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我来送早饭。”柳惊鹊敲响房门,吓得黎别缩回脖子,跑去开门,柳惊鹊走进来,见唐桥桥给她使眼色,柳惊鹊把黎别推出屋子,黎别站半睡不醒,睁不开眼睛,在门口纳了闷了,怎么给我关外面了?
“唐学姐,你身材真的好。”柳惊鹊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注视着唐桥桥穿内衣,穿T恤,看得唐桥桥拉起被子,不好意思地看着柳惊鹊,柳惊鹊一脸微笑,唐桥桥视线躲闪双眼,一会看看被子,一会看看窗外,都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柳惊鹊坐在床边,试试唐桥桥额头上的温度,不怎么烫,看样子唐桥桥抬不起手,穿好牛仔裤,喘了半天气,精神头还不足,没恢复过来。柳惊鹊过去帮唐桥桥撑直牛仔外套的另一只袖子,唐桥桥道一声感谢。
柳惊鹊问,“黎学长睡觉怎么不脱衣服呢?”
“他睡在我枕边,一夜几乎没合眼。”
“学长是担心呢,还是激动呢?”
唐桥桥看柳惊鹊,没接话茬,“谢谢你送来早餐,今天还得爬山上草甸,听说一路上泥泞不堪,陡峭惊险,可没有人照顾你,你还是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吧。”
“不用谢,唐学姐。”柳惊鹊欠身微微鞠躬,转身开门。
一开门黎别正好敲门,指弯敲在柳惊鹊脑门上,黎别感觉手感和位置都不对,回头看,柳惊鹊双手捂头,撅着嘴瞪他,小脸粉嘟嘟的,黎别心疼得直想掐一下这可爱的小人儿,柳惊鹊捶黎别的肩侧一下,“哼”一声跺脚,转身走了。
医生拍拍黎别的肩,“别看了,人走了。”
黎别跟着医生走进房门,看唐桥桥坐在床边和南瓜粥,看起来状态还不错,测体温后,医生点点头,“现在还有点低烧,我的意思是,今天先静养着,别去玩了,也不差这一天,今天你们的任务好像还挺艰巨?”
“我要去!”唐桥桥窜起来,一阵眩晕,眼前一片漆黑,耳朵仿佛贴上了一层薄膜,听不清话语,作势摔地。
黎别顺手一抓,捏住胳膊一拽,唐桥桥单手撑在床上,好好没硬着陆,“行了,就听医生的,这个时候呈什么强?”
唐桥桥不乐意,嘟起嘴斜眼向上瞪黎别,黎别拿她没办法,“听话好不好?等会我回来,我给你一封信好不好,有我想对你说的话,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给你了。”
黎别拿出来那封粉色的信,在唐桥桥眼前晃了一下,唐桥桥好奇伸手一抓,没抢过来,气得她双手抱胸,“才不稀罕看呢!”
“真的么?”黎别停在唐桥桥眼前,唐桥桥双手一逮,黎别绕一圈缩手,躲过去了,一脸贱笑看着唐桥桥,收起信封,“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黎别捏住唐桥桥双肩,托着唐桥桥躺在床上,“安稳睡觉,等我回来。”
说着,黎别拿起袋子里的肉夹馍,窜出房间,“早上别吃这么油腻的,我帮你解决。”
“黎别,你个混蛋,还我的肉夹馍!”
整个走廊里回荡着唐桥桥的喊声。
No.2
黎别肩上背着湿度计、风向仪,手上提着补虫网、模具箱,累得气喘吁吁,孙主任破天荒跟过来,随着任盈月、徐远、黎别、孟夏兮外带上苏酪一行人,这个特别行动组,上山考察,名为帮助学生,实则纯粹添乱。
走一会儿,孙主任累得坐在石头上,摆摆手说撑不住,让大家停一下,旁边随行的学校记着,赶紧抬起相机,“咔嚓”来了一张,顺手笔记本上记,孙主任忙于学校大事,兢兢业业,夜夜操劳,劳而无获,更是顾不上身体的虚弱,虽同学们深入秦岭,与同学们感同身受。
这个用词还算好的,本来想说不求回报,为了个顶针的修辞手法,写上个“劳而无获”,如果一众语文老师不开口,这帮领导也看不出来,只知道这是溢美之词,念叨两句“过誉过誉,应该的应该的。”
孙主任一听,“您这个‘感同身受’用的好!妙不可言,我就是这么个目的,好好和同学们待在一起,体会体会他们的感觉,不错不错。”
苏酪在一边捂着脸,忍俊不禁,孟夏兮撞了他一下,悄声说,“给领导点面子,他们好不容易身居要职,这都是基本功,像是职业式微笑。”
“对的,要不是他点头,我还进不了你们这特别组,我不能这般忘恩负义。”苏酪板起脸,没过两秒。两人相视一眼,“噗嗤”都笑了出来。
黎别看看这俩情侣,苏酪后背背一个大包,前胸挎一大包,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黎别问,“你这里面装啥了,这么鼓?”
“一堆吃的,雨衣,主要是吃的,怕她饿。”苏酪指指孟夏兮,孟夏兮打苏酪一拳,“明明是你自己的吃的,你还好意思让我背锅?谁吃的多?谁?”
孟夏兮满脸笑意,文文静静的姑娘一笑起来,黎别为之一滞,总有一种“你未看花,花汝同寂,你若看花,花汝同艳”的心跳感,黎别闭上眼心里默念,“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妻不可欺。”
“王老师叫咱走!”苏酪捶黎别一拳,伸手拽黎别起来,“要登山杖不?”
黎别摆摆手。
“谁给你了?”苏酪伸手递出,交到孟夏兮的手上,回过头来瞅黎别一眼,“自恋!”
黎别见孙主任全身湿透,边喝水边冒汗,跟个花洒似的,“孙老师,您不走吗?还行吗?”
“我没事,你好好完成任务,多拍点照片,校长很看好你,学校的未来,你加油,全力以赴。”
“一定尽力。”黎别一听满心骄傲,三步并作两步走超过苏酪两人,可能是山民铺的青石板,黎别踩上去超过任盈月和徐远,走在王老师身后。
走过这节青石板后,再无石头垫脚,泥土湿润,同样是泥泞不堪,有的踩上去粘鞋,有的踩上去湿滑,要么绊人,要么摔人,反正不怎么好走。
向上望去,路的尽头是一片唐松草,零星地开着白色花,路旁边隔着一丛繁缕花,两颗巨石上搭着互相依靠,余处的空隙颇为宽广,容两人平躺。
黎别朝旁边一看,吓了一跳,怎么还蹲着个人,双手抱膝,头埋在双膝里,阔边帽子怎么看着有点像唐桥桥的?黎别拍拍肩,走过去,“同学,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阔边帽抖动一下,扬起来,这人松开一只手,把帽子前檐卷起,露出双眼,黎别一看,“柳惊鹊,你咋在这里?”
柳惊鹊双手全是泥,还有几道泥渍干在脸上,翘起皮来,柳惊鹊双眼浮肿,看样子是哭了,裤腿上的泥,干了大一片,看样子在这里都坐了一段时间,黎别伏下身来,一搓裤腿上蔓延开一片泥尘,打打干净不少。
王老师走来问柳惊鹊怎么个情况,柳惊鹊说她爬不上去,别的同学互相帮衬,你扶我我扶你,一个一个爬上去,她越离越远,走到这块的时候,完全看不见人影,心里着急,抓着旁边的杂草,接近九十度爬上去,没想到杂草断了直接摔下来,好像崴到脚,一走微疼。
任盈月看到柳惊鹊一身泥渍,双手捏着柳惊鹊的手肘,一脸焦急问个不停。
“没事,我没事姐姐,你们走就行,老师说了,他们会原路返回,我在这里等着他们就行,你们还有任务,别耽误你们。”
任盈月走上来,一把抱住柳惊鹊,“别说傻话。”
任盈月回过头看看王老师,王老师也只好点点头,放在这儿,出了事也不好交代,路上还算是可以互相照应,在自己控制范围内,好处理些。
打这里之后全是泥土路,罕有石子铺路,坡度接近四十五度,柳惊鹊从黎别手里接过登山杖,走在他前面,一步一步挪,慢慢地脚恢复正常,痛感褪去,柳惊鹊加快速度。
王老师大喊一声,“快!这里。”
黎别和柳惊鹊两人对视一眼,加快步伐追上去,黎别心想别是谁又出什么事,这可真的是多事之秋。
王老师站在一边,苏酪拿起学校宣传部那台行将就木的佳能EOS750D,俯下身子拍个不停,对半天焦对不上,气得苏酪咬牙切齿,像是要啃这满身手油老泥儿的相机。
黎别走进见徐远和任盈月见有个空隙,探头插进去站在两人中间,两株花一大一小站在棵山樱花树下,大的花朵一掌并五指大小,小的一拳紧握般大小,花瓣粉得妖艳,粉的深沉,花蕊呈嫩黄色,山风袭来,似美人母子出浴,裹着浴袍迎风而行,长发红袍恣意汪洋。绿叶似美人葇夷,素手纤纤,整叶细长,叶肚匀称,山风袭来,似美人扬手,撩发整袍,一派潇洒。
王老师见黎别走近,“这株花,叫‘芍药’在咱们陕南秦岭这块的话,品种应该是美丽芍药,奇了怪了,这早都过芍药的花期了,怎么还开着?也算你们幸运,拍下来,做汇报的时候,还可以用。”
“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任盈月缓缓念出,徐远笑着看任盈月一眼,任盈月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老师,好了吧,该走了。”
黎别好奇这花香不香,伏下身来,几乎是贴在地上,闭着双眼闻了闻,只听一众人大叫一声,吓得黎别慌忙睁眼,四下乱看,还以为哪里有蛇,回头一看,这朵芍药合上花瓣,委顿下来,花瓣叶子皱缩起来,似美人迟暮,容颜槁枯。
黎别心中一惊,回头茫然地看着王老师,见老师只是耸耸肩,“你们可能是真的有缘见它。”
黎别回望一眼这株芍药,跟着老师离开,可心中愈发地不安,总觉得好似有什么事得发生,不会是唐桥桥吧,黎别掏出手机,边走边给唐桥桥打电话,打了好几次打不通,一看信号是显示个叉,黎别握着手机真不知道怎么办。
柳惊鹊回头看黎别脸色不好,停下脚步,谁知黎别低着头没看见,迎面撞上,还好柳惊鹊伸手推住黎别,“黎学长,走路虽是要看脚下,但不能只是装作看脚下。”
黎别不好意思笑笑,说那株花真是奇怪,柳惊鹊笑了笑,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了,“学长,这花儿愿意让你见到它枯萎的一刹那,它定是信任你,爱慕你的。RB人崇信万物有灵,觉得这花儿也有人性,它尝得出酸甜苦辣,看得懂离合悲欢,它想你所想,随你所往,就是如此,让你看见它最后耀眼的一刹。你未看花时,花汝同寂,便是这个道理。”
柳惊鹊见黎别依旧迟疑不定,脸上疑云密布,柳惊鹊拽起黎别袖子,拖着黎别向上走,拨开一片竹林,眼前出现一片蓝天,这里的天空,黎别从未见过,这里的云黎别好似伸手可抓。
黎别心中一喜,暂时淡忘心中的慌乱,见柳惊鹊脸上也泛出一片笑意,两人抬眼望去,见同学们坐在山坡上吃东西,两人一口气跑过去,也不管山路崎岖,看山近,跑山远,等黎别和柳惊鹊跑上山,两人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已经没了力气,黎别干脆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柳惊鹊招呼一声,回到班里向跟队老师打一声报告,汇报一下行踪,一个人走到一片草丛边,卸下书包,铺开雨衣当餐布,掏出矿泉水,摊开饼干和三明治,一个人吃起来。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