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春节前这段时间我们大家都忙了起来，在北方的冬天春节附近的日子应该是一年里面最冷和最黑的日子。

    现在正是晚上六点左右，天色已经全部黑下来，我正一个人坐在公司办公室加班。外面有大风的呼号，我翻看着靖穆森做的一项工作的资料，看着这些资料，我想起已经有很长时间，大概一个星期的样子没有见到靖穆森了。我想了想不禁拿起电话拨了他的手机号。电话里面响起了一阵音乐，接着是靖穆森那种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喂了一声。背景声音十分嘈杂，有汽车的喇叭声，我想他一定是在北风潇潇的路上。

    “你还没有回家呢？”我口气里面故意充满关心问那头的靖穆森。

    “没有，怎么了？你也没回家啊？”他的声音穿过嘈杂的背景音传过来有点惊讶说。我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同事的友谊，我们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是啊，那个公司的资料还没传过来，你能不能再催一下。”

    “现正在我手上，你还在公司吗？我这就回公司一趟给你送过去。”靖穆森在电话那头说。

    “不用了，明天再说吧，你先回家吧，我一会儿也该回家了。”我对他说。

    “就今天吧，明天我还要到别的公司去，你等我啊？”他有点命令式地说。

    “你到哪了？”我又问他。

    “我快到了，就是有点堵车，你一定等我啊。”他在电话里有点着急地说。

    “嗯。”我答应了一声，想象着在有着冷风的夜晚他开着车走在路上，车里他着急的样子。

    “你不用着急，我等你。”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这样说，接着挂了电话。感觉到他已经渐渐成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接着我继续看我的资料，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的风仍旧很大，吹过电线发出尖锐的哨音，这是冬天的夜晚寒冷的夜晚黑暗的夜晚。我正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一个我刚刚结识不久的同事，我们是因为工作才这样做的，我告诉自己说，可是谁又能够隐藏我们之间产生着的一种复杂的感觉。这感觉在我的内心荡漾，说实话我是不是有点想见到他，希望今晚能够见到他，希望被他重视，希望他来见我是因为想见到我而不是纯粹为了工作。

    人和人之间有时很复杂，生活本身才是原汁原味的。在现实中我们会产生同时也在消失着各种各样的感觉。

    楼道的门铃声终于响了起来，我立刻起身过去按了一下蓝色的按键，我没有在监视器里面看见他。然后想象着他正走进电梯，然后电梯关上，他一个人一直升到我们这层，这个时间大厦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只有我们这些人还在加班，应该没有人和他争电梯，他会一路攀升来到我们这层楼，我没有回到座位里而是又走过去开了房间的门。然后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面等待着。

    17

    虚掩的门忽然被推开，我也没有抬起头来看他，可是我知道他怎样风尘仆仆的走进来，带着冷风和一股汽油味儿。这情景既真实又有点虚幻，但是我确实感受到他一步步向我走过来，没有说话，也许并不需要说话。我没有抬头看他。

    “有很多事儿要做啊？”他终于和我说话。

    “嗯。”我轻声地答道，仍旧没有抬头，有时候因为希望见到的人到了身边反而不敢再抬头看他的样子。他已经走近我，我感受到他的气息在空气中飘散着。可是我还是害怕见到他的眼睛。

    他的手伸过来，把一叠资料放在我的桌子上。这时候我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也正看我，他的脸色有些昏暗，也许最近确实很累我想，因为很久没见面还有一点点陌生，我们的目光相遇然后又分开。

    “什么时候能做完？”他又问我。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快了！”我低声地答道。希望这种压抑的有点紧张的气氛能够缓和一些。

    他突然从背后攥住了我正在写字的手。很冷的有点陌生的一只手。可是那种感觉是真实的可靠的熟悉的。

    “别闹，正写字呢。”我嗔怪说道，没有抬头看他。

    他松开我的手，自己摸了摸脸，手好像是很凉，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还要干什么？”我仍旧没有抬头问。

    “什么也不干。”他说完之后反而走开把房间的门关好。我听到一声轻轻的关门声。心中升起一丝恐惧，今天真的要发生什么。

    然后他又走过来，轻轻站在我的身后，把右手缓慢的放在我的肩上，我没作声，感受到这只手的热度。

    “是不是想我了？”他轻轻地低声问我，灼热的气流从我的耳边传过来，我有点晕眩，他突然从后面抱住了我。

    “真的别闹！”我说道，挣脱开他的双臂。

    “我知道你想我了。”他低声地说，然后突然又抱住了我，而且双手熟练的伸到我的胸部，有点冰冷的脸也凑过来。我一时间方寸大乱，难道真的像他说的我也有点想他。

    “宝贝！”他低声地在我耳边叫着，然后抱我在怀里，火热的嘴唇凑过来，吻到我的脸上。我无法把持自己，只是心头迅速闪过罗勇的身影，接着就消失了。我被他紧紧抱住，他望着我的眼睛，不停的亲吻着我的脸，最后吻住我的嘴唇不放，我感觉到阵阵晕眩，被亲吻后抵抗彻底消失。我感觉到他的手已经掀开了我的衣服，穿过羊毛衫下面的最后一道防线，我的胸被他握住，尖端被轻轻握在手指间。接着被含在嘴里。我彻底失去了抵抗。

    “不行！”当他的手正伸向我的两腿之间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这是办公室。我突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他。

    他没提防，趔趄了一下。我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他有点疑惑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有点无辜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我看着正在向我走过来的他说道。

    他只好停在原地，伸手抓了抓头发，眼神里面陌生而委屈。我真的害怕他会突然大哭，这时候他十足是一个孩子。

    “对不起。”他低声说，有点陌生的看着我的脸。

    “你回家吧。”我冷冷地说。

    “我和你一起走。”他仍旧站在原地。并在我对面的椅子上面坐下来。

    “我还要过一会儿才能走呢！”我对他说，没有抬头看他。

    “没事儿，我等你。”他说道。

    我的心头不知道为什么又升起一丝怜惜，看着他坐在那里恐惧而且又有点委屈的样子，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等待原谅的孩子。

    “那我也不干了，明天干。”我说道，然后放下手里的活。

    “我……”他说看着我的眼睛。我明白了眼睛会说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想说什么？”

    “我们一起吃饭好么？”他看上去是充满了勇气其实内心也许已经非常脆弱了。

    “今天不行！”我低着头不看他。“今天我们家老公早回来了要回去吃饭。”

    我知道这句话能够把他带到现实中，果然我看见他的脸红了一下，眼神中透出再也无法掩饰的绝望。他或者会想，他再爱我又能够怎么样？我并不属于他而且永远也不会属于他，我们的恋情不能生长在健康的阳光下空气中，注定是一生的阴暗，这就是命运。而对于这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的东西，他却要拼命的追寻，这就是对命运的抗争。

    我们两个人无言地走出了大厦，我知道他的心很痛，可是我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北风呼号着掠过我们，掠过他的衣服，在黑暗中和寒冷中他的眼睛仍旧闪烁着深刻的创痛，这种创痛也刺伤着我的心，我不愿看到他的这种眼神，落寞的，没有未来的绝望的眼神，我真的很想和他再说点什么，可是我确实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我一句话也想不起来，然后我们在这冷清的大街上说了一声再见。

    在路灯昏黄的光中我看见他钻进了他的那辆车。接着车子启动，然后静静离去了。今天的车开得也很平庸，没有昔日的神气。

    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眼前闪现着他绝望的神情。

    晚上我被罗勇抱住的时候我不禁又看见他绝望的眼神，想起他开车离去的样子，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