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楼传奇-簿建春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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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之霖受兄长之托,开始筹措建楼事宜。金之霖亦为精明之人,他想建造大楼是金家的大事,万万马虎不得,一定要竭尽全力而为之。他经过一番苦思冥索,心里有了一些底。他觉得第一步首先得购买一块建楼的地皮。于是,他花了将近八百块大洋(约合黄金三十两)买下了金家老宅东面相连的旧屋土地,大约有八亩大小的面积。

    然后,金之霖着手物色能工巧匠。同时,他非常清楚地意识到,要造出能流芳百世的奇绝好楼,首先要设计巧妙、合理,而且要与众不同,空前绝后。东山素来出木工巧匠,但要真正挑选一个能调遣指挥一大批工匠的匠头倒亦非易事。经过一番遴选,木匠潘再林成为当之无愧的最佳人选。潘再林三十多岁,体魄健壮,中等个子,方脸,十一岁时就开始拜师学艺,人又聪明,学得快,手艺高超,出类拔萃,名闻遐迩。又经潘再林推荐,金之霖觅到了一个手艺超群的雕花匠,他名叫尉迟祥南,二十三四岁模样,高个,身材匀称,背长,肌肉发达,膂力过人。他的师傅名叫居塞东,在当时可谓名噪一时,是位大名鼎鼎的匠师,用现在的话来说,是园艺大师。而且多才多艺,雕刻、造园、筑楼、垒山,无所不能,无所不精。年已不惑的居塞乐生性散慢,落拓不羁,经常蓬头垢面,踯躅于镇上的小街和乡间田埂。名师出高徒,尉迟祥南经过他数年的点拨和调教,技艺猛进。然而,尉迟祥南个性刚愎自用。不久前,因为一些琐事与师傅居塞东发生口角,互不相让。居塞东一气之下,离他而去,浪迹四方,飘忽不定,踪影难寻。事后,待尉迟祥南冷静下来,思之有悔,恨自己不该和师傅顶嘴反目。愧悔不已的尉迟祥四处寻找师傅。可是,根本不见其踪迹,遂成他的不愈心病。

    地基已经买好,能工巧匠亦已罗致就绪。可是,遗憾的是,尽管潘再林和尉迟祥南都是手艺极佳的匠人,但他们只会干活,设计布局尚不得要领,或者说根本一窍不通,一时又难以寻觅能胜任此事的人。金之霖为之焦急不已。无奈之下,他只得写信要其兄回乡下共商此事,否则建楼之事难有进展。

    数日之后,金之慕便又重返家乡东山,看到兄弟为建楼之事奔波,准备工作已见端倪,但唯独无人设计,两人见面后不免心急如焚。金之慕做事一向胸有成竹,事前深思熟虑。此番造楼他早就考虑好要造一幢两层的大楼房,四面环以围墙,中有庭院。但具体而言,楼房的式样、结构等,坦率地说,因为他也是对这方面的事知之甚少,不可能巨细无漏。

    正是江南特有的黄梅季节,一阵急雨,一片阳光,有时甚至阳光明媚,同时细雨纷纷。天气闷热,一阵大雨之后,太阳钻出了云端,土地却依然潮湿。金之慕觉得心烦意乱,一时投有了主意,看来只有到苏州去请名师来设计新宅的蓝图了。他心绪纷乱,走出了家门,田野无垠,使他心情有所好转。

    蓦地,他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大树下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汉子蹲在地上鼓捣着什么。那是一棵高大而又粗壮的银杏树。金之慕非常熟悉这棵小时候给他带来欢乐的大树,孩提时这棵树就遮天蔽日,像一顶巨大的伞。那时他和他的小伙伴们经常爬到这棵银杏树上,跨在树干上,捉知了,摸鸟蛋,捉迷藏,其乐无穷。

    那人是谁呢?金之慕怀着极大的好奇心走上前去,可是,就在他将要走近那人时,那人突然矫健地蹿立而起,敏捷地向前跃了一步,尔后,飞快地向太湖边走去,行疾如风。金之慕竟不由自主地尾追其后,脚步也不知不觉变得越来越快。待他来到太湖边,只见那汉子早已登上一叶扁舟,向湖中间急速划去,白浪飞溅,似击天际。

    金之慕伫立在湖边,呆呆地望着那越来越远的小舟。金之慕对这一带很熟悉,知道那小舟是向着太湖中的缥缈岛而去。他微微眯着双瞄,望着那小舟,直至消失在视野中。

    金之慕又回到银杏树下。忽然,他惊喜万分地发现树下有一奇观,不知是谁用雨后的湿泥土垒成一处楼阁的景致,四面环有矮墙,还有门楼、前楼、中楼,庭院中假山亦依稀可见。啊,这不正是自己想象中要造的楼房吗?金之慕一阵激动,一阵狂喜,走近细看,不由连声说:“对,就照此建造,就照此建造。”他稍微平静,方悟出这泥塑模型定是刚才那汉子所为,怎么会与自己所想的不谋而合呢?莫非自已碰到了仙者!难道是天助我也!

    这时,太阳又藏进了云层,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金之慕发疯似的飞奔回家,叫了金之霖,并要他带上几个工匠,并携带一些诸如竹竿、茅草等材料,风风火火地赶到银杏树下,要那几个工匠马上在泥塑模型上搭下草棚,以免这泥塑模型被雨水冲毁。一边将自己刚才所遇的事一一述诸于其弟。金之霖听得唏嘘嗟叹,难以置信。

    草棚搭建好之后,金之慕又和其弟一起钻进草棚中赞不绝口地端详着这泥塑模型,激动万分。

    “快,之霖,快去把潘再林和尉迟祥南他们叫来,让他们好好看看,就照此模型建楼,一定非常好的,像瑶池仙境一样。”金之慕催促着其弟说。

    金之霖即应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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