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狠狠地吞下最后一口意大利面,然后故作淡定地拍了拍肚子。
“你看到了,刚才这一幕就是这个事件到目前的进展。楚幕遮没有给我任何回复,他老婆倒是找上门来了。”
夏月措辞良久,还是决定说出让秦风扫兴的话,“秦风,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很不好。”
她这样做,如果撬墙角成功,就是小三转正,伤害了一个人的心,破坏了两个人的名声。如果撬墙角失败,就是自己的大好前途跟青春以不留余地的狼狈而收场。
不管怎样,这都不是个好的选择题。
秦风静静地听夏月说完,一张小巧的脸在咖啡馆昏黄的灯光下闪着莫名的光。
“我要怎么做呢?我没了他会死,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
窗外一辆车穿行而过,车前的灯擦过秦风的眼,那眼中的乖巧温润消失殆尽,一种野性而莫名的光芒大盛。
“夏月,你知道吗?薰衣草的花语是等爱的奇迹,我想,我一定能等到他爱的回应的。”
秦风小巧的红唇一开一阖,夏月心中的不安如杂草般丛生。
(二)晴天里有风
夏月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个时候遇到秦风,是偶然的,还是巧合?
下一个出事的人,会是秦风吗?
江沐晨不见了,夏月丝毫没有任何头绪,苏辰央最近两天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时常不见人影。夏月觉得前方有一个怪兽张着嘴等待她自动走进去,她能意识到危险,但怎么都无法停止前进的步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坠入无尽的黑暗。
这种无力感,让她无措。
许是夏月不凑巧当了秦风的听众知晓了秦风的秘密,秦风对夏月尤其亲近起来,近来总是找夏月玩。
夏月有意无意地躲着秦风,被秦风发觉了。
“夏月,你为什么老躲着我,是不是瞧不起我?”
某一天,秦风约夏月出来吃饭被夏月拒绝之后直接堵来了警局。
苏辰央最近两天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夏月拉不到人做借口,只能硬着头皮跟秦风一起走。
“小风,我真的不是……”夏月怕吓到秦风,一直没敢跟她说实话,但秦风这性子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不撞南墙不回头,跟以往那个乖巧的姑娘有很大的出入。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也说不定就是了。
秦风的丸子头也再没见扎过,一头秀丽的长发披下来,还微微烫了卷发,整个人添了一丝慵懒和野性。
她听到夏月的话懒懒地挥挥手,“你不必说,我听说了。”
秦风见过一些以往的朋友,好得是邻居,跟夏月的圈子交集还不少。罗晨的妈妈不知怎地特别讨厌夏月,一口咬定夏月是个扫把星,克完了家人克亲戚。很多人对此虽不是全然的相信,到底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对待的,更别说七大姑八大婆的威力了。是以,关于夏月是个天煞孤星的称号很快就流传了开来。
秦风的父母虽然是文化人,不类旁人的迂腐,到底也是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危的,便千叮咛万嘱咐,让秦风警惕着点,以防夏月招了什么祸事,连带着秦风也一并遭殃。
关于“人言可畏”这句话的严重性,秦风头一次深刻地意识到。她倒也不在意就是了,毕竟连有妇之夫都敢追了。
秦风抿了抿娇艳的唇,“我其实很叛逆吧,我也是刚刚意识到。”
她拉着夏月走在寒风凛冽的小道上,路边的梧桐光秃秃的,偶尔一阵风刮过,扫落几片枯叶,在地面划出粗糙的歌。
“他们居然……”夏月自嘲地笑笑,她从来没想到谣言居然传地这样快,这才多久,居然她就已经名声在外了。
秦风感觉到了夏月情绪的突然低落,有些抱歉给她带来困扰。
“你别担心,月月,他们从前就不曾跟你有过关系,以后你更不用介意他们的看法。你有我就够啦,说好了做你妹妹的。”秦风拉起夏月的手,夏月猛地抽回手,吓了秦风一跳,“月月,你怎么了?”
街道上的烟火气渐渐重了起来,路边的小摊贩开始营业了,满目的熙攘写满尘嚣的味道。这种味道明明平凡而庸俗,哪里都有,夏月却依旧陷入了一种不确定感中。
她好像一个尘世外的人,站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后看着尘世的喧嚣,明明身在其中,可一点都触摸不到。
“小风,你永远不要做我妹妹。”夏月木然地说出这话就往前走了几步,把秦风甩在身后。
秦风不明所以,紧走几步跟上。
秦风最近压力也是很大,楚幕遮一直躲着秦风,即便被秦风逮到了也是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秦风有时候觉得,哪怕他给自己一个最为残忍的答案都是好的,可偏偏他就这么不温不火地凌迟着她。让她吊着一口气,又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我带你去个地方。”秦风神秘地拉着夏月来了一个五光十色的门店门口。
这个门店比较神秘,在一条小巷子的拐角处,门口倒是车水马龙,停了不少豪车。
秦风将外套脱掉,里面居然露出了一件露胸装。
“小风,你干什么?”夏月看着秦风开始进入舞池,扭动身体,她的侧脸在霓虹灯的闪射下散发着怪异的光泽,这光泽让她不像她了,好像有一个女妖精进入了她的身体,操控着她的言行。
“跳舞啊,你快来……”秦风拉着夏月去跳,夏月挣脱了。
秦风也不强迫夏月,自顾自在舞池中心扭动地开怀。
夏月去过酒吧,总觉得酒吧跟舞厅的性质是一样的,都是不怀好意的荷尔蒙躁动之地。但是,来了之后才发现还是有区别的。如果说酒吧是道貌岸然包裹的情欲,那么,舞厅就是赤裸直接的躁动。
她心下惊诧万分,秦风不过数日未见,为何会从初次见面的乖乖女变成这般模样呢?难道真的是为爱所困吗?还是,另有原因?
明明是燥热而喧嚣的舞厅,夏月却生生感受到了寒风的侵袭。
她缩在舞厅一角,一边盯着秦风,一边还要躲避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几个光着上身的男人朝着秦风围了过去,男人体格健壮,胳膊上绣着刺青,看上去不太像是正经的男孩子。他们先是围着秦风跳舞,一群人将娇小的秦风包裹在中间,夏月很快就看不见秦风了。
突然,一个男人伸出手去,不知道干什么。
夏月没忍住,拨开人群冲了过去,“你干什么?”
夏月反手扣住男人的手,男人虽然很壮,夏月好得也是正轨的警校生,轻而易举就将男人扣住了。他有些吃疼,皱着眉一把甩开夏月就想骂人,待看清夏月的脸之后又把一嘴的脏话生生咽了下去。
“小妹妹别这么凶嘛。”其他的男子朝夏月围了过来。
人群中央的秦风赶紧过来解围,“这是我邻居姐姐,她不会跳,还是我继续陪你们跳吧。”
秦风把那个被夏月得罪的男人的手拉到腰上,边跳边跟夏月介绍,“月月,这是我认的几个哥哥,他们舞技非常好,你要不要也学学?”
几个男人都停下了步伐,一脸期待,“跟我学,跟我学。”
夏月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离开了舞池中心。
几个男人许是觉得扫兴,一哄而散,只剩下秦风跟刚才那个被扣手的男人继续跳着。
夏月坐在角落继续看着秦风,一道沉郁的目光与夏月的目光在人群中相遇,交汇在秦风身上。秦风正跟那个男人跳贴身热舞,对于这两道目光丝毫未察觉。
夏月透过人群,看向那人,那人似有察觉,也朝夏月看来。
那是一个很沉稳的中年男人,温文尔雅,如一道清流,又似一道晴天的暖风。
不知为何,夏月第一感觉就认为他是楚幕遮。
她还想再继续观察观察,刚才在舞池中心的一个男人不死心地朝夏月走了过来,坐在夏月面前。他的身影挡住了那个男人,夏月再看去的时候,那男人已经不见了。
如果他是楚幕遮,那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一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舞池中的男子一张放大的脸在夏月面前出现。
“妹妹,你跟秦风认识啊?”
夏月冷淡地撇过男人的脸,点点头,然后起身去叫秦风。
“干嘛,月月,我还没跳尽兴呢。”
秦风看着夏月过来拉她的手,有些不满。夏月也不顾秦风的挣扎,拉着秦风就走。
身后跟着的三个男人如苍蝇般讨人嫌。
“秦风,我们送你们回去吧。”
舞厅的歌声开的很大,嘈杂不堪,秦风停下脚步跟男人凑近了说话,男人说话的时候还看了夏月一眼,夏月假装没看到。
几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开心的,彼此对着大笑,然后秦风跟他们挥了挥手,算是道别。
夏月的表情不太好看,秦风拉着夏月的肩,“他们人其实很好哒,虽然看起来有些不良青年的样子。尤其是被你扣手的那个,叫阿生,是个很萌的直男。”
秦风说着笑起来。
夏月担忧地看了看秦风。
秦风的变化,有些大。
一道沉郁的目光在夏月眼前一闪而过,夏月又想起了那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
“你的这些变化,楚幕遮知道吗?”
秦风愣了一下,“我没变化啊,我能有什么变化。”她眉眼暗了暗,“就算是我有什么变化,他也不会知道的。他天天躲着我呢。”
到底要不要把那个人偷偷出现在舞厅的事情告诉秦风呢?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说。秦风跟楚幕遮之间是个死局,除非秦风自己释怀,否则怎样都是错。
哪怕夏月之后后悔过无数次应该跟秦风说这件事,但夏月终究是没说。
她没有注意到秦风形同死灰的脸,也没有注意到秦风眼中的决然。
夏月送走秦风之后回到了那个寂寞的家,她打开灯,房间依旧冷清而寂寞,缺少着烟火气,跟以往没有任何不一样。
不过,好像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夏月一点点地走过窗帘,走过墙壁,走过书桌,走过房间的每个角落。她总觉得这个房间多了一些什么,但又什么都没发现。
到底,是什么呢?
手机猝然响起,惊破一室的空寂。
夏月还以为是苏辰央,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一种不好的预感传来,夏月迟疑了下,还是接通了手机。
“你好,你是夏月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声。
夏月不明所以,“嗯”了声。
女子停顿片刻,“我是苏辰央的妈妈,我们明天见个面吧。”
女子虽然语调温柔,但语气里都是不容拒绝的肯定,看来这次见面夏月无论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都得去。夏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静静等着女子接下来的话。
“在‘薇若馆’吧,明天中午十二点,不要告诉苏苏。”
女子说完这些夏月依旧在沉默,她在电话那头轻声笑开,“是不是把你吓到了,我只是想看看我儿子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姑娘。你,会来吗?”
夏月无奈地轻叹,“嗯,会来的,苏伯母。”
直到挂了手机之后,这句话依旧在房间回荡,回荡到很久很久之后才彻底消停。然后,世界就又恢复到一片黑暗。
夏月伏在窗前看黑暗的夜空,不知道明日一见到底是喜还是忧。
如果是忧,她又该如何是好?
晚上苏辰央发来问候信息的时候夏月已经睡下了,苏辰央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带着歉意,“月月,我想你了。”
他说,他想他了。
夏月看着窗外空荡荡的夜,唇边漾出一抹笑。
“我也想你了。”她听见自己无限含情的声音出口。
夏月就是在这句“我想你了”中进入梦乡的。
第二日,苏辰央一反前几日姗姗来迟的态势,来的非常早。夏月到的时候他正在夏月桌上埋头弄着什么东西,夏月悄无声息地站在他面前,苏辰央回头的时候吓了一跳。
桌面上安静地放着早餐跟一瓶豆浆。
苏辰央看上去好像被抓的小贼,莫名心虚。
“你在,干什么?”
靠近才发现苏辰央脚下居然还蹲着一个人,那人顶着一头鸡窝,听到夏月的声音抬起头来,眼睛好像熊猫一样黑了一圈。是刘默,刘默手上还拿着钳子什么的。
苏辰央干笑两声,“嘿嘿,在帮你看看办公室器件有没有什么需要更新的。”
夏月本就心事重重,也没多问,警局就这么几个人,这几个人时常一人多用也很正常。
苏辰央看了看夏月,以为自己哪里得罪她了,腆着脸围过来趴在夏月桌上,“月月,这个豆浆是我买豆浆机炸的,外面的都不健康,你尝尝吧。”
豆浆用一个好看的玻璃瓶子包着,乳白而浓郁,确实不像是买来的。不过,苏辰央在家炸豆浆带来,他妈妈不会问吗?
难道,苏辰央真的跟他妈妈坦白了?
又想起昨夜那个电话,夏月心中如被猫抓。一早上好几次想问苏辰央都没鼓起勇气。万一他要是根本没说,而是苏妈妈自己听了谁的挑拨离间想来让她远离她儿子。她现在直接告诉苏辰央,不会让苏辰央的妈妈觉得很没面子继而对自己印象更差吗?
如果,想跟他好好在一起,就决不能让苏辰央的妈妈留下坏印象。
夏月隔着透明的屏障无数次看向苏辰央,他好像也有心事,略带焦躁地在敲键盘,敲错了很多次,改了又重新写。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苏辰央难得寻得一些时间想约夏月去他宿舍吃饭,结果夏月竟然拒绝了,说自己有事。苏辰央只能给夏月打了个车,郁闷地目送她走远。
后面的陈羽好整以暇地看着苏辰央,“我说你们俩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年轻人还是得有点社交圈子,不能管的太严,容易出事。”
陈羽虽然还没结婚,但对于恋爱这事看的透彻,到底是已经当了爸的人。
“去去去,你懂什么。”苏辰央嫌弃地挥挥手,“又没女朋友,天天跟小屁孩在一起。”
陈羽气的吹胡子瞪眼睛,两人打闹着走远。
苏辰央跟陈羽勾肩搭背进警局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遥遥看了一眼夏月离开的方向,那眼中皆是晦暗不明的担忧。
他怎么能不管得严,夏月万一出事可怎么办?即便夏月不出事,现在的夏月,也很不对劲。
夏月自然不知道苏辰央的担忧,她很快到了“薇若馆”,深呼吸一口气。她内心忐忑不已,表面仍雷打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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