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芳记:少爷哪里逃-四十三、纵被无情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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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清水在颠簸的马车里又醒了过来。

    耳听得一旁有紫鸢轻轻的啼泣之声,她就动了一动,缓缓睁开眼来,紫鸢已经猛扑了下来,急问道,“郡主,你感觉如何了?”

    白清水下意识里的便抚上了自己的肚子,轻声问,“我的,孩子呢?”

    “孩子好好儿的呢。”紫鸢泣道,“郡主……”

    “我们这是在哪儿?”

    “在回王府的路上……”紫鸢一边抹眼泪,一边道,“郡主可口渴了?要喝水么?”

    白清水无力的摇了摇头,只觉眼皮又打起架来,拼尽浑身最后一丝力气,方将话说出来,“不许,对,任何人说,我有身孕,之事……”

    话音落,两眼一合。又沉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里。

    清和郡主被紫鸢从马车上抱下,一路抱回王府之事在贵亲王府里炸开了锅。

    因北境传来战祸,贵亲王与禄郡王今日下午便被皇帝召入了宫去,到此时都尚未回府。

    如此这王府的主子便就只剩了白氏一个。

    白氏本已早早沐浴完毕,坐在窗前吹着夜风绣一个花样子,听到呼喊之声,“夫人夫人,郡主回来了。”

    白氏眉头拧起,放下手中的绣线便行了出来,行至园里,便见白清水被紫鸢软软抱在怀里。

    一见到白氏,紫鸢已经哀哀哭了起来,“夫人,夫人,郡马爷他,欺负咱们郡主……”

    白氏心中咯噔一声响,疾步踏上前来,靠近一瞧,灯火印照之下,望着白清水的月白衣裳之上,竟是腥红点点、血迹斑斑。

    顿时大惊,面色都变了,痛呼出声道,“阿水……”

    白清水彼时正尚陷在昏迷里,哪里听得到她的呼喊。

    白氏顿时就泪如雨下,急急跟在紫鸢身后,入了平素白清水回府里住的绮月楼。早有侍女去请了太医来,一时帮白清水把了脉,只是道,“郡主是急火攻心昏迷过去,身体无碍,只是……”

    话音未落,已叫紫鸢猛出声喝止,“刘太医。”

    刘太医在太医院当差多年,如何看不懂紫鸢的眼神,耳听得白氏急问,“只是什么?”

    “只是郡主心绪不宁,需得好好静养、万莫要惹她生气才好。”

    一时又开了方子,紫鸢自告送刘太医出去,如此这般嘱咐之后,又给了银子,刘太医方告辞而去。

    如此一夜忙碌,紫鸢自是将前因后果告之白氏,只急得白氏又是抹泪,又是跺脚,一心想等着贵亲王回府来替白清水做主。

    哪料贵亲王竟彻夜都未归。

    后来白氏在白清水的床边迷迷糊糊睡过去,半夜梦回时,偶还可听得白清水在梦里喃哩,“娘……”

    白氏眼里滚下泪来,将她紧紧搂入怀里,凄凄安慰道,“有娘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白清水第二日呆呆醒过来,望到的便是白氏担忧的脸。

    “娘……”她的眼泪就滚了下来,叫白氏搂在怀里,喃喃泣道,“他负了我……”

    白氏的眼泪就也扑打在她的发丝里,竟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大约唯有相陪才是最好的安慰。

    不料白氏陪了她女儿一整日,仍没有等回能做主的贵亲王。

    而白清水一直呆呆躺在床上,两眼无神望着帐顶。

    满脑中想着的都是弄梅被谢楠生抱出去前地上那摊鲜红的血。

    什么良人啊?

    他如何能是个良人?

    他不仅不信她,竟是还欺瞒于她!

    当初那些情到浓时的誓言竟都是假的,如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亮朝她面上重重煽打过来。

    一面骗着哄着她,说是要将她送出去府,一面竟是同她连孩子都怀上了。

    枉她堂堂清和郡主,那样掏心掏肺待他,孝敬婆母、恭爱幼弟。

    到头来,到头来竟是得个这样的结果!

    负心人!

    那样一个负心人,她怎能为他伤心?

    她猛的掀了身上的簿被便起了床来。

    立在窗边朝外眺望,残阳似血,遥遥映照在绮月楼对面那汪湖泊里。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了。

    便如同她与那个人的关系,看来也是行到了穷途末路里。

    她眼中又滚下两行泪来。

    贵亲王不知何故还没有回来。

    晚膳颇丰,早早便上了桌。紫鸢探手在碗沿摸了摸,触手生温。

    她一抬头,便见一袭白衣的白清水侧身立在窗边,透过窗孔望出去,半轮圆日马上要掉到山那头去了,余光照在白清水身上,给她周身踱了一层金茫。

    昨日两人同回郡主府时还是兴高采烈的一个人,怎料一夜间会变成这副模样。

    哀伤、枯败,万念俱恢。

    紫鸢差点又哭出来了。

    缓步行上前来,轻声道,“郡主,一天一夜没吃了。吃点罢?”

    白清水不为所动。

    “郡主即便不想吃,也需得为肚子里的孩儿想一想呀……”

    白清水脸上的泪早叫窗口的风给吹干了,听了紫鸢之言,回过头来,望了她半晌,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吃罢。”

    紫鸢顿时便笑了起来。

    贵亲王直至第二日辰时方归,风尘仆仆,眉心郁结。

    听闻白清水回了王府,颇是吃惊,连衣裳也顾不得换,急急便来看她。

    白清水彼时正坐在桌边,用肘斜斜撑着脑袋,不知在想着什么。

    贵亲王一见到白清水,便吃了一惊。

    才多长时间不见,这女儿怎会消瘦成这副模样?像个纸片人一般,轻飘飘似要飞走了似的。

    “这是怎么了?”他皱着眉头,踏步便行入屋来。

    白清水一望到这位爹,竟然也瞬间泪盈于睫。

    而紫鸢已经“扑腾”便跪了下来,哭丧着脸喊道,“请王爷为我们郡主做主。”

    “到底发生了何事?”贵亲王一把抓住白清水的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她一打量,说道,“跟父王说!”

    “郡马爷一家,合起伙来欺负我们郡主!郡马竟还扬言要休了我们郡主!”紫鸢抹着泪道,一时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又经了一番添油加醋,与贵亲王详细说了。

    才一说完,贵亲王便已愤而起身,猛一拍桌子,面上现了一股煞气,厉声喝道,“来人!”

    贵亲王的贴身侍卫易锦寿便猛然间出现在房中,朝贵亲王行礼道,“王爷有何吩咐。”

    “速速将谢楠生那小兔崽子给我揪回来!”

    “王爷……”易锦寿面露为难之色。

    “怎么?”贵亲王怒道。

    “大军已经起程,此刻要唤回郡马只怕已经迟了。”易锦寿道。

    一时这屋中的白清水、紫鸢俱都露出一股吃惊之色,白氏领着一个端了两盏汤的丫环急急行进来,听到易锦寿之言,脱口问道,“易大人此言何意?大军起程,跟郡马有什么关系?”

    “北境兵患,郡马自请随军,卯正启程,此刻想必已经出了城了。”

    “你说什么?”白氏惊道,“姑爷他竟要去行军打仗?”

    白清水原本便没有颜色的脸此刻已经越发的苍白,两只放在膝上的手,瞬间便握成了拳,指尖掐着掌心,也浑然不觉。

    只待紫鸢惊呼一声:“郡主。”

    急急打开她手掌一看,便见她的掌心腥红,都已经叫她掐出血来了。

    贵亲王望着白清水的手心,眼中顿时一黯,耳听得白氏已经急呼道,“王爷,你怎能让姑爷去打仗?他一个文弱书生,状元之材,怎能去那等茹毛饮血之地……”

    “他自请出征,我能耐他何!”贵亲王道,“此次兵患来得突然,朝中根本无可用之人,姑爷状元之材,武艺了得,又精通兵法,朝堂之上对答如流,哪里是你口中的文弱书生!”

    “可是,你,你也不能便这般让他走了呀。”白氏急道,“如此一来,你叫我们女儿怎么办?他,他他怎能说都不说便如此一走了之。”

    “他竟然没有同你说?”贵亲王惊讶的望着白清水,眼见她脸色白得吓人,一时心中更是又急又气,“他当真说出那等要休弃你之言?”

    白清水痛苦的闭了闭眼。

    贵亲王将桌上的盏茶一扫,拍案而起,“他好大的胆子!”

    话音刚落,便见王府的管家急急而入,手中的托着一件物什,急呈了上来,说道,“王爷、夫人、郡主,姑爷托人带了书信来给郡主。”

    白清水抖着手,将那书信接过来,打开一看,只一眼,已是蓦然又变了脸色,嘴巴张了张,翻了两个白眼,一头竟是又从椅中扎了下来。

    “郡主……”紫鸢一声惊呼,只见面前人影一闪,定睛一瞧,那易锦寿已经出手接住了白清水。

    “阿水……”白氏又滚下两行泪来,忙从易锦寿手中接过了白清水,哇一声就哭了起来。

    贵亲王拧起眉,一把拾起从白清水手中滑落的那书信,定睛一瞧,便叫“休书”两字给刺得怒火攻心。

    再望极下头所书“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之言,已是气得掼桌而起,颌下美髯气歪,怒目圆睁,厉啸出声,“猖狂!猖狂至极!”

    再不多言,抓着那休书,踏步便出了绮月楼。

    易锦寿急急跟在后头,问道,“王爷去哪里?”

    “去皇宫!求圣旨!我堂堂美髯王的掌上明珠,岂是他黄口小儿说休便休!要休也是我女儿休他!何时轮到他来给我王府下休书!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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