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眸色讳莫如深：“你有意见？”
凌霄闻言恭敬到：“只是有些诧异罢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从来都是由强者而改写。
江九衣整个人都蜷缩在稻草之中，如同迟暮之人。
牢门被打开，凌霄走到了近前：“江九衣。”
许久之后江九衣才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然而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神采，即便这样她的眼睛里也没有应该有的悲伤，那是一种淡然的，好似时光静好的感觉。
凌霄是有些心惊的。
而江九衣更是觉得好笑，没想到她临死之前还有这么多人惦记她，凌霄会为燕京报仇吗？
这个蠢货，连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江九衣虽说不出话来，却忍不住想冷笑，凌霄又叫了她几声，她纹丝不动。
“你聋了吗？还是你心虚？”凌霄恼怒道。
她没聋也不心虚，她只是不想说话罢了，反正她也说不出来，又何必费力搭理他。
又对峙了良久，凌霄终于败下阵来，沉声道：“既然你不想说话，那么时间也到了，你该上路了。但是如果你想翻案的话，我可以帮你去请求陛下，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江九衣的目光终于看向了凌霄，然而她的目光中竟然是深邃的笑意，让凌霄无法解读。
她有些艰难的从肮脏的地上爬起了身，然后缓缓将自己手上戴着的枷锁举向了凌霄。
凌霄的眉头轻轻的蹙起，看着江九衣的目光有些不忍，她为什么都不愿意给自己一个辩解的机会？
然而他只能伸手抓过她枷锁上的铁链，按部就班，没有任何事情是他一力所能改变的。
羽杀四使现在只剩他一个了，只剩他一个了……
天坛之上早已垒好了高高的柴火堆，只等着张着大口将送进来的来吞噬殆尽。
江九衣手上的枷锁被打开，然后被人张开双臂牢牢的绑在了十字架上。
既然是以儆效尤，前来观看的人自然排的密密麻麻。容黛抚摸着小腹，如同温软的小猫一般依靠在沈夜的怀中，远远的盯着江九衣的目光，有几分得逞也有几分怅然。
阳光晴好，万里无云。
江九衣不再留恋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们，她微微的抬起了头，看着头顶上方那美丽的颜色。
有清风吹来，带起了江九衣的发尾衣稍，她的，面上始终带着轻微的微笑，像是丝毫都不在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终于要解脱了，前世所有的纠结与磨难都会跟随着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化作一片灰烬，然后随着风自由的飞远……
这样淡然的态度无疑是触痛沈夜的，如果她痛苦求饶，疯狂呐喊，沈夜或许还会觉得理所当然，可是她现在用这样一种从容的态度，却让沈夜有种掉进她的圈套的错觉。
他再一次开始怀疑，他的选择是否是对的。
身边的容黛感觉到了沈夜的僵硬，她微微抬头，看着沈夜面上的笑容慢慢的褪去：“陛下，你怎么了？”
容黛的手指微微发抖，她害怕她害怕会发生什么事情。
沈夜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没有什么感情，甚至有些冷淡，容黛心中一怕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然后当着沈夜的面用手抚摸着小腹；“陛下，黛儿怎么觉得孩子在踢我呢？”
这孩子不过才三个月，又怎么会踢人呢？
听到孩子，沈夜的目光才柔和了几分，手下意识的也跟随着容黛的手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抚摸着，好像真的能隔着肚皮摸到那孩子的存在一般。
不管怎么样，这样的决定都是正确的，是无法逆转的。
沈夜的心一点点变得坚定。
“午时已到，点火行刑！”
离得两米远的执行者将一个燃得正旺的火把猛地抛向了柴火的包围圈中。
柴火堆上早已经泼上了火油，只需要碰上一个火星周围瞬间就会成为一个火海，里面的人就算想跑也跑不出来。
大火瞬间窜起，如同蟒蛇的蛇信，疯狂的舔舐着所以能够被燃烧的东西。
热浪浮起，撩的人睁不开眼睛。
江九衣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水分都被蒸了出来，浑身上下每一次肌肤都从丰盈被汲取的寸寸龟裂，这种煎熬让人很难受，在恐惧中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被烤的焦黄，然后在绝望中成为冰冷的灰烬。
大火已经冲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现在就算里面的是头大象，也决计没有生还的可能。
容黛垂下了眸子，所以的不安终于如同拨云见日烟消云散。
“陛下，黛儿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黛儿的声音有些悲伤，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只是死里逃生般的后怕。
沈夜深沉的目光温柔的看着身边的容黛，伸手抚摸着她的秀发：“是孤疏忽了，黛儿现在怀着身孕，的确不应该看到这样的景象。现在，万事已定，孤便陪你回去。”
他伸手想将容黛拉起，容黛却犹豫了一下，手指紧紧的握着沈夜的手，缓缓抬起了头，一双水雾眸子可怜兮兮的看着沈夜。
“陛下，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不会相信黛儿？”
沈夜的唇微微勾起，没有说一个字，但是却缓缓的摇了摇头。
便是这样也足以比任何花言巧语来的有安全感。
容黛温柔的笑了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像是对沈夜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黛儿永远都不会背叛陛下。”
天坛上的大火依旧烧得火热朝天，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那火堆中间的十字架似乎是被烧断了，发出轰得一声巨响，砸起了数不清的火花。
牧远尘来的晚了，眼看着一片狼藉停住了自己的脚步，他实在不敢想象那样刚强如铁的女子就这样轻易的葬身火海了。
许长念远远的跟了过来，看着面前的景象也有些不可置信：“全烧完了……”
然而他并没有感怀多久，便被别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奇怪，这个时候凌霄竟然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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