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温热的娇躯，那轻柔的抚触，还有那情意绵绵的吻……
是她吗？是她吗！
恍然一梦。
但梦里梦外皆是客。
徒留唏嘘……
长叹惋，不知那在春梦里随着自己翩翩起舞的人，究竟是幻是真？
“丽儿……丽儿！”莫厉猛地睁开眼睛，从榻上坐起，惊呼不断。
“皇上！”守在一旁的良富见状，眼眸里暗光一转，快步上前躬身询问道：“皇上，您醒了？龙体可还舒坦？”
莫厉满头都是汗。
他瞪大眼睛，慢慢转头看向点头哈腰的良富，迷惘呆滞的眼神，总算渐渐转醒。
一丝恼怒和后怕，浮上莫厉的面容。
“良富！你该当何罪！”莫厉一拍龙榻，厉声喝问道。
良富“扑通”一声跪地，不住磕头求饶。
“朕的寝房，什么时候能让陌生女子随意出入了？这些宫婢内侍们，都是死的吗？”
莫厉越想心就越凉，越想心就越怒。
今天可以有陌生女子随意进他龙房，明天那些刺客不也可以随意进出，取他性命吗？
他伸出腿，一脚就踹开良富，怒不可遏：“你良富，也是死的吗？！”
“皇上赎罪，皇上赎罪啊！”良富脸都白了，边哭边以头抢地，竭力辩白道：“老奴伺候您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对您有所隐瞒呐？老奴一直在您榻边守着，哪里有陌生女子出入您的寝房？”
“就算您不相信老奴，外头那么多宫婢内侍，他们……他们也一直守在门口，也能替老奴做证的啊！”
莫厉看着良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样子，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心里又大惑不解。
他伸手，一摸自己的衣襟，发现里衣还好好地穿在自己身上。
再仔细嗅嗅，虽然香味已然飘散，但那刻骨铭心的兰花香，还是轻柔地萦绕在他的身上、床榻上，甚至于整个寝房里！
莫厉的脸色更黑了。
他眯眯眼，沉声问良富：“你当真没看见，有一个陌生女子进来？”
“老奴愿对天起誓！”良富直接伸出三指，神情肃穆而坚决地说道：“老奴方才一直守在您的榻边，绝没看见有任何女子出入这寝房！若有违誓，老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皇上……”良富发完毒誓后，又突然低下头，莫名露出有些难以启齿的尴尬表情来。
莫厉见此，两眼一厉，马上喝问道：“你这鬼家伙，是不是有事瞒着朕？再不说，朕马上活剐了你！”
良富一咬牙，只能哀凄地叹道：“老奴说，说……”
“其实，就是您方才入睡的时候，老奴一直听见您，您……”
“朕怎么了？”莫厉心里发慌，瞪着眼睛又骂道：“你这刁奴，什么时候这么磨磨唧唧的了？快说！”
“就是一直呼唤着丽贵妃的名字啊！”良富闭紧双眼，豁出去，一口气吼完了。
莫厉瞬间怔愣住。
他微张着嘴，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您不仅一直念着丽贵妃的名字，还……”良富低头，撇撇嘴不肯说话了。
莫厉僵着脸，结结巴巴地问：“还……还怎么了？”
良富为难地扯了扯嘴角，没直接回复他，而是劝慰他道：“皇上，您若是……觉得宫里的哪个主子合您心意，奴婢马上奉您口谕将她接来，给您伺疾便是。”
“您这样苦了自己，何必呢……”良富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眼神也躲躲闪闪的，颇为游移。
莫厉彻底傻眼。
难道……
之前的云雨恩爱，只不过是黄粱一梦？
只不过是自己太过思念丽贵妃的缘故？
莫厉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他只觉鼻息间的兰花香渐渐浓重起来，如重山如横水，如无尽的沉压，迫着自己完全喘不过气来。
莫厉惨呼一声，抱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紧紧团缩于胸前。
“丽儿，丽儿！是你吗……”在阵阵起伏不定的疼痛中，莫厉还是止不住，声声呼唤着丽贵妃的闺名。
就在此时，一个小内侍跑到房门口，对着良富使了个眼色。
良富眼珠子飞转，心里恍悟。
他转头看着那小内侍，对他悄悄伸手比了一个“二”的手势。
那小内侍头点如小鸡啄米。
良富点点头，冲他一挥手。
那小内侍掉头就离开了。
“皇上，您身子不舒服？奴婢立即去请御医来！”良富佯装慌乱的模样，起身就要夺门而出。
“慢着！”莫厉“哼哧，哼哧”地喘着气，抬头犀利地看向良富，“你方才……跟那小内侍打什么机锋？！”
“皇上。”良富又折回身，悄声道：“那小奴婢是在告诉老奴，齐王殿下又准时来觐见您了，但您如今……”
他颇为烦恼道：“但您如今龙体不爽，那齐王殿下那头……”
“是安儿？”莫厉想了想，闭上疲惫的双眼，脸色煞白地慢慢靠向榻边。
“让他进来吧。”莫厉有气无力地下令道。
“是。”良富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良富走后没多久，着一身蟒纹绣金亲王朝服的齐王莫景安，垂首弯腰，从寝门口慢步而来。
莫厉见他如此恭敬小心的模样，心里的烦闷和惶惶才略略消退些。
“吾儿，”莫厉慈爱地看着莫景安，冲他招招手，“快到父皇的身边来。”
莫景安毕恭毕敬地向莫厉长揖行礼后，才垂头向莫厉靠近。
待莫景安稳坐于榻边后，良富手捧着一盏清茶，自门口躬身而入。
他刚进门，就听莫景安柔柔地对莫厉轻笑道：“父皇，最近齐王府出了一件大喜事，儿臣想着禀告于您，也给您添添喜气……”
良富眼眸里流光一闪，复而垂眸，掩住眼底深深的讥讽之色。
当夜，北泱质子府内。
一身黑衣劲装打扮的良富，正单膝跪地，向百里沉疴汇报事情的进展。
百里沉疴正坐在寝房里的案几前，翻看着帐本。
良富一边说，他一边静静地埋头看。
当良富说到齐王进宫觐见莫厉的时候，一名暗卫从房间的暗道里传话进来：“殿下，夜姑娘从密道过来了。”
百里沉疴翻着页面的手，微微一顿。
“让她自己上来。”语气不咸不淡。
“是。”
倒是跪地的良富一挑眉毛，心里头暗自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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