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览大国命运:欧洲战争革命史-王权的覆灭:1640~1649英国革命史(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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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老会派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上议院,而贵族们的迫切利益就在于否决这个议案,因为这条法令一实行,他们最后的权利也失去了。但是就舆论而言,这一点却正是他们丧失信用以及他们弱点的来源。为了减轻这个议案的效力,免得人们疑心,为了阻止保王党的阴谋发作,也为了使长老会派的激情得到满意,贵族院决定审理很久以前束之高阁的四件弹劾案。第一件是麦圭尔勋爵被诉案,爱尔兰的叛乱牵连了他;第二件起诉案就是霍瑟姆父子,因为他们想将赫尔献给国王;第三件起诉案是亚历山大·卡鲁爵士,因为他将圣尼古拉斯岛献给国王;第四件起诉案就是劳德案。麦圭尔、霍瑟姆父子以及卡鲁三案都是最近犯的罪,已经过法律证实;只有劳德一案,他在狱中已经四年,年老体弱,只能追究他协助施行虐政的责任,而那个虐政已在四年前告终。劳德的案情和斯特拉福德案类似,无法证实他大逆不道。若要援用公权丧失法来定他的罪,就像判斯特拉福德一样,需要国王的许可。不过,人们的仇恨难以平息,特别是当初曾被他割去耳朵的普林,正迫不及待地要羞辱与歼灭他的仇人。在经过长期审讯之后,就由仅仅七名贵族投票通过的简单法令(即使按照议会霸道的传统标准来看,这也是不合法的),宣布了他的罪状。他死的时候,表现出奉教虔诚的勇气,十分藐视他的仇人,也为国王的未来表示担忧。审讯其余三案时,也得到同样的结果。六个星期里,托尔希尔五次竖起死刑架[31],比革命以来任何时期的次数都多。在杀劳德的前一个星期中,一直被人们勉强容忍的英国国教礼拜仪式正式取消。经教士会的提议,一本名为《公共礼拜指南》的书经议会批准,取而代之。党魁们明知这样的革新会招致许多人反对,但是为了保持即将会丢掉的权利,他们需要信教狂热的长老会派的支持,因此对他们有求必应,不敢拒绝。独立派努力想让上议院通过具有决定性的法令,于是开始有人递请愿书,甚至有些近乎威胁,要求贵族与众议员同在一院开会。12月18日,议员们禁食一天,在威斯敏斯特宣讲圣道,祈求上帝光照他们的心胸。经过多次通信往来及会商之后,1月13日,下议院全体走到上议院,要求采用这条法令,但贵族们已经作出决定,就在这一天否决了这个法令。

    这样的胜利好像很重大,时机也很合适。在阿克斯布里奇谈判的时间临近了。那些从伦敦逃走的议员偷偷摸摸地在牛津开过第二次会议,由于他们竭力苦劝,查理终于答应称威斯敏斯特的上下两院为议会(1644年12月底)。他写信给王后说道:“如果内阁里有两个人同意我,我是绝不肯让步的。”同时,他选定了他的委员,几乎全部都是主和派;议会也派出委员,其中只有哈里·文、圣约翰和普里多怀有异心。1月29日,双方的谈判代表都到达阿克斯布里奇,满怀好意与希望。

    他们彼此都以热诚相见,以礼相待,很多人原本就是很好的朋友。当天晚上,海德、科尔佩珀、帕尔默、怀特洛克、霍利斯、皮尔庞特互相拜访,以能合力为国家求和平而相庆。谈判以二十天为期,磋商的重点是宗教、民团与爱尔兰问题。商定每个题目讨论三天,或连续讨论,或交替讨论。在他们商讨的初级阶段,磋商进行得很顺利,相互之间颇为信任和客气。但当讨论开始进入正题的时候(1月30日),在谈判的会议桌上,所有困难又出现了。议会本身就有好几派,每派都有自己的根本利害所在,谁也不肯后退一步。牛津的委员们对每一派做出的让步,又是其他各方所拒绝的。每方面都盯牢一个大问题,就是和谈之后大权是否在自己手上。这是最要紧的条件,这点若不成立,就无谈判可言。先谈的是宗教问题,不久就变成神学的争论。大家最开始还彼此客客气气,后来逐渐变成舌枪唇剑;有几个委员因为一些问题阻碍公开讨论的进行,就私下商量以便扫除障碍,但这样的私谈也很快变为反唇相讥。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暴露出各种纠缠不清的问题,暴露出主和愿望与和谈毫无用处。有一天是集市日期,一个从伦敦来的狂热讲经师洛夫,在阿克斯布里奇的教堂里当着许多听经人的面,以最恶毒的语言猛烈攻击保王党与议和。他说:“议和没有任何好处,从牛津来的人们满心只想流人民的血,他们不过要敷衍人民,直到他们能够下狠手伤害人民为止。”国王的委员们要求惩办这个人的胆大胡言,但议员们只肯打发他离开阿克斯布里奇,不敢再做什么。有许多不利于国王的谣传,说国王虽然对他的内阁作了让步,其实他并不想要和平,他曾答应王后,不得到她的许可,决不订立什么条件。他倒是一心企图酝酿议会内部的不和,甚至有人怀疑他私下同爱尔兰天主教徒立约,要他们成立军队。无论他的委员们怎样郑重其事地矢口否认,也不能令伦敦消除对国王的怀疑。

    这时,指定的谈判期限快到了,议会无意延期。主和的人眼见两方委员还不曾得到什么结果就要分手,十分焦急,于是在快到2月中旬的时候,协同作出最后努力。在他们看来,关于民团问题,如果国王作一些让步,例如在若干年内让出指挥民团之权,交给几个领袖,似乎是可行的。南安普顿伯爵就急匆匆地赶往牛津,请求国王让出这个兵权。起初查理不肯,后来贵族们恳求,为了他的君位与人民,千万不要拒绝这样的讲和机会。查理终于让步了,提议将民团交给某几个统领,其中就有费尔法克斯和克伦威尔两人。他的顾问们喜不自胜,以为全部困难很快就可以结束。次日,南安普顿伯爵准备返回阿克斯布里奇前,他去见国王,接受国王的书面训令。不料国王竟收回诺言,断然拒绝让步,使伯爵非常诧异。

    原来前夜国王得到蒙特罗斯勋爵从苏格兰送来的一封信,导致他忽然改变主意。在两星期前,蒙特罗斯在阿盖尔郡的因弗湖大败阿盖尔亲自统领的苏格兰兵(2月2日)。他在信中把这件事告诉国王之后,就说他极端反对同英格兰的反叛议会立约。他自信能够带一支英勇的军队来效忠国王,为国王征服两个王国中的叛逆。这封信恢复了国王的最大希望。南安普顿伯爵虽然不是那么自信,却不再力劝国王。于是他把国王拒绝的话带回阿克斯布里奇,却不说出原因。长老会派的领袖们回到威斯敏斯特,因为和议不成,心痛欲裂,而且他们又再次处于危险境地了。

    当他们不在伦敦的时候,这里的情况变得更危险了。独立派抛弃克己的法令,开始改组军队。几天之中,诸事便齐备了,计划、形式、经费和筹款的方法全都有了。规定将来有一支常备军,二万一千人,归一个指挥官统领,这个将军有权委派他部下的全部军官,只要议会批准。大家一致推选费尔法克斯担任这个将军,他异常勇敢,为人坦白,善于取胜,早已众望所归。克伦威尔当众赞成派他做将军,私底下也对本党表示物色得当。埃塞克斯虽然保住了他的军阶,沃勒与曼彻斯特也保住了他们的军官委任,却毫无权力了。1月28日,实行这次调整办法的法令送到上议院。贵族们原想提议几个修正案,并拖长辩论,以耽搁法令的通过。但是下议院议员们有人民作后盾,迫使法案通行无阻,贵族们只好让步。2月19日,费尔法克斯经过介绍来到议会,他站在一把专为他准备的椅子旁,质朴而谦恭地领受议长的正式奖励表扬。

    长老会派的领袖们一回到威斯敏斯特,就想努力弥补这次失败。上院很愤激地表示不满,说最近有人针对上议院使用攻击性和威胁性的语言,还到处传播,下议院正考虑要废除贵族。3月24日,下议院作出答复,郑重宣布他们非常尊重并将坚决支持贵族们的权利。苏格兰的委员们以盟约的名义,对两院说了一番抗议的话,下议院不予理睬,送出另外一条法令给上院,进一步加强费尔法克斯的权力。在给他的委任令中,下院删去了一句话(以前的所有委任令都有这句话):“要保障国王的人身安全。”贵族们决议恢复这句话,而下议院议员们表示拒绝,他们说:“这句话会令士兵们灰心,且鼓励国王率领他的军队冒一切冒险。”贵族们却一定要恢复这句话,在连续三次投票时,赞成票与反对票都相同。因为这样,诸事都悬而不决。下议院议员们说,他们已尽其所能,若因此耽延误事,贵族们就该对国家负责。贵族们其实已经料到这样反对下去毫无用处,也已经看到即将到来的结局,所以开始放弃抵抗了。正在这个时候,阿盖尔侯爵从苏格兰赶来。以宗教论,他是长老会中人;但以政治论,他属于更大胆的思想家之列。独立派的人,尤其是哈里·文与克伦威尔,不久就同他成为亲密朋友。况且阿盖尔有新仇要报,这个人有优异而丰富的知识,思想活跃,但他在议事厅内所表现的坚决却远胜过在战场上。蒙特罗斯打胜苏格兰人那一仗,阿盖尔刚到湖中,还不曾靠近战场呢,一看见他的军队溃散,就自己逃了。从这一天起,无论在英格兰还是苏格兰,保王党们一提起阿盖尔的名字就趁机侮辱他。只有让保王党完全失败,才能使他的报复心理得到满足。他施用自己的影响劝告苏格兰委员们和几个长老会派的头领,不要再反对重新组织军队,而且不要反对自我克制的法令。埃塞克斯看到他的朋友们决心在动摇,便决定在他们示弱之前就宣告辞职。4月1日,他出席上议院会议时,突然站立起来,拿着一张稿纸,说道:“诸位勋爵,我从前奉两院的命令,担负这个重任。我敢说,我受命以来,在三年时间中,我一直尽心为你们效力。在此过程中,我希望我既没有失去自己的荣誉,又没有辜负公众。现在,我看见通过了的这许多的法令,就知道下院想要我空出我的位置。在格罗斯特之役后,我就想辞职。无论人家怎样批评我,我都不是为了自己而久不辞职,只因有许多人为公益着想,对我委以重任,也有许多人表示爱戴,我不能不听他们苦劝。我现在辞职,把我的使命交还当日给我的人。有人相信我的辞职会有利于现在不妙的时局,我但愿如此。我请求两院查核现在被免职军官们的欠薪单,照发大部分欠饷,以维持他们的生计,未给的部分将来由公家偿还。诸位勋爵,我知道我们处于现在这样不幸的时局,私心在所难免,但是明智与博爱应该对此加以限制,不让它伤害国家。但愿我这个建议提得还算及时,我因为热爱议会才有这个举动,无论议会怎么对待我,我还是衷心祝愿议会兴旺发达。”

    这番演说,在上议院看来,好像是从天而降的救赎。他们赶快通知下议院,不加修正就通过了重新组织军队的法令。邓比和曼彻斯特两伯爵也同时辞职。上院为他们两人因爱国而作出的牺牲,投票议决感谢他们,给他们许多承诺,下议院全体赞成。翌日,上议院毫无阻碍地通过一条自我否定的法令,与最初的略有不同,却有助于得到同样的效果。这次斗争曾使人们很不放心,现在终于结束了,人们深感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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