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I-青春是充满遗憾的篇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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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潮”KTV后,我的心情差到了极点。林佑把我送回家,一进门,我的眼泪就流了出来。林佑递给我一盒纸巾,我接过来,擦了擦眼睛说:“林佑,你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回家,我害怕。”

    整个晚上,林佑一直陪着我坐在客厅里,这期间我让他去楼下的小超市买了五罐啤酒还有两包香烟。林佑静静地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我不停地喝酒、抽烟,难过得要命,可是,我知道林佑和我一样难过,尽管他没有说。

    手机信息声音响起的时候,我连看都不敢看,我知道那一定是沈南安发过来的质问我的,可是我连回信息的勇气都没有。

    凌晨的时候,我让林佑关了灯,我们躺在沙发上整整二十分钟,谁都没有说话。我用胳膊肘儿轻轻地推了推他,问:“林佑,你睡着了吗?”

    “没有。”

    “我睡不着。”

    “还在为沈南安的事情难过吗?”

    “是的,我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坏到家的女人。”

    “别这么说,你只是不想伤害咚咚。”

    “可是,我伤害了沈南安。”

    “还有我。”

    “对不起!”

    “我开玩笑的。”他说,“叮叮,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我问。

    “过几天我要去北京了。”他说。

    “你要去北京了?”我挺直了背,坐了起来。

    “科大的少年大学班在我初中毕业的时候就录取了我,当时我没有去。现在他们那边又打电话来要我去北京考试,我妈让我再去考一次。”

    “天啊,林佑你真是太牛了。”我在黑暗中大声喊道。

    可是,兴奋不到三分钟我就高兴不起来了,林佑要去北京了,那我们岂不是很难见面了。

    “还得考试,不一定能考过的。”林佑像看透我的心思似的。

    “可是……”我突然觉得难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好啦,别可是可是了,科大的少年大学班可不是谁都能进的,替我高兴一点嘛!”

    是呀,那么牛的学校,只有那么牛的林佑才能考得进去,我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我是那么害怕离别。

    “韩叮叮,周末来机场送我吧!”林佑突然对我说。

    “好,我一定准时到!”我说。

    但是,那天我差点没赶上送林佑。

    飞机七点半起飞,我快七点才到机场,林佑一直在机场大厅等我,他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迟到!”

    “对不起!”我想解释,他却摇了摇手。

    “还早呢。”他说,“一定是路上堵车,我都想好了,你要赶不到,我就改签下一趟航班。”

    我低下头,不说话。

    林佑其实不知道,我是故意的。因为我讨厌离别,讨厌到飞机场送行。那种感觉总是会让我想起生离死别,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情景,虽然那天我跟他保证,我会准时到的。

    “好啦,见到你我就安心了,我要检票进去了。”他沉默下来摸了摸我的头发。

    “林佑。”我喊住他。

    “怎么啦?”他看着我。

    “没什么,一路顺风,就是要早点回来。”我顿了顿,大声说。

    林佑突然走过来紧紧地拥住我,他说:“再见!”

    我的眼睛一下就痛了起来。

    林佑头也不回地朝检票口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飞机起飞后,我一直站在广场,看着那架载着林佑飞往北京的飞机,快速朝北方飞行,直到空中再也没有任何飞机滑过的痕迹。

    从机场出来后,我没有坐车,我打算走回去。我一直沿着人行道,慢慢地回忆到星城后所发生的一切。这一瞬间,我突然就想去回忆它,而所有的事情也像电影里所安排好的情节,不可思异地迅速发展着,让人措手不及,那些简单而复杂的台词通通成了伤。

    在经过街心花园的转角口时,一辆黑色的别克停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的视线。陈雨欣一身淑女打扮从车上走下来,“韩叮叮,果然是你,刚刚在机场我就觉得眼熟,没有想到还真的是你。”她打量着我说。

    “你……你怎么在这儿?”陈雨欣的突然出现,让我语无伦次。

    “没想到你和沈北安这么快就结束了,刚刚在机场的那人是你的新男友吧!”她冷笑着问我。

    原来陈雨欣看到了我和林佑分别拥抱,她应该还不知道沈北安的事情。

    “这和你没有关系。”我说。

    “韩叮叮,介不介意一起去喝杯咖啡啊?”陈雨欣突然提议道。

    我想了想,点了一下头。

    陈雨欣的车子载着我绕了大半个星城,最后停在了一所乡村会所,陈雨欣轻车熟路地引我进了一间包厢,服务们似乎都认识她,一直都和她打着招呼,大约她是这里的常客。

    “很奇怪我会带你来这里吧!”坐下来后,陈雨欣看着我说。

    “不,我知道你一定会找我,不然你就不是陈雨欣。”我说。

    “韩叮叮,你觉得这个世界是不是太小了,我们竟然还能有机会见面。”陈雨欣的话有些自嘲。

    “我并不想见你,这辈子都不想。”我看着她咬牙切齿道。

    “彼此彼此。”她说,“我约你出来,只是想知道沈北安现在过得怎么样。”

    说到沈北安,陈雨欣整个人都显得温和了许多,没有那种目空一切的霸气,我知道陈雨欣一定是爱着沈北安的,她的爱不比任何人少,一年前我就知道,不然她不会那么不顾一切地恨我。

    只是,现在的陈雨欣一定不知道沈北安已经不在的事实。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他……”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吧,他让我离开江城,不允许我再去见他,真是一个狠心的家伙。可是不管他怎么对我,我还是忘不了他。”陈雨欣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此刻我对陈雨欣的恨意竟然抛到九霄云外了。在这一刻之前,我还那么希望她不得善终。可是当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时,我发现自己并不恨她了。

    因为,我和她都共同喜欢过一个人——沈北安。

    “他死了。”我决定告诉陈雨欣真相。

    “你说什么?”陈雨欣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她那长长的指甲掐进我的肉里,一阵阵生痛。

    “他死了。”我重复道。

    “不可能。韩叮叮,你骗鬼呢?”陈雨欣松开我,冷笑道。

    “真的,他出车祸了,已经有半年多了。”我克制住回忆所带来的激动对她说。

    “所以你换了新男朋友。”陈雨欣站了起来。

    “不……”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陈雨欣就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脸上,我捂住脸,静静地看着她,时间似乎停滞了,大约过了两分钟,陈雨欣突然趴在桌子上大声哭了起来。

    那天,我和陈雨欣就这么静静地坐了整整一个下午,谁也没有说话。

    傍晚的时候,她才把我送回市区。

    我推开车门,正要下车,陈雨欣突然说:“韩叮叮,你能带我去看看他出事的地方吗?”

    我点了点。

    车子掉了头,朝沈北安出事的地方驶了过去。那个地方离市区大约有十几公里,车子开了一会儿,终于到了那条出事的马路上,我让陈雨欣停了下来。

    “到了。”我轻声地对她说。

    陈雨欣踩了刹车,车子停稳在路边,她整个人都趴在方向盘上,表情很悲伤。我静静地坐在一旁,这是沈北安去世后,我第一次来这里,我以为我一辈子也不会来这里,可是没有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会和陈雨欣一起来到这个地方。

    我脑海里又开始翻天覆地出现沈北安血淋淋的样子,心里一阵恶心。我飞快地推开车门,蹲在马路边上吐了起来。

    陈雨欣跟在我身后下了车,她递给我一盒纸巾。

    “谢谢。”我朝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又继续吐了起来。

    “你怎么了?”她问。

    “晕血症。”我用纸巾擦干净嘴巴,一屁股坐在马路边,“自从沈北安死后,就落下了这个毛病,只要想到他血淋淋的样子,就会拼命地吐,好像要把胃都吐出来。”

    “他是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陈雨欣喃喃自语。

    我的脑海里迅速闪现出沈北安的样子,穿着水中校服的沈北安,永远都是那么干净,就算是跟人打架,他的姿势也是帅得一塌糊涂,可惜这样的沈北安永远永远也只能成为记忆里那个影子,这辈子下辈子,我都没有机会再见他。

    陈雨欣又哭了,这次她抱住我哭得全身抽搐,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也就是在这一刻,我知道从今天以后,我再也不会恨陈雨欣了,一点也不会了。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天空突然刮起了一阵风,下雨了。我和陈雨欣坐在马路上,雨点打在我们的身上,那么的清凉。我们谁也没有说走,雨越下越大,这个城市的夏天变天比变脸还快,那些雨水仿佛要把这条街上曾经的血迹通通冲洗干净。我仿佛看到沈北安在大雨下朝我们飞奔过来,他撑着漂亮的紫色雨伞。可是,他没有把伞递给我,他走到陈雨欣的身边,他微笑地看着她,好像在故意惩罚我。好吧,就让大雨来得更加猛烈一点吧,就算淋死我也是活该。

    因为,是我,先放弃了沈北安。

    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陈雨欣把我送到小区门口,就离开了。可是,我没有想到沈南安会在小区门口等着我。

    见到他,我有一些紧张,从生日宴会到现在都有一个星期了,这期间我没有主动和他联系过。那天晚上他发给我的信息也没有回,他问我为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沈南安把我拉到墙角,又一次重复那句老话。

    “什么?”

    “为什么接受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说。

    “如果是因为哥哥,我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是林佑?”他问。

    “沈北安已经死了,我不能因为他一辈子不恋爱吧。”我狠了狠心对他说。

    “我呢?我难道就没有林佑爱你吗?”沈南安带着他受伤的表情一步步地逼近我。

    “不。沈南安,你很优秀,但爱情并不是因为你比林佑优秀,我就必须选择你。”

    “你撒谎。”

    “我没有。”

    “那你敢看着我说,你一点儿也不爱我吗?”

    “我……”

    “不敢说了吧,韩叮叮,你可真自私,可是,我为什么要喜欢这么自私的你,一开始我就应该下定决心与你为敌。现在,我真后悔。”沈南安一拳打到墙上。

    他的手裂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溢了出来,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担心他,只是冷静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

    “不要碰我。”他嘲我大吼。

    “可是,你的手出血了。”我说。

    “那也不关你的事。”他猛地将我往后一推。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我赶紧扭头,把眼泪擦干净,迅速地站起来,给他清理伤口。可是,沈南安却把手抽了回去,他盯着我吼道:“别碰我!”

    我试图继续,结果,他一个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我连连后退了几步。

    沈南安大概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想要过来拉我,我却转过身不再看他。

    “沈南安,这一巴掌是我欠你的,以后,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也请你不要再找我了。”说完,我飞快地朝楼上跑去。

    好吧,就这样吧。这一巴掌将所有恩怨情仇通通结束掉,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不再有。

    从此以后,形同陌路。

    七月,发生了三件大事。

    林佑考上了科大的少年大学班,暑假过后他就会离开星城,到北京读书。

    星城选秀进入了最后的复赛,而我正式接到公司的通知,担任伴舞。

    沈南安和姜咚咚恋爱了。

    接到咚咚电话的时候,我正和林佑在江滩公园划船。林佑真是男朋友的最佳人选,他明明知道我不爱他,却依然陪着我,尽到一个男朋友该尽的责任。这些天,他几乎都陪着我,从来不要求回报。可是,此刻,我觉得自己就像是破了洞的气垫船,一点点慢慢地沉了下去。咚咚很高兴,在电话里大声说:“叮叮,我终于可以牵到沈南安的手了,我等了这么久,他终于答应和我恋爱了。”

    “恭喜你!”我觉得我的眼泪都要掉了出来。

    “叮叮,晚上一起去酒吧,我们一起,还有林佑和沈南安,大家一起好好庆祝,最近的日子我们都过得太压抑了,趁着暑假,我们要疯狂地玩耍,将那些不愉快通通地赶走!”

    “我晚上还有事。”现在的咚咚正沉浸在爱情里,她是那么地高兴,我都找不到拒绝她的理由。

    “不嘛,叮叮,你不可以拒绝我的。”咚咚开始撒娇。

    林佑轻轻地敲了敲我的后背,从我的手中接过电话说:“咚咚,晚上我和叮叮还要过二人世界,你就不要打搅我们了,你和沈南安去好了,哎呀,手机没电了,再见啦!”

    林佑一口气讲完这些话,然后按了关机键,关机的音乐随即旋转在我的耳边。

    “林佑。”我说,“你真聪明。”

    “有时候,你要学会拒绝,特别是咚咚。”林佑看着我。

    “咚咚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子,她并不知道沈南安喜欢的人是我。”我说。

    “那你现在高兴吗?他们俩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我把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

    是的,现在我没有一点头绪,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咚咚会和沈南安在一起,而且这也是我一直希望的。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了,我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难受,如同失恋了一般,整个心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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