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艳泽在屋里问:“谁呀?”
徐广泽说:“是我,广泽。”
徐艳泽打开了门,他正在打电话:“嗯,嗯,薛市长,我们一定会认真考虑的,尽快给您一个答复。您放心,我一直在为您考虑呢。噢噢,好好,是是,行,您放心吧,我一定照办!”徐艳泽挂断了电话,关好门。
徐广泽问:“哥,薛市长找你啥事呀?还神神秘秘的。”
徐艳泽想了想,不屑一顾地呵呵一笑:“没啥事,无非是公司上市的事情,呵呵。”接着他看了看徐广泽,话锋一转,“这些事你就不用管了!怎么,有事吗,还不休息?”
“你不是也没休息吗?”徐广泽随口说道。
“来,点一盘,放松放松。顺便咱哥俩商量点事儿。”徐艳泽来到茶道的条案旁,打开了装有围棋子的草篓。
待徐广泽坐定,徐艳泽征询着徐广泽的意见:“你执黑还是执白?”
徐广泽点了支烟:“老规矩。今天我要单数。”
徐艳泽抓了一把黑棋子撒在了棋盘上,结果是徐广泽执黑先行。徐艳泽则开始倒腾着茶道,过了一会儿,倒腾好了,给徐广泽倒了一杯。
徐艳泽点燃了烟斗,说:“广泽呀,我看当初我的决策是正确的,办事处经营得不错。照这个路子走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会在省会站住脚的。”
徐广泽放下一个棋子:“嗯,开局很好,很有前途。”
徐艳泽用欣赏的目光看了徐广泽好一会儿,才说:“说一说,你还有什么新想法。”
“我想下一步,咱们应该把规模扩大,毕竟是省会城市,总比延北的影响要大。咱们可以这样设想,把总部还设在延北,因为这里的人力资源成本低,然后把省会的办事处做大做强,再建一个糖尿病研究所,一家私立医院,这样就可以形成岩霞公司三位一体的战略格局。如果我们在东南亚的市场也进展顺利的话,我想,岩霞公司一定会成为在全国有影响力的企业。”徐广泽有点激动地说。
徐艳泽深思道:“很好,这个设想很好。可是广泽,你想过没有,这样可需要大笔的资金呀!”
“这也正是咱们急着考虑的问题呀!哥,我不知道,你对城建公司加盟的事情考虑得咋样了?”说着他直勾勾地看着徐艳泽,希望能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徐艳泽听了这话,立刻不悦了,他手里拿着围棋子,想了好半天才说:“广泽呀,其实呢,这些天我就在琢磨着和城建公司合作的事情。你想呀,城建公司把市委的李书记和薛副市长搬出来了,还有发改委那个邓主任,他们为的是什么?无非是逼咱哥俩就范。刚才你也听到了,他为的是自己的政绩,可咱们哥俩为的是什么?为的是钱。薛副市长他们有了政绩,官自然会越做越大,说不定哪天就调走了,到时候谁来管咱哥俩呢?再来一个新的,一切都还得从头再来。跟政府打交道,就要像这玩围棋一样,要有谋略,这样才能不被他们吃掉。这方面你还嫩了点儿,这也是为什么我老说你书生气十足。”他下了一手棋,提走了徐广泽的一片黑棋子,“呵呵,看你,下棋也心不在焉。”
徐广泽没有言语,他在琢磨徐艳泽刚才的话。从刚才徐艳泽接电话的话语中他已经听出,徐艳泽和那个薛副市长一定有什么交易,但从徐艳泽淡定的态度中,他也看出徐艳泽的老练与智慧。平心而论,在这方面,自己与徐艳泽相比是有一定差距的,徐艳泽刚才说的也有些道理。
门外传来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在敲门?哥俩向门看去,徐广泽看了一眼哥哥,然后站起身,打开了门。
徐莹莹和黄永禄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黄永禄刚出差回来,手里还拎着拉杆箱,他见到徐艳泽和徐广泽后,讨好地一笑:“董事长、总经理,你们老哥俩还没休息呢?”
徐艳泽不冷不热地说:“我和总经理正在讨论工作,你们俩有事吗?”
徐莹莹先是拿起了条案上的茶杯,连喝了好几大口,然后咯咯笑着:“老爸、叔叔,这次永禄到云南的收获特别大,得到了大笔订单不说,他知道你喜好围棋,还专门给您订做了一副云子。永禄,快拿出来,让老爸和叔叔看看。”
黄永禄赶忙打开拉杆箱,从里面取出了一副围棋子,交给了徐艳泽。徐艳泽打开后,看了看:“恩,不错。”
黄永禄又拿出了一本古书:“总经理,我给您找了本滇药的秘方,对您的研究肯定会有好处的。”
徐广泽拿过书认真地翻看着,头也不抬地说:“谢谢啦。”
徐艳泽道:“天不早了,你和永禄休息去吧,我和你叔还要商量点事儿。”
徐莹莹看了看表:“路上堵车了,要不俺俩早就回来了,我从机场接永禄回来的时候,一下堵了两个小时。呦,都快十二点了,您和我叔也快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徐艳泽又是呵呵一笑,摆了摆手:“呵呵,我们哥俩下完这盘棋就睡。”
看到徐莹莹和黄永禄走了,徐艳泽说:“广泽呀,与政府打交道,需要的是智慧。”
徐广泽问:“那你不打算和城建公司合作了?”
“眼下是肯定要和他们合作的,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嘛,但是这需要时间。其实呢,你还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对李晓玲委以重任,那是给政府看的。没想到,李书记还真认真了,报纸、电台、电视台一个劲儿地煽呼。结果呢,李晓玲出名了,岩霞公司也出名了,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懂吗?”
听了这些,徐广泽不由得暗自敬佩哥哥的老谋深算。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小九九,自己能斗过他吗?如果斗不过徐艳泽,自己只能落得给他打工的下场。
“你不是要准备在省城研究所和医院吗?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就开始着手准备,省城那边,我再帮你找找关系,先把项目启动起来,公司这边我盯着。”徐艳泽见徐广泽没有言语,便深深吸了一口烟斗,吐出一缕青烟,“广泽呀,跟着哥哥干,你不会吃亏的。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抱负,但这都什么时代了,你只要按照哥哥说的去做,会有好日子过的。另外呢,这段时间,你把自己的病治一治,你是中医,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传出去让大家笑话。我也看出来了,你对晓玲挺上心的,这个女孩挺不错的,你们俩虽然年龄差得多了点儿,但只要她乐意,哥帮你操办,然后我再让她负责办事处和医院的工作,这下你满意了吧。”
徐广泽也有些激动了:“哥,我说的不是这个。”
徐艳泽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弟弟:“那你说的意思是……”
徐广泽看着哥哥的脸说道:“哥,你想过企业的将来没有?现在岩霞公司之所以能有今天,一方面是咱们打拼出来的,另一方面,也是延北市培育的结果。可咱们赚到钱后,那些钱都哪儿去了,你心里最明白。昨天我嫂子给我打电话了,她在向我借钱,当时我哭的心都有了,你不能都一个人造了呀!你让我嫂子咋想,让莹莹咋想呢?”
沉默半晌,徐艳泽才说出一句话:“我不想和你多说了,有些事情我也是被逼无奈的。你放心,我会对得起你嫂子的。”
徐广泽好笑道:“什么叫被逼无奈?我看你就是在毁公司,自毁形象。哥,你知道现在公司的人都在怎么说你吗?”
徐艳泽把围棋子丢进了草篓:“够了,用不着你给我上课。你不愿意干,可以回省城去,我不需要你在这里给我指手画脚。”
徐广泽端起水杯摔门而去。
徐艳泽气呼呼地一下子把围棋子扔到了地上。“你滚,滚!”
黑白分明的围棋子在地板上滚动着。
欧阳林穿了一身崭新的警服,走进了延北市公安局公开竞聘领导干部的考场。考场里异常森严,除了考官以外,还有几名督察员在巡视着。
由于大队长陈万强和薛亚楠一个劲儿地忽悠,欧阳林下定决心要去试上一把。欧阳林自幼就很争强好胜,要么不做,要做就认认真真去做,不为别的,只为争上一口气。考得好坏是自己的事儿,用不用自己那是局党委的事,不管结果怎么样,最起码自己努力了,体现出了自己的价值。欧阳林经过几天认真的复习,终于胸有成竹地走进了考场。
欧阳林飞快答着考卷。局长李向南在几名领导的陪同下,走进了考场,在巡视了一圈儿后,李向南在欧阳林的座位前停了下来,歪头看了看欧阳林答题的样子,又看了看他的试卷,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考题并不难,除了政治题外,大都是欧阳林办案时遇到过的那些常识性的问题。欧阳林认真地答着题,不一会儿就做完了,他认真检查了一遍,看没有错误了,便第一个交了试卷。临出门时,考场把门的警察看到欧阳林兴高采烈的样子,说道:“看欧阳探长开心的样子,一定是胸有成竹了。”
“那当然,警官大学的高材生嘛,就这,小意思啦!”欧阳林递给把门警察的一支烟,把门的警察指了指“保持肃静”提示牌,又摆了摆手。
欧阳林出了考场的大门,走过警戒线,看到薛亚楠从远处在向自己招手,便跑了过去。薛亚楠看到欧阳林兴奋的样子,上前亲了他一口。欧阳林生怕再被印上口红,抹了一下脸,不好意思道:“注意点儿影响啊,我可穿着警服呢!”
薛亚楠满脸通红地说道:“人家想你嘛!哎,考得咋样?”
欧阳林洋洋得意地说:“那还用说,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薛亚楠拉开车门,问欧阳林:“今天下午你有事吗?对了,反正今天咱俩都休息,咱们去郊游吧。听说青河漂流挺刺激的,你陪我去吧。晚上到我家去,告诉老爸一声,让他也高兴高兴。”
欧阳林想了想:“这八字还没一撇呢,等等吧,等有了结果再说吧?”
薛亚楠兴奋地答应着:“行,咱们走。”
欧阳林刚走了几步又犹豫了:“亚楠,这两天光顾忙考试了,下午我还有事,你顺路把我送到重案队吧。”说着他上了车。
薛亚楠顿时撇嘴了,上了车就抱住了欧阳林,抱怨道:“别忘了,今天是周六,你又忙!青河漂流我一次还没去过呢,你陪陪我嘛,啊!”
欧阳林抚摸着薛亚楠的脸:“真的对不起,等有时间吧,好吗?下周,下周一定陪你。”
薛亚楠委屈道:“就会哄我,下周的后面还是下周,还不知道啥时候能陪我呢!”说着她发动了汽车。
欧阳林之所以要急着赶回去,是因为就在昨天晚上,城关派出所通报了一起人口走失情况。昨天晚上,青城小区的居民李生到派出所报案,说自己的媳妇王桂芳已经出走一个月了,不知是死是活。
欧阳林后来一核实,这个王桂芳就是原来岩霞制药的王桂芳。岩霞制药丢失那么多药品,而王桂芳又神秘失踪,一连串的问题让欧阳林百思不得其解,特别是当初李晓玲向他提供的照片,再加上那次自己亲耳听到的徐广泽和王桂芳的谈话,更增添了欧阳林心中的疑问。
欧阳林又和李晓玲谈了几次,李晓玲也没提供出丝毫有价值的线索,只是说王桂芳这个人在公司的口碑不咋样,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但究竟坏到什么程度,她也不清楚。
但王桂芳毕竟失踪了。她会去哪儿了呢?欧阳林想到了胡志强。
当胡志强被带进来固定在审讯椅上后,欧阳林审视了他好一会儿,半晌才说:“知道为什么又找你吗?”
胡志强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该说的我全都说了呀,不就是偷了点药嘛,也值不了多少钱呀!你们想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胡志强,你什么态度!”欧阳林有点儿火了。
“我什么态度?我还想问你什么态度呢,不就那么点儿药嘛!你给我整急了,我就投诉你去。”
欧阳林不温不火地说:“呦呵,你还有理了是不?胡志强,你可看清了,这是什么地方。”
胡志强委屈地说:“什么地方也得讲理呀!”
欧阳林压了压火气,掏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认识这个人吗?”那是王桂芳的照片,欧阳林审视着胡志强,判断着胡志强看到王桂芳照片后的表情变化。
果然,胡志强看到王桂芳的照片后,眉毛陡然跳了一下:“咋会不认识呢!我们公司的员工,叫王桂芳。”
“能说一下她的情况吗?”欧阳林点了支烟。
胡志强抽动了一下鼻子:“王桂芳是公司的会计,我是一个普通的保安,我怎么会知道她的情况?”
欧阳林盯视着胡志强,一字一板道:“真的吗?王桂芳为什么离开岩霞公司?”
胡志强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听说是把公司的电脑弄坏了,电脑硬盘还丢了。还听说,财务室的火是她放的,别的倒没听说。”
欧阳林慢慢说道:“王桂芳已经失踪了。”
胡志强带着哭呛说:“她就是死了,能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把我抓进来一个多月了,外边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呀!再者说了,我和王桂芳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不要冤枉好人呀!”
欧阳林换了一种问话方式:“你觉得王桂芳这个人怎么样?”
欧阳林递给胡志强一根烟。大概胡志强好长时间没抽烟了,接到烟后,可劲儿嘬了几口:“其实王桂芳也不是什么好枣,天生就是一个骚货。”
“怎么说话呢你,嘴巴放干净点儿!”欧阳林告诫道。
“王桂芳不是延北市的,据说老家在延北的深山区,从十八岁开始就在延北市混,后来嫁给了一个环卫工人。我记得,我们公司刚成立办事处的时候,她就来我们公司了。可王桂芳这个人天生爱打扮,穷显摆,每天都描眉画凤,后来嫌环卫工人的老公没身份,就和别的男人好上了,经常不回家,每到下班的时候,她男人经常到门口来看着他,怕她跟别人跑了。可王桂芳的男人越是对她不放心,她越是不回家,最后弄得经常揍她,有好几次我值早班的时候,都看到她鼻青脸肿的。”
欧阳林认真记录着,听了这些,不由得好笑:“你咋知道王桂芳有外遇了呢?”
胡志强说:“你到岩霞公司打听打听去,公司大院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她和我们老板有一腿,都明铺夜盖了。”
“你们老板?”欧阳林有些吃惊。
胡志强说:“就是那个拐子。”
欧阳林奇怪道:“徐艳泽?胡志强,你说话可要负责任呀!”
胡志强想了想说:“我们公司刚成立那阵儿,在延北招工,王桂芳是最早来的那一拨人。没多久,就和我们老板好上了,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和我们老板成双成对出来。很多人都知道,我们老板腿虽然残疾,但心花着呢,只要她看上的女人,非得搞到手不可。你想呀,那王桂芳能跑得了吗?再有就是,她和我们公司的销售部经理黄永禄也有过那个?”
欧阳林问:“哪个呀?”
胡志强说:“就是乱搞两性关系,有一次还让我撞上了呢!”
欧阳林心里一怔,心想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便说:“说得具体点儿。”
胡志强说:“有一天晚上,我是夜班儿,快半夜了,我发现有一个人影从小门进了后边的宿舍区,我还以为进来贼了,就跟了过去。结果那个人上了楼后,不一会儿就听见屋里有人打架的声音,我进门一看,原来王桂芳的老公抓奸来了。他把王桂芳和黄永禄按在被窝里,俩人连衣服都没穿,黄永禄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求饶,不让报警,最后黄永禄拿出两万块钱,才算把事情摆平了。对了,听说他们俩好像在外面还有一个家呢!”
欧阳林问:“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吗?”
胡志强慢慢回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应该离南关村很近吧。有一次,我到他那个仓库去送货,刚给黄永禄打完电话,他很快就来了。”
欧阳林的眉毛一挑:“送什么货?”。
胡志强见说自己走了嘴,一狠心,就实话实说道:“实不相瞒,盗窃药品的事情,我是和黄永禄一块儿干的。”
听了这话,欧阳林更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了,王桂芳的失踪说不定还真的与黄永禄有关。他还想问什么,可手机响了,欧阳林一看,是陈万强来的,便赶忙接通了电话。
陈万强让他马上到大队部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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