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合-无章节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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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老板带走老经师的消息在小镇上不胫而走,酸奶店的老板娘不断传播着各种消息,有的说老经师因为唆使喇嘛窝藏加米拉被县衙关进大狱,有的又说老经师向县衙门提出不能再砍森林,否则县城也将被洪水淹没,还有人传说阿訇的女儿与寺院的喇嘛有染,总之,人们的议论声压倒了从森林传来的砍树声。

    马阿訇把女儿关了起来,再也不许她迈出大门一步。这一夜,他心潮难平,本来他已经追上了抓人的李老板,希望顶替老经师去县衙,但李老板认为老经师不能放过,如果马阿訇同去县衙更好。在老经师的阻止和劝说下,马阿訇回到了清真寺。傍晚他念诵了《古兰经》,祈祷真主保佑他的老朋友平安无事,在祈祷中他流泪了,是为自己的不幸,还是为老经师此行,为那些被砍伐的森林,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天亮前他拿定主意,要去营救老经师。他带了点路费,赶了两匹骡子到县衙去打听消息,准备救回老经师,临走时他还给老经师带了一壶羊奶。

    马阿訇的骡子走过小镇的后山坡,正在移栽山葡萄的亨利神父听到叮叮当当的马铃声,抬起头来:

    “您这是要到哪儿去?”神父擦擦头上的汗水。

    “到县衙去给老喇嘛送点吃的。他好几天没喝上羊奶了。”那个有着阿拉伯血缘的高鼻子阿訇声音不再嘹亮,低低的喉音中含着隐隐的忧伤,神父这才看到马背上挂着的羊奶壶。

    “他们不会把你也关起来吧?他就是为藏匿你的女儿才去了那个地方。”

    “我如果能换回他来也好!听说他咳嗽得很厉害,那个好心人七十多岁了,还总是替别人承担苦难,虽然我们不是一个教门,但我很尊敬他。”

    “他是为森林而去的,并不只为你的女儿。智慧让他心明眼亮,但我想那个木材商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你我都应该小心一些才好。”神父的精明让马阿訇另眼相看。

    “你需要一点羊奶吗?”阿訇问亨利神父。

    神父摇摇头,抖抖手上的泥土朝院墙那边喊:

    “玛莎,把药架上那个小纸包拿来。”

    过了一会,修女玛莎沿着小沟跑来,把一个纸包递给神父,神父打开纸包,取出两个玻璃小瓶,交给阿訇。

    “这是西药,在不影响信仰的情况下,请他吃我的药,可以治疗他的咳嗽。”

    “好吧,我试试看。至少他会感谢你的牵挂。”阿訇接过神父手中的药瓶,装到马背上的褡裢里。

    阿訇的马铃铛又在山路上响了起来,他回过头来对神父说:

    “喂,你别把水沟那儿的石坝筑得太高,要不然山路又会被山水淹没的,还有上面那些人家,也会被山洪浸泡。”

    “可是,不这样做就保不住这片葡萄,山水还会冲垮我的教堂。”神父望着阿訇的背影说。

    小镇上的那些流言蜚语也传进了日月寺,热贡喇嘛被这些带有侮辱性的言词气昏了头。他病了,还发高烧,曲扎喇嘛在后面雪山上取来冰块用手帕包住压在他的头顶上,但他还是陷在浑浑噩噩的高烧状态中。直到第四天早上,睡在地板上的小喇嘛曲扎才听见热贡喇嘛说话:

    “把我扶起来,我听到师傅在叫我。”

    “师傅回来了吗?他为什么不叫我?”曲扎揉着眼睛,以为自己睡过了头。

    热贡喇嘛刚想说话,但嗓子疼得张不开嘴,倒是泪水有些忍不住,这几天不论是醒着还是在梦中,一想到老经师,他就感动得要哭。他从那个整天阴着脸的老喇嘛身上真正看到佛陀的力量,和超越时间与平凡的东西,那是一颗慈悲心!这慈悲心让热贡喇嘛理解了许多过去不理解的东西。十九岁的年轻喇嘛要抓紧时间作画。他要用自己的真情报答教他懂得慈悲心的老经师。

    当曲扎把他扶进那间密室时,他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但他还是让曲扎关上了门。他伏地休息了一会,朦胧中仿佛又听到老经师为保护加米拉与李老板的那些对话,一位迎接过两代转世活佛的老经师为保护一个异教徒的女儿挺身去了县衙,他为了什么?为了信仰,为了真理,他沉浸在一个牺牲者的崇高的境界中。

    这时他看见了那幅已经被勾勒好轮廓的唐卡,显现出过去没有过的影像,在过去他感到空虚的地方,突然跳跃起新的色彩和心灵的图像,上部天界是在传承中放射光芒的无数位本尊佛和菩萨;中部主供佛莲花生大师闪动的光环中,四周全部响起了日月合的色彩之歌,那是他第一眼看见的银色雪山、苍翠森林和火红杜鹃花交织成的一部宏伟交响乐,此刻在他胸里涌起巨大的波浪,他抄起画笔,拖着虚弱的身子开始描绘他心灵的图画。

    那在森林中捡来的琥珀颜料成为他这幅金朱唐卡的主色调,在莲花生大师巨大的慈悲与愤怒的笑容里,日月放射光辉,湛蓝的天空下雪山永远纯洁。生死轮回,福禄寿禧,锦绣彩图于眼前层出不穷,此种奇妙绝顶之福德,求得解脱之渴望,予利乐众生之力量犹如在雪山巅峰处飞舞。寒月下睡莲怒放,池塘中水鸭嬉戏,黑暗里沉醉未染,弱体康复世间再生,痴醉梦中猛觉醒,殊胜智慧获得解脱,进入佛国之圣地,顷刻间圆满成就,何人不为之努力?图画中森林永远覆盖大地,而加米拉的杜鹃花成为这幅唐卡绚烂底色衬托在佛陀永远的微笑中……

    这时他感谢老经师千里迢迢去接他到这里来,那个暴雨和雷电交加的深夜,大殿里的那些大柱子为什么会哭泣?而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为什么要不畏强暴去护卫那深山的鲜花?佛啊,您的伟大光芒在十九岁喇嘛的整个心里升腾起来。汗水湿透了他的全身,他虚弱得喘不上气来,而握笔的手异常坚定。他相信因果,为什么母亲在他出生的前夜梦见了杜鹃花?也许就要由那个阿訇的女儿用杜鹃花向他展示佛性的广大。为什么他会在河水中看到寺庙的倒影?也许老经师就要他把日月合的风光保留下来,以莲花生大师预言照耀末法时代。

    各种景象的色彩在他手上跳跃,水泊,岩石,花草,云雾,在不同的景物上涂上相应的颜色,一次只上一种颜色,先上浅色,再上深色,绘佛像时,先绘莲花座,再画衣服,最后画佛身。画背景时,先浅色后深色,把上面的部分画完后,用金色画衣服上的图案,这片金色的图案叫“金画”,一些画面装饰和画面其他的地方也用金色来勾边,叫“金线”,末了将所有需要用墨勾的线再勾勒一遍,最后再画眼睛。

    整整七天七夜,热贡喇嘛把自己的心灵和彩笔交给了佛和有情众生。

    马阿訇在县城待了一个礼拜,终于把老经师接回来了。

    山里又下起了大暴雨,一路上走走停停,从县城到日月合小镇平日需要走一天的山路,他们走了将近两天。这一路上老经师和阿訇几乎很少说话,只由那个回族赶马人一路照顾着七十多岁的老经师。

    阿訇毕竟还是壮年人,他披着一件雨衣一直走在前面,他们心中一直都被一个沉重的现实压得透不过气来。因为在县衙,他们几乎受到了同样的指责和训斥,那个钱书办已经让他们看了县衙和李老板签订的合同,县衙允许他十五年内在日月合砍伐树木,那个汉人钱书办还打着官腔向他们解释,那些顺水漂到下游的木头,是因为官家要盖楼造船,还要盖督府衙门。所以日月合的几个宗教职业者必须按县衙规定管教好自己的信众,若与李老板为敌,就是与官家和县衙为敌!由于马阿訇和老经师已经给砍伐森林的李老板造成损失,所以让他俩各自用书面认错的方式,在县衙写了几天的认错书。阿訇和老喇嘛只好以不认识汉字为理由,各自用阿拉伯文和藏文抄了一些人类与自然要相依共存的经文,留给了县衙的官员。等这些官员请人把这些《古兰经》和《大藏经》中的段落翻译出来时,马阿訇和老经师已经在归途中放声大笑了。他们在路上也说好了,回去后在各自的寺庙中传颂这些经文为日月合消灾。

    这个傍晚由于天色阴暗,浓浓的雨雾让他们在天黑前就无法前行,只好停了下来。一个赶马人把老经师从马背上扶下来,阿訇找到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树冠下一大片干地。他们在树洞前点起火堆烤干了淋湿的衣服。老经师的咳嗽声几乎停不了,但他仍然拒绝服用亨利神父的西药,认为那样做,他在转世时会转入旁道备受苦难,所以不能吃西药。

    天渐渐黑了下来,树洞前的篝火越烧越旺,怕老经师受不了森林里夜寒的侵袭,阿訇在树洞里铺上了羊毛毡子,于是那老喇嘛就坐在树洞里打坐念经。

    阿訇从赶马人手里接过一个净壶,按照每日五净的戒律行了小净之后,也在篝火边铺上那块去麦加朝圣时带回的毯子,那毯子虽然很旧但十分干净,阿訇在毯子上坐了下来开始祈祷。

    雷雨敲击着大树发出巨大的声响。厚厚的树冠遮住风雨,篝火边那个回族赶马人在烧水壶,马匹吃着带雨水的树枝草叶,不停地喷着响鼻。树洞里年迈的老喇嘛和路边坐在圣毯上的阿訇各自做着功课,在冥冥中向各自护佑主祈请平安,他们并不是为个人而是为天下的教徒和有情生命祈请平安。

    黎明,也许是因为昨晚的祈祷灵验了,雷雨变得越来越小,厚厚的乌云也逐渐开始透亮。喝过茶后,他们又开始踏上返回日月合的山路。

    一路上老经师不停地咳嗽,披在他肩上的毛毯湿透了,他冷得发抖。阿訇取出那块珍贵的只有祈祷时才用的麦加毛毯,犹豫一下,还是披在了老人身上。他们三人一行走到中午时分,雷雨交加,连骡马也不肯前行,回族赶马人指着前面一块突出的峭壁对阿訇说,可以在那躲躲雨。

    当他们来到峭壁下面,除了被崖石挡住的一小块山路略显干燥以外,前面后面的山路都被泥水冲得模糊不清。

    “真主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座山也会坍塌吗?”

    “阿訇,我们不能走这山路了,只能从树林中穿过去。如果路边山坡垮下来,我们都无法逃脱!”赶马人说。

    “可是老喇嘛走不动,骑在马背上怎么穿过树林子?”

    “我能走动,应该走一条没有危险的路。”老喇嘛喘着气说。

    他们在峭壁下就着雨水,啃了几口冷粑粑后,踏上了更艰难的行程。阿訇扶着老经师,赶马人牵着那匹骡子在树林中艰难前行,躲避泥石流。雨水把他们浇得浑身没有一块干的地方,阿訇的白帽子也被树枝划了一个洞,老经师蜷缩在那块毛毯中边咳嗽边行走,后来他们的队伍发生了变化,赶马人背着老经师,阿訇牵着骡子继续前行。

    当他们走出树林后,群山间巨大的变化让他们惊呆了,四周全是一片泥水世界,山上冲下来的泥水把树林、石头、河流变成了一片泥水世界,山路也消失了。

    “加米拉她阿爹——我们——我们应该祈祷!”由于寒冷造成咳嗽加剧,老经师上气不接下气。

    “这哪里还有祈祷的地方!”背着老经师的赶马人着急地说。

    阿訇的心里也开始恐惧了,他害怕的不是眼前的泥水世界,而是凭他多年在云岭高原生活的经验,他认为这样大的泥石流不会只在一个地方爆发,而这里地势偏低,日月合却在更高的山后面,如果山洪崩溃一定从高处往下横流,那日月合……他不敢想下去,他摘下白帽子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水,厉声对赶马人喝道:

    “别再往下去了,往高处走!这里是河下游,咱们的日月合在这座高山的后面!”

    风雨中阿訇的声音充满勇敢和坚定,听到他的声音,老喇嘛睁开了被雨水锁住的眼皮。

    “听、听我说——你不要再背我了,把我放在树上——你们走吧。”老经师不愿意拖累他们。

    “不行,我们是专门来接你的,你不回去,这算什么事呀!”阿訇有些急了。

    “快背上老人走!往高处走!”

    阿訇话音未落,只听得四面响起嗡嗡的声音,一股巨大的泥石流从山上冲下来,前面的两匹骡子被泥石流冲进山沟去了。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匹骡子顺着泥水翻腾而去,一起流入山沟里巨大的洪流中——

    赶马人吓得两腿一软,跪倒在地,背上的老经师也摔在泥水中。

    阿訇口里念着《古兰经》文,俯下去背起老经师继续冒雨前行,那个赶马人连滚带爬在后面追赶。

    当他们走出这个山口的时候,终于看到远处一块被雨雾笼罩的地方。

    “那就是日月合!”

    老经师俯在阿訇背上,用嘶哑的声音说了一句。

    他们终于有了盼头。

    小镇越来越近了,可是景物也越来越奇怪。他们都以为又走回到刚才的泥水世界中去了,但是阿訇用他对真主的感应远远地看到了从雨雾中透出的清真寺的一弯新月。

    “呵——新月——”阿訇的眼睛湿润了。

    “咱们肯定走错了!”赶马人背着老经师说。

    老经师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仍是一片泥水世界,树林上挂满泥浆,山坡上的荞麦地和洋芋地都被泥水覆盖,就连那些被冲垮了的磨房和木柴都淹没在泥浆中,这里就是教堂上面的那几户人家了,只见洪水被堵在一道道坝外,漫过了这些院墙的门槛。

    又一股泥石流从山上冲下来,险些把他们冲倒,阿訇一把抓住从赶马人背上滑下来的老经师,还未站稳脚跟,又一股洪水把阿訇和赶马人冲下去一大截,而老经师站在那半截土墙前没有动摇。

    赶马人在泥水中爬行,又哭又喊,阿訇抱住半截树茬子向没被冲走的老经师高喊,让他不要动。

    这时阿訇看清楚了,下边就是亨利神父的教堂,教堂的墙外边许多人在搬东西,原来是神父为了保住教堂的后墙不被冲垮,把水沟的石坝垒得太高,才使泥水积满道路,造成了大滑坡。看看还泡在山路泥水中的老经师,阿訇决定让神父打开水坝,放水下山,救出被泥水围困在山上的老经师。

    阿訇顺着泥水踏着松软的山坡,连跑带滑来到教堂的后墙。

    亨利神父接住了被山洪冲下来的阿訇,风趣地说:

    “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开天辟地那场洪水中的造物主?阿门!”

    “快!快把你的水坝挖开!老经师被洪水困在坡上呢!还有那几户人家的房子都要垮了!”

    “天啊!那样会冲垮我的教堂!”

    “可是——再等一会儿山洪一来,老经师就没命了!”

    神父跟着阿訇逆着洪水爬到半路,果然看见上面那几户人家全被山洪包围了,他们不敢开门,只在窗口招手呼救。坐在一个土堆上的老喇嘛已经被山洪围困,他依然在打坐,纹丝不动,泥水从他身边流过,使他成为一个泥人。亨利神父赶紧朝下喊:

    “快!快把石坝推倒!快!”

    “不!你疯了吗亨利神父!洪水会冲垮圣主的殿堂!”玛莎在风雨中喊。

    “我让你推你就赶快推!快!”

    亨利神父和玛莎拿铲子、锄头,二人一起把石坝撬开,滚滚洪水刹那间冲向教堂后墙,很快就看见教堂后墙软绵绵地垮下来,泥水冲进了教堂的院子,很快浸过了台阶。

    玛莎开始在胸前画十字。

    神父和阿訇爬到山坡上,洪水下泄之后,路面露了出来,老喇嘛已经冻得奄奄一息,看见他们前来营救,老喇嘛那张泥塑般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谢谢你们——谢谢——不用再管我了,让我和日月合一起消失,一路为他念经。”

    “来,我背你回喇嘛寺!”阿訇上前要去背他。

    “不!不用了!一切都被泥水带走了,寺庙也可能冲垮了。”

    “别说没有信心的话,来,我背你!”话说出口,阿訇却很难站起来,他的脚受伤了。

    “让我来吧!虽然我没有他年轻!”神父上前扶起了老经师。

    三人一起在泥水中艰难跋涉,朝日月寺走来。每一步都那么沉重,对于他们这三个智者来说,不需要再用语言去表述什么,过去、现在与未来都是他们思考了一生的课题,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

    他们穿过小镇,小镇上的居民和那些泡在泥水中的店铺里的人都走出来向他们询问灾难何时停止,他们都不做回答,越来越多人跟在他们身后,送老喇嘛回寺院。

    然而令人们惊奇的是,被泥石流冲垮了的寺院墙壁中,最高的那面剩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唐卡《日月合的佛光》,上面留着日月合最美丽的风光,在莲花生大师慈悲的容颜中,那些雪山、森林、河流和加米拉的杜鹃花都在这幅巨大的唐卡上闪烁着五彩缤纷的光芒……

    他们走到悬挂巨幅唐卡的墙下面。

    老经师的泪眼模糊了,他伸手去抚摸那幅唐卡。

    “日月合还在——”他的声音颤抖着。

    日月合还在,所有的人都在这个灰蒙蒙的泥水世界中看到了他们这个已经被洪水淹没了的曾经美丽的家园……

    “叫热贡喇嘛到这里来。”老经师命令曲扎。

    “他已经走了。”曲扎说。

    “昨天傍晚,泥石流把李老板和三个砍树人冲到山沟里,热贡喇嘛去救他们,被山洪冲走了……”小喇嘛曲扎轻轻地啜泣起来。

    这时候老经师看见浑身像泥猴似的李老板和两个砍树人走到唐卡前跪下了。老经师颤巍巍地扔掉拐杖闭目合掌。

    “主啊!”神父在胸前画着十字。

    “他真是一个好画师,愿真主保佑他一路平安。”马阿訇也为远去的热贡喇嘛祈祷。

    雨停了,太阳从雪山顶那展开的浮云中放出光芒,那阳光是金色的,金色的阳光照耀着那幅巨大唐卡上美丽的日月合。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歌声,人们回头望去,之前被阿訇锁在家里的加米拉爬到了高高的叫拜亭上,她在唱那支歌:

    鸽子搬家的时候你不来,

    杜鹃花开的时候你会回来。

    大雁南飞的时候你出了门,

    冰雪融化的时候你会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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