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东明勉强挤出了笑容：“今日之事，是我求你们二位帮忙，却让你们亲自前……”
“咳咳呃，咳咳咳咳！”一连串儿的咳嗽声打断了徐东明的话。
一屋子的人都朝着那声音的来源望过去。萧新月摆了摆手，不好意思的笑：“抱歉……妾身这些日子身子属实不大好，你们继续，继续。”
说着，她便退后了两步，躲在陆离身后，倒像是把自己撇了个干净。
徐东明见状，总不好由着她站在那里一副随时可能倒下的样子，只得先道：“王爷王妃请坐吧！来人赐座！”
他的书房里倒是干净，椅子还要从侧面的两扇屏风后面搬出来。小厮忙叨完之后，请示了一句找丫鬟端点心倒茶就下去了，下去前还心有余悸的看了萧新月一眼，顺便抚了抚胸脯。
萧新月坐在陆离旁边，拿帕子捂着嘴，一副想咳嗽又只能忍着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觉得揪心。徐东明也只能尽快的说了正事：“实不相瞒，昨日我去找王爷与王妃，是有一件要紧事要谈。否则，也不会麻烦二位来跑这一趟。”
萧新月不方便说话，只在那时不时的压着嗓子咳嗽几声，便由陆离开口道：“都是一家人，姐夫何须客气？既然是要紧事，就不妨说一说，是发生了什么事，能使你亲自前去拜访？”
呵呵，毕竟没有事儿他是不会去的。
以上只代表萧新月个人观点。
陆离其人正直，徐东明是不觉得他会说出什么暗讽的话，自己心里也急，就打开了天窗说起亮话：“实不相瞒，如今的时局之下，能真正让人觉得要紧的事情，无非就是关于粮食这一块儿。王爷您现在在安排赈灾，应该也清楚，长洛城中储存的能用的粮食不多了。”
大批的粮食正在被放坏，这对现在的他们而言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这意味着多耽搁一天，就要有多少粮食再也入不得人口，长洛城中储存的粮食也就越少。
等到大家的手里都没有粮食，就可以着手准备饿死这件事了。
陆离闻言，点头道：“确实如此。之前粮价被抬高到本王都要望而生畏的程度，寻常百姓又如何买得起？米粮再被水泡过，大批大批的出现发霉坏死的状况，确实会导致粮食大量减少。”
恰到好处之地，萧新月的咳嗽减轻了些，蹙着眉很是不悦的批评道：“这些商人，宁可放坏，也不愿卖给百姓，是怎么想的？”
说完，她却又紧着咳嗽了两声，将帕子覆了回去，虚弱的舒了一口气。
徐东明听得自然是心里头不舒服，但他的身份又不好对萧新月呵责，只能心平气和的道：“外行人可能不懂，这为商者，总有自己的门道和规矩，轻易是不能被破坏掉的。”
这就像是萧新月抛出了一道疑问，而后徐东明做了解答。得到回答的萧新月却并没有理解了的意思，只是凉凉的道：“所以现在生死攸关了，那是到没到破坏规矩的时候啊？”
原本徐东明都打算了接着她的话再摆一道，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了。结果她这话一出来，徐东明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陆离看着她，也是无奈又无语。也只有萧新月在那里捂个帕子咳的花枝乱颤，心里头却舒服多了。
反正她早就和徐东明撕破了脸。她演反派还演的少么？这话可以乱说的坏角色她最喜欢当了！
徐东明一度觉得，自己的话已经没法儿和他们谈下去了。
但是为了最后的一线生机，他还是忍了下来。
“王爷，”他选择和比较好说话的人说，“您与王妃都不是经商的，大概不清楚这其中的道理。但我可以在这里打包票的说，粮商涨价绝对是有他自己的道理，并非是单单的要为难于百姓。”
是，毕竟还要为难下朝廷，顺便扩充自己的腰包对不对？
萧新月笑而不语。
陆离则是直奔主题：“所以，姐夫不妨就先说一说，昨日前去寻我与新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徐东明听到这话，又不得不去面向虽然好看但是他一点也不想看到的萧新月。
“这个……就是前日，我听说了，弟妹有一种手段，可令已经潮湿但未发霉的粮食转为干燥，得以长久的储存，所以才想问一问，不知弟妹可否将这份收益传授给姐夫我？”
下头一片寂静，徐东明又接着道：“你们也知道，朝廷拨款赈灾，至多也就那些银子。施粥也撑不过个把月。这个把月挺了过去，那往后的日子又如何让人撑着？断粮可是大事，能不能令人撑到今年秋收都是未知数，何况今年是否会丰收，如今谁都不敢下定论。”
“粮米之事，王妃也说了，是性命攸关。若是一座城中没有足够的粮食储备，往后的画面简直让人无法想象！如今各大商户都在愁着如何存粮这件事情，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才听语儿举荐，去找了你们。”
这话说的，和病急乱投医了似的。
萧新月笑了笑，也没拿开帕子，只嗓音沙哑的问：“既然这样，为何粮商不提早降下粮价，将粮食大批抛售出去？粮食被分了开，或许储存下来的会更多。届时，承的时日自然也是更多。”
“可王妃有所不知，”徐东明先把话撂下，眼珠又转了转，才道，“遇见洪灾旱灾，粮食价格上涨，这是早好些年头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了，自然也有他们的道理。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又哪里好违背？”
“那祖宗既然传下来了这个规矩，就没传给你们储存粮食的好办法？”萧新月发问。
徐东明：“……”
其实这话不管说的怎么天花乱坠，真实的情况大家都是心里明镜儿的。谁贪心要多赚，谁看着赚的多的眼红也要跟着分一杯羹，如何导致了大家现在“死也要在一起”的场面，明白人心里都清楚的很。
真的要戳破这件事，那就是太不给人面子了。
刚好萧新月在这件事上一直就挺气愤的，也没想给人面子。
倒是陆离，先做老好人的开口了：“姐夫您也看到了，现在新月的身子这副模样，我是舍不得她劳累半点的。况且她也绝对不能出了事。所以你说的事情，我们得考虑考虑。”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徐东明急了，“粮食之事迫在眉睫，若有好的方法，说出来那是对你我乃至对长洛、华辰都大大有利的事情啊！若是百姓得知了延王妃献出策略，保住了粮食储备，拿萧国与华辰的关系不就更上一层台阶了么？”
“若真有这种方法，”陆离道，“本王自然也是支持新月这样做的。只是如今长洛城中粮库空虚，根本用不到这一招，长洛城中百姓若要买粮食，人人都知道去找那叫做弯弯粮铺的准没错。既然那边有平价的粮食，新月也就无需多费体力了。相信有弯弯粮铺在，长洛城是可以撑到下一波粮食获得收成的。”
“可怕就怕那弯弯粮铺撑不到那个时候，赚足了钱就撤了啊！”徐东明急道，“那来历不明的老板娘，谁知道她究竟是谁？一间小小的粮铺，一斗米都要拆开两半分给两个人卖，她真会有很多存粮么？她的整做铺子，或许都没我们徐家的粮仓大！王爷你又怎好把长洛的未来存亡交付到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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