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的萧条时期

    “一战”结束的那天早晨，许多装甲车停放在耕耘机工厂，还没有被送出去。亨利一面指挥工人把这些剩余的装甲车放到一边，开始准备生产耕耘机，一面又打电话给政府请求立刻停止武器的生产。政府的人听到亨利的话感到很惊讶，说：“如果现在就停止生产武器，那损失将会很大的。”

    亨利平静地说：“损失利益算得了什么呢？只要能看到和平也就值得了。”

    亨利第二天就到制造军用机马达的工厂察看，发现生产仍在继续，亨利便立刻叫他们停止。

    1919年春，威尔斯突然离开了福特公司，这一对亲密无间的好搭档终于结束了多年的合作。回想起从第一号福特车的出产，一直到T型车的成功，他们一起为福特公司和汽车事业而不懈努力，威尔斯在改良汽车方面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他的离去，实在让亨利感到遗憾。亨利认为威尔斯的辞职，可能是因为不满亨利的经营方针。亨利认为T型车的制造技术已经算是很完美了，他现在更注重怎样实现大量生产和降低价格。但威尔斯却希望在技术上能有更大的突破，亨利所热衷的生产方式，已经让威尔斯感觉不到有什么发挥的空间了。为了报答这些年来威尔斯对公司的贡献，公司赠送他160万美元的退休金。

    战争使得过去几年的汽车产量大减，而战后汽车的需要量却迅速回升，开车越来越像读书、写字一样，逐渐成为人们必备的技能，所以当时的汽车市场出现了供不应求的现象，各大汽车公司都不得不赶制汽车。这时福特公司一年的产量就达75万辆，占全国汽车总产量的百分之四十，不过这与亨利拟定的100万辆的目标还差很远，客户的大量订单还是无法得到满足。有时甚至连半新的车也能按照新车价钱出售，甚至还卖到更高的价格。

    然而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美国很快就出现了经济大萧条，亨利为了渡过难关，立刻召开股东会议，讨论降低汽车价格的问题。股东商讨出的降低价格幅度，在亨利眼里还是太小了，亨利把预先写在纸上的价格给大家看，立刻遭到了股东们的激烈反对。亨利主张把福特公司生产的五种汽车，分别降低100~200美元。各股东纷纷表示说：“大幅度降低价钱会拖垮公司的，而且公司目前还有15万辆的订单，根本不必急着降低价钱。”

    亨利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战争中由于物价波动得很厉害，我们的汽车才不得不提高价钱；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如果物价不变的话，就会阻滞社会的进步，所以我主张恢复到战前的价格。”

    当时，生产汽车的材料价格比以前还贵，降低汽车的价格一定会亏本，但是亨利决心要承担这项亏失，他要把这种正确的经营方法扩展到全国的企业当中。

    亨利终于说服了各个股东，福特公司开始了美国工业有史以来最大幅度的降价。这项措施让其他汽车公司很愤怒，纷纷指责福特公司说：“这样大幅度的降价，反而会让客户以为还会继续降下去，而采取观望的态度不买汽车，这种做法真是太愚昧了。”

    不过其他公司骂归骂，也开始实行价格改革。两天之后，富兰克林汽车公司跟着降价，接着是斯蒂庞克公司。因此有人说：“福特把汽车价给搞乱了，不过这样的价格正好符合我的愿望。”亨利始终认为，高价政策并不是最好的经营做法，人们都以为高价出售汽车就能获取厚利，殊不知这样一来，一般人买不起车子，就会连低价出售时所能得到的薄利也没法获取了。

    经济萧条的情形越来越严重，亨利不得不再度降低汽车价格，但汽车销量仍然没有起色。福特公司所有的组合工厂已经停止生产，数万零件堆积在那里。最后总公司不得不采取停工措施，只发给员工足够维持生活的工资，让他们暂时休息一下。人们听说要关闭工厂，停止生产，心里都很害怕，纷纷问亨利：“公司要裁员了吗？”

    “不，你们还可以当警卫，看守厂房。”

    听了亨利的回答，大家放下心来，在寂静的工厂内充当警卫。有时，有人穿着溜冰鞋或骑着自行车，在工厂内奔驰玩乐。

    亨利为了节省经费，卖掉了工厂和办公室中所有不用的设备，像多余的办公桌、打字机、电话以及削铅笔机等都被处理掉了。这时的亨利只得用小刀来削铅笔。

    福特公司停止生产后，许多银行都以为福特公司遇到了资金上的困难，纷纷找到亨利要借钱给他。亨利一向很讨厌这些现实的家伙，也没有打算要向他们借钱，便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但是这些人并不死心，不断派代表到亨利的办公室，让亨利感到十分厌烦。亨利只好对其中一位代表说：“福特公司在资金上没有任何困难，我们仍有足够的钱可以维持下去。”

    来人却坚持说：“不，你此刻正需要钱，不要骗我，你的存款还有多少，我们也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接着，银行代表又向亨利提出重建福特公司的方案，正当讨论有所进展时，银行代表突然问道：“请问贵公司主管会计的人是谁？”

    亨利听了很不高兴，不耐烦地反问：“这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从今以后，福特公司要请会计，人选必须和我们商量。”

    亨利听了非常生气，觉得这是很不合理的要求，凭什么他们提供资金，就要干涉公司的人事事务呢？亨利立刻对他下了逐客令说：“请你出去！”

    亨利宁可自己承受资金困难的压力，也不愿再和他们谈下去。好在经济状况在不久之后逐渐好转，亨利便决定重新开始生产汽车。市场对汽车的需求大增，只要把产品送到零售店卖出去，资金就不难获得了。

    扩建新工厂

    利用输送带的连贯作业大量生产虽然在海兰帕克的工厂基本实现，但如果要进一步完善这个生产方式，就需要有更宽敞的厂房。亨利决定在卢其河畔买下一片土地来兴建工厂。

    卢其地区地势低洼，容易淹水，远离底特律市区，有许多人认为这里不适合建工厂。但是亨利有他自己的考虑，自然不能因为地势的问题而改变计划。所以亨利坚持以福特公司的名义，在卢其河东岸买下了800万平方米的建设用地。

    亨利要实现连贯作业的生产方式，要进行大量生产，所以计划建造的新工厂一定要面积大。不过这个新工厂的规模还不算是最大的，很早以前美国就有了规模庞大的企业出现。如标准石油公司的各类工厂、销售公司等，他们的厂房遍布全国各地，甚至拓展到五个大陆。还有制造火药的杜邦公司、电气领域的通用公司，以及通用汽车公司等，他们的规模都非常庞大，而且设备也很完善。

    海兰帕克工厂连贯作业方式，只是从制造汽车的材料到完成整部汽车而已，这离亨利的设想还差一截。现在他打算扩大生产方式，从原料到输出汽车，都采取连贯作业方式。也就是说，用福特公司的船只、铁路，把煤、铁、木材等原料运到工厂来。而卢其河畔的新工厂就可得到地利之便，这是其他工厂所不具有的条件。亨利打算把靠近工厂的河道挖深、扩大，建造一个港口。

    由于距离市区很远，亨利可以在卢其地区自由扩大工厂的建地，不必为了节省用地而建造高楼、装设电梯，那样的话也会影响工作效率。而只建一层厂房，就只需用铁轨或输送带把每座建筑物连起来，要省时省力的多，可大幅提高生产效率。在连贯生产方式中，很多时候输送作业都要比制造产品更为重要，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卢其工厂的建设计划需要几年来完成，亨利一直在现场监督工程进度。有一天他到现场巡视，感觉一堵墙不符合设计，当时那堵墙已完成了一部分，亨利上前测量查看，结果发现与设计图相差了一厘米，于是立刻请他们拆掉重建，亨利则继续到别处视察。

    拆墙壁的费用是亨利自己负责的，不是花公司的钱。亨利一向注重品质，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哪怕是只有一厘米的误差也不行。

    卢其工厂的第一号熔矿炉不久就完成了，亨利年仅三岁的孙子亨利·福特二世成了点火典礼的主角。小家伙还不会划火柴，亨利就帮助他在炉内点火，所有的参观者都在那一刻鼓掌欢呼，亨利让孙子坐在肩上，高兴得大叫起来。

    熔矿炉完成后，便开始生产福特公司特有的钢铁。亨利得意地问公司的技术人员：“各位，世界上能使钢铁业兴起的最佳地方是哪里？”

    大家互相观望，不知道怎么回答，亨利接着高声说：“让我告诉各位吧，就是现在你们所站立的地方。全美国再也找不到这样理想的地方了。”

    福特公司缺少生产钢铁的经验，查理斯就派技术人员到其他钢铁公司学习，观摩实际作业的技术。当他们要出发时，查理斯说：“各位这次出去见习，不但要学习制钢技术，更重要的是要思考如何超越他们，将来成为别人的模仿对象。所以，请各位一定要专心学习。”

    除了钢铁以外，福特公司也计划制造玻璃。之所以会想到制造玻璃，是因为有一天，亨利看到一辆组装完成的T型车后面的玻璃有波浪纹，亨利便找制造玻璃的技师，对他说：“你不能把这样的玻璃装在汽车上，如果再使用这种品质的玻璃，我们的事业就会被搞垮的。”

    后来亨利明白这是技术人员的技术还不纯熟，而且战争导致了很多物资的缺乏，玻璃也不例外，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残次品。为了保证玻璃的品质，亨利立刻创设玻璃工厂，制造品质优良的玻璃。后来许多玻璃制造商都到福特公司来参观，学习他们制造玻璃的方法。

    与此同时，运输原料的计划也进行得很顺利。亨利不但开辟了港口、收买铁路，也开辟了高速公路。一些目光短浅的人都惋惜地说：“福特公司竟把钱投入无底洞中。”亨利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仍旧坚持自己的计划，他进行过估算，只要把铁路收买过来，并改善工厂设备，就可节省百分之二十的运输开支。

    还有一个问题困扰着亨利，如果所有的原料都向外采购，不但价格不稳定，有些投机者还会趁机抬价，甚至为了等待价格升高而故意囤积不肯出售。福特公司的工厂就曾因为煤炭商囤积货物不肯出售，最终停工了五天。亨利一气之下，便收买一些铁矿、煤矿以及生产木材的森林，只有实现自给自足，才能摆脱投机商人的摆布。

    生产汽车还需要大量的橡胶，但世界上有半数以上的橡胶都产在东南亚，现在由英国人经营，价格也不稳定。因此，亨利和爱迪生一起研究，看看除了橡树以外，是否还有其他树木可以提炼出橡胶，结果这项实验宣告失败。于是亨利就在巴西亚马逊河流域种植了一大片橡胶园，把它命名为“福特之地”。

    1923年，卢其工厂的全部建设终于完成了，新工厂占地宽一千米、长两千米以上，共有四十四栋厂房，员工总数超过40000人。

    经过四年的不断成长，厂房增加到100栋，员工人数激增到将近75000人。就连厂房的清洁工都多达5000人。这些清洁工每月共耗损5000支拖把、3000支扫把、86吨肥皂，才能维护地板和墙壁的整洁。

    这时候的福特公司已经以卢其工厂为中心，铁矿来源也由密歇根州的铁矿山扩展到了巴西内陆，工厂和分公司遍布于世界23个国家和地区。

    新的尝试

    福特公司曾为第一次世界大战制造军用机引擎，虽然生产随着战争的结束而停止了，但亨利却从此开始关注飞机事业的发展。

    当时的飞机技术还很不成熟，性能也不好，负载量小，飞行距离很短，而且几乎没有如飞机场那样的配套设施；即使有也非常简陋。因此，亨利认为改良飞机的性能是很有必要和前途的工作。

    亨利听说在底特律有一个叫做威廉·萨达特的机械师，正在研究用金属制造飞机。他设计的飞机很优秀，但政府却拒绝给予研究援助。这位机械师便下决心说：“既然政府态度这样冷淡，为了维护汽车发祥地底特律的面子，我只好靠自己的力量来制造飞机。”

    终于在不久之后，他完成了飞机的制造，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当时的底特律还没有机场可供他作飞行实验。亨利知道后便邀请萨达特到迪尔伯恩来，对他说：“我很佩服你的毅力和研究精神，我愿为你提供机场的用地。”

    萨达特非常高兴，立刻去找场地。他看中了一块地，那是福特公司预备将来建厂用，并已花一笔钱整理过的土地。一个股东站出来反对，亨利平静地说：“从前这是公司的厂房用地，但从今天开始，就是飞机场用地。这是一项进步措施，请您支持。我们要用这块土地建一个世界上最大的飞机场。”

    亨利果断地作出决定，然后开始叫人用福特耕耘机整平地面，不到一天工夫就全部整平了，可以让飞机自由地在上面起飞和降落。只要再配备相应的设施，飞机场就算大功告成了。亨利要向外界开放这个飞机场，让所有飞机都能自由升降。

    机场完成后的一天早晨，亨利出来散步，恰巧遇见了萨达特，他们便坐在堆积在一旁的原木上聊天。萨达特对亨利说起自己制造飞机的抱负，亨利安静地倾听，对他的志向非常赞赏，他说：“要使飞机的生产工业化，必需花费很多资金，如果你在这方面有困难，福特公司愿意帮助你。”

    于是亨利下决心全力支持萨达特创立飞机制造工厂。然而不幸的是，当装有三座发动机的飞机正在实验性的制造阶段时，工厂却发生了火灾。火灾造成的损失非常严重，全部设施被烧毁，包括厂房以及刚完成的一架飞机、未完成的三架飞机，还有引擎等，都化为灰烬。

    萨达特的心情极度沮丧，失落地徘徊在引擎和机体的破片旁边，亨利安慰他说：“你不用太难过，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萨达特惊讶地问道。

    “我们可以重新建设一个更大更好的工厂，还可以建造一个机库。”

    经过亨利的安慰，萨达特终于恢复以前的斗志和愉快的心情。亨利说到做到，立刻着手实行兴建大飞机工厂的计划。

    1927年的夏天，发生了一件具有纪念意义的事情。林德伯格成功地完成横贯大西洋的飞行壮举，成为世界闻名的空中英雄。他一返回美国，便到亨利兴建的飞机场作飞行访问。亨利和埃兹尔坐上他的爱机，这是亨利第一次坐飞机，他感到兴奋和新奇。

    后来，萨达特的飞机生产进行得很顺利。在1927年的一年时间里，完成了86架飞机的制造，这也是最顺利的一年。第二年就开始出现经济不景气的现象了，销量下跌到26架；第三年更糟，只卖出21架；第四年最惨了，只卖出3架。亨利只好在1932年的时候停止了制造飞机，专心致力于福特公司的老本行——制造汽车。

    福利事业

    1921年5月，福特公司的第500万辆汽车生产完成了。随着卢其工厂的不断成长，组合工厂、分公司的数目与规模也不断增大，零售店多达一万家。在美国的汽车销售市场中，福特公司的产品一直占据着半壁江山。

    福特公司的成功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面向大众的定位。而在当时，喜欢购买豪华汽车的人也日渐增加。那些价格比福特汽车贵、外型更加美观、坐起来更加舒适的汽车也开始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通用汽车公司就针对这一点，把雪佛兰的外型和机械加以改良，迎合顾客的要求，虽然价钱提高了，但是销售也非常不错。

    高级车的兴起让亨利倍感压力，但亨利最终还是决定坚持和以前一样的路线，也就是维持优良品质，尽量降低价格。1924年，福特公司将生产的敞篷式T型车的价格降低到了300美元以下。性能这么优良的汽车，竟以这么便宜的价格出售，除了福特公司以外，还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有实力这么做。

    此外，生产和销售零件也为福特公司带来一笔可观的收入。在一般的百货商店里就可以买到福特公司生产的汽车零件，而且为了顾客的方便，福特公司还可以邮寄给顾客所需的商品。

    亨利对于损益的计算及事务性的问题都不感兴趣。公司的干部提出这方面的问题时，亨利就故意避开不谈。有时公司召开讨论经营问题的会议，众人一时讨论不出结果，亨利干脆就说：“你们慢慢讨论吧，等有了结果我再回来。”

    亨利经常到乡下调整自己的状态，静静思考有关的问题。当外面有人有事找他时，职员的答复经常是“福特不在”。公司上下都知道这件事，甚至职员之间发生不便解决的事，也会随口说出“福特不在”的话来。

    亨利一直认为自己并不适合担任董事长，经过一番慎重的考虑后，他把福特公司董事长的位置让给了当时还不满30岁的埃兹尔。埃兹尔在汽车生产方面的经营理念和亨利差不多，他的个性很文静，却是一位很称职的董事长。埃兹尔经常对人说：“福特公司是家父创设的公司。每当要作重要决定时，都仍请我父亲以最高负责人的身份来参预决策。”

    福特一直很重视公司员工的健康和幸福，经常过问工厂的清洁、舒适和安全问题，绝不允许自己的工厂像其他工厂那样又脏又乱。为了使光线良好，亨利把工厂内的天花板和较高部分的墙壁，都涂上略带黄色的白色；为了不刺激员工的眼睛，亨利叫人把机器一律罩上略带黄色的绿色罩子。此外，工厂的楼梯扶手被涂成黑色，警报器是红色的，清洁工每两小时清倒一次垃圾桶。亨利也很注意空气的流通、饮用水的温度，电话更是每天消毒。福特公司的工厂安全度远比其他工厂要高，甚至比乡下农业生产的安全性还高，一直保持着工业生产安全的最佳纪录。

    亨利从来不赞成任意开除员工。就算员工不努力工作，也要尽量用劝导的方法，督促他们认真做事。在经济萧条时期，许多公司都给员工减工资，福特公司反而提高工资。为了鼓励员工储蓄，亨利让员工拿三分之一的薪水向公司投资，这种做法对员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连海外的员工也争相加入投资储蓄的行列。有一段时间，五分之四的员工都成为了福特公司的投资者。

    继日薪五美元、工作时间八小时的制度之后，福特公司又施行了一周工作五天的上班制。如果一周休假一天，员工就没有充分的时间与家人在一起，所以亨利把休假改成两天。

    但是，如果因此而降低员工的薪水的话，反而会影响他们的生活，亨利就又主动把日薪提高两美元。这次实施的七美元制，比15年前的日薪五美元制更让大家兴奋不已。汽车价格越来越便宜，员工薪水却逐渐提高，这就是亨利的经营方针。

    亨利从前也是一名机械匠，他能够体会出广大员工的辛苦，所以亨利从不压榨劳工的血汗，总是为他们设身处地地着想，而不是自己坐享成果，享受舒适的生活。

    亨利把员工当做家人一样爱护，但是工会却把他和员工分成劳工与资本家两个阶级，所以亨利对劳动者组织的工会一向没有好感。亨利认为美国是讲求平等的国家，不应有阶级的划分，为什么要把这平等的社会分成若干阶级，使人们站在对立的立场上互相争执呢？亨利认为如果一定要划分，可以勉强分成劳动者与不劳动者，这才合乎情理。

    亨利讨厌对立和争执。当然，如果劳工必须靠这种组织来保障自己的利益，那工会就有存在的必要。但亨利认为自己并不是特权阶级，他的生活很平凡，和一般的员工没什么两样。亨利觉得劳资问题在福特公司根本就不存在。然而随着社会的发展，亨利也不得不承认福特公司的劳工们所组成的工会。

    虽然亨利对福特公司的员工没有直接捐助，但是却经常做一些对社会有益的事情。例如，福特公司为了帮助移民员工所办的英语教室，后来亨利还兴办了福特工业学校，收到的效果也很好。

    亨利创办的福特工业学校，聘请了大学教授弗里克·希尔先生担任校长，招收一些贫苦人家的子弟入学，由福特公司负担一切学费。亨利还设立了奖学金制度，更好地帮学生解决生活经费的问题。记得有一年，全校的学生中竟有五分之四是出自单亲家庭，身世非常可怜。学校成立以后，自愿来求学的人数一天比一天多，创校第四年的时候，学校招收学生400人，有6000人自愿入学而被拒绝。亨利对希尔校长说：“请你把这个悬殊的数字倒过来吧。尽量收容学生，不要让那么多人徘徊在校门外。”

    希尔校长听了亨利的话，决定每月收容400名新生，可是又过了四个月，情况反而更加严重。因为人们知道福特工业学校放宽了入学的名额限制，前来报名的人数便一下子激增到16000人。希尔校长早上七点钟到学校时，就已经有100多人在门外排队了。

    有的人接连几次都遭到拒绝，就从佛罗里达州跑到底特律找亨利，还带着一大堆的推荐信，看到他固执地要就读福特工业学校，亨利便答应帮他申请。还有一个人竟特地从马尼拉偷渡过来。这个学生毕业后回到菲律宾，最终成就了一番事业，他曾经写信告诉亨利说：“我想在马尼拉设立福特工业学校的分校，请您准许好吗？”亨利非常高兴，立刻回信嘉许他，对他表示赞赏和感谢。

    学校授课的原则是实践重于理论，因此理论课和实习的时间比例是一比二。学校的老师态度认真，设备完善，从那里出来的学生在有些方面比公立工业学校的学生更优秀，有时学生还没毕业，便有许多公司到学校寻找人才了。报纸的招聘广告中，也经常可看到这样的话语：“征求熟手，福特工业学校毕业生优先录用。”在经济萧条的时候，很多大学毕业生都不容易找到工作，可是福特工业学校的学生却从来不曾受到这种困扰。

    有一个本校毕业生到某公司应征，发现到场的应征者非常多。该公司的人事主任悄悄地把他拉到一旁，说：“我们非常愿意录用你，而且希望你能多介绍几个贵校的同学来这里。”

    毕业生一毕业就被各大公司争抢一空，希尔校长觉得很可惜，为难地对亨利说：“福特公司培养这么多优秀青年，自己还没有录用，都被别人雇去了，真是很不划算。”

    “这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对社会有益就好了。我们应该继续培育更多的优秀人才，造福整个社会。”

    亨利经常在工作之余和爱迪生以及保罗博士到乡下郊游。有一天，他们一同出游，看到了湍湍而流的河水，亨利突发灵感，觉得水这样平淡无奇地流入海中非常可惜，应该把它加以利用，作为工厂的动力。如果能把工业发展到农村，农民的收入就会增加，生活就会得到改善。亨利原是农民出身，他一直希望能改善农民的生活，这和他制造耕耘机的初衷是一样的。

    城市里有着高度发达的工业，大批的年轻人离开农村到城市工厂求职。然而在亨利看来，在地价昂贵、住宅紧缺、交通混乱的都市里生活，还不如在农村生活来得舒适。但是很多农村的年轻人并不这样认为，所以亨利觉得只有把工业带到农村来，才能让农民留在乡下。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要让农村与工厂竞争发展，而是要彼此相辅相成，在农忙时期，人们就在田里耕作，农闲的时候再回到工厂工作，待遇与福特公司员工一样，这样农民的生活就更幸福了，可以从整天辛勤工作的生活中解脱出来。

    亨利决定以后，便在卢其河上游买下了一家面粉工厂，把陈旧的工厂改建成了真空管工厂，有效地利用了水车作动力，还雇用了300名农民进行操作。此后，农村地区也陆续出现一些大小不一的工厂。

    福特公司开办的这些农村工厂，在农民当中很受欢迎。如果按照亨利的想法经营顺利的话，农村的工业面貌就可大为改观。从前，农民是在家里进行生产，现在却把场所转移到工厂来。而且，工业化一旦在农村扩展开来，农民就可一面享受家庭生活，一面参加工厂的生产行列，是件一举两得的事情。

    不过这些农村工厂在开始生产时就亏本了。利用水车当动力的生产效率并不理想，徒增人力和设备费用的负担，但是如果怕亏本而不肯继续坚持，一切计划都不可能进行下去，也就不用谈什么造福社会了。何况亨利始终认为只要对社会有意义，就算失败了也无所谓。

    亨利还买下了底特律的一家医院。克拉拉曾经在那里动过手术，为了报答他们给克拉拉的服务与治疗，亨利经常捐助这家医院。在这家医院经营不善、难以维持下去的时候，亨利便以优厚的条件把它买下来，整顿一番，给它命名为“福特医院”。

    1919年，福特医院开始营业。它是一所公开、独立的医院，并非福特汽车公司的附属医院，不论白人、黑人，基督徒还是佛教徒，任何人都可以到这里来看病。这是一所属于大家的医院，不但有许多优秀的医生，设备也非常完善。

    做了这么多事，亨利还是不满足，他决定在迪尔伯恩设立历史博物馆，让大家了解美国各时代的生活情形。为了搜集陈列品，亨利到各地去收购旧的机械、工具以及建筑物等。在这些建筑物当中，有作曲家诞生的旧宅，有林肯当律师时大展辩才的法庭，还有爱迪生在少年时代因做化学实验而被赶出来的那个旧火车站。

    亨利特地在博物馆的一角，按照爱迪生以前的实验室、办公室、工厂和书房等建筑样式，进行模仿重建，这些都是为了纪念伟大的发明家爱迪生对人类的贡献。在开馆典礼那天，82岁的爱迪生也亲自到场参观。看着自己以前工作过的各个场所，爱迪生无限怀念地捧起地上的土说：“啊，这就是我的故乡新泽西州的泥土！”

    亨利回答说：“是的，为了能更真实地建造这些，我特地要他们在您的故乡载了好几卡车的泥土来。”

    爱迪生高兴地在房内左顾右看，对这一切感到非常惊讶，他说：“福特先生，这个建筑有百分之九十九与真实相同。”

    亨利好奇地问道：“那百分之一的偏差在哪里呢？”

    爱迪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以前的房子哪有这么干净？”

    开馆典礼这天，除了爱迪生以外，许多著名人物都来参加。有发现镭的居里夫人、发明相对论的爱因斯坦，以及胡佛总统、飞行家莱特兄弟等。

    亨利和克拉拉都热心公益，在社会福利事业上共花费了4000万美元，但是让人奇怪的是，亨利却对所谓的“慈善事业”一毛不拔。在他看来，在这个文明的社会里，根本不需要“慈善”。那只是有钱人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沽名钓誉而已，相比之下，亨利更愿意帮助人学会自力更生。在亨利看来，如果随便施给别人“慈善”，不但会使这个人丧失重新站立起来的勇气，还会使他产生惰性，削弱他的意志。

    告别T型车

    随着T型车的普及，福特公司在海外的组合工厂产量也不断增加。在世界范围内，T型车也备受青睐，要比欧洲其他国家的优秀车型受欢迎。日本关东地区发生大地震时，日本政府为了恢复东京的交通，特意向横滨的福特工厂请求援助，福特工厂就以T型车的车台制造了大约1000辆小型巴士。

    亨利对T型车的信心一直都没有动摇过，他认为没有任何汽车比T型车更坚固、更优秀、更便宜。尽管外型不太美观，感觉上也没有那些高级车舒适，但却是地地道道的实用车。

    尽管如此，亨利对T型车也不是完全满意，他早就有制造更好的汽车的打算。可是在一辆新车被成功制造出来之前，亨利不愿随便依照别人的意见来改造T型车。经常有一些零售店建议把T型车改成较适合潮流的形式，亨利的回答总是：“等我死后，你们爱怎么改就怎么改吧，只要我活一天，谁都不能随便改T型车。”

    福特公司的技术部门也有人建议说：“T型车太高了，何必做这么高呢？”他们都建议改造T型车，而亨利一直坚决反对。

    亨利承认人们对汽车的要求改变了，可能有些人不再喜欢这种只讲求实用的T型车，而更喜欢舒服美观的高级车了。但无论如何，亨利都认为不能忽略汽车的实用性。如果大家都一味赶时髦，只追求新型的汽车，那么等过了几年，原来最流行的车型又落伍了，难免又想买新车，亨利十分不理解这种奢侈的做法。

    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许多小规模的汽车公司都免不了被淘汰的命运，只剩下少数规模较大的公司还在坚持。不断更新汽车的制造技术是汽车公司生存的必要，然而单靠性能的优劣来取胜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性能好是应该的，但如今还要设法改进外型，同时使乘客坐起来更舒适。

    在男人都上战场的战争时期，驾车的女性越来越多，她们讲求外型美观、座位舒适。而此前马作为主要的交通工具，大多由男人充当驾驶，威风凛凛。现在以汽车代步，许多都市女性都是开车的能手，她们对汽车外型的美观与流行情况比较敏感，一律涂成黑色的T型车显然不会受到女性的喜爱。1925年，亨利终于决定与时俱进，同意改变T型车的颜色。

    这时的T型车仍旧是汽车业界的先锋，尽管雪佛兰性能优异，但它终究不是T型车的对手，从两者的销售量上就可以看出明显的差距。雪佛兰采用了各种优秀的新技术，外型也比T型车美观得多。然而看一下1914年的销售情况，T型车销售了190万辆，雪佛兰却只卖出了28万辆。

    但到了第二年，T型车就风光不再，销售量开始下降，雪佛兰渐渐迎头赶上。1925年，T型车的销售量为170万辆，雪佛兰则增加到47万辆，而且劲头十足。为了应对雪佛兰的竞争，亨利还是以不变应万变，采取和以前相同的措施，一面改良T型车的部件，一面降低价格。1926年时，T型车的价格降到了500美元以下，甚至还有过360美元的时候。但是降低价格并没有挽回T型车的颓势，销售量仍然一年不如一年。而原本500美元的雪佛兰后来价格又提高了15美元，却依然大受欢迎，销售量由47万辆，一跃增加到73万辆。一些零售店和推销员便开始不再看好T型车，认为T型车不作改革就没有前途，纷纷要求脱离福特公司，有的甚至还转而与其他公司合作了。

    亨利每天都接到大量的信件，内容基本上都是抱怨T型车太落伍了，应该再推出可以取代T型车的新车。其中甚至还有一些亨利的好友寄来的信件，他们在信上说：“如果在纽约繁华的街道上停着一辆T型车，就会有一群人围着它指指点点，批评它的缺点。在以前，大家一定会赞美它，可是现在人们却用不屑的眼光，冷嘲热讽它为老旧的古董车。”面对众人的反映，亨利不禁动摇了原本的信念，开始重新考虑这个问题。

    埃兹尔也很委婉地劝亨利说：“您是T型车的创始人，您的理想也已经实现了，我一直为T型车的成就感到骄傲。但是您只要看看马路的情形，就可以知道时代变了。我们应该积极研制新型的汽车。”

    亨利看看周围的人们，他们都在期待他能够制造新车。终于，亨利放弃了自己固执多年的想法，停止了T型车的生产，转而全力研究新车。

    1927年5月，一辆刚组装完成的T型车缓缓驶离工厂。车身上用银色的漆写着“第1500万辆福特车”，车里的驾驶员是埃兹尔，亨利就坐在他的旁边。福特公司的管理层人员都跟在后面，再后面就是福特公司的技术人员，大队人马在蒙蒙细雨中开向迪尔伯恩研究所。这是一场盛大的纪念会，纪念第1500万辆，同时也是最后一辆T型车的问世。

    T型车停产后，工厂的机械运转也逐渐缓慢下来，最后终于停止了。亨利和往常一样，累了就活动活动筋骨，然后对大家说：“从现在开始，请大家着手研制新的汽车吧！”

    福特公司不再生产T型车的消息传出后，也有很多喜欢T型车的客户觉得惋惜。有客户说：“我已经买了好几辆T型车，但仍想再多买几辆，请贵公司继续每年生产五万辆好吗？”一位住在新泽西州的贵妇人，听到T型车停产的消息后，一口气买下七部新的T型车，并表示自己一辈子都不愿乘坐其他汽车。还有很多T型车的忠实用户更加珍惜自己现在所拥有的T型车，对其勤加保养。

    这些都让亨利很感动，为了答谢这些客户对T型车的厚爱，亨利表示会在停止制造T型车以后的五年里，继续生产T型车的零件。

    至此，在汽车史上曾有过辉煌业绩的T型车，最终退出了历史舞台。但是严格地说，T型车的历史还远未终结。因为它的坚固耐用，曾经有人把它当做卡车使用15年，它的行走距离已达数十万千米，更难能可贵的是，在这期间，那辆T型车从未经过大检修，只送到工厂作过两次简单的修理而已。

    新车大战

    转眼间亨利已经64岁了，而取代T型车的新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研制成功，这是亨利心中最大的烦恼。

    多年来，福特公司都承担着全世界半数以上的汽车生产任务，为12万人提供了工作岗位，光是美国总公司的组合工厂就有36家。这样一个庞大的机器，要它停止运转，是需要很大的决心和勇气的。从设计新车、采购工厂机械、完成连贯作业大量生产，到销售在这段时间内，这么多的员工、设备都要暂时停止不用，给亨利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取代T型车的新车需要多久的研发时间，它最终能不能出现，这已不单是亨利或者福特公司本身关注的问题了，全美国人都在谈论这个话题，被关注度甚至超过了总统选举。

    亨利不在乎要用多少时间，他只要精益求精，所制造的新车，必须从外型到性能都做到最好，而且要以和T型车完全不一样的面貌出现在大家面前，完全符合时代的要求，从前车灯到后面的警示灯，整个车子都要经过彻底的改革。当然，一向讲求实用的亨利还是认为外型并不是最重要的，技术的改进才是问题的关键。亨利希望新车不论在哪一方面，都能比T型车更出众、更便宜。

    亨利和全体技术人员都对上述目标具有充分的信心，他们坚信一定能制造比雪佛兰更好的汽车。亨利虽然不是拿破仑，但他的字典里也找不到“失败”两个字。从前的N型车、T型车，以及大量生产的实现，都是在亨利的坚持下顺利完成的。所以，对福特公司能不能研发出比T型车更好的汽车这个问题，福特公司上下所给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研制一辆新车，通常需要花费一年以上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内，福特公司将没有收入了。这在亨利眼里是无关紧要的，但对经营部门来说却是一个严峻的考验。所以技术人员也不得不积极着手研究和设计的工作。

    亨利虽然年事已高，但仍旧和以前一样，努力地参与研究。一想到要创造一件全新的产品，亨利就兴奋不已，甚至一连好几个礼拜都不眠不休地工作着。

    亨利打算建一间新的设计室，他对设计主任说：“你想在哪里工作，就在哪里建设计室吧！”起初，设计主任在研究所内选择了一个较小的房间，亨利便建议他换一间稍大的，最后他们搬到了迪尔伯恩耕耘机工厂的一个阅览室里。阅览室里原本有一个暖炉，是亨利平时最心爱的，设计主任看上了那间阅览室，亨利便决定把它拆掉，设计主任听了连忙劝止，最后，亨利决定请木匠把它隔成两间，并提议在墙上挂一个大黑板。当一切布置妥当时，克拉拉赶来参观，她看到阅览室被隔成两间，很不高兴地说：“好好的房间，为什么要搞得乱糟糟呢？”

    但克拉拉明白亨利这样做的用意后就不再生气了。亨利在房内放置一张有扶手的椅子，经常坐在椅子上观察大家设计新车的情形。有时，技术人员在黑板上画设计图，亨利也会提一些建议，关于新车所需的零件，亨利也参与了大部分的讨论。

    整个研制过程中，最麻烦的问题就是引擎。亨利一直想要制造一种既轻便又坚固的引擎，省油的同时，时速可达八九十千米。埃兹尔对欧洲的跑车非常了解，所以在这方面，他对研究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引擎研制成功后发动速度很快，在时速8千米的时候加速到40千米，只需要八秒的时间，当时一般六汽缸或八汽缸的车子都无法办到这一点。以前T型车的最高时速只能达到60千米，但新车的引擎却可达100千米。

    亨利决定先生产20辆试验车，完成之时亨利亲自去试车。亨利尽可能站在客户的立场来感受新车。当他坐进驾驶座时，故意很用力把车门关上，然后又用力踩踏板，接着就全速行驶在崎岖的路上。他还故意让车压过石头和树枝。试车结束后，亨利对大家说：“还摇晃得很厉害，必须再装上水压式防震器。”

    有人反对说：“那种装置太昂贵了，对这种廉价车来说，成本不够。”

    亨利毫不犹豫地说：“再贵也要装上去，不要吝惜钱，先把汽车造好再考虑价格的问题。”

    亨利从不愿意去考虑新车的外型问题，但是为了迎合客户的要求，又不得不在这方面加以改革，最后亨利把外型设计的工作都交给了埃兹尔。埃兹尔把汽车涂成四种颜色，结果深受客户的喜爱。

    亨利认为新车价格绝对不可超过T型车，和T型车价格持平是他的底线，而且每个车种都要比雪佛兰便宜100美元以上。这样一来，新车的性能虽然超过T型车，但福特公司给它的定位仍然是针对一般市民的实用车，不是奢侈豪华的高级车。

    亨利将新车称为“A型车”。A型车的原型虽然出来了，但是还有一连串的问题要解决。例如，要生产这种和T型车截然不同的汽车，必须把工厂所有的机器都加以改装。新车的零件有5500多种，他们要从最基本的改起，最终完成全部的改装。除了卢其工厂之外，还有分布在美国各地和海外各处的将近50余家的组合工厂急需改装，可谓是一件浩大的工程。

    然而让亨利感到欣慰的是，在福特公司数万员工的同心协力下，全部的改装工作竟然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这期间，福特公司没有得到政府和其他公司的任何支援，仅凭借着福特公司惯有的高效率，就迅速完成这项大规模的改装，这种例子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甚至有人推测，在以后的汽车工业中，也不会再发生类似的情形了。

    设备的大改革虽然顺利完成了，但亨利心上的沉重负担并没有减轻，直到大量生产A型车的准备工作完成后，亨利才松了一口气。其实，亨利自己也没想到，在64岁时所遇到的最艰苦的工作，竟然在半年之内就完成了。

    当福特公司把A型车展示给大众时，展览馆人山人海，甚至要出动警察维持秩序，在美国只展览了一天半，观众就超过了1000万人，欧洲展出的情形也一样。在英国，为了方便前去观展的人，当地铁路局还特意加开一列通往伦敦的快车。

    A型车一亮相就受到了多方的好评，在各地的展览无一不造成轰动效应，所以在新车还没有正式出售时，福特公司就已经收到了40万份订单。鉴于福特公司无法在短期内满足这样庞大数量的订单，很多政界、财经界、演艺界的名人就想要拉拉关系，只要与福特公司的干部稍有交情的都会请求他们先卖一辆给自己。所以在当时，能买到最新出厂的A型车的人，大都是在地方上很有声望的人。

    原本在A型车还没有大量生产之前，通用公司的雪佛兰的销量已遥遥领先，居于汽车行业的最顶端。通用公司向来以制造高级车为主，坚决不生产比福特公司便宜的汽车，总是比福特公司的产品贵100美元以上。通用公司的技术每年都在更新，外型也力求美观豪华。当亨利打算制造A型车时，通用公司也立刻研发六汽缸的新车，大家都纷纷猜测，到底A型车和新的雪佛兰谁会占上风呢？竞争太激烈了，在结果出来之前谁都无法判断。

    福特公司的竞争对手并不只有通用公司，克莱斯勒公司也是个不可忽略的强敌。他们的普里木斯汽车性能优异，足可和福特公司一较高下。而一些想和福特公司、通用公司挑战的小规模汽车公司，大都惨遭败北的命运。

    当克莱斯勒公司完成了引以为豪的普里木斯汽车时，董事长克莱斯勒先生便立刻坐上去，直接将车开到了福特公司的迪尔伯恩研究所。亨利和埃兹尔带他在研究所里参观了大约两个小时，克莱斯勒急于炫耀他的新产品，迫不及待地要让亨利看看他的汽车。亨利和埃兹尔坐上他的车后，他便得意扬扬地试车，然后对亨利说：“我把这部汽车送给你，我自己坐计程车回去。”

    经过一番仔细研究，亨利不得不承认普里木斯汽车在某些方面的确胜于A型车和雪佛兰，后来普里木斯汽车在某些地区也很畅销，克莱斯勒公司也因此成为美国第三大汽车公司。当时福特、通用、克莱斯勒三家公司的产量，占全国汽车总产量的百分之八十。

    1928年，雪佛兰的销售量超过A型车20万辆；不过到了第二年，A型车的大量生产完成时，福特公司就逐渐占了优势。那时福特公司一天的产量由七八千辆，一路增加到9000辆，到了1929年2月，福特公司完成了100万辆A型车的生产。1930年，福特公司总共生产了536万辆A型车，销量也比雪佛兰多40万辆。

    海外分公司

    亨利的家坐落在卢其河畔，在那里，亨利可以自由活动，可以充分地休息而不用担心别人的骚扰。克拉拉每年都悉心种植大片的蔷薇花，不过亨利并不喜欢种花，闲暇时间就锻炼身体，散散步，溜溜冰，或者是跳篱笆。偶尔会有一些重要的客人要见，“石油大王”洛克菲勒来拜访亨利时，正赶上他在外面活动筋骨，亨利便由窗户跳进客厅里，吓了洛克菲勒一大跳。

    亨利喜欢跳舞，他和妻子克拉拉就是在舞会中认识的。但是亨利不喜欢那种两个人跳的舞，他喜欢很多人一起跳的方块舞，觉得那种团体舞既可以锻炼身体，又可以结交朋友。空闲时，亨利就和克拉拉编印舞蹈书籍，送给员工和学校的学生。亨利认为这种充满趣味性的、有益身心的舞蹈是非常好的娱乐活动，应该大加推广。

    虽然年过花甲，但亨利的身体很好，除了他喜欢运动的缘故，更重要的是他生活得有节制。亨利从不喝酒、不抽烟，饮食也很讲究。酒在亨利的眼中是和大脑势不两立的，喝醉了脑筋就不灵敏了，香烟也一样，对身体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在工厂内，为了保持卫生和确保安全，亨利禁止工人抽烟喝酒。当时许多员工喜欢嚼烟，亨利觉得嚼烟时吐出来的烟渣很不卫生。有一次，亨利听说了一件事，一位喜欢嚼烟的员工看到上司来了，就赶快把烟渣吞了下去，最后导致生病了。亨利听后只好准许他们抽烟，但要求抽烟的人必须随身备着烟灰缸，以保持厂房的整洁。

    美国成为世界最大的汽车工业国后，汽车的出口量也随之增加，而福特公司的出口量远远大于其他汽车公司。为了保护本国的经济利益，很多国家都采取限制进口美国车的措施，并积极开发国产汽车来和美国车抗衡。

    这时，福特公司的A型车在英国有两个劲敌，一个是奥斯丁汽车，另一个是莫利斯汽车。由于当时英国的马路太窄，在英国的福特公司只好将A型车改造成较小的Y型车（又称为“小福特”），这种小型车在英国和欧洲大陆都非常畅销。

    福特分公司在法国的销售进行得不太顺利，法国人具有强烈的国家意识，政府又采取措施保护国产汽车品牌雷诺和西特兰，所以福特公司的销售成绩不太理想。

    在意大利，福特公司也碰了个钉子，墨索里尼取得政权后说，如果福特公司不和意大利的汽车公司合作，就不准福特公司在意大利设厂。而福特当然不会屈服。

    至于在德国，福特公司在纳粹政权还没有建立起来时业务发展得很顺利。除了德国的宾士车外，属于通用公司关系企业的奥培尔也有可观的成绩。这两种车性能都很优良，福特公司在这样激烈的竞争下，销量仍然很好，光是分布各处的服务店就有500家。

    但是自从希特勒建立纳粹政权以后，情况就大大改变了。当希特勒打算在五年之内，在德国本土制造300万辆汽车时，他想到了设备完善、技术优良的福特公司。于是希特勒向福特公司提出要求说：“不要再制造A型车了，还是协助德国制造国民车吧。”

    要牺牲福特公司的名誉，屈服在纳粹政权之下，亨利当然不会做出这种违背良心的行为。亨利知道希特勒是一位具有政治野心的人，他不想助纣为虐。于是德国分公司的经理最后被调回国，德国分公司的业务也因此而结束。

    至于在亚洲，亨利曾先后在横滨、神户设立组合工厂。在1928~1929年间，福特公司投资了270万美元，于横滨市郊兴建了一座新工厂。工厂的落成典礼吸引了1500位来宾，横滨市市长还亲自在典礼上致辞。然后亨利又在横滨的饭店举行盛大酒会，由泥土、钢筋、玻璃所建成的美轮美奂的工厂成为大家热烈讨论的话题。酒会的气氛非常融洽，亨利和埃兹尔也都发表了致谢辞。

    不过当时日本对汽车进口也有严格的限制，再加上由于战争的原因中日关系恶化，导致横滨工厂的产品只能在日本本土销售，销售成绩自然更不理想了。

    总而言之，分布在海外的福特分公司大都发展得不太顺利，都没有辉煌的业绩。而且大多数国家的汽车生产技术也都比较发达，本国的汽车品牌会和美国的汽车竞争，这些亨利早已经预料到了。

    同样，亨利在海外设立分公司也不单单是为了赚钱。如果在工业不发达的国家或地区设立工厂，带动了那个地方的经济繁荣，那将是亨利非常乐意看到的，所以亨利故意选择在偏僻的郊区建厂。其他国家能够不依赖美国，而自己制造国产汽车，是一件让亨利感到很欣慰的事。因为工业进步，国家也会跟着繁荣；只要所有的国家都变得繁荣富强，就可以实现世界和平了。亨利绝不像一些贪婪的企业家那样，看到其他国家的汽车工业兴起，就担心会影响到自己的国外市场。亨利认为这种高工资、大量生产、价格低廉的趋向，早晚会普及全世界，因此积极协助发展中国家实行工业化，是工业发达的国家不可推卸的责任。

    苏联为了发展自己的汽车工业，向福特公司请求技术援助，亨利很高兴地答应了。当时亨利在苏联的知名度，差不多仅次于列宁和托洛斯基。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