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人抱拳道:“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展凌云呵呵一笑,温文尔雅地道:“季大人哪里的话!在下与众兄弟居于此地,向来是秉公守法,季大人既然是奉旨查案,我等自是要全力配合。季大人里面请。”丝毫不顾及他那豪爽的外表配上这种语气和笑容是多么考验人忍受能力的一件事。不过那个季大人果真非常人也,竟然一丝表情波动也没有,倒叫我好生佩服。
不过展凌云刚刚的话却是给了我更大的触动。我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他。这厮的脸皮究竟已经厚道何等地步?山贼们秉公守法?那么纳兰默和他手下的杀手们也该算得上是善良可亲喽!再次证明了他的思维真是我等凡人所不能领悟的。
季大人和展凌云客气了半晌,这才主宾尽欢地坐在了大堂之中悠闲地品着茶。
“好茶!想不到展寨主竟有如此享受啊。”季大人放下茶杯,赞叹道。于是两人又就茶叶的品种好坏展开了一番评论。急的我这边几乎抓耳挠腮,可是人家硬是半句不提有关案子的事。我悄悄地掐了展凌云好几下,提醒着他眼前那个人是干什么来的。
季大人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耐,于是微微一笑,道:“展寨主,不知最近兄弟们可有下山打秋风?”
展凌云露出一个温柔十足的笑容:“的确下过山,但抢回来的不是粮食,而是……一个浪费粮食的。”说罢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季大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略微一愣,之后冲我礼貌地一笑。我忍不住尴尬地咳嗽两声,僵硬地回他一个笑容,顺带着狠狠地掐了展凌云一下。奈何他皮糙肉厚,根本不把我的威胁警告当成一回事,真真是白费力气。
“哦?呵呵……那下官倒是要恭喜展寨主了!”季大人露出一个颇为暧昧的表情。我气鼓鼓地扭过头,不去看他们。
“大人!”一个官差快步走上堂来,回禀道:“大人,属下奉命搜查山寨,结果搜出了装粮食的麻袋。”
我一惊,转头看向展凌云。展凌云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但随即又恢复常态。
季大人挥了挥手,屏退了手下。“展寨主,是不是该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展凌云沉声道:“也许我说的季大人不会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官粮我们并没有劫。那几袋不过是兄弟们在山路上捡到的。”
季大人死死地盯着展凌云,半晌没有说话。
我急忙上前一步,道:“小云说的是真的,我可以作证!”
季大人的目光转而落在我身上,虽没开口,但是我也看得出他分明是在问“你凭什么作证?”
我一愣。是啊,我凭什么作证?难不成要和他说我是死而复生的璇贵妃?还是算了吧,到时候小云怕是会多担个强掳当朝贵妃的罪名。于是干咳两声,狼狈地退了回去。当然我没有错过展凌云眼中的一丝笑意。他奶奶的,居然敢笑话我,真是好心没好报!我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顺便又狠狠地掐了他一下。很如愿的感受到了展凌云微微一颤,小样敢和我斗!
“季大人,我展凌云保证,此事绝不是我们兄弟所为。”展凌云看着季大人,一字一顿地说。此时的展凌云气势十足,显见这几年的山贼头头不是白当的。
季大人倒也不愧是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对于展凌云的气势视而不见,只是仍旧微笑着,道:“下官自是不愿与展寨主为难,只是皇命不可违,这官粮失踪一案下官还是要详查的,所以有劳展寨主和众位兄弟配合一下了。”
话虽说的委婉,但是态度却极是强硬,不由分说就命人将山寨团团围住,直接在议事大堂里开堂问案。
我悄悄拽住展凌云的袖口,低声问:“那官粮真的不是你劫的?”谁料展凌云竟然沉下脸,严肃道:“展某虽算不上英雄好汉,但也是堂堂男儿,自是敢作敢当,蒋姑娘你……”
“好了好了,我信你!真的!”我狠狠地点头,表示自己对他的信任。所以说,小云杀伤力真不是盖的。
“那……蒋姑娘刚刚即然怀疑我,为什么还要挺身出面作保?”展凌云的声音里似乎多了几分……感动?
我嘿嘿傻笑几声:“你要是出事了,我不也逃不了干系吗?所以……嘿嘿,再说了,季大人不是根本就不拿我的保证当回事嘛!”想想就觉得悲愤,我堂堂将女侠竟然会这么没面子!
“对了,小云,你打算怎么办?人家都搜到证物了诶!”我紧张兮兮地抓着他的袖口问道。
“有内鬼。”展凌云皱眉。
“什么?内鬼?”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他。这段日子习惯了山寨里和谐温馨的生活,简直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觉。现在他却突然说这样和和美美的一大家里有什么狗屁“内鬼”,这对于我来说简直不啻于晴天霹雳!
“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展凌云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但是我却可以感觉到平静的背后,冲天的怒气与心痛。
“怎么会……”我在心里迅速地整理着思路。“最近山寨里来了什么新人吗?”
展凌云目光有些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我气得拍了他一巴掌:“我是说除了我之外的人。”
展凌云“嘿嘿”干笑了两下,想了想说:“最近新来的只有一个后院帮忙的阿元和一个叫小青的女子。山寨里很久没有来过新人了。”
“不会是小青。”我来不及想就开口,皱了皱眉又补充道:“也不会是阿元……”当然也不可能是我自己。无力地垂下头,想想都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好了,别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总归不会让他们得逞便是。”展凌云轻叹一声,大手抚上了我的头发。
难得地,我乖巧地点了点头。心里不停地想着怎样才能帮得上他的忙。
寨里那些能主事的都被带去一一审问了,一时还轮不到我这外来的一个小女子。
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却发现自己已是六神无主。不由得暗骂自己没用,可是无奈此时既没有纳兰默,也没有南宫燿在身边,就好像没了依靠一样。唉,想来这两年倒还真是被养成了金丝雀了。
“你在那傻站着干什么呢?”冷冷的声音传来,却让我感到了异常的亲切。
“青冥你终于来了!可想死我了啊……”我高兴地直扑过去,却不料青冥一个闪身,害得我差点直接扑到地上。“拜托,不要这么不近人情好不好?”我不满地揉着差点闪到的腰,埋怨道。
“我的生辰,是你告诉阿元的?今天他来找我,都是你搞的鬼吧?”青冥不理会我,自顾自地质问道。虽是问句,语气却明显是已经定了我的罪了。
“呃……这个……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寨子里现在正乱着呢……”我悄悄擦了下汗。
“与我何干?”青冥甩出这句话后,转身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我在原地,欲哭无泪。最后一个能给我出主意的人,不负责任地走了。
“老天,你这是在玩我吗?”我仰头眺望苍空,忍不住咆哮道。结果惹来了几个官差跑过来警惕地看着我,手里的长枪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啊!呵呵……几位大哥真是辛苦了哈!”我颇为狗腿地冲他们谄媚地笑道:“几位大哥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小妹给你们送点吃食过来?”
“不用不用,你们老实点就好了!真是的,官粮都敢劫,嫌死的慢了是不是!”为首的一个官差撇撇嘴,示意手下收了枪。
“大哥啊,我们真的是冤枉的啊!”我做哭泣状。“我们可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啊!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们!”我学着展凌云的无耻。
“得了吧,你们一个山贼窝,有什么好陷害的!”其中一个官差嗤笑道。
我也纳闷呢。我们一个山贼窝,陷害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还要事先埋下棋子在山寨里,那个人究竟有什么企图?那些失踪的官粮到哪去了?还有,虽然我真的不想怀疑,但是……展凌云的话,真的可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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