,却不是驳辩所可做到的。但当忘记爱憎,谨慎取舍,每事须秉持敦朴和至公的原则才能完成,心态如能像贞观之初那样就可以了。至于秦始皇强辩,就因为他的自矜而失掉民心;魏文帝宏才,也因为他喜欢虚浮的言论而有损众望。像这些帝王都因为有辩才而造成负累,这些都很清楚明了。愿陛下省略雄辩,养浩然之气,以读书为乐而调怡性情,则天下幸甚。”太宗阅完谏书,亲作手诏,表示要虚怀接受,予以改进。

    杜绝谗邪

    贞观初年,太宗某次与侍臣谈到研究历史的心得,说:“朕观前代史迹,知道谗邪之徒,皆为国之蟊贼。他们或者巧言令色,或者朋党比周,那些暗主庸君莫不因之迷惑,而忠臣孝子则莫不因此泣血衔冤。所以,丛兰欲茂而被秋风吹坏,王者欲明而为谗人蒙蔽,这类事实写在史藉之上,不胜枚举。”

    “古人有云,‘世乱则谗胜。’诚非妄言!朕常防微杜渐,杜绝谗构之端,然而犹恐心力有所不至,或者不能觉悟。以前的史书说,‘猛虎处于山林,则藜藿因此无人敢来采摘;直臣立于朝廷,则奸邪的阴谋就会平息。’这实在是朕所望于群公的境界啊!”

    太宗曾经举周成王和秦二世为例,表明上智之人自无所染,但中智之人则因教育和环境的差异,接受了不同的熏染和陶冶。所以决意要为太子、诸王精选师傅。

    贞观十年,太宗三十九岁,某日他又举了相同的事例,提出相同的意见。但是这次他不区分什么上智或者中智,在说完成王和二世的事情后,却下结论和另提疑义道:“……以此而言,人之善恶诚由近习。奇怪的是,朕弱冠交游的好友只有柴绍、窦诞等人,以他们的为人算起来也不是三种益友(指友直、友,友多闻)。但是及至朕居此宝位,经理天下,虽然比不上尧舜之明,然而再怎样讲也不会像孙皓(吴末主)、高纬(北齐后主)那么昏暴呀!以此而言,人的善恶似乎又非由后天的熏染来决定了,这究竟该怎样解释呢?”

    魏征答道:“中智之人可与为善,也可与为恶;不过,上智之人自然是不受熏染的。陛下受命自天,平定寇乱,救万民之命,治致升平,岂是那些纨绔子弟和放诞之徒所能拖累熏染的?但是论语说:‘放郑声(指淫靡之音),远佞人。’陛下对近习之间,特别应该加深戒慎才好。”“好!”太宗赞同地说。

    贞观初期,太宗对房玄龄、杜如晦说:“朕听说自古上合天心、以致太平的帝王,皆得助于股肱之力。朕近来所以开直言之路,是希望由此知道冤屈之事和听到谏诤之言,但是所有呈上密封给我的人,多是告讦百官之事,琐细而无从采访证实。朕曾经评鉴前代的帝王,但凡有君怀疑于臣的事情发生,则下情不能上达,如此而欲求臣下尽忠极虑,何可得哉!然而无识之人务行谗毁,离间君臣,珠非有益于国。自今以后,有上书告讦别人小恶者,当以‘谗人之罪’罪之”。

    这期间,右仆射杜如晦曾上奏说:“监察御史陈师合奏上‘拔士论’,主张一人不可身兼数职。他的用意其实在批评臣等。”如晦曾以兵部尚书检校侍中摄吏部尚书总监东宫兵马事(相当于国防部长兼代理宰相兼暂署人事部长兼东宫兵马总监)的官职升迁为右仆射,但仍然掌理全国铨叙的政务,所以说陈师合影射他们。

    戴胄当时为尚书左丞兼谏议大夫,太宗对着他说:“朕以至公治天下,如今任用玄龄和如晦,绝非因为他们是我的功臣或旧人,而是因为他们有才干和德行的缘故啊!这人妄事诽谤,只想离间我君臣关系。从前蜀后主昏弱,(北)齐文宣帝狂悖,然而国家却称治安,原因在他们任用了诸葛亮和杨遵彦而不加以猜忌之故。朕如今任用如晦等人,不过是采用同一种方法罢了”于是下诏流放陈师合于岭南。

    大约与陈师合事件略同时,有人告新任秘书监魏征谋反。太宗自信地说:“魏征从前是我的仇敌,只因他忠于所事,所以拔而用之,何乃妄生谗言?”

    贞观十六年,太宗问于谏议大夫褚遂良,他当时兼知起居注:“卿负责起居注,最近记了我哪些善事,哪些恶事?”“史官设立的目的,是人君凡有言行举动必定要记载下来,所以善既必书,过亦无隐。”遂良答。“朕如今努力实行三件事情,希望史官也不要写我的过恶。”太宗主动提出,“第一件是利用前代成败之事作为借鉴。第二件是进用善人,共同完成良好的政治。第三件是斥弃小人,不听他们的谗言。这三件事我能把持得住,怎样也不会改变的!”

    贪鄙

    贞观初,太宗与侍臣谈及“杀头之事有人做”的贪污问题。他说:“人有明珠,莫不贵之重之,假如拿来当弹丸以弹雀,岂非可惜得很吗?何况人之性命,远较明珠为贵重,如果看见金钱财物就连刑纲也不恐惧,立即收受,这简直是不惜性命的行为。明珠是身外之物,犹且爱惜而不用它作弹丸,何况性命之贵重,居然不加珍惜而用它来赌博财物吗?群臣若能备尽忠直,益国利民,则官爵立刻可以得到。若不能顺着此途径以追求荣华,便妄受他人的财物,一旦贼贿既露,其身亦殒,实为可笑。帝王也是如此。恣情放逸,劳役无度,信任群小,疏远忠良,四者只要有其一,则国家岂能不灭亡?隋炀帝奢侈而自以为是,到头来身死匹夫之手,这也是可笑的事。”

    有些人不了解真正的爱财应该是怎样的,贞观二年某天,太宗开解侍臣们说:“贪贼的官员最不懂爱财。例如五品以上官员待遇优厚,一年所得累积起来自然就多;如果受人财贿,数目不过数万,一旦泄露,则待遇非削即夺,前途也没了。这岂是懂得如何爱财的人?只看到小得而丧失了大利。从前,鲁相公仪休嗜好吃鱼,而不接受别人送给他的鱼,结果则长期有鱼吃。身为人主而贪,则必丧其国;身为人臣而贪,则必亡其身。诗云,‘大凤有隧,贪人败类。’此言实非谬言啊。以前秦惠公想要伐蜀,却不知道进军的路线该如何走,于是命人刻石牛五头,各在其后面置放金块。蜀人以为这是拉金粪的牛,蜀王赶紧派五丁力士拖牛入川。秦军随着拖牛的蜀道推进,蜀国因而灭亡了。又如汉朝的大司农(财政部长)田延年,因为收贿三千万的事情东窗事发,只得自刎而死。如此之流,何可胜记!朕今以蜀王作为借镜,卿等亦须以延年当作覆辙才好!”

    贞观六年,太宗一行到九成宫避暑,直至十月才还京师。某天,右卫将军陈万福从九成宫赴京公干,中途住在驿站休息,并违法拿取驿家麦麸数石。事为太宗所悉,乃诏令赐麦麸给陈万福,而且命令他亲自背负回去,让他耻辱一顿。

    贞观十六年,太宗提示侍臣注意,说:“古人说:‘鸟栖于树林,犹恐树木不高’,所以结巢于树的最高端。鱼藏于水中,犹恐河水不深,所以在河床窟下穴居。然而它们都被人类捉到,原因皆在贪吃饵食的缘故。如今人臣受任为官,居高位,食厚禄,就该当行为忠正,遵守公清的原则,这样则无灾无害、长保富贵了。古人说,‘祸福无门,惟人所召’。然则陷身法网者,都是为了贪财二字罢了,这和鱼鸟有何差异呢?”

    贞观统治集团由于具备相当高的政治文化素质,有高度的历史识见和丰富的斗争阅历,因而在社会动荡之际把握航向,顺利完成了从武功到文治的战略转变,及时制定了一条居安思危、以德治国的治国方针和官僚政策。加之这个最高统治集团君臣和谐,团结一心,又有一个廉洁俭约的政风,保持了战争年代那种艰苦奋斗、顽强战斗的进取精神,而且从中国传统文化尤其儒家文化中汲取了丰富的思想营养,因而缔造了中国封建社会历史上少有的开明盛世。尽管这个统治集团还有很多的消极因素,史家或有溢美之辞,但是就其基本点来说,足为后人借鉴。

    (二)德治与公司的诚信文化

    《贞观政要》所倡导的德治体系对我们今天的企业文化有莫大的启示,而贞观天子身体力行的精神和塞源止流的方法更值得我们借鉴。当今企业文化的推进不仅仅是开大小会、搞宣传,也不是靠做广告,企业文化的形成是在一天天的工作当中,一桩桩的事情当中潜移默化地、不知不觉地,经历过一个长期的过程才形成的。有人总结我们企业文化建设过程中存在几个误区:1.重“移植组装”,轻“自主开放”。意思是指不深入分析自己企业特点,过多引进成功企业的经验,不知道企业文化具有差异性。2.建设企业文化口号化、形式化、外部化、公式化。一些企业对文化建设的导向是注重外部形象推广,忽视在企业内部员工思想上的认同。这些企业文化推广的一种流行做法是围绕宣传企业做文章,特别是面对消费者的宣传更是如火如荼。为了提高企业的公众认知程度,别出心裁地推出各种各样的活动,树立企业在社会和消费者中的形象,并以此作为展示企业形象的平台。这种做法对促使消费者了解企业是有帮助的,但企业外部形象建设与内部员工思想建设不平衡,有的企业对外部的宣传连本企业员工都不认可。这样的形象推广是不可能产生有益效果的。一个企业的形象首先要在内部建设,然后才能在社会上推广,只有这样,企业形象才是生命长久的,否则,形象建设是不能成功的。

    庞朴先生讲,文化首先是物质的,其次是制度的,最后才是心理的、精神的。因此不同的生产方式下会产生不同的文化,不同的制度下也会产生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民族也有不同的文化。所以,我们在建立企业文化时,应注意以下几点。首先要考虑民族的特点、企业自身的特点、时代的特点,然后建立有自己企业特色的企业文化。贞观之治推行的王道政治,抓住了中国文化的主流——儒家文化,这就找到了中华民族的特点,因此,建立起了符合中华民族特点的,在当时世界上又是先进的大唐文化。所以,企业文化的建设必须要有民族性、时代性,还有企业自身的特殊性,这样的文化才是有力量的,具有竞争性的。

    其次,管理者要从我做起,身体力行,要具有榜样的力量。管理者是源头,只有源头清了,水才能清;中层管理者也是源头;是支流的源头;基层主管是小源头。这三个源头都清了,整个公司的河流也就都清了。所以,整个管理群体的言行关系到整个企业的兴亡成败,关系到整个企业文化的命运。《论语》上说:“举直措诸枉则民服,举枉措诸直则民不服”。这就启示我们必须在企业中树立正直的东西、压制邪歪的东西,这样员工才能心服口服。因此可以这样说,一个企业的干部队伍是推动企业文化的主力军,是战斗堡垒。

    其三,企业文化要贯穿于企业管理的整个活动中,贯穿于生产管理当中、营销活动当中、组织机构设立当中、管理制度当中。不同的生产方式会产生不同的文化,一个钢铁公司与一个金融公司肯定会产生不同的企业文化;一个商业公司与一个加工企业由于经营方式的不同,也会产生不同的企业文化。进一步讲,由于文化的不同,在管理方式上、制度设计上也都会有所不同。反过来说,也由于管理方式的不同和制度的不同,又进一步导致文化的差异性。上面对企业文化与生产方式及制度之间的关系的说明,不是在强调文化的差异性,而是在说明企业文化无处不在,存在于企业活动的每一细节和每一个角落当中。因此,推进企业文化的建设要从点点滴滴的小事做起,从细小的管理做起,从日常的生活琐事做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久了,自然会提炼出一种属于价值观念上的东西,也就是上升到了心理、精神的层面。

    其四,要将企业文化建设与企业的激励机制、约束机制接合起来。从某种意义上说,奖罚机制是推进企业文化建设最有力的工具。奖赏什么就意味着企业崇尚什么,需要什么;惩罚就意味着企业禁止什么。因此将企业文化建设灌输于企业管理机制之中,避免企业文化建设与企业管理实务的“两张皮”现象,从而加强企业文化建设力度。

    最后,企业文化还需要通过学习、培训来引导、固化与强化。为此要建立员工的终身培训制度,既要进行技能化的学习,还要进行文化普及教育,提高每个员工的文化素质。随着文化素质的提高,员工会增强对企业文化的理解力和领悟力。还要进行道德伦理方面的教育,从职业道德的教育到社会公德的教育,不断地提高员工的综合素质。每一个员工都是企业文化的推动者、创造者,一种先进的企业文化是一个企业的核心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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