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浅兮顿了顿,只说了两个字。
"条件。"
楚晔摇摇头。
"我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事,就是放你离开。"他说:"浅浅,那些东西本就是为你准备好的。你需要,我自双手奉上。"
果然,楚逸当年与罗伽国联系的书信证据,在楚晔手上。
凤浅兮神情冷淡,"有件事我很奇怪。你既早有扳倒赵贵妃母子的证据,为何还要放纵他们这么多年置之不理?"
楚晔沉默半晌,然后盯着她。
"你要听实话?"
凤浅兮不置可否。
楚晔眸色深沉,带一抹久远的叹息。
"十年前东丘山上七万冤魂是你心头殇,你迟早有一天会来北周。这些年我想着,我不去找你,便让你来找我。上天若眷顾我,我终能达成心愿。所幸,你来了。"
他对她微微一笑,笑容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寂寥。
凤浅兮一愣。
为了见她,放任自己的仇人逍遥十年并且一步步坐大?
她沉默着,半晌没有说话。
楚晔走进她,淡雅的笑着。
"况且,有些东西,在你手上,作用会更大。你不是说我惯会算计人心借刀杀人么?你若不放心,便当做是我借你之手铲除政敌的手段吧。"
凤浅兮呼吸一滞。
他明明在帮她,却又不想她心怀负疚感激所以才不惜恶化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而让她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援手。
当初来北周,查找当初东丘之战的证据也是目的之一。原本还有一步棋,只是计划比她想象的顺利许多,所以免去了不少麻烦。
今夜来找楚晔,她也料定楚晔会帮她。或许,他会有什么条件。
只是,他没有,甚至没有以此逼迫自己留在他身边。
她心绪复杂难以言诉,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楚晔将两封书信和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递给她。
"这些,或许对你有用。"
凤浅兮怔怔的看着他,一句话脱口而出。
"楚晔,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楚晔依旧笑着,眼角却淡淡哀凉。
"在你面前,我宁可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凤浅兮又是一滞。
楚晔已经转过了身。
"夜了,回去吧。"
凤浅兮没动。
楚晔叹息一声,"我刚刚说过,这辈子我做的最愚蠢的事,就是放你离开。浅浅,你知道我要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说服自己再次放你走?所以,趁我还没反悔之前――"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快走!"
凤浅兮抿唇,而后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这次就当是我欠你的,以后……"
"不。"
他没回头,似乎在刻意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好半天才轻轻说道:"我已经说过,这件事于你我都有利,你不欠我什么。如若可能,我只希望你少恨我几分……"
凤浅兮握着信封和盒子的手微微一紧,深吸一口气,道:"没有什么恨不恨的,你将我打落悬崖,我也刺了你一剑,算是扯平。更何况,本就是我算计你在先。怎么算,都是我欠你。"
楚晔没再说话,他隐在暗处,看不见神情几多变化。
"我……"走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忽然转身,刹那来到她面前。
"浅浅。"
低头看着她,目光幽深翻涌着无数复杂的情感。
"除夕那晚,你说的话……是醉酒后胡言乱语,还是酒后真言,发自肺腑?"
凤浅兮滞了滞,有那么片刻的茫然。
他的目光似缠绕的线,密密麻麻化作千丝万缕的情丝将她网住,收紧,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慌乱的别开眼,"不……"
'重要了'三个字被他强势掠夺。
他似听不得她的拒绝,猛然将她扯入自己怀中,低头噙住她的唇。趁她一瞬间呆愣之际,顶开她的牙关攻城略地的掠夺她唇齿间的甜蜜芬芳。
凤浅兮瞪大了眼睛,熟悉的悸动在心中跳跃,他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她脑子一晕心口又是一痛。
她赶紧伸手去推他,他却没松手,死死的抱着她,似要将她整个人融入自己骨血之中。
凤浅兮呼吸急促,僵硬的后退,浑身的力气似被抽干,任由他为所欲为。
他将她抵在窗栏旁的墙壁上,她猝不及防,手上一松,信封和盒子都掉落在地。盒子打开,露出里面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令牌,在烛火下淋漓闪现。
窗扉被夜风吹得质吱吱呀呀的响,犹如这一刻彼此激越的心跳。
记忆最深处的一幕划过脑海。
简单的房间,微弱的烛火,单薄的剪影在窗纸上晃动。
他翻窗而入,带着怒气和满心痛楚将她抵在墙壁上深吻,辗转纠缠,终究放手。
这般强势霸道的他,是第二次在她面前展现。
凤浅兮闭了闭眼,牙关狠狠一咬,血腥味溢满口腔。这次他却未曾放手,仿佛是离别之吻,要让她将这一刻的唇齿纠缠印刻进骨血深处,永生不忘。
她眉心紧蹙,心知挣脱不开便用力偏开头,他的吻又落在她嘴角,停顿。
"楚晔,放开我。"
她声音嘶哑,带微微的喘息。
环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没有动,他的唇从她嘴角划过脸颊,再落到她耳垂上,轻轻一咬。
凤浅兮呻吟一声,却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烧得她脸颊通红掩盖住了之前的苍白,心却似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楚晔眼睫低垂,看着她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根,将自己的脸贴上去,凑近她耳边,轻轻说:"浅浅,你好残忍。"
凤浅兮眸光微熏,不说话。
楚晔唇边流露一抹苦涩,"你给了我希望,却又让我绝望。你要离开我,却又不让我死心。我让你失忆,你却要我在这最后两年里都沦落地狱。呵呵~~"
低低的笑声渐渐散开又化为虚无。他慢慢松开她,眼睫低垂飘移而过,未曾落在她脸上,是以也没看见她眼底深处蔓延着的无尽悲凉和痛楚,以及脸上不正常的苍白之色。
他慢慢退开她,弯腰将掉落地上的黑色令牌重新装到盒子里,再拾起信封,拉过她的手,将东西塞到她手中。然后转身,闭了闭眼。
"你走吧。这个地方,你也永远不用再回来了。"
凤浅兮手指收紧,任由心口炖炖的绞痛蔓延至全身经脉骨骼。然后她掉头,纵身跳跃而出,消失在黑夜深处。
楚晔闭着的眼睛睁开,眼底一片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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