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王2-恶男毒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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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本事,她可有本事!城里原来有好多家妓院,现在都生意冷清,只有她这家越来越红火,这难道不算本事?”

    张云卿点点头:“我还想知道,她怎么红火起来的。”

    “这个……当然是脑子灵活,会找窍门。说得更具体一点,是通晓社会上的人情世故,特别会跟官府打交道,喜欢钱的她送钱,喜欢色的她送女人。光是刘异那里,她送了好些个黄花闺女。你到溆浦去的时候,就送了个十几岁的给刘异。有他们撑腰,生意当然红火了!”

    张云卿想起在刘家才见到的女人,沉思良久,他突然问:“钻子,让她做你的嫂子怎么样?”

    “我哥——”张钻子连连摇头,“他吃得消点绛珠?我担心哥没那个本事!”

    张云卿知道张钻子没听明白,补了一句说:“我是说,让她来做这里的压寨夫人。”

    张钻子连忙叫好:“这个,我还真没有想到。她比起胡儿嫂嫂来,实在强了一百倍!如果她来燕子岩,兄弟们准保没有不服她的!”

    “你把她说得这样好,这事就交给你了。”

    张钻子说:“没问题,我这就进城跟刘异说,由他出面,没有不成的!”

    张云卿原本打算娶了关月云做压寨夫人,才有意把蒲胡儿给杀了。没想到当他从贵州回来,关月云来了一个急转弯,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这让他感到受了戏弄,后悔不该杀蒲胡儿。多年来,他虽然也收了十几个女人在身边,就是没有一个精明强干能够助一臂之力的。现在想来,这个“点绛珠”正是上天给他准备的。

    却说张钻子去了城里,第三天就回来报告说:“满老爷,刘异特意帮您问过了。点绛珠说,她看上满老爷是当今豪杰,答应嫁到燕子岩来,但她有几个条件——”

    张云卿喜形于色地说:“什么条件?快说!”

    “第一,她要做正房夫人。也就是说,在燕子岩不能再有别的女人争正房名分。”

    “皇帝三千佳丽,正宫只有一个。这要求不过分,我当然答应。再说呢,燕子岩几百号男人,就是一头老母猪来了都会被他们生吞下去,我有女人也不会往这里带。——还有呢?”

    “第二,婚事不能马马虎虎,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合八字、请媒人、下聘礼、查黄道吉日、举办仪式,凡是头婚要搞的仪式,一样不能少。”张亚口掰着手指头说出一串。

    张云卿瞪大了眼睛说:“我的乖乖,都人老珠黄了,她还真敢把自己当黄花闺女!也行,都答应她,就请我干爹当媒人。还有什么吗?”

    “其他的要求,她要等拜了堂、进了洞房,再跟你说。”

    张云卿惊得张大了嘴巴,突然一拍大腿说:“她娘的,就冲这一排场架势,老子娶定她了!”

    张云卿令张钻子回城里回话,然后就是“相亲”。朱红萍年轻时在家乡没少遭人白眼,为了争回面子,她在钟半仙处看好日子后,就通知张云卿去扶冲相亲。

    相亲这天,朱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及族人全部到场,张云卿按风俗带上见面礼去相亲。到了朱家槽门前,随从人员放起了鞭炮。他带了整整两担爆竹,足足响了三个多小时,把乡邻都吸引了过来。

    第二道程序是送菜给岳父、岳母。平常人家相亲的礼节,一般是“双糖双酒双肉双烟”(即烟、酒、糖、肉各两斤),张云卿却让随从抬来了两头猪、两坛酒、两担糖、二十斤丝烟!他的这一做派,把乡邻惊得目瞪口呆。

    第三道程序是“交茶钱”(即下聘礼)——“妹子”见了男方后,给男方递上一杯茶,然后男方把一个红包交给妹子,就算是正式定亲了。聘礼的多少视男方家境而定,少的四块大洋,也有几十个大洋的。当朱红萍扭扭怩怩给张云卿敬茶的时候,很多人都围了上来。众目睽睽之下,张云卿拿出一个红托盘,里面放了八根金条。乡下人从来没见过金子,只觉得眼前金光四射,顿时齐声喝彩:“好气派!”

    最后一道程序最有意思,由岳母领着一些十三岁以下的小孩子来见张云卿,只要叫一声“姐夫”或“姑爹”,张云卿一律发给四块大洋,这让孩子们的大人喜得合不拢嘴。

    交了“茶钱”,接下来便是请八字先生查黄道吉日。张云卿与朱红萍的大喜之日定在1949年9月18日,农历己丑年癸酉月辛亥日闰月七月廿六。钟半仙说,闰年闰月结婚,大吉大利百无禁忌。

    这天,张云卿带了百余人的迎亲队伍来到扶冲朱家,到场的有武冈县政府的所有头头脑脑,刘异、邓英杰少不得也要到场。这气势算是给朱红萍挣足了面子。当然也有人议论,感叹这世道愈加不像话了,强盗、娼妇如此风光,好人反而没有活路——当然这些话是在背后嘀咕,没人敢当面说出。

    这场婚礼,唯一让张云卿感到遗憾的是关月云没有来。他本来特意邀请了他们夫妻俩,最后只有杨相晚、杨相斌到场。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易豪也来了,这倒出乎他的意料。

    闲话休题,且说两人的婚礼在山门燕子岩热热闹闹地进行,到了拜完堂将要进入洞房时,有人报溆浦龙潭的谌祖镜、向桂元来了。张云卿丢下朱红萍,赶紧出门迎接,把两人请进书房问道:“那边的情况如何?”

    谌祖镜连连摇头说:“很糟糕啊。你走了不久,向承祖就正式打出了解放军的旗号,张玉琳吓得不敢过来了。现在最得意的是姜定要、谌鸿章他们,向承祖一天到晚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转来转去。”

    张云卿皱眉道:“怎么会成了这样子呢?”

    向桂元插话说:“这样子还算是好的呢,若不是向承祖阻止,依姜定要的想法,我和谌先生早就被杀了!”

    张云卿趁势说:“两位,何不就到武冈这边来?”

    谌祖镜说:“看一阵子再说,实在不行,再过来不迟。”

    张云卿劝道:“趁着解放军没有打过来,你们还有机会,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

    谌祖镜狡黠地说:“山不转路转,路不转水转,我会有办法的。”

    张云卿明白他担心过来了会被自己吞并,心里暗骂老狐狸,只得问:“邓联佳还在龙潭吗?”

    谌祖镜说:“他不在龙潭,回到武冈来了,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米庆轩呢,抓到了没有?”张云卿说。

    谌祖镜摇头:“张玉琳的人没有用,晚了一步。”

    张云卿叹道:“唉,我真不敢相信,你们会落到这种地步!”

    谌祖镜听出他话里有话,明里同情实则鄙视,只得说:“剑横,你不要管我们,还是回洞房去,别冷落了新娘。”

    张云卿这才记起,这是他的新婚之夜,便让张亚口安排两位的住所,自己仍回洞房。

    洞房里的朱红萍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估计是张云卿回来了,连忙把盖头顶了,规矩地坐在床沿上。张云卿进房后,伸手便揭开朱红萍的红盖头,乐呵呵地说:“你今晚比以前漂亮多了,我特想干你!”

    朱红萍故作羞怯说:“你好粗鲁,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张云卿把新郎装一扔,冷冷一笑说:“别装了,你早就是我的老婆,还不知道今晚该干啥吗?”

    朱红萍干咳一声,恢复了已往泼辣的气势:“是你老婆怎么了?亏你还是个玩女人的老手,一点也不懂情调。你想奸尸,老娘就成全你!”说着,硬邦邦躺倒在床上。

    张云卿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只好陪着笑脸说:“你说,要怎么样玩情调?”

    朱红萍这才坐起来,斜他一眼说:“我现在无话跟你说,怪我自己有眼无珠,错把你当成了一条汉子!”

    张云卿一愣,这辈子经手的女人难以计算,没有不俯首贴耳的,这场景他还真是头一次见到,便恼怒地说:“我不是汉子,难道你还是汉子?以前我又不是没睡过你,今晚是怎么了?”

    “你是睡过我,但那是做生意,今晚是夫妻。如果你只是想要嫖娼的感觉,又何苦三媒六聘,费尽周折把我娶来?”

    “嗬,这话我还真没办法驳你——那你说,你还要我怎么样,才能算夫妻的感觉?”

    “不是我要给你什么感觉,男女之事,男要欢女必爱,从来是两情相悦才有趣。两个人的事情,你怎能叫我一个人来做?我还当你是个风月场中高手呢!”

    张云卿心里一喜:老鸨就是老鸨,算她这碗饭没有白吃!转念又一想——这样不行,我是男子汉,结婚头一晚不能让她占了上风!遂道:“这方面你当然比我有经验,被你这样一说,今晚我连嫖娼的感觉都找不到了。”

    朱红萍是个收放自如,很能把握分寸的情场老手,她一见张云卿这个样子,又变得温柔起来:“剑横,刚才我都是说气话,如果我不看好你,会嫁给你吗?没感觉不要紧,我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今晚不一定非要干那个事——你娶我,也不会就是为了干那个事吧?我们说点别的好吗?”

    张云卿瞪着朱红萍说:“不在床上干事,你叫我说什么?”

    “随便你,只要是你感兴趣的话题。”朱红萍娇媚一笑。

    张云卿想了想,恶作剧地说:“我就说邓联佳,你不介意吧?”

    朱红萍说:“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随便你。”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以前不知道,现在听说了。这个人表面上大大咧咧,跟了他那么久,还真看不出是个共产党。”

    “所以我说你很有眼光,你的选择是对的,否则的话……”

    “我以前离开他,是嫌他没本事。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冤枉了他。我想问一句,你现在娶我,是不是因为我曾经是他的老婆?”

    “是的,但又不全是。”张云卿故意刺激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知道我娶了你,你就是什么人吗?”

    “哪还用问,土匪头子的压寨夫人呗!”朱红萍也故意刺激他。

    “说得好!我告诉你,土匪头子的压寨夫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得有本事,镇得住下面的小土匪!”

    “我有本事?我可没觉得!”朱红萍笑得直不起腰。

    “社会这么复杂,你一个农村妇女敢出来闯世界,竟然还当上了老鸨,除了要管理那么多的女人,还要与各种各样的嫖客打交道,万一女人不听话,嫖客不愿给钱怎么办?”

    朱红萍说:“干这一行就得接客,嫖娼就得给钱,天经地义的事。”

    “万一有人偏不照规矩,你怎么办呢?”张云卿执意刨根究底。

    “谁敢欺负老娘,老娘就豁出去!——不瞒你说,这种事还真没发生过!”朱红萍得意地笑着,飞了他一眼。

    “这就是本事!到了我的寨子里,你也要这样,谁敢不照规矩办事,你也跟他豁出去,才够得上压寨夫人!”

    朱红萍撇嘴说:“这个容易——别看男人表面凶巴巴的,其实很容易对付……”

    “是吗?怎么个容易对付?”张云卿两眼烁亮一把揽住她。

    朱红萍娇嗔一声:“这是个秘密——”

    “对我也保密?”

    “这是老娘的看家本事,从不外传。既然已经成了夫妻,今晚就当第一件礼物送给你。”

    “你说,快说呀!”张云卿被吊起了胃口。

    “男人有两个命根子,一是吃饭,一是好色。没有这两样东西,男人就完了。”朱红萍扑哧一笑。

    “这个也叫秘密?”

    “我的话还没说完嘛!作为女人,唯一的本钱就是色。我的秘密嘛,就是女人对男人要像财主对待长工一样,好好掌握仓库钥匙,什么时候放粮什么时候不该放,都要有分寸,既不能饿死他们,也不能叫他们吃饱,要让他们时时刻刻惦记你,这样他能不听你的摆布?”

    张云卿定定地盯着朱红萍,半响才叹道:“你真是太有才了,这么出类拔萃,难怪你的家乡容不下你!”

    “你别在我面前提扶冲了,那里哪是我的家乡,是我的地狱。一想起在那里受苦的日子,我就后怕!”朱红萍幽幽喟叹。

    张云卿点点头:“我是过来人,我知道你的苦楚。认真一想,其实也不是谁的错,错在你不该生在那里。你好比是一只岩鹰,却不幸出生在鸡窝里,不得不为了两粒秕谷争斗,举目四顾却找不到一个同类,只能忍受虎落平川被犬欺的悲凉……”

    张云卿的话触到了朱红萍的心坎,她动情地说:“剑横,还是你真正理解我。这么多年来,没有谁能走进我的心里,所有的苦涩都是一个人承担,我真的很孤独很无助。嫁给你,总算是有了归宿。老天爷真会作弄人,为何不让我早点嫁给你呢?”

    张云卿没有想到,一句体贴话就让一个强悍的女人如此动容,可见归宿对人来说是多么重要。他将朱红萍搂在怀里——这一次朱红萍很是迎合,两人很快进入了角色……

    一夜春宵值万金,张云卿这晚的兴致是少有的高涨,稍后又要求欢,不意朱红萍却收住了:“剑横,还有一件事你答应过我的?”

    张云卿欲火难耐地说:“什么事,你快点说。”

    朱红萍不悦道:“张钻子不都跟你说了吗!”

    张云卿总算记起来了:“哦,我正要问呢,你有什么要求要等进了洞房才说。”

    朱红萍说:“男人我见得多,都是那么回事,没有见了腥不馋嘴的。我的要求是,我既然做了压寨夫人,你背了我在外面胡搞我不管,但在我的眼皮底下你不能干那样事。一旦让我知道了,老娘跟你豁出去!”说着便有意把玉体呈在烛光下……

    张云卿欲火攻身,再也抑止不住了:“好,我都答应你。”

    两人于是梅开二度……当巫山云消雾散,张云卿无限满足地说:“你说得没错,感觉是两个人的事,真的很有意思。”

    朱红萍认真地说:“人活着,当然是为了图快乐。但快乐有短期与长期之分,时下大难当头,你是个男人,应该把心思放在大事上,不要沉缅于暂时的儿女情长。”

    张云卿连连点头:“你说得对,现在最大的事情,是如何对付眼前的局势。身边这么多女人,只有你懂我!实不相瞒,我想要你助我一臂之力,寨子里的事就拜托你了!”

    朱红萍说:“你安心忙外面的大事就行了,既然做了你老婆,该我做的事不会含糊。你手下的那些猴子,我会好好安抚,保证他们一心一意地为我们卖命!所以明天我要回城里去,那边打理好了,对寨子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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