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幻娘一身焦黑地站在那里,刚刚向百里摇光伸出手去,却突然间顿住,百里摇光也不可置信地盯着,三幻娘的手掌以及整条手臂,或者说是整个身躯都被安阳玉的凤凰火烧成了炭,只轻轻动一下,就立刻粉碎成了渣,脆弱不堪。
张开手掌的那一刻,百里摇光只看见一大片碎裂的炭块从自己眼前噼里啪啦地落下,那原本纤细洁白的手指如今却变得乌黑一团,带着密密麻麻的细微裂缝,顷刻间,便由手指到手掌再到手腕然后手臂最后整个身体,在百里摇光面前纷然崩塌。
那一刻,百里摇光眼睛都没眨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从没想过这个对自己穷追猛打的女人就这么彻底死在了自己眼前,动手的还是自己从小到大过命的兄弟。
他一直想着,这个女人还会像以前那样,对自己极度放荡,不停地抛媚眼,那柔软的腰肢似乎到目前为止还在他手上留着温度,百里摇光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握了握紧拳头,他想哭,想为这个爱他的女子至少落一滴泪。
可,他发现他办不到。
“呵!”清水冰冷的嘲笑声在耳边蓦然响起,随后是一道凌厉的掌风,裹着强劲的妖力自头顶垂直而下。
百里摇光猛地一掌拍在地上,整个人迅速往后掠去,铁链也在那一刻充满妖力,腾空向着清水的面门而去。
兀的,铁链穿透清水的胸膛,旋即,又迅速缩回,一大片青色烟雾散落,清水已无影无踪。愁入眉心,百里摇光甩着铁链站在原地,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清水仿佛就在那一刻突然消失。
“左边。”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在脑海中,百里摇光转身向左,铁链脱手,清水果然如同那个声音所说,出现在左边。
铁链生生擦过清水的肩膀,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再一次,清水消失在百里摇光眼前,只留下一团属于他的青色烟雾,凝成一个人形,又在不久后,渐渐散落。
“轰!”
脚下忽然一阵动荡,丰尧一掌推开安阳玉,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梧桐园外面。
夏夜正好被摩鸢一脚踹中肩膀,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咳出一口鲜血,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梧桐园外不远处,正涌来一批看不清人数的死尸,乌压压一大片,风尘仆仆,来势汹汹。
而那个时候,丰尧又从怀里掏出那两根返魂香,手指轻弹,返魂香被点燃,浓郁的清冽味道立刻围绕了整个梧桐园。
“今日,我便要毁了整个梧桐园,绯卿,你看可好?”摩鸢双脚悬浮着,微笑嫣然,歪着脑袋问绯卿,那语气就好像是个小女孩在向大哥哥撒娇。
绯卿始终无言无表情,灯无眯着眼睛,转身进了客厅,狸凉已经醒了过来,整个人被翻了过来趴在沙发上,当时被送进来的时候,狸凉整个后背血肉模糊,如今却是已经被莫西竹好好清理过了,洒了几乎一瓶的药粉,裹了厚厚的绷带。
“返魂香,他究竟……弄到了几根?”狸凉不回头就闻出了灯无身上的味道,气息微弱地问。
“加上阿寂那根,他手上总共有四根,一根已经用完了,如今,他将剩下的三根一起点了。”灯无站在他面前,老老实实地回答。
狸凉沉默着,双手并用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气喘吁吁,冷汗直冒,别说走路了,恐怕连站起来都成问题。
他伸手摸了摸发上的红玉簪子,以他如今的身体,是没办法再承受一次簪子的妖力的,除非他真不想活了。更何况,灯无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他……他还没有跟他说……
罢了,此时并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一根返魂香就已经让梧桐园重创,如今齐着来了三根,呵呵,当真要来个毁天灭地么?
狸凉苦笑着,一把拽住灯无的衣角,他想要站起来,手腕却始终用不上力气,最后还是灯无揽着他的腰,将他整个提了起来。
“多谢。”靠在灯无胸前,狸凉低着头,面色雪白。
“都这样了还要出去?!你这是要他去死么?!”莫西竹大声喊着跑过来。
灯无微微皱着眉头,狸凉却摆了摆手:“外面那个,毕竟还是我的母亲,我总得要……出去见她一面的。”
“你……不行!我说不行!”莫西竹紧紧抓着狸凉的胳膊,死活不让他出去。
“西竹,我没事。”狸凉气若游丝,这句话说得一点自信也没有。
莫西竹摇着头,可看狸凉的眼神却是坚定万分,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总是一副温和的样子,看谁都会微笑,可却是个极度坚持的人。
“去吧去吧,死了拉倒,死了干净!”莫西竹一甩手,将头扭向了一边。
狸凉笑着没说话,只扯了扯灯无的衣领,由着灯无带着他往外面走。莫西竹转身看着他的背影,脚步都在晃,鼻子一酸,莫西竹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骂道:“你特么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客厅外面,安阳玉已经扶起夏夜,百里摇光也退到了他们身边,死尸大军来得很快,这一回的数量比先前那一次更为可观,更为庞大。夏夜不寒而栗,剑尖抵着地面,还在微微颤抖着。
摩鸢刚才一直在耍着她玩儿,在她身上弄出一条条见血却又不致命的伤口,像极了丰尧当年折磨夏夜致死的手法,屈辱感从来没又如此膨胀过,夏夜只觉得血红了自己的眼,满心地想要杀了摩鸢,可偏偏如此,还是无法近摩鸢的身,就连她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她的妖力,远在夏夜之上。
可绯卿,除了刚才出手过一次之外,就一直站在客厅门口的走廊上,冷眼以观,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犬神竖着毛发站在院子一角,龇牙咧嘴着,尽管他与绯卿相处了那么一段时间,可他还是不懂绯卿的心思。
这个人的心,要么藏得太深,要么就根本没有心。
他只是来看戏的吗?
当这个念头刚窜进夏夜脑海里的时候,夏夜整个就暴怒了,狠狠地将长剑甩了出去,大喊:“绯卿!你就什么都不做吗?!那你来做什么?!”
绯卿伸手接住长剑,并没有因为夏夜的这句话而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将长剑横在胸前,长指慢慢滑过剑身,到最后轻轻弹了一下,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这是我的剑。”
“还你!”夏夜怒吼一声,胸口立刻妖力混着血气翻涌起来,捂着嘴巴没让鲜血从嘴巴里流出来。
绯卿抬头,清冷的目光滑过夏夜,然后定格在摩鸢身上,她一上一下着,抬高了下巴,骄傲地回视着。
“让开。”绯卿淡淡说着,刚要走下走廊,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去,灯无已经带着狸凉走了出来。
摩鸢一见到狸凉,就立刻收敛了那副骄傲的神情,细眉微蹙。
狸凉扯了个苍白的笑容,轻声叫道:“狐主。”
“闭嘴!”摩鸢怒喝一声,当即便甩袖掀起一股妖力,紧贴着地面朝狸凉脚边窜了过去。
绯卿站在前面,长剑在手,在那股妖力到达之前,长剑“铿”的一声砸在地上,一条裂缝当即显现了出来,妖力戛然而止。
“哼!怎么,当日亲手封印了我,如今还想再一次封印我?!”摩鸢又狠狠一甩袖,掀起一道比刚才还要猛烈数倍的妖力。
同样的,绯卿拦在前面,长剑在手上轻轻画了个圈,剑身横挡,“叮”一声,长剑微颤,妖力再次被卸去。
“绯卿!”摩鸢尖叫一声便冲了过去。
绯卿微微皱了眉头,拿手指掏了掏耳朵,蛮不在乎地嘟囔了一句:“叫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是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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