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览大国命运:欧洲战争革命史-王权的覆灭:1640~1649英国革命史(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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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委员们发现军队已陷入十分混乱的境地。大多数的团听说议会要以解散相威胁,就叛变了。一些士兵疑心军官们靠不住,就把他们驱逐,自己做主出发,在飘扬的大旗下,与同袍会合;也有些军队占据了教堂,并武装坚守起来,宣布不愿解散;还有些部队将送来的军饷抢夺过来。士兵们给费尔法克斯写了一封信,说如果军官们不肯领导他们,那么他们自己也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权利。费尔法克斯不知所措,心里很难过,于是苦苦劝告军官们倾听士兵们的呼声,并写信给议会。他对各方面都讲真话,可没有任何作用,尽管他仍受人爱戴,但一点力量也发挥不出来。后来他召开了一个军事会议。军官们投票议决,说议会的几个议决案不能使人满意;说既然没有更好的保障,军队是不会解散的;又说军队分驻的地方应该更集中一些,应该开一个大会以解除恐慌,安定军心;最后说,本军事会议应该递送一个措辞诚恳的呈文给议会,报告所发生的情况。

    议会的权利正面临军队的挑战,他们自己的力量不够应付这样的敌人,它需要依靠在名义之上的实力,也需要依靠除法律以外的一切支持。目前,除了国王以外,只有伦敦市拥有这样的权利,可伦敦市完全是长老会派,而且快要变为保王党了。一些措施已经在这个观点的指导下开始实施了。经过市政会的同意,民团指挥权从独立派手中移交给一个长老会派委员会。议会决定增派卫兵保护自身安全,加拨一万二千镑作为卫兵的军饷。大量的退伍军官都是埃塞克斯的忠诚旧部,自由地住在城里。埃塞克斯已于去年下半年去世(9月14日),他的死对长老会派似乎是一个很大的打击,甚至有谣言流传,说他是被仇人毒死的。议会完全有理由担心国王对他们的感情并没有好转。有两次因为神学上的仇恨,他们不许国王和自己的牧师一起礼拜;他们曾把国王的心腹仆人赶走,又经常阻止国王和他的妻儿朋友们通信;最后,国王针对他在纽卡斯尔收到的提议向议会作了一个详细的答复,但议会竟丝毫没有考虑国王的意愿。如今,和解好像已十分困难,但又不得不这样做。国王有理由抱怨长老会派,但也知道他们并不想完全毁了自己。国王在霍姆比的时候,虽然受到严密监视,但国君的荣誉礼节从未减少。他的内廷仍保持着华贵的排场,宫廷礼仪还是一丝不苟地遵守,至于常驻该地的委员们(全是长老会派)的仪容,全是毕恭毕敬、彬彬有礼的。国王有时请他们陪他散步,有时和他们下棋或玩滚木球,也常常以礼相待,乐于和他们往来。他们想,他知道议会的仇人也是他自己的仇人,而且他不至于拒绝现在唯一的安全所在。5月2日,贵族院投票议决,请国王陛下住到更靠近伦敦的奥特兰兹堡。下议院议员们没有参加投票,但表示了同样的意见。议会和驻扎的委员们之间,特别是和驻防军统领格里夫斯上校之间的通信越来越频繁而神秘。此时无论在威斯敏斯特还是在伦敦市,大家都怀抱希望,国王不久就会和他的议会联合起来。不料,6月4日那天,有消息传来,一支七百人的队伍已把国王从霍姆比带走,国王现在在军队手中。

    事情确实如此。6月2日,国王用过午餐后,在离霍姆比二英里的奥尔托普草地上玩滚木球游戏,陪伴他的委员们看见一个陌生人穿着费尔法克斯的卫队军服,站在旁观人群中。格里夫斯上校问他是谁,从哪里来,军队里现在都谈论些什么。这个人说昨天看到一大队骑兵正向霍姆比驶来,离此地不到三十英里。这句话引起很大的恐慌,大家马上回到霍姆比,作了一些防备袭击的布置。快到凌晨时,一队骑兵到来,要求进堡。草地上出现的那个人走上前来说道:“我叫乔伊斯,是将军卫队的掌旗官,我要和国王说话。”格里夫斯与布朗少将命令驻防军准备开火,但士兵们已和新来的人谈过话,他们放下铁栅,大开堡门。乔伊斯的人在院子里下马,称他们奉军队命令要将国王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因为有人要劫持国王送往伦敦,号召其他部队重开内战。他们还说,驻防军司令格里夫斯上校也是这个阴谋的策划者之一。士兵们听见后喊道,他们不愿抛弃军队。格里夫斯不见了,匆匆逃走了。委员们会商之后,知道必须放弃抵抗的希望。此时已是中午,乔伊斯占领了堡垒,在四面安置哨兵,就让他的士兵们休息到傍晚。

    晚上十点,他要求会见国王,当时国王已经睡下,他仍然持枪逼人领他到国王卧室。国王的侍从力促他放下武器,却被他拒绝了。他们迟疑着不肯开门,他就发起怒来,国王被吵醒,拉铃吩咐侍从们让他进来。乔伊斯走进卧室,脱下帽子,手中仍拿着枪,神色坚决,却并未无礼。国王叫来所有委员,同乔伊斯商谈了很久,随后打发他出去,说道:“乔伊斯先生,祝你晚安。如果你手下的人们履行你所答应我的全部条件,那么我就同意和你一起走。”

    次日清晨,国王询问乔伊斯是谁派他来的,乔伊斯说奉军队的命令。国王不愿离开,但最终还是在士兵们的逼迫下上了车,委员们也跟随着国王。

    乔伊斯派人给伦敦送信,向克伦威尔报告,诸事顺利,但克伦威尔不在伦敦,由弗利特伍德上校接到此信。原来此时克伦威尔和费尔法克斯都在司令部,费尔法克斯一听说这个消息,就很难过,他对艾尔顿说道:“我不喜欢这件事,是谁发的这个命令?”艾尔顿答道:“之前是我发的命令,叫他们把国王严密看守在霍姆比,但并没有命令他们把国王带走。”克伦威尔则说道:“带走是必要的,不然的话,就会有人把国王带回议会。”费尔法克斯立刻派惠利上校带两团骑兵去迎国王,送他回霍姆比。查理不肯回去,以抗议他所受到的粗暴待遇。事实上他很高兴看到他的敌人们发生分歧,也希望改变一下囚禁的地方。两天之后(6月7日),费尔法克斯和他的全部属下,以及克伦威尔、艾尔顿、斯基庞、哈蒙德、兰伯特、里奇等人在剑桥附近的奇尔德斯利觐见查理。多数人都很恭敬地吻他的手,第一个便是费尔法克斯,只有克伦威尔和艾尔顿两人与国王保持距离。费尔法克斯很郑重地声明,他对国王转移的事毫不知情。查理希望人们把他送回纽马克特。于是惠利上校住在这里陪他,费尔法克斯回司令部,克伦威尔回威斯敏斯特。威斯敏斯特的人不知道他为什么在那四天之中不见了,都感到很诧异。

    他发现两院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又害怕;一会儿坚决,一会儿又很软弱。最初得到国王被带到别处的消息时,人们普遍感到沮丧。斯基庞(长老会派坚持把他当作自己人),以哀叹的腔调提出一个议案,要求人们举行禁食,以便从上帝那里得到力量恢复议会与军队间的和谐一致。一方面,投票议决立刻拨出一大笔款项发还欠饷;另一方面,又决议从议会议事录中删除某一次的宣言,因为那篇宣言将士兵们的第一份请愿书看作是反叛的言论。但是后来得到的一些消息,又多少恢复了议会的勇气。他们从委员们的信件中得知了在霍姆比发生的事件详情,也知道了乔伊斯给克伦威尔的信。等到中将在议会露面的时候,他们就说出这些疑团来,克伦威尔强烈地否认,他请上帝、天使和人民作证,说他过去从没听说过乔伊斯这个人,如同还没出生的孩子从未见过太阳一样。不过,霍利斯、格林和格里姆斯顿仍不相信他,他们到处寻找证据,决心一有机会就提议拘捕克伦威尔。6月10日,两院正在开会,辩论已经开始,格里姆斯顿突然带来两个军官,要控告克伦威尔,说他企图利用军人反对议会。他们说道:“不久以前,军官们开了会议,讨论是否应该清洗军队,只留下信得过的人。克伦威尔却说:‘我很相信军队,但是有另外一个团体的人特别需要清洗,那就是下议院——只有军队能够办这件事。’”两个军官一退出,克伦威尔就站起来,泪流满面,双膝跪下,呜咽一番,做出种种姿态,使全院的人深深感动或惊奇不已。他说倘若国内有一个人比他更忠于议会,他就请上帝降祸于他。随后,他站起来,谈国王,谈军队,谈他的仇人们和朋友们,谈他自己,足足说了两个多小时。他的发言谦虚而胆大,冗长却动人,他很反复强调,说他受到很不公平的攻击,受到毫无道理的牵连。总之,他这番话,说得很有效果。当他坐下的时候,他那一派已完完全全占了上风。三十年后,格里姆斯顿曾回顾道:“当时他如果愿意的话,议会的确有可能把我和那两个军官送往伦敦塔幽禁起来,说我们诽谤他的名誉。”

    克伦威尔很聪明,因此他并不急于报仇。他看问题看得很清楚,也知道这样的戏不可反复上演。当天晚上,他就偷偷离开伦敦,赶往剑桥附近的特里普洛荒地,和集中在那里的军队一起。他一直以虚假的面目面对长老会派和议会,现在他知道即使运用他两面派的本事也难以再伪装下去了,只好把假面具脱下来,公开担任独立派和军队的领袖。

    军队在伦敦的胜利

    克伦威尔离开威斯敏斯特没几天,军队就开始向伦敦进军,全体部队已庄严地签字宣布,要将他们的奋斗目标坚持到底。他们在一篇题为《谦逊的宣告》的文件里向议会陈词,不只是描述他们的疾苦,更是很骄傲地表达各方面意见,谈到了国事、议会的结构、选举、请愿的权利,以及国家的普遍改革。最后,还要求弹劾十一个下议院议员,即霍利斯、斯特普尔顿、梅纳德等人,说他们是军队的敌人,说议会之所以陷入种种致命的错误之中,都是由于这十一个人。

    长老会派早已料到这样的打击,因此事先作好了准备,以保护自己免受损害。最近的两个星期,他们运用各种努力,希望引起伦敦市民对他们的好感。民间一向颇有微词的盐税和肉税被取消。学徒们曾反对禁止举行宗教庆祝节,尤其是耶稣圣诞,于是指定一些公共休息日来代替这些宗教欢庆日。大众反对贪婪的议员们,反对一人独兼许多美差,于是投票议决,任何议员都不得担任肥缺,或接受馈赠,或私占反叛分子的充公财产;已收到的非法赃款,应上交国库。最后指出,过去曾有一个委员会专门受理市民们的疾苦申诉书,战争期间已形同虚设,现在要在更为有力的基础上重新设立这个委员会。

    但此时此刻政府的各项让步除了证明时势艰难外,无法证明任何东西。现在各派承认自己的错误,只是为了洗刷自己的罪名。伦敦市憎恨独立派,又害怕他们;对于长老会派的首领,伦敦市愿意效忠,但又看不起他们,不信任他们。有一段时间,以上的种种办法好像收到一些效果:市政会宣称它坚决支持议会;市民们组成几个营,民团又重新招募起来;退伍军官成群结队地到梅西、沃勒和霍利斯的军营里报名投效;伦敦四面开始筹备防御。议会投票决议,要军队撤退,把国王交给议会的委员会,请国王住在里奇蒙,单独受议会的保护。军队不予理会,继续前进。费尔法克斯以军队的名义给市政会写信,责怪他们招兵买马反对军队。市政会将伦敦的恐慌作为招兵的借口,而且郑重声明,如果军队肯退出,驻扎在离伦敦四十英里远的地方,所有分歧就会很快停息。费尔法克斯答称:这封信来得太晚,他的大本营已经驻扎在圣·奥尔本斯,必须立刻送一个月的军饷过去。议会投票议决军饷照给,但一定要军队后退。军队则要求首先将他们的敌人——那十一个议员从议会开除。下议院议员们无不忍心进行如此沉重的打击,只好说这样空洞的控诉既无事实支持,又无证据证明,不能随意剥夺议员们的权利。军队反驳道:“当初控告斯特拉福德勋爵的时候,何尝不是空洞的?你们事后才提出证据,我们现在也这样办,事后再给你们证据。”于是军队仍继续前进。人民的恐慌有增无减,商店已经关门,人们很痛恨地批评那十一个议员,怪他们执拗,以致议会和本市深陷危险。十一个议员以大局为重,表示自愿退出议会,人民很感激他们克己为国。就在十一个议员退出的那一天,下议院投票议决,采纳军队的各项提议,愿意供给军饷,并派委员们协同军队共商国家大计。国王不必来里奇蒙,请他住在较远的地方,要比军队大本营所在地离伦敦更远。费尔法克斯承认了这几个条件,退兵数英里,派十个委员与议会的委员们会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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