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叹什么气?”欢喜在一旁问。
萧新月看着面前华丽尊贵的朝服,摇了摇头。
看着就觉得沉,华辰的衣裳还普遍的不好脱。真为一会儿的逃跑添加难度。
欢喜见她没答话,接着问:“王妃,您见了喻公子一面回来就好像不怎么开心了。难道,您真的是因为喻公子……”
萧新月忽然道:“欢喜。”
欢喜听着她冷冷的语气提了一口气:“奴婢在!”
“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
“哎?”
“要不要我现在就让你知道?”
“啊,王妃饶命!”
这丫头,就是欠教训……以前太护着她了,怎么也护出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了?
“欢喜,你知道一个人在想笑的时候放肆的笑,在想哭的时候放肆的哭,在想叹气的时候可以叹出口是多幸福的事吗?”
“……主子?”
萧新月垂眸,自锦盒中拿出了朝服:“不知是否有人教导过你。凡事不可心从于口,更要口从于心。你心眼直,有的地方却有些鬼精灵,于是有些话到了口边就不考虑后果的说出去了。可你是否知道这对没身份、没地位的人来说,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欢喜看着她,表情十分复杂。有些慌乱,也有些迷茫,还有的,是疑惑。
“你可以想很多,但你绝对不能说很多。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连想都少想一点,这对你没好处。生存不易,谁都得提心吊胆。若是看不清自己的地位,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往后的路不管有谁护着你,都只会是死路一条。这世上,总有许多人是随随便便就能把旁人打入地狱的。你可大意不得。”
“主子……”
萧新月摇摇头,从腰间的荷包掏出了一块买补品时余下的碎银子,交到了欢喜的手里。
“你跟了我几日,我看出你品行不坏,只是做事缺乏思考。这银子,就当是赏你,往后你若喜欢,就多按照我的叮嘱去处事。你若不喜,维持现状,遇到危险时莫说我没告诉过你。”
银子塞到欢喜胖胖的手掌里,欢喜的小手儿竟抖了起来,眼眶也红了:“主子,难道今日您进宫去,是要赴死?这……莫非陛下对您设下了陷阱等着您去?”
萧新月面容一肃,一手抓回了银子:“我刚和你说的你都当耳边风了啊!这种话你也瞎说,信不信我拿你咒我死当由头把你给丢山上喂狼!”
欢喜吓的浑身直抖,跪倒地上眼泪就流了下来:“主子,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觉得您待奴婢真好,奴婢好怕您出事,总是忍不住替您想一想。在这府里头能对奴婢好的就只有您和檀儿姐了,奴婢……”
“行了行了,你哭什么,我就是吓唬你一下。”萧新月到底是心软了,低叹一声,弯腰把银子放在了欢喜身前。
“但是,世上像我这样只喜欢吓唬人的人,很少。她们多半都是言出必行。你要牢记。”
多少次虎口险逃的经验到底无法完全讲给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无论是她的时代也好,还是这华辰之国,人都是会吃人的。不经历过,当真不知世事险恶。
欢喜许久才止了哭声,萧新月却是已经自己将自己打点好了。顺便将今日换来的银票全部揣到了最里面,并且故意尝试着将朝服系的没那么繁琐,到时想脱就脱。
反正这次入宫是不用带着欢喜的。就算她丢了,也是陆离的责任。到时候欢喜会被安排到哪,就看现在的檀儿愿不愿意帮一把了。
萧新月拢了袍袖起身,开门时正见到陆离撑着伞站在门口。天上竟下起了蒙蒙细雨,还在门内的萧新月看了一眼自己曳地的裙摆,头痛短叹。
“你方才,打骂丫鬟了?”陆离问。
萧新月微愣,想起欢喜那杀猪似的哭声,好像头更痛了。
“没有,我就吓唬了她一下。”
“好端端的吓唬人做什么?”
“……”萧新月抿了抿唇,微微笑道:“雨天不好赶路,还是快些走吧。若是耽误了时辰,怕是会惹怒陛下。新月,可不想一个人惹得萧国跟着一起担罪名。”
陆离默了默,走近了些,将伞伸向了她。萧新月便弯腰抱起了拖在地上的厚重裙摆,又尽量的将自己的双腿盖住,迈出了门槛。
分明瞧见沿着伞边滑落的雨滴有些落在了陆离的肩头,萧新月心里轻微的颤了颤,只是默不作声的跟着往门口走去。
其实平心而论,外面对陆离的评价不无道理。华辰所有藩王之中,最使陆离出名的不是他上成的容貌,而是他处事的态度。尽管接触的多了,很多地方都为她所不喜,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绝对是一个好人。
就是太傻。
也难怪始终只是个闲散的王爷,掌不了实权。亏他不喜花天酒地,甘愿饱读诗书,可他又不用考科举,学了再多知识也无用武之地,可惜了这副好皮囊和聪明头脑。
不过今日之后,她便不会再见到他了。上一次要分别,她还是急等着自由的丫鬟,这一次竟像是夫妻情断,命运真是无常。萧新月在扶持下坐进了软轿里,随后陆离也收了伞递给崔魂,一同坐了进来。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个矮桌,上面还端着一盘茶水,陆离道:“若是冷了,就喝杯茶吧。”
“妾身不冷。”萧新月捧起一杯茶递向她,“王爷喝。”
陆离没有推辞,接过茶杯撇了两下茶沫,小饮了一口。
这还是萧新月第一次和陆离坐轿子。没想到竟然出奇的平稳。以前只是一同乘过马车,还遇到过不少事。
真是个总惹麻烦又让她嫌弃的人啊。
“今日那喻府的小姐……”顿了顿,萧新月揶揄道,“王爷似乎还挺受欢迎的。”
陆离抬眼看她:“王妃的言外之意是?”
萧新月总觉得自己理亏似的,不敢正眼瞧他:“王爷再过两年便要弱冠了吧?记得华辰的规矩是男子十五房中可留妾,十六通房方伴侧,十八正房须镇宅,弱冠得成一家主。您现在就已经算是一家之主了,正房也有了,何时才能多娶几个,为陆家延续香火?”
陆离放下茶杯,垂眸理了理膝上的衣摆:“此事,无需你来操心。”
哦。
多余的管你!
萧新月在心里不忿的哼了哼,闭上嘴不再说话了,心道是陆离这熊孩子,眼拙!眼拙!想当年檀儿檀儿的叫着,自己想不关心都要跟着耗费精力,现在自己要走了,关心一下,他还嫌你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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