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一下。”柳惊鹊带着黎别走到院子后，一个柴门边。
黎别回头看看，竹林里兔爪印到处都是，只是没见两只兔子，竹子这一片绿黄在冬日里一丝没让人觉得傲雪独立，黎别觉得自己没有那份诗情，念不出那些让人流传千古的诗句，实际也不是才华不够，只是双唇冻得不住打颤，念也念不出，咬也咬不清字。
柳惊鹊拽着黎别走进柴门，一阵热气扑面，一个鹅卵石打底铺成的池子，容纳四五个人绰绰有余，柳惊鹊把浴巾摆上，让黎别把衣服放到框子里，安排妥当后柳惊鹊缓缓退出。
黎别走上台阶，试探一下温度，还蛮烫，估摸着有四十度左右，黎别脱下衣服，探身进去，热气从脚底开始腾起，微微刺痛，等只剩下头露在外面时，黎别全身心通透，仿佛是足太阳膀胱经被打通，从睛明穴到头顶，绕至后脑，过脊背经大腿外侧、小腿内测，终于脚底**，连通一气。黎别从未感受过这种舒爽，仿佛整个人焕然一新，全身微微发麻，黎别忍不住仰头望着天花板不住地发出呻吟。
柳惊鹊突然进来，吓得黎别翻过身，捂裆蜷缩，柳惊鹊捂嘴偷笑，“没看到没看到啦，又不劫色，帮你把衣服烤一下，等下再给你拿进来。”
接下来，黎别这个温泉泡得提心吊胆，就是怕这个小妖女一个措不及手杀进来，这下就尴尬得不得了，两人以后还咋见面，一见面回想起这姑娘见过我的裸体，这还不得臊的话都说不下去。黎别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关系，不就是被看一下，有什么臊的，又不是被占便宜了，我有这么矫情吗？想看尽管来看，我这四块腹肌还没过那个女孩子见过呢。
“噔噔噔！”敲门上响起，黎别吓得把脑海中的豪言壮语抛到九霄云外，又蜷缩在池子中，盯着房子门口，柳惊鹊笑着走进来，“这个是你的保暖衣，外套连带着围巾都给你洗了，你先穿我爸爸的和服吧，家里不剩其他的男士外套，余下的都是我和我妈妈的衣服，我在外面等你，你穿好衣服叫我。”
黎别走出门口，一片黑暗，黎别没想到自己竟然泡了这么久。
柳惊鹊给黎别头上裹上毛巾，在下巴上打个结，黎别围着粉色的毛巾并不觉得冷，柳惊鹊带着他走进房间，“不给爷爷奶奶打个电话吗？爷爷奶奶该担心了。”
“没事，等会就回去了。”
“今晚留下吧，住我们家，床都给你铺好了，在二楼。”柳妈站在门口。
黎别一看手机已经是傍晚八点半，天黑透，灯光下一片片雪花急匆匆不似飞絮似撒盐，而且盐还结块，灯光被黑暗吞噬得只能照见尺寸之间，超出范围后伸手不见五指，这段路还没有路灯。
黎别站起身来看向窗外，飘雪难停，这一段路真的难走，正是踌躇不定，奶奶打来电话，问黎别在哪里，黎别说在同学家，柳惊鹊趁其不备一把抢过电话，塞给妈妈。
“老太太您好，我是黎别同学的妈妈，今晚这么迟了，让孩子不要回去了吧。”
“真的麻烦您了，明早一大早让他回家来，给您添麻烦了。”
“您客气了，不敢称您，我是您的晚辈。”
“谢谢了，谢谢了。”
奶奶跟黎别交代几句后挂掉断电话，黎别第一次在女孩子家留宿，站在窗口微微有些尴尬，黎别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只想缓解一下气氛，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微妙。
黎别抬起头啦，发现柳妈怔怔望着他，黎别看向柳惊鹊，指指柳妈，柳惊鹊拽拽妈妈，柳妈方才回过神来，摇摇头，对黎别点头，“你俩早点睡。”说完转身出去，关门时有意无意看黎别一眼。
黎别问柳惊鹊，怎么阿姨看着有些不对劲。
“人老了，更年期，总是脑子里想着有的没的，我猜她是看见你穿着父亲这身浴衣，睹物思人，想到父亲在RB留学时候的模样吧。”柳惊鹊咬着手指若有所思。
黎别推着柳惊鹊走出房门，“我要睡觉了，快回你房间去，不能再聊了。”
“怎么吗？才九点，咋还有客人赶主人出去的，算怎么一回事嘛？”
“求你了，真的困，身心俱疲，你家的温泉真的厉害，泡得我全身劳累浮现，我隐隐感觉，这些隐藏在骨子里的疲倦，今晚只要睡个好觉，明天这些疲倦尽数消退，感谢你，帮帮忙啦！”
柳惊鹊拿黎别这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没办法，只好乖乖地走出房门，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
黎别收拾心思，钻进被窝，地暖烤得人心烦意乱，黎别沉浸在黑暗中，听着外面风声大作，似妇人哭嚎，似野狼悲鸣，还有院子里沙沙作响的竹子，黎别翻来复去，更是睡不着。
黎别昏昏沉沉似睡似醒之间，黎别仿佛是回到唐桥桥跳河那天，黎别站在夕阳下，举头望向唐桥桥，唐桥桥回首凄然，嗓音沙哑，“为什么？黎别，为什么不救我？你不愿意救我？既然不愿意救我，那帮我复仇！”唐桥桥纵身跳下，黎别抓住她的头发，黎别一阵喜悦，想着拉住唐桥桥了，提上来只剩下唐桥桥一个头，对着他笑。
“嗵”黎别坐起来，一身冷汗，黎别左顾右盼，一摸额头也是一层汗，黎别听见门外传来一声一声咚咚声，像是一颗头颅跳滚在地上。
开门声传来，“吱吱”滑轨和门框间的摩擦，黎别钻到被窝里一动不敢动，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仿佛是快要到嗓子眼了，黎别心里默念“南无阿弥陀佛”，只听一声娇唤，“奶糖，别乱跑。”
奶糖？黎别还纳闷这鬼觉得自己肉香？不对，柳惊鹊家的兔子叫奶糖，黎别拉开被子，一张惨白的脸，披着长发遮挡五官，黎别扯开嗓子大喊，柳惊鹊一把捂住黎别的嘴。
气得黎别七窍生烟，惊魂未定又不敢乱叫，确认好几遍，认定是柳惊鹊才放下心来。
黎别没收柳惊鹊的手电筒，柳惊鹊扔下兔子，它自己跑到暖气边，双眼瞪着柳惊鹊。柳惊鹊捏捏黎别那气鼓鼓的腮帮子，“怎么了？真的生气了？”
“刚做噩梦了，又被你这么一下，真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了。”
“好吧……好吧……我错了。”
“我又没怪你，不知道你跟……”黎别没敢说出来此时有些心寒的原台词。
说着柳惊鹊伸手塞到黎别两肋，挠咯吱窝，黎别痒得乱拧，又不敢大声叫，怕被柳妈发现，柳惊鹊钻进黎别被窝里，黎别瞪大眼睛愣神，“你怕不是某个来吸我阳元的女鬼，装成柳惊鹊的模样。”
“鹊儿！刚什么动静。”
柳惊鹊赶紧按住黎别的嘴，扯着嗓子喊，“奶糖大晚上乱跑，我把它拎回去，吵到你了？”
“快睡，十一点了都快。”
黎别压低嗓子，拿气息说话，“干啥，你老妈知道你在这儿，还不得把我皮扒了！”
“我妈有那么狠嘛？最多把你腿打断而已。”
黎别把柳惊鹊推出被我，柳惊鹊又钻进来，黎别又推，她又钻，来回三四次，柳惊鹊在黎别耳边轻声狠狠道，“再这样，我就，啊——”
吓得黎别魂飞魄散，赶紧捂住柳惊鹊的小嘴儿，才止住这一声要命的声响，黎别只得作罢。
“你这是想借着你老妈来治我，是吧？”
“对了，你猜得没错。如此你就不得不在我这里好好跟我妈妈解释，说不定，直接被扭送公安局。”
黎别一听这话，心下不由一暖，清楚柳惊鹊这是硬逗他玩，可出现在这里的是柳惊鹊，再怎么解释也说不通自己咋把她搬过来的，黎别想通后绝地反击。
黎别鼓起勇气一把搂过柳惊鹊，把头发埋在柳惊鹊发间，发间的味道芳香四溢，充斥黎别的鼻间，窜进黎别鼻腔连通脑颅，黎别中毒似得深吸两口，柳惊鹊被黎别沉重的鼻息挠的痒痒，不由得想推开黎别，却又不敢乱动，双手轻轻使劲，心里如小兔乱跳。黎别搂着柳惊鹊的后背，防止她挣脱，柳惊鹊身体的温服隔着衣服层层递出，黎别摸出柳惊鹊只穿了一层和服，里面什么都没穿。
黎别手指滑下，恰好是柳惊鹊后背最是敏感的肌肤，柳惊鹊全身扭动，像一个蠕虫似得，贴着黎别的手臂，黎别双臂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好似被气球夹住似得。
柳惊鹊的呼吸变得沉重，一呼一吸间隔变短，不由得颤抖双手，扶住黎别的小腹，黎别也不敢动，柳惊鹊被这么一挠，想叫又不敢叫，气得直垒黎别肩头，抬腿跨坐在黎别小腹上。压得黎别一口气没喘上来，噎得吐舌头，黎别怕惊醒柳妈，这事说不明白，到时候可真是一切完蛋，这个姿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睡觉行不？别动了行不？”
黎别只得告饶，柳惊鹊果真一动不动，趴在黎别胸口，沉沉睡去，黎别抱着柳惊鹊就这样，两人相拥睡去。
黎别这几天轮番噩梦让他心身俱疲，不一定是关于唐桥桥，也未必是恐怖，比方说有一天做梦，黎别梦见，自己正走在路上，买花的女孩走上来问他要不要玫瑰送给女朋友，黎别说自己没有女朋友不需要花，女孩追着他，一口咬定他有女朋友，黎别问问啥，女孩说，他看人的眼神很温柔，这一定是有心爱的人或是平静的心才能有的表情，黎别这个年龄未必会有如此境界，排出平静的心，只剩心爱的人，如此来说，黎别定是有女朋友的。没办法黎别拿到一束玫瑰，拿到后，跑回家里，过半桥的时候，正走到桥中央，两边河岸消失不见，变成万丈深渊，黎别醒来时，那种懊悔又惋惜的情绪席卷全身。
黎别心思不静，这几天不知已经是第几个无眠夜，再这样下去，黎别再这样下去，非得是耗尽白发三千丈，精血皆空落黄泉。黎别白天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却又在这种状态下幻听唐桥桥在耳边低语，黎别有时听得清，有时听不清，可确确实实有人在说，等回头四顾，没有一个人影，黎别只得心下茫然，惊慌不已，这种煎熬已快两周，黎别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他走一天看一天，咬紧牙关撑到复仇那一刻。
奇怪了，黎别今晚也倒没做什么奇怪的梦，耳边也没在出现什么奇怪的幻听，虽然胸口呼吸有些困难，可这场觉是黎别只唐桥桥跳河之后睡得最安稳踏实的一觉。
第二天黎别在狂风怒号中醒来，风雪大作，黎别揉揉睡眼，柳惊鹊了无踪影，只让他怀疑是不是又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心下差异时，黎别低头看见一条红绳，是一种手工编织绳，红白紫黑V字型交错排列，黎别想起这是在柳惊鹊的发带，她绾起发髻的时候，见她带过。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