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摇摇头，“我只是有点印象，蓝色妖姬的来源就是荷兰。”
这个苏辰央也知道，只是，丁茂春去蓝色妖姬的来源地干什么呢？
“月月，你真的不记得跟蓝色妖姬有过什么纠纷？”苏辰央小心翼翼道。
如果夏月能想起来，也许会找到一些线索。
警局的人偷偷看着两人，夏月没说话，低头辨不清表情。她好像在想些什么，撑着桌子的手紧紧地抓着桌面，指尖微微泛白，看上去很用力，手上很快没了血色。
“月月，你没事吧？你怎么了？”苏辰央发现了夏月的不对劲，赶紧打断夏月，去扶住她肩膀。
低头瞧见夏月的脸，她几近透明的脸颊上是大颗大颗的汗珠。
夏月紧紧闭着眼，她的脑海中有一片纷繁飘扬而过，五彩斑斓，辨不清色彩。
这些到底是什么？她到底丢了什么？她又到底是谁？
“啊……”夏月捂着头尖叫起来。
苏辰央赶紧掰开夏月捂头的手，开始掏出什么在夏月眼前轻轻一晃，夏月只觉眼前有光晕放大，这光圈散发出融融的能量，很快就将她包裹。
苏辰央看着倒在怀中的夏月，紧绷的身体方才放松了些许。
“你疯啦！”陈羽赶紧抢过苏辰央手中的东西，狠狠瞪着苏辰央。
苏辰央没理会陈羽，抱着夏月就出了警局。
只要夏月没事，他疯不疯又有什么关系？
又是一场梦，梦里依旧是纷纷扬扬的落花。这些花五彩斑斓，好像天上落下的花瓣雨，能够坠入人的灵魂深处，然后一点点消融，释放出暖心的力量。
夏月站在马路中央，身边有车一辆一辆地过，那些车好像能够穿透她的身体，视她如无物。夏月也没管这些车，就这么站在马路中央，伸出手，然后一瓣一瓣地接过那花。红的、黄的、蓝的、紫的……花瓣一瓣一瓣地落在她手心，然后消融进她的肌肤。每一色融化，她的心中就多一点的圆满。
一双温柔的手从不知名空间伸出，牵住了她的手，她一点都不恐慌，顺从地跟着那双手的主人往前走。
前方光明而迷茫，那人的背影挺拔如松，手心温暖似阳，她一点都不害怕。
她睁开眼，就看到了苏辰央。
“苏哥哥，我又睡了吗？”
苏辰央的脸上皆是担忧，憔悴沧桑地与初见时的模样有了很大的出入。可是，夏月爱他曾经的青春，爱他美好的容颜，却更爱他岁月的沧桑。她呆呆地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被他下巴上的胡须扎得生疼。
夏月轻轻抽气，手刚离开一点苏辰央的肌肤就又被他抓过去了。
“你别想逃离我。”他似赌气道，“都是为了你我才变成这样的。”
夏月“噗嗤”一声笑了。
这个苏辰央，还是这么孩子气。
苏辰央看着夏月笑成月牙的眼，脸上有光点漾。
由于夏月的精神状态实在值得担忧，苏辰央直接替夏月请了长假，但他那边却是怎么都请不下来了。苏辰央没有办法，只能让夏月每天在家歇着，然后中午、晚上准时回来做饭。
苏辰央，又厚着脸皮搬到了夏月的家。
夏月总觉得日子过得有些迷糊，有“山中一日过，世上已千年”的沧桑与不可捉摸。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有时候梦里的东西倒比现实生活中来的更加清晰。她想，如果不是清醒之后能看到苏辰央，她也许就会这么一直睡下去也说不定。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夏月开始有意识地保持清醒。
她每天早晨起床之后定时喝高浓度的咖啡，以往对咖啡特别敏感的体质此刻好像也失了灵，她依旧会随时随地地陷入睡眠。有时候明明上一刻在客厅，再睁眼睛，却变成了睡在床上。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恐怖，好像自己的身体不属于自己一般。夏月有时候甚至会产生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潜意识里，这不是个好现象。
她利用苏辰央不在的时间去药店配了副药，那药吃了可以强行保持清醒，但是对身体不好，未免苏辰央不同意，她便没有告诉他。
哪里知道，吃了那药，依旧睡着了。
当夏月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呆呆地看了会儿天花板，心中有巨大的恐惧侵袭而来。
她到底是怎么了？她是快疯了吗？还是，快要死了？不然为什么会成为一个随时随地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人呢？她总觉得，她的身体快无法控制了。这种感觉太恐怖了，恐怖到，她无法再一个人咬牙坚持下去。
夏月看着那药发了会儿呆，苏辰央正好回来。
“月月，你怎么了？”苏辰央关上门，也关上一水儿的冷风。
“苏哥哥，我觉得我的身体……”夏月咬着唇，“出了问题。”
苏辰央脱下衣服，系上围裙给她煎荷包蛋，听到夏月的话回过头来，“嗯？”
他轻轻地“嗯”了声，尾音上吊，音色撩人。
这样子的苏辰央，好像又变好看了。
夏月咽了口吐沫，“我总是会随时随地地睡着，不知道身体到底是怎么了。”
苏辰央给夏月盛来荷包蛋，刮了下夏月鼻子，“小傻瓜，爱睡觉是好事，这是身体跟情绪在进行自我修复。”
苏辰央的笑依旧温暖而阳光，夏月的心中却有丝丝的寒。
苏辰央他，不关心自己了。
（六）绝世的爱恋
苏辰央没在家呆多久便出门了。
“有消息了吗？好的，我就来。”
苏辰央挂上电话，看了眼窝在沙发上看书的夏月，眉间眼梢都是阳光撒下叶梢的味道。
苏辰央的关门声响起，室内顷刻间安静下来。窗帘落在地板上，与阳光止步于某一个角落。沙发的边缘有风划过，玻璃桌上的卡通茶杯与夏月静静地对视，时光在悄无声息中放缓了脚步。
书在某一页静止了，再也没被翻过。
“叮咚”一声，手机有消息提示。
夏月看了眼手机亮起的屏幕，合上书页，顺手拿起茶杯喝了口水。隔着水汽的蒸腾，她打开了手机。
一条微信信息：月月，来摩天大厦的顶楼。
微信头像是一片江边的暮色凌晨，江沐晨。
江沐晨？
夏月的眼睛在光影中睁大，一阵风吹来，刮动窗帘，窗帘的阴影挡去了日盛，也一并遮住了夏月眼中的情绪交杂。
摩天大厦在夏月家不远处，夏月随意套了件风衣就出门了。
春初的下午，有慵懒的阳光照过花丛，隐约有两只蜜蜂蝴蝶在街道的花坛边飞舞，行人三两成群地在路上或散步或晒太阳，一派春意融融。
摩天大厦是商业中心跟写字楼的混合体，夏月进了大楼直接按了顶楼的楼梯。楼梯里空无一人，只有全身镜里夏月自己的影子。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夏月变得很陌生很陌生。
电话突然响起，夏月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接了电话。
“月月，你怎么样？一个人在家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别开门，别出门，我很快回来。”苏辰央的声音传来。
夏月最近变得迟钝的神经因为苏辰央的一句话敏感起来，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动。
她要去见江沐晨！她居然要一个人去见江沐晨！
“苏哥哥……”夏月犹疑着开口。
“嗯？”苏辰央那边有杂声，想来是到了室外。
脑海中两个声音在打架。
“告诉他！”
“别告诉他！”
告诉他，不然你会有危险。
别告诉他，江沐晨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他不管变成什么样，他都不会伤害你的！
对啊，江沐晨什么时候伤害过她呢？即便没人说她也知道，秋薇若肯定是江沐晨杀的，而江沐晨杀害秋薇若的原因，定然是为了她。
夏月笑笑，“没事了，苏哥哥。”
那边的苏辰央已经上了警车，莫名有些不安，“月月，你真的没事吧？”
“嗯。”夏月轻轻点头，挂了电话。
电梯门开了，有光刺进来，迷花了夏月的眼。夏月微微闭上眼，伸手挡住一地的明亮。有风从高空吹来，带着浓烈纷繁的香。
光散去，满目的蓝色妖姬在风中怒放。
这些蓝色的玫瑰带着溪涧的朝露，带着山谷的回响，出现在这片城市的楼顶上空。它们的叶在阳光的照耀下可见纤细的脉络，它们的香不同于任何一种香剂的人工，那是真正的来自于最本真的自然界的玫瑰花的清香，沁人心脾、空谷流荡、万古流芳。
满目的蓝中间，站着一身黑衣的江沐晨。
夏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江沐晨，记忆中的他一直是沉默且内敛的，不如苏辰央的收放自如，他总是活在拘谨当中。
可是，眼前的江沐晨哪里还是之前那个？现下的他宛若一朵怒燃的黑色火焰，所有内心隐藏的炽热跟暗色系的生命悉数燃烧在表面，幻化成眼中的桀骜和周身的气韵。
他朝她扯了个笑，一抹肆意的桀骜于那笑中漾开。
他伸出手，“月月，过来。”
情不自禁地，夏月就抬起了脚步。
他的手一直伸在蔚蓝的玫瑰光影中，静静地等她靠近，纹丝不动，雷打不惊，好似千年万年，他都这么等过来了。
夏月越过两侧的蓝色妖姬，一点点地朝他靠近。
她伸出手，指尖下一刻就要碰到他的了……
“砰”地一声响，时间宛若电影的倒带慢慢在回放。
夏月能够清晰地看到一颗子弹慢慢地离开枪膛，一点点地穿过空气，进入他的心扉深处。
江沐晨的眼中黝黑一片，那幽黑中猝然有炽热的火焰燃烧开，他一把抓住夏月伸过来的手，力道之大，将夏月拉到了怀中，两人一路滚到蓝色妖姬丛中。
余光是苏辰央举着枪的手。
“月月……”苏辰央掏出枪对准江沐晨，又不敢开，生怕弄伤夏月。
江沐晨没理会身后的那群警察，直勾勾看着夏月，好像要把她印刻在灵魂深处。
“月月……”他一句话没说完，嘴角就咯出一嘴血。
纵然她害怕过他，厌烦过他，可无论如何，他都是她生命中最特殊的存在。他曾经在空无一人的岁月朝她伸出过手，然后，将桎梏她的黑暗牢笼打破，她的生命这才有了光照进来。
“江沐晨……”夏月的眼泪顷刻间就下来了，“你有没有事情啊……”
江沐晨呆呆地看着夏月的泪，他伸出手，想抚上夏月的脸颊。那手在空气中停了良久，终归是落回了地面。
夏月一把握住江沐晨的手，“你别急，我叫人来救你……”
夏月转头想让苏辰央打急救电话，被江沐晨制止了。他的手握上了她的，然后，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被送到了夏月手中。
夏月低头，江沐晨朝她摇了摇头，许是力气过大，扯动了伤口，嘴角又是一片血渍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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