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摩挲爱情-无章节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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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新柳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不错,正是因为我觉愧对杜志民,我才在离开车间时有了那个举动,算是把我深觉愧对的杜志民拜托给林悦,以求心理的一点平衡吧。至于散布闲话,那更是让我一辈子都瞧不起自己的事,不仅愧对杜志民,连车间的所有工友都无颜再见了。我答应下割断与杜志民的关系而与那个恶少建立恋爱关系后,那个恶人怕我和杜志民的旧情不断,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又毒又狠的主意,我鬼迷心窍,又想取信于他,就照他的话做了。善恶有报,这是天道。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咎由自取,活该!这些话你可以转告给杜志民,只求他别再恨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朋友们也不必为我担心,我现在挺好,这年月,只要肯吃苦下力,吃穿是不愁的。我不想再奢求什么富贵,如果真有上帝或佛祖,能宽恕我以前的过错,我已是很知足了。”

    我怔怔地望着复又平和下来的冯新柳,好半天说不出话。她信命信佛信上帝了吗?她真就这样一辈子自虐赎罪一样地生活下去吗?她如此坦陈心境,拷问自己,忏悔昔日,我是该赞扬还是责怪她呢?

    冯新柳又淡淡一笑:“老朋友既有‘摩挲’的热心,就再去找找杜志民和林悦,好好说和说和,帮助他们早日破镜重圆吧。靳勇并没打算和林悦结婚,他已经走了,独自去南方闯天下了。林悦还是深爱着杜志民的,再说他们还有孩子,复了婚,仍是一个很美满的家庭。”

    这有点像《天方夜谭》!

    我问:“怎么可能?”冯新柳问:“你是说什么不可能?”“我是说靳勇……”

    “男人为了赌气,可能把什么都豁出来,什么事也都做得出来。”

    “车间里的事,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一颗心真要扎在了那儿,自己想带走都难啊。”

    “可我……怎么向杜志民说呢?”

    “真心实意地祝福他吧,请他一定要好好待林悦。任何一个女人,在情感的磨难中挣扎二十年,都很不容易,杜志民应该理解她的。”

    一切果然如冯新柳所言。我很快听说,靳勇得知林悦和杜志民离婚后,就在酒店里请了车间里的许多人,却独独没有请林悦。酒桌上,靳勇对大家说,南方的一家私营企业早在聘请我,我就此跟诸位告别。至于爱情,我这人早已心死。我用了二十年的时间,能和各方面都比我出色许多的杜志民打个平手,出水见了两脚泥,已是志得意满。林悦本来已有一个很美满幸福的家,我不想做破坏别人家庭的罪人,等她和杜志民复婚时,请诸位代我敬上一杯祝福的酒吧!至于二十年来我为赌这口气所做的一切,可能有人称赞,也可能有人咒骂,多数人是不会理解的,我不想多作解释了。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仅此而已。大家举杯,喝酒吧。

    那一天,靳勇大醉而归。听说很多人都喝醉了,或哭或笑,万千感叹,我不再赘叙也罢。

    这个爱情故事说到这里似乎应该划上一个句号了,但杜志民和林悦真的还会重新走到一起吗?林悦将怎样走回她已断然离去的家门?心高气傲的杜志民又是否能坦然地面对远走他乡的靳勇和他一比一的平局?我的这一双笨拙的手,即使能摩挲得平陡伏的山峦和汹涌的波涛,也难摩挲平这人世间高深莫测的情感沟壑啊……

    作者简介:

    孙春平,男,满族,1950年生。下过乡,当过铁路工人、干部,曾任锦州市文联主席,现在辽宁省作协供职。著有长篇小说《江心无岛》,中短篇小说集《路劫》《男儿情》《逐鹿松竹园》等。作品曾获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奖、东北文学奖、辽宁文学奖等奖项。中国作协会员,辽宁省作协副主席,一级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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