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王2-血洒青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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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是你妹妹吧?”

    “父母临终前,一再嘱我要关照她。真的,我不忍心留下她一个人在国内。”关月云说到妹妹,眼睛就有点发潮,“她变成现在这个样,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尽到责任——不说她了,你别只管问我,也该告诉我,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张云卿说:“我吗?实不相瞒,对蒋燮琴的话我一直是半信半疑。现在看来,就算第三次世界大战马上爆发,蒋介石马上就反攻大陆,他们也等不到那一天!我的打算其实一直都没有变,那就是尽量保存实力,万不得已时可以化整为零,等着解放军的大部队离开了,再出来恢复往日的日子。你认为呢?”

    关月云道:“你这样的想法,我还从来没有过。我觉得共产党与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不同,所以才想到弄点钱先去香港,然后再到外国过日子。实不相瞒,我的钱已经大部分转到渣打银行了,等到风声一平,我就会离开这里。”

    张云卿笑道:“你的打算,我相信是对的。但我也相信,我的计划没有错。就算是共产党坐了江山,也会有土匪存在。土匪存在已经几千年了,哪一朝哪一代能消灭?只不过刚上台要收买人心,到头来还是会招安的。”

    关月云刚刚才经历了丧夫之痛,心情很差,不想就这个问题与张云卿争论,于是把话题转到了其他方面。

    是日无话,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张云卿听到外面的值勤哨兵在叫他。起来一打听,才知道有个名叫万春雨的人趁着天黑逃走,被张亚口发现了。

    哨兵告诉张云卿,逃跑的人叫万春雨,是在枫木岭收编的,天心桥人,母亲叫苏一秀,是农会积极分子。张云卿觉得这个名字很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接触过,他回到山洞向朱红萍打听,朱红萍冷笑道:“满老爷,怎么一来美人就犯糊涂了?这个苏一秀,正是李春花的姨妈。”

    张云卿一下子就想起那个胆敢在他背上写“王八蛋”的老太婆来:“怎么又是他们跟我作对!”

    朱红萍说:“她有两个儿子,没想到其中就有一个混到你的眼皮底下来了,依我看,十有八九是李春花要他进来的。”

    “千万别叫他逃了!”张云卿正要走又想起什么来,遂对朱红萍说:“我下山追奸细去啦。如果一下子回不来,那就是追出了很远,你不要疑神疑鬼的。”

    张云卿出来,又到关月云的洞门口看了一下。刚到半山腰天就亮了,张云卿发现一群人正向山上走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张亚口。

    张亚口很快也看到了张云卿,正要打招呼,张云卿已经开了口:“亚口,你回来干什么?还不快点去追奸细!”

    张亚口说:“不用追了,我是回来向满老爷报告的。”

    “是不是追不上了?”

    “不是,他被我们围得走投无路,跳崖自尽了。”

    “确认死了没有?这种事可不能马虎。”

    “我们连尸体都找到了,唯恐他没死,还补了枪。”

    张云卿这才松了口气,又问道:“他还有同伙吗?”

    张亚口说:“在我们内部,可能没有了。这个人平时就是独来独往,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奸细。”

    张云卿点头:“你下去吧,还要看紧点,就算他没有同伙,防范工作也不能松懈,甚至比过去还要加倍小心。”

    张亚口下山去后,张云卿的心思又回到了另一桩事情上——自从关月云来到后,他就有点心猿意马,想着要找机会跟她在一起,只是朱红萍看得太紧,一直没有机会下手。他觉得,今天是个最好的机会。

    由于张云卿作出了昼伏夜出的规定,此时山上正是最清静的时候。他老远就瞟见关月云的山洞,顿时身子酥麻了半边。他并没有心急,而是先悄悄地回了自己洞里,见朱红萍在被褥里睡得正沉,才蹑手蹑脚地来到关月云的洞里。

    虽是白天,但山洞的光线还是较暗。张云卿看到关月云睡在被窝里,刹时全身血液沸腾,再也把持不住了,不顾一切冲上去揭开被褥,饿虎扑食似的将关月云压在下面……

    一开始,关月云还奋力自卫,但哪里抵挡得住欲火烧心的张云卿,最后也只好半推半就迎合了。一阵急风暴雨过后,张云卿心满意足地坐起来,深有感触地说:“你的味道就是不一样,比起朱红萍来,不知强了几万倍!月云,你就别想着去香港了,嫁给我,我会好好待你的!”

    床上的人也不说话,当张云卿再次夸她比“朱红萍强几万倍”时,突然翻身起来,甩手给了他一记耳光:“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一点,看看老娘是谁!”

    张云卿定睛一看,眼前的女人并不是关月云,而是朱红萍,这才明白自己被两个女人耍了。他一时羞惭难当,赶紧穿了衣服就往尹东波的洞里钻,直到晚上才回自己的山洞。

    “回来了?”朱红萍也当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随意地与他打招呼。

    张云卿越想越有气,待要发火又觉自己亏理,很久才说:“那个馊主意,是你想出来的吧?”

    “什么馊主意?”朱红萍故作糊涂。

    张云卿盯着朱红萍,脸上的肌肉搐动着:“就今天早晨的事。”

    朱红萍知道,如果再不说清楚,就会惹火张云卿,因说道:“这不是我的主意。”

    “这么说,是关月云在耍我?”

    “也不能这样说。”

    “为什么?”

    “因为这对我有好处,如果没有好处,我肯定不会听她的。”

    “臭婊子,果然是她在耍老子,看我如何收拾她!”张云卿咬牙切齿地说。

    “顺路,这事你不能怪她!”朱红萍认真地说,“首先,是你不该趁人之危,人家才死了男人,正是伤心之际;再之,关月云确实是个值得尊敬的女子,她与丈夫的感情很好,自从结婚后,她就发誓不再委身丈夫之外的任何男人。就凭着这两点,我希望你收起你的心——就算是我代她求你,好不好?”

    张云卿没有直接回答朱红萍的话,只是极不耐烦地说:“今后,你别再在我面前提这些事好不好!”

    朱红萍见张云卿要走,叫住他说:“有个事,要和你说一声。”

    张云卿不满道:“你又有什么花招了?”

    朱红萍说:“白天黑夜的,你让我待在山洞里,再这样我迟早会疯。我想到外面透透气,过正经日子。”

    “眼下这个情况,你不在山洞好好待着,还想到哪里去?”

    “这个不用你管,我自会有办法。”

    这以后,朱红萍果然早出晚归,不知她去了哪里,张云卿也懒得过问。

    时间过得很快,某日清晨,远处传来枪声,接下来枪声和炮声越来越密集,到中午才渐渐变得稀少了。

    晚上,张钻子从外面回来,他向张云卿报告:解放军袭击了神仙峰,聚集在山上的7000余人多数被歼,其中中将司令龙怀林、中将副司令蒋燮琴及7名少将、153名校级首领被生擒。张云卿听了目瞪口呆:“解放军真厉害!看来我们该做准备才行!”

    次日中午,张云卿正在山洞里与朱红萍嬉戏,洞外传来张亚口的咳嗽声。

    张云卿知道有情况,于是准进。

    “满老爷,有人到我们天堂界来了!”张亚口一进来就急着报告。

    “是神仙峰下来人吧?”

    “不是,是邓联佳……”

    张云卿腾地坐起来:“他来这里干什么?”

    “肯定是来寻找我们。”

    张云卿点头:“对,他来到这里只有一种可能——寻找我们。”

    “一共只有五六个人,要不要干掉他们?”

    张云卿摇头:“先不要焦急,看情况再说。如果他没有发现我们,干掉他们,反而会暴露自己。”

    张亚口领命出去了,到傍晚又回来报告张云卿:邓联佳没有上山顶,现在已经回去了。张云卿这才松了口气。

    张云卿估计,邓联佳如果没有发现他,接下来就会是收拾那些被打散的散兵游勇。以后的十数天,神仙峰附近的各处山头每天都有零星的枪声传来,这正好印证了他的估计。

    转眼到了年关,张云卿眼见储藏的粮食快吃得差不多了,便召集骨干开会商讨今后的出路。这天正好钟雪华从武冈回来,他带来一个消息:罗华生与武冈县政府定了一个任务,一定要在年前全歼张云卿部,消灭从神仙峰漏网的所有散匪。

    钟雪华带回来的消息,促使张云卿作出一个果断决策:趁着解放军尚未发现这里之前,把队伍分割成数十个小分队各谋活路,到解放军大部队离开后再聚到一起。

    张云卿作出这个决定的时间,是1951年1月13日上午。开完会,就将所剩不多的粮食分发给每一个匪徒,然后令张亚口把朱红萍叫回来,准备天黑后一起离开天堂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始终不见朱红萍回来,甚至连去叫她的张亚口都没有消息。张云卿心急如焚,又派尹东波出去寻找。

    不一会儿,只见一位跟随尹东波外出的小土匪惊慌失措地跑回来报告说:“满、满老爷,大事不好,解放军来了!”

    张云卿大惊失色,赶紧冲出山洞……

    回头说邓联佳发现张云卿的藏身处后,带领两个连于深夜将枫木岭包围,天一亮就开始炮击。半个小时后,尹道亮率步兵连冲进山寨,迅速将主洞口堵住,用手榴弹轰炸、用机关枪扫射。待要进入,却闻到一股焚烧烂布的臭味扑鼻而来,接着是滚滚浓烟从洞里冒出,令人无法接近。

    邓联佳意识到,张云卿正从另一处逃走,他在洞里焚烧棉絮的目的,正是阻止解放军进入洞内追击他们。事不宜迟,迅速组织人员下山,从李家大院抬来两部风车对着洞口猛吹。吹了很久,烟雾渐小,尹东亮用湿毛巾捂住嘴,迫不及待地率先冲进洞里,邓联佳随后也跟上。两人憋住气钻了很长的洞,总算看到了光线,近前一看,才知道匪徒们原来从悬崖上逃走了。

    追击已经失去意义,邓联佳于是对尹道亮说:“你就带领同志们原地不动,我回一趟城里,罗师长还在等我的消息。”

    邓联佳回到城里,出师绥宁的誓师大会已经结束,官兵们正严阵以待准备出发。罗华生听完邓联佳的汇报,有点不安地问道:“张云卿再次漏网,对这次剿匪行动有哪些不利影响?”

    “现在还很难说,但有一点必须引起足够的重视,那就是——张云卿在绥宁,与他没在绥宁情况肯定大不一样,剿匪工作会增加更多的不确定因素。”

    罗华生点头说:“这一点我也相信,那么,我们的部署是不是还要做一些调整?”

    “当然要调整,甚至在时间上也不能太仓促。绥宁地形复杂,出门就有山,山山有洞,现在加上一个张云卿在那里,如果贸然进攻,肯定会吃亏。”

    “你认为,要如何调整呢?”

    邓联佳想了想说:“我认为,应分几步进行。首先,我与张云卿多次交手,他最厉害的一招是情报工作做得到位。据我估计,在城里应该还有他的线人,否则的话,我们每一次的行动他不可能提前知道。”

    “对,这一点很重要!”罗华生看着邓联佳,“第二步呢?”

    “解决了奸细问题,就等于除掉了匪帮的耳目,但这样还不够,我们也要有耳目。绥宁县城离最近的枫木岭有近六七十里,李春花即使能得到各种准确的情报,也难以在第一时间传达。我的想法是,采取渐进式的办法,先在离枫木岭不远的绥宁境内进驻一个连,然后向纵深发展。”

    罗华生说:“这个办法可行!”

    邓联佳说:“行是可行,但也有不足处——这样人员需要很多,恐怕一个师的兵力还不够。我建议,把贺子非的部队调过来,另外还可向溆浦方面请求支援。”

    罗华生说:“那就这样定了!”

    是日无话,次日,邓联佳命令县公安局在县城对所有长住或租住居民进行登记盘查,凡可疑人员一律带到公安局审问。到了第三天,终于将隐藏在桶匠街的两名可疑人员抓获。经审问,两人承认是张云卿的探子,愿意立功赎罪。在他们的协助下,成功地将张云卿的心腹钟雪华抓获。

    除掉了张云卿的耳目后,罗华生令尹道亮带领两个精锐连进入绥宁腹地李溪桥。随后,又派遣一个营兵力进入台山庙与之呼应。

    李溪桥离绥宁县城只有十余里,部队来到这里时,偌大的集镇不见一个人影。尹道亮甚觉不安,对邓联佳说:“这地方的老百姓为何这般怕我们?”

    邓联佳说:“这个不足为奇。张云卿从枫木岭逃跑经过这里,他们冒充解放军干了坏事,才让老百姓感到害怕。”

    尹道亮说:“如果当地有熟人,这个问题就好解决了。”

    “这个问题,倒是好解决。”邓联佳转对关月婷说:“你马上进城去与李春花联络,通知她来这里一趟。要向她了解一些情况,还有其他的事情与她商量。”

    傍晚时分,李春花从县城来到李溪桥,向邓联佳报告说:“目前绥宁境内的土匪总数在7000人左右,主要驻扎在县城周围。另外,还有龙怀林的2000人长期盘踞在神仙峰。”

    邓联佳问道:“张云卿呢?”

    “在张云卿没来之前,其匪部一直住在靠近这边的雷打界。他来了后,不知搬到哪里去了。”

    邓联佳说:“他搬到哪,万春雨没告诉你?”

    李春花说:“自从张云卿匪部离开雷打界后,我一直没能跟他联系上。”

    尹道亮说:“会不会是出事了?”

    李春花说:“有这种可能。另外,张云卿一惯善于隐踪,或许躲藏在某一个山洞里,我表弟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找出来。”

    邓联佳说:“我看,最有可能是后面这种情况。你要想办法与他取得联系,我们就等你的消息了。另外,你在李溪桥这边是否有熟人?”

    李春花说:“我干爹就是李溪桥这边的。”

    邓联佳喜道:“太好了。我派关月婷同志随你进城接他过来,我这里很需要他!”

    李春花走后,邓联佳马上派尹海波回武冈带工作队过来。

    马上就是国庆节了。由于当地的群众工作尚未展开,就只能由部队搞庆典活动。就在节前的头一天晚上,尹道亮、关月婷双双来到邓联佳的住处,宣布两人明天结婚。邓联佳很高兴,并主动提出做两位的证婚人。

    10月1日这天,解放军驻地李溪桥乡公所热闹非常,从上午开始,庆典活动如期进行,各班都有节目表演,有唱歌、有相声,还有武术表演。中午打牙祭,到下午三点多,尹道亮和关月婷的婚礼在邓联佳的主持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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