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

    黎别和爷爷奶奶商量好，先去教室拿东西，让他二老慢慢回去，奶奶站在校门口跟黎别说，“你这娃子，就是做事极端，桥桥死了，就算和那老师脱不了莫大的关系，可定性，桥桥是自杀，怎么算？不说了，你去收拾吧，在家里缓几天，没事。”

    黎别转过身去，赶紧跑开，不想让奶奶看见双眼湿润的模样，这样子怎么让奶奶放心。黎别走到教室，正巧是最后一节晚自习，大家听见动静，抬起头来一看是他，当做空气一般，不用老师说，低下头来安静自习，比刚才黎别没来之前都安静。黎别拿起书包，正抬腿要走，看到唐桥桥座位上书包还摆在那里，黎别俯身摸摸桌面，不由得想起两人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时光，唐桥桥总是粘人，一放学跑来喊哥哥，闹着抓着自己出去玩，他父亲失踪后，唐桥桥的性格阴郁了不少，听说初中的时候还患上抑郁症，整个人无时无刻不再备受煎熬，黎别想到唐桥桥在桥上那最后一顾，登时好似喘不过气来似得，大口大口吸气，还是胸闷，他想反抗，可又浑身无力，只得瘫软在桌子上。

    温水走进教室，大喝一声，“想在教室里待就待着别说话，不想待就滚！”

    黎别捂着心口把唐桥桥的书装进她的包里，装不下的塞到自己包里，肩上背一个，手里提一个，走出教室，刚下到一楼，摔倒在地，苏酪带着孟夏兮走来，看见黎别摔地上，苏酪赶紧把黎别扶起来，黎别摆摆手，一个人自顾自走向校门口，门卫看他一个学生，又没有请假条，拦住黎别不让走，黎别说自己跟老师请过假，门卫依旧不依不饶，恪尽职守，让黎别等在传达室里，等到放学了再走，黎别只好等着，呆头呆脑坐在椅子上。

    电视上的都市新闻报道，“昨日傍晚，灞河一十六岁女子轻生，系西港中学一学生，该学生有抑郁症病史，学校将大力出资进行家长安抚。”画面上，校长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表示将全力进行学生家属安抚工作，保险公司的理赔经理站在旁边倒是哭丧个脸。

    黎别看得好笑，走在路上，整条大道灯火通明，远远半桥上亦是璀璨如云，黎别看看往来的学生，来往的车辆，可这一切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他只觉得很疲惫，很想回去睡一觉。

    突然，一辆车停在他身边，一把手抓住黎别的胳膊，黎别回过神来，见任盈月走下车关上车门，对老爹偏头一下示意他开走，老爹也没看她，也没有跟黎别打招呼，对任盈月说了一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反悔。”

    “行了，知道了，就你话多。”

    任盈月走过来，笑着注视黎别，眉弯弯里藏着一份悲伤，“走，我陪你走一段，好吗？”

    “学姐，你家路远，不耽误了，您尽早回家，还有，徐学长不会介意吗？”黎别走进地下通道，暂时逃避一下地上的繁华。

    “这……我跟你聊聊吧。”任盈月掏出一封信，递给黎别，黎别满脸诧异盯着这封信，又打量打量任盈月。

    “这封信是唐桥桥在演出前交给我的，说让我带给你。”

    黎别的眼神开始炙热，“说，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你先别激动，我慢慢跟你说。”任盈月缓缓踱步，走在前面，黎别紧紧跟随生怕漏掉一个字，“就是咱们一起创作的那个剧本，最后一场演出前。”

    任盈月说到“最后”两个字，不由得停顿一下，声音哽咽，“唐桥桥跟我说，‘黎别最……最喜欢你，我不怪你没帮我，帮我把这封信给他，让他别做傻事。’我只希望你能振奋起来，别再以卵击石，做傻事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最后一刻还觉得，你是喜欢我的，我打心里明白，你对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喜欢，你的心里有个幻影，我的幻影，你把那个幻影捧成了神，你对那个幻影喜爱有加，对我，你则是剩下了对神的敬而远之。”

    黎别想到了那天夜里，他把唐桥桥送回卧室，他和唐桥桥激吻，两人正是要步入偷尝禁果的禁区，他停下了步伐，走出了房间，那是桥桥就定是心灰意冷，桥桥为什么要和他这样，不对，桥桥一定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黎别眼神凌厉起来，在地下通道尽头拦住任盈月，“你还没跟我说完，唐桥桥跟你说了绝对不止这些，那天晚上桥桥要是不出去，或者在被……被那啥的时候大喊大叫，就不会这样子，她那样子顺从，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整个地下通道回荡着黎别的吼声，任盈月捂着耳朵，四周往来的学生看着他俩，不由得侧目，黎别“哼哧哼哧”喘着粗气，任盈月眼神躲闪，犹豫着到底说不说。

    “说！”黎别大吼一声，“就知道你知道缘由，这信里就是劝我别做傻事，对温氏父子的事提都没提，如果你是在演出前见到唐桥桥，那时的你肯定已经得知她被……你绝对会问她原因是什么，你说！说呀！”

    任盈月不由得打一个哆嗦，“别激动，我说，你先别激动，你答应我，听了原因绝对不要做傻事，绝对不要做傻事。”

    黎别摇头，“我不会，在温氏父子身败名裂前，绝对不会。”

    “温凉拍了你在钟楼街头打架的视频，视频里你打得一个男的生死未卜，温凉把这个视频给温水看了，温水要定，这要是让校长看了，你绝对会被退学。温凉以此为要挟，让桥桥她……”

    黎别听了这话，登时四下寻找，这地下通道修好没几天，角落里还留着砖块，黎别捡起板块转，折回学校。

    任盈月一看拦不住，伸手拽着黎别，一下被黎别甩倒，任盈月爬起来，追出地下通道，扑上去，把黎别撞到在绿化带里，双手搂住黎别，紧紧抱住黎别双臂，不让他起来。

    “松手！别怪我连你一起打！”黎别发狠，咬牙切齿说话。

    “你打，当初我骂你，你不还口，现在你要打，你就打，当时还了我骂你的债。”

    “噢，呜，噢唔。”黎别抽泣不止，全身颤抖，“你……全都跟我说，还有什么瞒着我。”

    任盈月抱得更紧了，好似在安慰一个孩子似得，任盈月也不由得鼻子发酸，眼圈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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