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笑了笑，跟着在前头引路的廖宁，一手牵着萧新月：“有你在，似乎之前我要想的许多事也可以少考虑些了，很多事我还没想到，你就已经想到……这是不是也要去掉似乎而字？”
萧新月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踩上看着就不大安全的山路地区：“您开心就好。还有，注意点不要踩空了掉下山去，妾身可没有解决这种事情的本事。”
“好。”
人在体现了自身价值的时候，总会显得意气风发。此时廖宁走在前面，身后带着一对王爷王妃，指引起路况来也是得心应手：“这边山腰上的房子受损比较严重，六户人家中只活下来了两户人家的三个人，现在两个寄住在山脚下的亲戚家，一个已经去投靠远方亲戚了。”
“还有那一片，几户人家的房子都塌了大半，伤亡也比较严重……毕竟当时是在夜里，许多人都没来得及发现就已经遇难了。”
“啊，这边，这边就比较侥幸了，三户人家都幸存了下来，不过他们也不敢在这住了，听说是收拾过东西后就都搬走了。我们这儿地段还算高的，水退的比较快，大雨连着下了两天三夜虽然冲跑了种子，但好在如果拯救的及时，年末也不见得就颗粒无收，当然这就看朝廷怎么处理了……”
一路陆离都观察着情况，在脑内记下了大致的内容。听到这“朝廷”二字，心里却是紧了一下，看向萧新月。
萧新月也一直记挂着自己之前没说完的话。在三人寻了一处落脚休息的地方后，对陆离继续说道：“灾害出现，百姓除了责怪老天爷，依仗的最多的还是朝廷。但华辰多处受灾，都需处理，即便是赶上了国库充盈的时候，对百姓真正的需要来说还只是杯水车薪。”
“这我大致上也清楚。”陆离道，“陛下分发粮食与种子的时候说过，国库所能给我们带去的，对当地的难民来说，完全不足以维持生活。但华辰情况如此，也只能做到这么多。只能保证我们会能多救一个就多救一个，否则也无需太过自责。”
关沧海在这一点上说的倒是实在，没像其他的萧新月听过的那般雄赳赳气昂昂，一句“朕的子民一个都不能少”下去不知堆积了多少白骨。也没当机立断的给陆离定下一个宏远的目标，而是让他量力而行。
这大概都可以想做是华辰国传下的优良传统了，自上至下的不会去夸大其词，行事严谨，民风质朴。
“陛下的观点是对的，王爷该以此为戒。”萧新月难得向着关沧海说一句话，但话锋一转却又道：“不过妾身这现在有一个方法，或许可以使我们救到更多的灾民。不过妾身说了，是或许，而非肯定，王爷可要听妾身讲解？”
能够有希望多救些人也正是陆离所期颐的，陆离自然是立即答道：“你尽管先将事情说明。”
萧新月点点头，讲道：“崔命现在出去，便是替妾身问出长洛附近粮店的价格各自为多少。长洛城虽是繁荣程度仅次长安城的城市，实则主城却不是很大，周围的村镇多杂但也户数有限，妾身根据地图标注粗略的统计起来，认为长洛城以及周边的村镇人口数加起来大概也就与长安内城的差不多。然而，人虽少，但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妾身以为，有一法，若是实现了，或许能有效地改善长洛城百姓慌乱无措惶惶终日的现状。”
萧新月倒是先将自己的状况讲明白了些：“妾身并非通读过多少赈灾之法，也不是什么才思敏捷的大才之女，也不过就是空有一个大一些的胆子，也有那么一点财力，敢去做事罢了。并且可以的话，妾身也想为自己的家乡和家人争取一些被陛下信任的权利。”
“本王明白。”或许可以说，在萧默进了延王府之后，陆离就有些看懂了，萧新月她很是看重萧默这个同族的弟弟。毕竟不管出于什么，他们都说同样来自萧国，萧默的身份也很重要。甚至其实白泽公主嫁来的初衷也是为了稳固关系，保证质子的安危。
萧新月说了这些，陆离猜得出她是想证明自己没有坏心思，是一门正经的在想对策。
陆离也是相信她的。虽然之前她一直瞒着他自己会功夫的事。但他还是相信。
萧新月表明了立场，便开始说正经事：“眼下，各地的粮价水涨船高是必然。但地区不同，粮价之间到底是会有些差距。妾身去让崔命统计了个大概，而后便是要计算出一个长洛城周围粮价的数据图，从中研究出一个合适的数值。”
“数据图……研究出……数值？”陆离愣了愣，“你这话，本王听着不是很清楚，不知道理解的对不对。”
“这倒是没关系啦。”萧新月道，“主要还是，王爷你在这件事情上也德做出决判。”
“什么决判？”
“就是是否用行动来支持妾身。”
进一步，萧新月说出了她所打算做的事情的来龙去脉：“以长洛城为主。妾身以为，自己可以寻一个人打着粮商的名号低价售粮，并把粮价尽可能的压低。”
“你哪来的粮食售卖？”陆离提问。
“这就是重点。”萧新月道，“这个时候，妾身要借用一下赈灾的官粮。”
休息的这一段工夫，萧新月算是将自己的想法掰碎了向陆离讲明了。说白了，这也就是一套压低粮价，造成一种市面上并不缺粮食、百姓们都还能吃上很久饱饭的假象。但这又需要一定的财力支持，算是一个胆子大方可一试的做法。
陆离也说：“这方法，看似很好，但是太过冒险。官粮出事可是大事，若是被人知道我们倒卖官粮，届时传到陛下耳中，无论是解释的清还是解释不清，都不会是一件风光的好事。”
“所以妾身才说，这是一件冒险的事，需谨慎行之，并且不能被人识破。”萧新月道，“妾身去命崔命用银票换了一些碎银子回来，这一路上怎么也都用得到。现在妾身身上还有四千五百两的银票，这两日看过状况之后，想来还是够用的。”
“四千五百两？”陆离一惊。他是知道萧新月小金库很充盈，但也没想到她会拿出这么多为了这次赈灾。
萧新月笑了笑，轻轻点了一下头，然而心里还是有一些顾忌的。
拿着萧国的银子，去救华辰的人，还可能有风险背上一个贪污腐败万人唾骂的罪名，怎么想她也不该冒这个险才对。
再者，起初她也是想过的，不能拥着这些银子就把它们都当做是自己的，毫不客气的去用。但是现在下有萧默在，上又有关沧海虎视眈眈，她若不出手做些自保的手段，实在无法放心就在华辰国好好儿的带着。她也得让关沧海看到她的诚意才行。
是不是太冒险了？
之后，陆离也没有即刻就答应这件事。而是说要再想想。
萧新月明白他的顾虑，点头应允了。
连着小廖一起三个人爬到了半山腰上，勉强可以看得清附近的农田与人家的情况。陆离细细思索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路线，便与他们一起下了山。
山下，崔命已经回来了，还将一袋子鼓囊囊的碎银子给了萧新月。萧新月掏出一部分，交给陆离：“拿去分给乡亲们吧，记得多给小廖家人一点。虽说有些时候银子的作用并不大，但好歹也不是完全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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