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吧,妹子你好好休息!”权谭这样说着,语气里不经意间透露出了一些遗憾,提着帮邻大爷买来的一小袋子米出了门,和友人一起将门关了上。
萧新月将门闩搭了上去,接着却把盖在膝盖上的毯子掀了起来,搭在扶手上,自己脚步轻盈的站起来,落地无声的走到轮椅后面,将轮椅推的远了些,又将窗子都迅速关了上,几乎几个动作下来就熟练的脱去了外面原本罩着的衣服。
剩下里面一身轻巧的便装,萧新月绕到了后面小院儿的侧门处,准备出去。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权谭和友人的声音。萧新月正在奇怪这人一向是走另一面的,怎么来侧门了?
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萧新月谨慎的蹲在了门后。
“小权啊,”这是他友人的声音,“你这……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弯弯老板娘了吧?”
“瞎说什么呢,小点儿声你!”权谭白了友人一眼,从被洗的发白的麻布帕子里取出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碎银子,“我这只是看弯弯妹子一个人太辛苦,身边也没个丫鬟伺候着,担心她而已!”
“那你就要送钱给她?”友人嗤笑,“以为我不了解你这人儿啊,你这天天死抠死抠的存着老婆本,还会给人大妹子送银子,你就不怕丢错地方,弯弯老板娘看不到?”
“不会!我就丢门口!”权谭斩钉截铁的道,“弯弯妹子腿脚不灵便,往日出门都得走这平地的门,我就丢在这里头,她肯定能看到!”
“那你不怕她心地善良,当是谁丢的,捡了也不肯自己留下?”
“……”权谭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管这了,就先这样吧!反正我是决定了!”
萧新月是俩眼皮在一起跳个不停,简直哭笑不得。她给自己塑造的形象已经是个瘸了腿,毁了容的惨样了,设定的背景还是一个爹不疼娘嫌弃毁容之后被退了婚又赶出家门的身份,奋斗多年才开了个小粮铺养活自己,这都能被人看上?
难道圣母类型就这么受人喜欢?瞎子也太多了吧……
外头权谭的友人也在说这个问题:“小权,弯弯老板娘人是好,但她那条件,虽说卖了粮能有些钱,可她什么活儿都做不成,你娶回来怎么办啊?还让老爹老娘伺候她?”
权谭瞪了他一眼。
“得,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友人面对着人高马大的权谭怂了。
权谭叹了口气,没多说啥,就把银子往门后一抛。碎银子高高的被抛了起来,绕了一个弯儿往门里头落去。
门口蹲着的萧新月下意识伸出手,一把就抓住了朝着她落过来的碎银子,然后一脸懵逼。
外头的人二脸懵逼:“这咋,落没落进去啊?咋还没声呢?”
对他们来说,一块碎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了,丢出去都能心疼半天。这要是一不小心丢的不见了,那能心疼死。
萧新月听到他们的话,连忙把手里头的碎银子狠狠往地上摔了一下。
“噢,落下来了。”权谭放心了。
友人看傻子似的看他,但是没多说话。
“行了,走吧。”权谭道,“去给大爷送米,咱俩回去也得好好歇着了,延王爷建设水渠那边正忙活着呢,等水渠建成,咱们也得重新忙活起来了!”
友人叹了口气:“唉,行吧行吧,都依你,反正到时候娶不到媳妇的不是我!”
俩人渐渐走远了,还能听到权谭质朴的笑声:“我要是孤独终老,就天天去你家蹭饭!”
“嘁,知道你来我就天天关着大门,宁可自己不出去也不放你进!”
萧新月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看着被她扔在地上的碎银子。想了想,捡起碎银子回了屋子里,并套上了化名“弯弯”时准备的素色衣裳。
她打从盘下这家闲置已久的铺子之后,就没回过自己的小宅子,也没再和陆离见过一眼,甚至连个帮忙的都没带,对外什么都没多说,反正就算是王妃的身份也可以十天半个月没出屋,没必要跟着来了就和王爷一起去奋斗在赈灾的前线。
她现在,每天只能通过来送东西的崔命和买粮的百姓来得知陆离的消息,每天都会忍不住的很是想念这个自己一度想要彻底摆脱的人,总是想去偷偷跑出去看看他现在过的怎么样。可最后,也到底都忍住了。
陆离现在,肯定更忙吧。
回到屋子里数了数为数不多的存粮,萧新月掐算着时间松了口气。
好在她有些先见之明。
夜里,院子里悉悉率率的传来了人声。萧新月双臂环胸靠在后门上等着,果然见到一个人影从墙头落了下来,做贼似的猫着腰四处看了看。
“我在这儿呢。”萧新月开口道。
崔命吓得一个激灵,险些腿下一软跪在地上,回过身哭丧了脸:“您怎么还换地儿了?我说怎么没看到人影儿呢,感情是要吓唬小的我啊?”
萧新月翻了个白眼:“吓唬你有什么意思?我是在放风。最近各家粮商势必都要坐不住了,我这里有令粮食祛湿的法子,他们多半会想来探究,或者干脆就把我绑起来不让我再卖,我不得小心点?”
“哎?也是哦。”崔命想了想,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毕竟一个怎么看起来都不过是个弱女子的粮店老板,抢了那么多大商家的生意,不遭人惦记记恨才怪呢。
萧新月:“罢了,先进屋儿去说吧。”
两个人先后脚的进了屋子,崔命才把身上的米袋子卸下来:“毕竟不止一个地儿受洪影响,小的嘱咐人去打探过,蓝川那边宓王还在紧锣密鼓的鼓动百姓重建村子,粮食只能从酉夕和齐州两地收购。现在这一袋子,是从长安城里运过来的,听说要不了半月,师父也要到长洛来了。”
“他也要来?”萧新月检查米袋的动作一顿,愣了愣,问道。
“啊,是。”崔命坐下来歇气:“师父都把人借给我们了,粮也给我们搞到了,他要来,小的总不好拦着吧?而且他要是亲自过来,那肯定是有啥大事儿啊!小的这儿也正但信呢……好在这一大袋子应该又够应付两天了吧?”
“嗯,够三天了。”萧新月低声道,“最近我也不会常开粮铺,这天时常阴着,粮商们很快就会按耐不住了。”
崔命听得一知半解,也就附和着点头当做自己是支持的,等到萧新月不说话了,才道:“还有,王爷让小的问问您过的可还习惯?吃穿用度是否委屈到了?”
萧新月抿了抿唇:“告诉他,不习惯,很委屈,问他怎么办。”
“噢……”面对这耿直的答案,崔命愣是不敢多问一句。总觉得此时心情低迷的王妃他惹不起。
“还有就说,秋燕姐让小的带话给您,就说她将您安排的事情都做的妥帖着呢,您不用担心,但是她希望您平平安安的早些回去。”
想到做了这个打算之后,安排下去事情时特地对秋燕说的那些,萧新月扫去阴霾的笑了笑。
“知道了。”
这话说完,萧新月自行把米拆开倒进了干爽又密封的米缸里,不再搭理崔命,大有拿背影告诉对方“你可以走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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