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化之前,确实不宜太快赶路了。”喻琼天道,“但是总寄宿在人家不是办法,咱们今日便不急着赶路了,就从酉夕到长洛的小路那边走吧。”
“走小路?”萧新月眨了眨眼,“那样是离得比较近没错,可是会不会有些危险?现在大路都看不清了,何况是小路,咱们没必要为了赶路去冒这个险。”
喻琼天将手掌撑在飞云的身上,“那王妃的意思?”
萧新月想了想,过去对着女子道:“大姐,我们兄妹可能要再叨扰两天了,还望您能收留一下。”
说着,她掏出了两锭银子塞进了女子懂得通红的手中,“天气太差,实在不宜赶路。我们也不会白住,这是给你的饭钱和房钱。”
“哎呀!哪能收你这么多银子啊!”女子立马跳开了,连连摆手:“我和我家里那口子常年就在这小地方儿生存,用不着什么银子的,你可把银子收回去,姑娘家在外露财容易出事儿!”
“没事儿的,有我表哥保护我呢。”萧新月笑道,“这银子对我来说也不算多,只是聊表谢意而已。毕竟我们俩是来打扰你们的生活,您若不收下,我们也不好意思再住。若是您觉得多,就麻烦您搭个棚子给我表哥的马,免得它冻出病来,我们还要靠着它赶路呢。”
“哎呀……”女人踌躇了一会儿,到底是一拍大腿,答应了:“那行吧,这银子……我收下了!那我立刻和那口子说一声,给你们的马拿干草搭棚子去!”
“诶?不用那么急……”萧新月话还没说完,女子已经一阵风般的进屋儿去了,扫把也被她扔在了还没扫干净的地面上。
喻琼天看着,忍不住笑道:“你就真的不怕,在外露财会惹来祸端吗?”
萧新月摸了摸钱袋,挑挑眉,后退两步冲他十分夸张的抱了个拳:“听人说喻家二少爷的功夫在长安城里都是数一数二,有您这么一樽大佛在,我有什么怕的。”
喻琼天阖上眼眸又缓缓睁开,脸上的笑容却不见了:“能够被王妃如此高看,下官不胜荣幸。但下官力量绵薄,时常寡不敌众,还请遇事之时,王妃能够多几分自保意识。”
做暗卫的,通常是群体出动才能达到最好效果,最不济也要两个人一起。
喻琼天虽然不是专职的暗卫,但训练的时候多数都是按照那个套路来的,萧新月很清楚他一个人的实力极限是多少。
即使他在长安城里功夫算得上数一数二,但毕竟只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罢了。
“大人说的,本妃明白。”萧新月也将笑容敛去,一本正经的道,“大人已救过本妃三次,本妃又怎么好意思太过拖累你。”
但其实,他救过她的又何止三次。
“王妃客气,那都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不知不觉中,相互的言语又这么肃穆客气了起来,萧新月听得心里微微的不适,摇头道:“行了,我们还是先以兄妹自称吧,仔细泄露了身份。”
喻琼天适应的也快,当即回答:“好。”
扫把还在雪地里倒着,被风一卷就又盖上了一层绵薄的细雪。
萧新月这才发现,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污染,落下的雪许久还是洁白的,很美。
曾经她守着那方宅院,委屈了十年求取生存。现在终于能沉下心来透过这个篱笆不及人高的小院子去看一看这个世界,不管是远方的高山,还是近处的丛林,都在给人以一种很想在这一直生活下去的念头。
“月儿。”
忽然听到这样一声呼唤,萧新月缓过了神,却是喻琼天在叫她。
“不要在雪地里站太久了,小心冻到,还是回屋子去吧。”
即使她不再是檀儿,他的温柔也一如既往。这大概就是她曾喜欢他的缘由。跟喻琼天在一起,总会特别有安全感。
“谢谢表兄关心。”萧新月谢完,却是去捡起了扫把,代替女子扫起了门前厚厚的雪。
扫过了门前的,她又来扫飞云附近的。
“过一会儿要撘棚子,先把雪扫出来,他们也好快点完工。”这样解释过后,萧新月拿着大大的扫把,小心避着一旁的人和马清扫着。
喻琼天见她扫的辛苦,关切道:“还是我来吧,你体质娇弱,这种体力活还是我来的好。”
“你还是安心喂马吧。”萧新月摇摇头,“即便是公主的身份,有时也可能是丫鬟的命,哪来的那么娇弱。扫地我还会,可喂马我就无能为力了。咱们分工明确,早点做完早点回屋,嗯?”
喻琼天没再回绝,而是答应了。
院子里,身形矫健的男子抚摸着爱驹的鬃毛,余光却不时瞄向专心扫雪的女子。目光中,满是捉摸不定的意味。
最终,脑海里的千万思虑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究竟在想什么?这明明,是不可能的事。
在这山野中,厚厚的大雪不知在阳光的照射下还要多久才能化去。
但在长安城的街道上,却已经都堆起了大大小小的雪人,将雪移去了道路两旁。
“玄天,这儿的雪真大啊!”少年舔了一下糖葫芦,咂咂嘴评价道。
“确实。”护卫玄天紧跟其后答道。
“这么大的雪……那要是化开,会不会导致水位上涨,引发洪灾?”少年忽然想到,歪过头低喃。
玄天道:“这并非是少爷需要操心的事。少爷只需知道,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启程了。”
“这么快……”少年握紧了糖葫芦棍儿,“我还没准备好呢。而且……”
“而且这并非我不该关心的事。”少年沉重的说完,兀自摇了摇头,“若是世事都不去关心,我又如何才能长大,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那少爷,不妨先想一想如何准备面临明天的人生大事吧。”
“……”
少年嘟嘴:“这不能混为一谈!”
玄天不语,一脸的“你说啥是啥”。但偏偏这样更会让少年心中不愉。手里的糖葫芦刚要朝侍卫砸去,侍卫却突然抱起了他,一个飞快的转身,躲开了后面飞驰过的马车。
“天啊,那马车,是没人驾驶的吗?跑的那么快!”少年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
“是您,在下雪天就不要穿一身白衣,还披个白色的斗篷了。”玄天低叹,将手掌放在了少年的脸颊上,“本来长得就白。”
少年缩了缩脖子:“还不是你们,总不让我出屋子,想要晒得黑一点,添些男子气概都难。”
玄天收回手,有些无奈又带着宠溺的道:“少爷若真想学武,那等佘太医确认您身子无大碍之后,玄天会教。”
“真的?!”少年惊喜的两眼放光。
玄天认真的点头。
“真好。”少年开心的不得了,咬下了最上面那颗自己舔过的糖葫芦,又将棍子凑过去,“来,你也吃一颗吧。”
“属下……”
原本是想拒绝的。
可在看到少年双目褶褶生辉的样子后,玄天将头凑了上去,稍稍的弯下腰,侧过脸咬去了一颗甜中带酸的果子。
眼下,就连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佘太医都是两说。
少爷他,真的还有希望活到那一天的到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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