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她刚才竟然因为沈夜的怀抱太过舒适而睡熟了，还做了一场小时候的旧梦，真是丢脸。

    她故作淡定的从沈夜身上爬了起来，一动之下才察觉到自己的胳膊有些僵麻的痛感，不过她只是蹙了一下眉头，便没事人一样伸手将车帘轻轻的掀起了一角。

    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这是到哪儿了？”

    外面人来人往，小摊遍布，很显然已经出了皇宫，然而对于目的地江九衣却一无所知。

    沈夜很无聊的说了一句废话：“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停车。”他忽然吩咐道，外面的马夫训练有素，很快画栋便掀起帘子走了进来，请示道：“陛下……”

    沈夜很闲适的靠在锦绣软垫上，嘴角竟然带了一丝温柔的笑：“我闻到了外面有烤红薯的味道。”

    “奴婢知道了。”画栋很有职业素养的退了出去，不过一会儿就捧了两个不断冒着热气的纸袋送了进来，然后马车又继续行进了起来。

    江九衣接过了纸袋，里面扑鼻的浓醇香气让她愣怔了那么一下，随后她有些不确定的看了沈夜一眼：“你要吃吗？”

    沈夜似笑非笑的反问：“有问题吗？”

    他真的是无聊透顶。

    烤红薯拿在手里有点像暖炉的感觉，江九衣仔细的将上面烤的有些焦黄的表皮除去，然后才用纸包重新包好递给沈夜。

    他很受用的接了过去，目光中有些孩子气的满足笑容，直到亲眼看到他吃了一口那低贱的烤红薯以后，江九衣才扑哧一声笑了，嘲讽之气昭然若揭：“没想到金屋玉砌的陈国皇帝居然钟爱民间街头廉价的烤红薯。”

    “这个世上很多美好的东西是不能用钱财来衡量的。”

    江九衣一抬头，不经意的撞上了沈夜凑过来的手，然后微微张开的口中便被他塞了一口甜糯的东西。

    看着她纠结尴尬的吞咽了异物，又用一种埋怨的小眼神盯着自己的时候，他居然还笑的出来：“刚才想说什么？”

    “……忘了。”江九衣别过了头，她刚才是想挖苦沈夜的，因为整个四国的人都知道，沈夜的童年过的连个奴隶都不如，所以即便是烤红薯这种低贱的东西也依然是他的童年奢望吧。

    “怎么越来越冷了？”虽然马车里燃着暖炉，江九衣还是感受到了轻微的气温变化。

    “因为我们到了凤都。”沈夜有些答非所问。

    “那有什么关系？”

    “凤都是陈国最早下雪的地方。”

    沈夜映着点点明亮火光的眸子里透漏着促狭的笑意，江九衣愣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什么，一把拉开了车帘。

    而后她便手指抓着厚重的车帘，整个人震惊的呆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空旷的天空开始洒下细面一样的雪粒，不同于雪国温柔的鹅毛大雪，唯美而梦幻，这里的雪有些粗暴的沙粒感。

    然而她还是很震撼的，因为就在刚刚她还在临近的城里亲眼见画栋买了一只烤红薯，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会儿，一城之隔的这里居然是冰天雪地的世界，就好像一年多以前她奄奄一息的从雪国城外被沈夜带回暖洋洋的陈国一样的错觉。

    马车已经停下，沈夜深蓝色的锦衣在雪光与灯光的映照下烨烨生辉，他姿态雅致到极点，下了马车便伸手将江九衣带了下来：“以前在雪国小住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经常会看到小孩子们在一起打雪仗，可惜我一直没尝试过。”

    他这样的人，童年注定是一场孤独的旅程，而江九衣的人生又和他何其相似。

    江九衣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蹲下身子用双手将地上薄薄的一层雪归拢到一起，捏成一个雪团，然后以这个小小的雪球做根本，在洁白的雪地上一点点滚动，等到沾染的雪花越来越多，小雪球也便不断的壮大了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个结实的大雪球，很有杀伤力。

    车夫和画栋已经自觉的将马车牵引到了一边，远远的警戒着。

    “你不开始吗？”江九衣手中的雪球冲沈夜扬了扬，忽然眼角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江九衣很没有游戏道德的将手中的雪球狠狠的抛向了毫无防备的沈夜身上。

    而当对面风雅的如同画中走出的男人轻轻的用衣袖一带，雪球的方向便转了个大弯朝自己飞过来的时候，江九衣一点都没有意外，反而是从容不迫的飞起一脚，准确无误的击上那团失而复得的雪球。

    他说过，能够不费力气得到的东西他为什么要花心思？

    砰的一声轻响，雪球在半空中受力砰然炸裂，随着江九衣纷飞旋转的发丝衣摆化作无数雪色的冰晶，噗噗速速的像是水晶冻子一样围绕着江九衣洒落了下来。

    那一瞬间的光芒明灭落在沈夜幽深的瞳孔里很美，像是冰雪仙子舞动人间不容凡尘俗子的靠近染指，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想到了一个很俗的形容，翩若惊鸿。

    碎雪毫无疑问的落了江九衣满身，甚至透过她微开的衣领钻进了温热的脖颈里，刺激的冷意冰的她蹙眉，然而她的眸子里却透露出一中狂野，像是肆意在草原中的野马，无拘而肆意。

    她的衣袖有力的甩在地上，动作利落的卷带起一片碎雪根本就无需握成雪球便朝沈夜砸了过去，纷扬的雪花目标散乱，看起来似乎避无可避，然而沈夜却如同暗夜鬼魅，用了不知什么法子蓝影一晃，甚至将那些纷飞的雪都染上了高贵的颜色，他的位置便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而江九衣的攻击便显得苍白无力了许多，至少他的身上片雪未沾。

    “再来！”看到江九衣明显不服气的表情，沈夜笑的很爽朗，像是小儿得志，满眼都是炫耀：“我让你一只手。”

    几番下来江九衣已经变得狼狈不堪，她身上已经被刚运动过的热气暖化了许多雪花，变得湿冷，而沈夜依旧天人般好整以暇，像是一只狡猾的猫儿在戏弄着自己的猎物老鼠。

    一味的输下去，纵是江九衣再好的心情也玩不下去了，干脆没好气的挥了挥衣袖，气急败坏的扫落着身上的雪花：“不玩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哼笑了一声，沈夜悠闲的走了过去，不料江九衣突然转身撞到了他的怀里，然后冰凉的小手钻进了他的衣领……

    无尽酸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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