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芳记:少爷哪里逃-二十三、白清水教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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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清水简直要被谢夫人气炸。

    常言道慈母多败儿,谢念生若继续给谢夫人如此教下去,还不定将来会被教成个什么样子出来。

    只是谢夫人话说此致,白清水心思转得极快,既然自己不便同谢夫人硬碰,那便直接拿谢念生下手。

    带了他有近三年,对这孩子的性子多少还有是有几分了解。

    所以白清水手中握着那尺子,也不与谢夫人言语,只指着谢念生道,“你自己说,今日这罚,你认还是不认!”

    谢念生一双大眼里含了热泪,看看白清水又看看谢夫人,颇是委屈的行上前来,一双小手还是递了上来。

    “你……”谢夫人顿时便傻眼了。

    白清水瞪了谢夫人一眼,哼了一声,抓过谢念生的手,手起尺子落,便在他两只手心各打了二十下,只打得他两只小手掌通红,轻轻抖了起来,方收了尺子,厉声喝道,“你可知错了?”

    谢念生抿着双唇,将一双手收在背后,只一双眼将她瞪着。

    似乎在说,你打我可以,叫我认错,却是不行!

    这是同她倔上了。

    白清水心中生出一篷篷的无力之感,而今的孩子太难教了,偏又遇上谢夫人这等护犊如命的母亲,教导起来那便更难了。

    她带着这孩子这么多年,从前只是个丫环,许多事不便于说,但是那样长久的时间里,日夜相陪,是早将他当自己亲弟弟一般看待的,何况而今自己是他的嫂嫂。

    那便更不能见他如此玩物丧志、一日日长成一个纨绔。

    何况那样长的时间里,由她带着,便一点问题不曾出过,这才撂开手多久,便惹出这样大的麻烦。焉知这中间是不是有谢夫人过于宠溺他的缘故。

    今日她更非得叫他知道错不可。

    她将手中的尺子往旁边的桌上一掷,喝道,“还不知悔改!我看是还打得不够!”

    话音刚落,就见谢夫人跨前一步,又想将谢念生往她身后拖,急问道,“你还想怎的。”

    “自己去外头檐下站着,没有站够两个时辰,便不准你吃饭!你若何时想得通了,何时便给你吃的!”白清水厉声喝道。

    “你说什么!”谢夫人又尖声叫起来,“你打了他还不够,还要罚站!你是她什么嫂嫂……”

    话音未完,谢念生已经转身行出了这正厅,竟当真行至檐下,撅着小嘴便在檐下一动不动立定了。

    谢夫人一脸惊讶的望了他半晌,气得只跺脚,指着他道,“念哥儿!她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你怎的这样傻!”

    谢念生的嘴巴撅得都能挂个水桶了,一双大眼亮汪汪的,只将白清水来看着。

    “清水!”谢夫人又猛回过了头,朝白清水道,“外头风这样大,都要入冬了,两个时辰站下来,他是得要病一场的呀……”

    白清水今日显然也是倔上了,袖一甩便出了门,朝福泉道,“给我在这里看着小少爷,看他何时想通了,何时便将带他回去。”

    言罢,再不多言,疾步便回了自己的住处去。

    彼时天已向晚,秋风带着日影,吹在谢念生的身上,倒颇有几分凄凉的样子。

    白清水在屋中呆不多久,紫鸢便来请她前去饭厅用膳,待到了厅中,只见一桌的珍肴,却无一人在侧,她叹息一声,朝紫鸢道,“夫人呢?”

    “夫人说不吃了,请郡主自己先用便可。”紫鸢在一旁轻声道。

    白清水便知谢夫人是将她给恨上了。

    “我亲自去请。”她果断站起来,就往谢夫人的院子而来。

    夕阳照得波光璀灿的珠帘后头,谢夫人正坐在西侧间里独自垂泪。

    白清水脸上堆笑,拨开帘子便行了进去,一脸讨好道,“娘……”

    谢夫人抬头望了她一眼,目光冷冷的,便将头偏向了一旁。

    白清水向来是那等厚脸皮,眼见谢夫人如此,也不恼,又靠近她一步,伸手来抓她的手,还微带了几分撒娇道,“娘……”

    谢夫人一把就甩开她的手,站起来,竟是朝她行了一礼,冷冷问道,“不知清和郡主有何贵干?”

    白清水顿时便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娘这是做什么呢……”

    “不敢当。”谢夫人垂首肃立,冷声道,“郡主若是无事,老身要休息了。”

    “娘您……”白清水无奈的叹一声气,说道,“媳妇来请娘去前厅用膳。”

    “清和郡主亲自来请,叫老身如何敢当。”谢夫人道。

    “娘啊。”白清水急道,“我知道娘是因为九弟的事恼我,但娘应该知道,我如此罚他,全是为了他好……”

    “到底不是亲弟弟。”谢夫人打断她的话冷笑,“清和郡主这等为了他好的话便不必说了罢?我倒不知打手心、在冷风里罚站竟是为了他好,他一个还不足七岁的孩子!”

    “正因为他还年幼,因而才更要悉心教导。”

    “我倒不知清和郡主口中的悉心教导原来就是体罚他?”谢夫人看了她一眼,竟是目光中露了一股鄙夷,“当年清和郡主在谢府时,对我的念哥儿是何等照顾体贴,即便他犯了错,你这做下人的,还不是争抢着要帮他扛?而今的确是不一样了,当上了郡主,做起了人上人,从前的情份便全然不顾,要端起嫂嫂的架子来罚他!”

    白清水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会出自谢夫人口。

    “郡主不就是记恨着当年他一箭射伤你之事么?”谢夫人望着白清水那瞬间变得苍白的脸冷笑,“当年之事的前因后果,郡主别以为我不知道!而今你权势通天,即然要报仇,此刻又何需在我跟前假惺惺!”

    白清水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的饭厅,耳中响着的,一直都谢夫人的冷语:

    “清和郡主何需拿我儿来取笑老身。你身为嫂嫂,不教导幼弟,而今惹出祸事,便一味体罚他,是为无情!你为人儿媳,不事长辈,顶撞婆母,是为不孝!老身人微言轻,斗不过你清和郡主,如何还胆敢与郡主同桌而食!”

    “可怜我的念哥儿,打一出身亲娘便没了,多灾多难的长至了如今这般大小,竟还要受他嫂嫂的惩罚……我这苦命的儿……”

    白清水望着自己特意吩咐厨子为谢夫人准备的几道她喜爱的菜点,只差没有喷出一口血来。

    “小公子如何了?”她有些无力的撑着头,低声问为她布菜的紫鸢。

    “小公子还站在园子里呢。”紫鸢道,“福泉叫他喝水也不肯喝,为他披衣也不肯披……”

    彼时天已将暮,起了一阵冷风,卷着窗棱簌簌而响,她长出一口气,叹息一声,指着桌上的一盅热汤,说道,“将这带上,我们去瞧瞧他。”

    紫鸢偷眼一笑,忙不迭用食盒将那盅汤提着,跟在白清水身后急急往园子来。

    一行至回廊里,远远便见谢念生立在檐下,撅着小嘴,两眼望天,福泉在一旁哈着腰,手中拎一件披风,想往他身上披,却叫他一把推开,一时抓耳挠腮,急得只差没上窜下跳。

    “你可想通了?可知错了?”白清水立在檐内,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道。

    谢念生冷哼一声,又将头偏向一边。

    她气得只咬牙,眼见得他嘴唇有些发乌,也不知是不是叫这冷风冻着了。

    就行至檐下来,探手在他颈中一摸,只觉冰冰凉凉的,心中就打了个突,朝身后的紫鸢招招手,端过她提着食盒里的汤,递到谢念生跟前,说道,“把这个喝了。”

    谢念生的腮帮子一鼓,冷哼一声,说道,“我不喝!”

    白清水一时又想起方才谢夫人的话,再看到眼前这孩子的反应,心中也不是不委屈的。就拿过一只调羹,舀了一勺汤,递到他嘴边,冷声逼道,“喝!”

    谢念生扁着嘴委屈的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张了嘴,将那汤给喝了。

    一时喂了他一盅汤,再探手去摸,便觉他的一双小手也都暖了几分,这才暗自出了口气,却仍是冷声问道,“可知错了?”

    谢念生依旧不言语,显然是说自己没错。

    她气得将那汤盅往食盒里重重一放,恼道,“如此不知悔改,你便继续在此反省!”

    言罢便又甩袖而去,回了自己的屋里。

    人在屋里,心却仍在前头。

    一面又担心谢念生,怕他病着,一面又觉得自己此番若是心软了,那便前功尽弃,往后在那孩子眼里,便威信全无,定要管不住他……

    如此只待紫鸢来报,只说是小公子在檐下站够了两个时辰,夫人已经将他接回房去了。

    她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问道,“小公子的身子如何?可有病了?”

    “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累,连饭都没吃,便睡过去了。”

    她就点点头,自去净室沐浴完,紫鸢又端了饭菜来,却是哪里有胃口,早早便钻进被窝躺着,想起白日事,竟是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委屈。

    却说谢楠生今日衙门事忙,只到戌末时分方到家,一进屋,见桌上点了一只油灯,昏昏暗暗的,白清水躺在床上,只当她是睡了,便自己拿了衣裳,去到净室里洗漱沐浴。

    待出了净室,自来床边搂她,哪料手才伸入被子,白清水便回过头来,灯光下,白清水流了一脸的泪,一双眼肿得跟桃儿似的。他就吓了一跳,忙坐上床来,一把将她搂了,急问道,“这是怎么了?”

    一边再探手在枕上一摸,那软枕亦湿哒哒的,都不知她是哭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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