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秋月带着正在上幼儿园的女儿来到公司。小雨问秋月道:今天又不是假日,你女儿怎么不去上幼儿园呢?
去了,只是前几天我女儿老师的孩子患了手足口病,没有及时隔离却带到幼儿园里去,我女儿跟她老师的孩子玩了一会儿,结果就被传染了。
你女儿老师做法不对,难道她不知道手足口病是极易传染的吗?
是呀!我们家长都在骂她的老师。等一下我也要带女儿到公园里去玩让别人家的孩子也染上,大家都吃吃苦头。
千万别这样。
就要这样。每次我们家人只要身体不舒服就到外面小吃店去吃饭。
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就是死也要拉几个人去垫背。
正在这时,夏荷提来了一袋红薯,秋月见到说:夏荷姐,我来蒸红薯给大家吃吧。我女儿最爱吃红薯了。
冬暖接声道:这样也好,我和夏荷去整理一下仓库,你蒸好后大家一起吃。现在人身体不好就是吃油腻的东西多的缘故,我们要多吃五谷杂粮才有利于健康。
说完,夏荷冬暖就去整理仓库,秋月拎着一袋红薯带着女儿一起去洗净,然后拿来电饭煲蒸。
半小时后,热气腾腾的电饭煲冒出香喷喷的红薯味。正开会来的萧计闻得红薯香就想吃,秋月见状,忙道:萧主管,我把红薯拿去凉一下给你吃吧。
那太好了,快去快去。
秋月捧着一大盆热薯到空压房里冷却,等红薯凉得差不多后又端到仓库办公室里。
萧计伸手就拿来吃,越吃越香越有味,吃了一个接一个,一个人吃了大半盆才罢手。
要出货了。萧计叫秋月去销售部把配单开一下拿给夏荷、冬暖出货。
夏荷、冬暖又累又气,又不敢吭声,两人忙得热汗淋漓,总算把货发了出去。
秋月在喂着女儿吃红薯,萧计舔嘴咂舌还在细品红薯的美味,顺手看了一下配货单,发现秋月把配货单下错了,立马黑着脸破口大骂道:秋月,你不想干就早点滚,不要在这里瞎混日子。每次叫你开配货单,十次有九次错。
秋月被骂得红着脸儿道:你有话好好说,大吼大叫地做什么呢?我们都是打工的,凭什么骂别人家呢?
萧计瞪着眼睛怒吼道:尽是瞎扯蛋的玩意儿,不想做就走人,不要在这里害人。
秋月嫩声泣泪道:我害谁了?我走不走是我跟公司的事,又关你什么事?“婷之友”又不是你开的,你有什么权力叫别人家走?当初提拔你这样狼心狗肺的领导一定是眼瞎了。
萧计掀翻桌子呵斥道:不想做就滚,瞎嚷着什么?
冬暖连忙劝道:好了好了,不要吵了。秋月,你也别这么说,当初郝总经理提拔萧计时,萧主管确实是大家公认的拼命三郎。
秋月以蔑视的眼神望着萧计道:当初怎么样,我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大家也是看到的。难怪那么多企业家辛辛苦苦地把企业做大后会一夜之间倒闭,就是公司企业里有一撮道德素质连狗都不如的管理者。别以为除了“婷之友”就没有地方去了。绸缎城遍地都是企业公司在招工。
说完,秋月抱着早已吓哭的女儿走了。
接下去,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秋月,倒是绸缎城新闻在报道手足口病疫情大爆发,很多市民反映带孩子到公园玩后回来第二天就染上了手足口病。前唐省疾控中心呼吁绸缎城市民家里有小孩的不要去公共场所和人潮拥挤的地方。
过了一个星期,吴世作来到仓库办公室说道:秋月辞职了,大家朋友同事一场,今天晚上到“果壳酒店”聚一聚餐,欢送一下她吧。
小雨对夏荷、冬暖说道:我还是不去吧,反正我不会喝酒,坐着也很无聊。
夏荷接声道:平时去聚聚还可以,而这次的气氛确实有点儿尴尬,我也不想去。
萧计道:这没有什么的,有得吃就去好了。
下班后,晚饭在“果壳酒店”一楼大包厢里举行。除了仓库全体成员外,公司主管级以上的人员悉数到场,大家依椅而坐,秋月和吴世作紧挨着坐在一起,酒过三盏,各部门主管经理纷纷跟吴世作敬酒再跟秋月碰杯,仓库里只有萧计敬酒碰杯,其他人都各吃各的。
秋月陪吴世作喝了几杯酒后,浑身起红斑,赶紧拿出药来吃,说道:我只要碰酒就会过敏,必须吃药后才会没事。
萧计也跟秋月碰杯喝酒,但没有什么话可说。
可能是喝多了,不胜酒力的秋月就躲到小雨、夏荷、冬暖,这桌来。小雨倒茶给秋月醒酒。冬暖道:实在喝不下就不要喝了,酒尽量少吃一点总是好的。
秋月道:没关系的,我每次吃酒都是这样,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借酒撒欢的吴世作跑来拉秋月,无奈之下,秋月只得跟吴世作去,其他人各自散席回家。
春芳、秋月的离去,令冬暖心生惆怅,于是在公司的微信群里有感而发:相见时难别亦难,秋风无情吹叶黄。
夏荷接发道:故人西辞果壳楼,车影纷纷人影无。
小雨接发道:劝月酒后一杯茶,西出果壳聚茫茫。
第二天上班,小雨见保安室传出阵阵的噪杂声。
忽然保安班长红眼被推门而出。保安室里传出了平头的叫嚷声:这些不用你说,我比你还懂。你下你的班,少来我面前嚷嚷。
小雨问红眼道: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红眼眨眨眼道:没有什么事,我只是想跟平头交代一下公司的保安规则。平头就莫名其妙地跟我发火。
“嘭”一声,保安室的门被重重推开,平头急匆匆地跑出来指着红眼道:你别官腔作势的,我们都是一起来“婷之友”当保安的多年老乡。我们之间还有谁不了解谁的?
我也没有做错什么事啊,我只是按公司的要求把保安规则向你说明一下。
得了吧,你少来我面前摆官架子。你那保安规则都是电脑里拉出来的,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不相信你就当着大家的面把它背一下,你背得出,我就服你,你背不出,说明根本就不是你写的。虽然我写的保安管理文章只有短短的几行字,但我写的都是真正贴切我们公司实际情况的东西。你少来在我面前逞英雄,摆威风。
平头的一连串话,说得红眼满脸通红,结结巴巴说道:我这是按上级领导的要求做事。
少来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当初郝总经理在的时候,你老是去向他讨保安班长当,结果郝总经理说“只要我在婷之友一天,你就别想当班长”,最后也不知道是哪只狐狸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躲在保安室的门后。
红眼被平头吼得气哄哄地跑到玲珑办公室里告状去了。
玲珑把平头、红眼、长脚、光头一起叫到保安室里开会。
玲珑道:公司选保安班长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管理保安队伍,确保公司的保安高质量地完成安保工作。现在选了保安班长反而工作质量更差,还不如没有选保安班长以前的工作状态。
平头道:我们保安队伍本来就是好好的,用不着选什么班长,现在多了一个班长,活还是这么多,还是我们几个做,这班长选出来就是多余的。
玲珑道: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公司选保安班长是有一套完整的程序。我们是上市公司,做什么决定都是按公司规章制度公平公正的程序走的,不是随随便便地过家家。
平头道:主任,我说话是实事求是的,不像某些人只会演戏。上次长脚丈母娘死了,请假回去半个月,这种情况作为我们负责任的班长就要出来顶岗,结果还是我跟光头两个人交替顶岗。我们班长选来有什么用?
玲珑道:这件事是你们班长做得不够好。下次如果再这样,你们可以及时向我反映。
平头继续说道:我们保安室的卫生都是我在清洗的,你看我这手指现在还可以看到伤痕就是前天你叫我搞卫生时擦破的。
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让玲珑瞧。
光头气胀着脸说道:这卫生我也在清理的,哪里就是你一个人在做?
平头用老家话辩解道:我是说这卫生只有我们在整理,班长是当官人,不用动手。
光头道:不管谁做班长,我都把自己份内的事给做好做掉。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玲珑道:红眼现在是保安班长,你们都要配合他的管理。作为班长凡事都要以身作则,如果自己都做不好,又怎么能叫别人服你呢?班长有做不好的地方你们可以提出,我也要考核他的。至于保安队伍里的日常工作,红眼也应该按规章制度来办事,该考核的要考核,该扣钱的就扣钱。不要一点儿事都来叫我处理,如果什么事都叫我来处理,那选保安班长还有什么意思呢?
长脚接声道:主任说得对,我们没有意见,一切都听主任安排。
最后,玲珑还是没有解决好保安之间的微妙事,忿忿不平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见玲珑走后,平头一把手就把保安室的门给紧锁着不让红眼进入保安室。
红眼讨了个没趣,讪讪地说道:反正我下班了,进不进保安室又无所谓。
说完耸了耸肩,自己骑着刚刚荣任保安班长时,从二手交易市场买的一辆摩托车回家去了。
吴世作召开所有管理人员会议,在会上说道:很快又到了一年的最后一个季度,我在公司高层领导会上听到老板说今年公司要举办大型年度会餐,年底将亲临公司的车间厂房视察。为了能让老板满意放心,我们要重开车间生产线,增加机台,要大量招工,让空荡荡的车间人气旺起来。希望在坐的各位,都能动员自己身边的亲戚朋友来我们“婷之友”上班工作,毕竟我们还是上市公司,在工资待遇上是很有保障的。
会后,玲珑就开始大肆招兵买马,不仅在网上公告招聘还用传统的横幅、海报在大张旗鼓地招人。另外为了鼓励公司里的人介绍新人的积极性,玲珑以奖励现金的办法来促进招人。
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了,招了很长时间也没招进几个,很多年龄都偏大了,也不识字,公司都以特殊情况给破例招进。仓库招来了三个搬运工都是五十岁以上的人。不过,对于夏荷和冬暖而言,有总比没有的好,至少有人来干活了,她们就解放了。
国际外贸销售也招了一位中年女子,既没有文凭又不懂英文。这在过去几乎是不可理解的,以前“婷之友”招的国际外贸销售员必须是大学本科和英语六级以上,现在居然招来“文盲”,夏荷和冬暖直呼不可思议。玲珑则说:现在没什么要求了,只要人的品德好,肯学习,肯干活就行。
小雨听后笑说道:看来,人的品德好才是找工作之道。
玲珑回道:那当然了。
通过一次次放宽条件抢人似的招工,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招来了一批新员工。人有了,然而这批新来员工的年龄偏大,素质偏低,真是三教九流,牛鬼蛇神都招来了,连吴世作都看不下去,生怕出现乱子和意外,捣毁了自己的龙王庙,于是要求各部门管理主管必须每天开晨会,给新工讲解公司的规章制度和工作要求,特别要强调生产安全。一切生产,安全第一。
每天在员工晨会结束后,吴世作又要专开各级主管会议加大监管力度。因为萧计最不满公司重新开工了,这样他老家给公司的外加工生意就没了,躺着赚钱的美日子也完了。因此,常常在大会上跟各部门领导吵得面红耳赤的,大家丝毫都不把吴世作放在眼里,每次开会都各自为政。自以为是,声音最大的就是萧计。
自从在“婷之友”公司里有“东方梦露”花名的秋月走后,吴世作心底里对萧计也是恨得咬牙切齿的。无论是在面子尊严上还是在私人利益上,萧计都成了吴世作继续呆赖在“婷之友”公司的挡路虎,是可忍孰不可忍?吴世作抖起胆量对萧计说道:你应该知足了,差不多了,现在年底了我们还是要做做样子的,否则老板看出破绽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本来就不想做了,还怕什么呢?趁现在多捞点钱才是明智之举。
你已经捞得够多的了,可以收手。
我跟你不同,你在“婷之友”是高官厚禄,而我只是一个仓库主管。按理来说,你更应该知足。为什么你还赖着不想走呢?
账不是这样算的,虽然“婷之友”现在是走下坡路,但起码还是上市公司,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时半载是倒不了的。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混一天是一天。
喉主任也说道:我们都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在“婷之友”都是老员工也是领导层,公司对我们领导层的待遇是相当不错的。如果不在“婷之友”工作,我们还能干什么呢?哪个厂还会拿高工资待遇养我们呢?现在有吃有喝有玩又有工资拿的舒服日子不过,做人又何必呢?
萧计道:那是你们,我有我的活法。
除了萧计,其他人还是想在“婷之友”继续混赖下去的。
萧计的算盘早就打好了,因为老婆孩子长期不在绸缎城,一个人远在他乡,孤寂活着的日子相当没有滋味。他已经在老家买了新房和店面,一心准备回老家发展,根本不理会吴世作和喉主任的话。大家表面上没有撕破脸,而背地里继续各干各的。
萧计依然偷偷摸摸地把公司上的一些外加工单发到老家去做,那边跟甑德社说好,每做一单就立马先给结账。
起初甑德社也无所谓,后来做多了,甑德社渐渐开始害怕起来了,又不敢拒绝萧计,遂心里起了辞职跑人的念头。然而,哪里还能找到第二家跟“婷之友”一样,这么舒服上班跟养老院似的公司企业呢?但如果继续给萧计这样偷偷的私自结账,万一被公司查到,就不是轻松离职走人那么简单了,老板真的追究下来是要坐牢了,那不仅是害自己也是害孩子的将来前途。为了安全起见,甑德社开始在网上悄悄地寻找工作。找了一个星期,不是工作压力很大的就是上班的工作时间很长,这对于在“婷之友”尊优处贵的甑德社而言是难以接受的。最后甑德社在一家濒临倒闭的加油站找到会计主管工作,这是因为刚刚辞职走掉的会计而空出的岗位。
说好一个月后来上班。
有了退路后,甑德社就开始在“婷之友”边工作边撤。高衣灯叫她干活也爱理不理,这高衣灯可不是省油的灯,气得她常常在吴世作面前告甑德社:这女人越来越不像话,天天在财务室里跟太太养老一样,现在连一根针都不想动了,不是我说话那么难听,真不想做就走人,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吴世作道:这女人的东西还是你管得比我好。你自己掂掇吧。
高衣灯狠着脸道:女人跟男人没有什么区别。对于这种给她脸不要脸的女人,不听话就让她滚。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话传到甑德社的耳朵,甑德社立马拉着长长的马脸怼道:别忘了大家都是给老板打工的,别搞得把自己当成老板娘。乌鸡还真以为是凤凰。
高衣灯气得脸煞白,道:真不知廉耻的东西,老虎学艺没等学到家就欺师灭祖倒要吃起猫来了。
今天我真开了眼界,知道什么是厚颜无耻,在公司里跟领导勾肩搭背的也好意思自称为别人的师傅?不知道家里的男人当王八是不是也那么得意?
高衣灯脸上肉一下一抖,知道跟甑德社斗嘴占不了便宜,于是说道:咱们打工人都是吃老板的饭,自然就应该把人家的事给做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天经地义的。做不好,又要赖着,那就按规定考核,该扣钱的扣钱,该通报的通报。老娘就公事公办,别怪我不客气。从今开始,按公司规定我每天都要查账,有错必究。
这只是高衣灯的一句气话。然而,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甑德社听得胸前突突地直跳着,脸露难色,心下觉得高衣灯发现了她对萧计徇私舞弊,大感不妙。
高衣灯见甑德社低着头像一只温顺的认错母狗不敢再顶嘴了,觉得自己威信依然坚挺足以震慑得住刁蛮的赤佬,十分得意,昂首翘尾地在办公桌前踱来摆去的。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甑德社心中有鬼,悔不该当初昧着法律法规给萧计私下交易转账公司财务,惊慌了一夜,最后想定反正自己的退路已经找好了,趁现在事情没有败落之际,还是走为上策。遂第二天向高衣灯提交了辞职报告。
高衣灯心中大喜,求之不得。嘴上又假惺惺地劝留了一回。甑德社去意已决,高衣灯偷笑着签了解雇大名。
甑德社的突然离职,令萧计措手不及,完全打乱了他的赚钱计划。大骂甑德社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疯婆子。
那边甑德社在家等了一段时间,正得意洋洋地去上次那家加油站上班做会计主管时,却发现加油站已经倒闭了。
甑德社头上如雷轰顶,当场晕厥过去。
萧计断了把公司外加工单发给老家加工赚钱的财路,就开始把仓库里包装的破纸箱卖掉当外快补偿,开始还会买点水果给大家一起分享,后来就不见有买东西吃了。这破纸箱虽然没有用但每天报废的纸箱卖掉还是一笔相当不错的收入。这些灰色收入自然就装进了萧计的口袋里。
小雨实在看不下去萧计的自私自利,面对这么无能的总经理又能怎样呢?好在仓库又回到开始那样,仓库里的活基本上都是搬运工干,办公室的人都很轻松又没什么事。小雨趁机两耳不闻窗外事,抓紧写自己的网络小说。
三个搬运工做了一段时间,其中一个觉得工资没有公司招人时说的那么高又厌恶萧计时不时地无端发火的臭脾气,于是就辞职走了。剩下两个搬运工也受不了萧计的德性,常常对小雨说:萧计这个人缺少教养。
小雨思忖了一下,道:咱们老祖先,孔子说过“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两人听不懂小雨说的话,以为小雨在说他们什么坏话,怒气冲冲地望着小雨。见到这么尴尬的气氛,小雨就知道他们俩误解了,于是解释道:孔圣人说,人有各种类型,什么类型的人,犯什么类型的错误。考察一个人所犯的错误,就能知道他的精神境界如何了。
两人还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但知道小雨不是在说他们的坏话,就说道:看萧计这般德性,从小就是缺少爹娘的教养。
可能是又累又受气的缘故,翌日,一个搬运工因痔疮大发,紧急住院做手术,这边冬暖催着玲珑快点再招一个搬运工。
虽然现在已经开始步入智能机器人的工业发展时代,但正如吴世作说的:现在工厂用人处于十分矛盾的时期。一方面因为机器人生产开始普及不再需要大量人工生产,另一方面,没有跟上智能机器人生产的公司企业还是需要大量人工资源,现在人思想觉悟高,自尊心强,对公司要求高,要留住人很难。
实在没有办法,玲珑就招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子做过度。玲珑心知肚明,现在来应聘这类杂工的人基本上都是不做长远打算的。
这新来的女子也是外省人,名唤“眺婉”。小雨看公司招来这么一个弱女子来做搬运工的重活,觉得好笑,实在看不下去就常常去帮她的忙。
跳婉是个很喜欢说话的女子,常常主动跟小雨交谈:我在绸缎城买房子了。以后我也是绸缎城的人了。全天下只有绸缎城最令人羡慕,不仅是富裕发达的沿海城市,而且湖光山色,实在是太美了。特别是那宛如西施一样柔美的缥缈湖令人流连忘返,真不愧是人间天堂之都。
小雨道:你们家乡美吗?
当然很美啦。
在哪里呢?
我说一名句,你就知道了。
那你说吧,我来猜猜。
黄山归来不看山。
哦,这么有名的美丽山城不仅我知道,恐怕全国人都知道吧。月是故乡明,这么漂亮的地方怎么会舍得离开来到绸缎城呢?
确实,我们家乡不仅漂亮可以美过绸缎城,人文底蕴也不输绸缎城。然而富裕发达就完全不能跟绸缎城相比了,更重要的是绸缎城的当地民风民俗好,人们素质高。
你这话说的奇,难道你们家乡人都是老虎黑熊会吃人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方水土一方人。
小雨也听保安平头常常说过这样的话。包括自己也一样,在自己的老家东瓶镇上的奇山绿树一点儿都不输过绸缎城甚至美过之无不及。都说自己家乡的月儿圆,然而小雨心里并没有多少留念家乡的熊山县,不因其他,正是小雨非常不喜欢家乡穷山恶水出刁民的野蛮民风民俗,其实绸缎城除了湖光山色,富裕发达外,真正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当地的人文民风素质。在绸缎城的当地人并不觉得自己的本土民风有多少好,甚至觉得自私自利,不热情,不好客,不讲交情。人无完人,瓜无滚瓜,风土人情也是一样的客观道理。放眼天下,人文素质最优秀的就是江南水乡绸缎城人。
由于服装面料很多微纤维对于过敏性鼻炎的人来说很容易犯病。来了几天后,跳婉满脸通红起泡,鼻子红得跟洋葱似的,看了医生说是纤维过敏,于是就开始带着口罩干活。
跳婉长得很一般,没有迷人的身材,也没有醉人的五官,说话口不遮拦,没有心机。
但是这样在公司没有权力地位,只是一个普通职员的人,有话就说的性格是非常容易惹得旁边同事和主管都不喜欢。
只过了一个星期,动痔疮手术的搬运工回到仓库上班了,小雨肃然起敬,忽然有种生命不息奋斗不休的生活斗志。因为小雨以前自己也做过痔疮手术,医生交代要休息一个月而且不能再干重体力活。而眼前这个叫“窟草”的搬运工前后只休息了一个星期就来干活了。人如同大自然的物种一样,有野火烧不尽的顽强的小草,也有弱不经风的红玫瑰。
窟草和另外一个搬运工“何边”及跳婉组成搬运小分队。
窟草、何边两人年纪大了,搬运重箱都自觉自愿地照顾着跳婉。年纪大的人做事耐力好但手头慢,年轻急性子的跳婉经常催着窟草、何边行动快一点,又总嫌他们把货箱弄脏,惹得窟草、何边非常不满就跟办公室里的夏荷、冬暖、小雨告状道:跳婉这人女子,脑子有病,干活帮不上什么忙都是我们两个在做重活,她还整天唧唧歪歪的跟领导干部似的,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德性,再这样就不要怪我们对她不客气。
冬暖道:你们俩也别跟她一个小女子计较什么的。我们都知道跳婉是没有心机的人,无非就是她心直口快,喜欢说话。
窟草道:这俺也知道。她就是特婆婆妈妈的,烦死人了。
夏荷道:我等下找她说去,叫她以后不要在你们面前指东说西的。
小雨、夏荷、冬暖发现跳婉得罪了两个搬运工而她自己浑然不知,于是三人轮番跟跳婉说道:你一个女子家,跟在何边、窟草身后干活,又不用你搬重物,你管他们做得快还是慢。以后不要再说他们干活的事了。
跳婉道:我看着何边、窟草这样磨磨唧唧的做事心里就着急得很。既然是干活,要么不做,要么痛痛快快地做好。
小雨、夏荷、冬暖见跳婉这样固执己见、呆板较真,只得无奈摇头。
跳婉对小雨道:我老公在他堂哥开的制药厂里上班,工作环境非常干净,来“婷之友”之前我也在那家制药厂里上班,从来没有咳嗽过。到“婷之友”上班后就经常咳嗽。这里的工作环境不好。
小雨听后说道:你们家自己有厂,为什么还要跑出来给别人家打工呢?而且制药厂那么干净肯定比“婷之友”的工作环境好多了。
不过怎么说呢,虽然那家制药厂的工作环境很干净但原材料都是猪肝,气味非常难闻。
你在自己厂里干活,多少也是做个管理层干部的,气味难不难受又犯不着你的。
你知道什么呢?在亲戚公司里干活,管理层的人基本上都是亲戚家人,我跟我老公的姐妹以及婆婆一点都合不来。大家在一起,说不上半句话就要争吵不休。
孔子说得好,“敏于事而慎于言”。
话都是这样说,真正能做到的却很少。
小雨思忖道:可能是你太喜欢较真,太要说话的缘故吧。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的。
说完,扭头不跟小雨说话了。
第二天,跳婉说要学驾驶去,准备买轿车。于是就请假几天学车去了。
年关将至,吴世作说要把公司的销售量给提升,哪怕不挣钱也要把公司的销量提上去。于是就开始采用薄利多销的营销策略。
商家都是逐利的。自从“婷之友”的整体销售价下调后,公司的销售量就明显大增甚至开始出现抢货的热闹奇观。这正是吴世作想要看到的场面。
虽然天气寒冷,然而何边、窟草两人每天累得汗流浃背,张嘴说不上话。萧计整天不干活,看到什么事不顺眼就骂东又骂西,从来不管何边、窟草以及办公室人的感受。
窟草、何边虽然是五十多岁的人,但早就当爷爷了。整天被萧计这样呼来喝去,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最近每天都是从早上开工直到晚上不停地发货搬运,窟草对小雨道:俺早就不想干了,运气实在太差,现在国家退休年龄推迟了。每年都要缴一大笔保险费,俺家里又穷,孩子也不会赚钱,只得干到退休年龄为止。
小雨想了想,对萧计说道:现在仓库搬运工比以前少得太多了,而工作量却大增,每天这样高强度地干活也是考验,做这么迟还是让大家到小店吃一顿吧。
萧计想小雨说的是实话,况且仓库里的废纸箱已经卖了不少钱,请大家吃一餐也不算什么。
于是说道:这样吧,我去点菜,你陪他们一起做完把仓库门锁了就过来吃吧。
小雨道:好的。
待最后一单货配送完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小雨同何边、窟草一起到萧计等着的小店里吃饭去,因为迟了,夏荷、冬暖早已下班回家了。
一大盘煮杂肉,外加两碗清汤,沽酒吃,这是中原省人的饮食习惯。
小雨不习惯这样的饮食,就直接盛饭吃。
萧计、窟草、何边三人都喝酒,越喝越多,越吃话越多。
萧计这人有个习惯,一旦喝酒就会话特别多,口无遮拦,不管是内里还是外在,什么样的话都会说。苍白的脸,酒后转为茄色,左手支烟,右手举杯,吐着烟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的脾气暴躁?
窟草、何边闻后惊愕失色,不敢回言,小雨笑道:是的,我们有时确实觉得很难理解你的怪脾气。
萧计呷了一口酒说道:人之常情。你们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我一个人常年在外,老婆孩子都在家里。你们说一个大男人一年四季没有老婆陪着是不是火气大?
三人异口同声道:哦,原来是这样啊,理解理解。
那当然了。你们不理解也要理解,吴总经理和吼主任他们老婆孩子都在身边,成天还在上班时找借口去寻女人而我就没有这个权力了。
何边吃了一口酒,道:萧主管老婆孩子不在身边要找女人不是更自由更方便吗?
萧计灌下一杯酒,摇头说道:女人这东西男人们都喜欢,但现在艾滋病的传染非常恐怖,我们老家有一个县城全镇都是艾滋病人,非常恐怖的。
窟草笑道:所以萧主管就把火给憋了出来。
又喝了几杯,萧计对小雨说道:雨哥,你在我们仓库里干活是一点前途都没有的。现在郝总已经离开“婷之友”公司了,你应该了解吴总经理的为人处事,他是绝对不会给你公司股权激励,你死掉这条心吧。你文采这么好,在“婷之友”纯粹就是浪费生命,浪费才华。
小雨笑道:多谢萧主的抬举,我充其量只是小打小闹,更不敢以文学才子自居。我也不知道会在“婷之友”呆到什么时候,现在完全就是混日子罢了。
萧计醉醺醺地说道:如果是混日子,那“婷之友”公司还是非常好的选择。
次日,一大早公司的配货单就下来了。何边和窟草都没有来,只有跳婉一个人。萧计十分恼火,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又破口大骂道:一个个都是没有责任心的家伙。别以为不来,老子就没法开工了。没有搬运工仓库照样运转。
这样又苦了夏荷、冬暖。
后来是玲珑电话打来说:何边、窟草两人昨夜酒后在河边的野店里嫖娼被派出所抓去了。派出所要公司出面担保,吴总经理不肯,所以只能由他们自己家人去想办法了。
因此,这几天小雨、夏荷、冬暖只得一起闷着头帮跳婉把配货单的货给做完。
由于新来的一个“文盲”销售员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货都是老销售员的客户,既没有成绩也没有味道,呆得很不自在,于是做了一段时间后就辞职走了。
又到发工资的日子了。跳婉有点激动,当工资拿到手后,跳婉满脸都是失望,就问小雨:你们工资是多少呀?这么少工资,这里还能呆下去吗?
小雨道:我们厂的工资都是保密的,就是做同样的工作也会工资待遇不同。这是“婷之友”的规矩。不过,我相信我的工资一定不会比你高。
跳婉想了想后,说道:算了,问多也没有意义,我不干了,这么点工资说出去都被人笑话。
说完,跳婉就直接到玲珑办公室去离职。
仓库又没人了。冬暖赶紧催玲珑快快招人来。
玲珑回道:我已经是竭尽全力地想办法招人了。现在公司招人差不多既不要学历也没有年龄限制条件了。
小雨在公司里刚刚认识了一批新面孔,还没有稳定下来,又换了一批新面孔。
好在,被公安机关拘了几天后,何边、窟草还是来公司上班了。
萧计拉黑着脸说道:不是我要说你们俩,这鸡婆店千万不要去,被警察抓去还是小事,万一染上艾滋病,那你们家就完蛋了。你要学我们公司的一些员工,就找公司里的女人,又省钱又安全。
两个人只得低着点,边干活边听萧计的训斥。
萧计继续说道:现在公司人招不到,你们俩有熟悉人可以介绍进来,有奖金的。
窟草问小雨:跳婉怎么不做了?
小雨笑说道:她呀,听你俩做那事被派出所抓去,吓得不敢来了。
话一出,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窟草跟萧计说道:俺有一个老乡正没事做,就叫他来这里干活吧。
萧计眼珠一转,道:来是可以的,但一定要听话。
窟草道:那是,来干活总要听话。如果来了一个老油条不仅丢他的脸也丢了俺的脸。
第二天,窟草就带来了一位个子不高,四四方方,四十多岁名唤“叵虎”的男子来公司。玲珑嫌仓库都是一些年龄偏大的人,而且公司的招人原则是不超过35岁的。于是打电话给萧计问要不要“叵虎”这人。萧计说:窟草说这个人干活还是不错的,现在仓库缺人,既然是他介绍过来的就收下吧。
刚开始工作时,叵虎十分积极配合干活。过了几天后就开始抱怨工作量大,东西繁杂,经常把配货单给弄错,小雨跟叵虎说:配货单拿来后,先要看仔细,再配货,这样不容易错。
叵虎不屑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为什么不来做?
小雨听后,知道来者不是善茬就不再跟他说什么。
冬暖把配货单拿给叵虎说:这单子比较急,先配好立马快递发出。
叵虎板着脸道:这么急你自己也可以动手配货,催我干什么呢?我一个人就一双手,又变不出三头六臂来。
冬暖道:做事总有个轻重缓急,要灵活安排。
叵虎道:既然是配货单,说明都是要发的货。反正都要发,先配哪一家不都是一样的吗?
夏荷听叵虎这样狡辩回怼冬暖,就把手上的单子给何边。
冬暖气呼呼地跟萧计说道:叵虎,这个人叫他干活都叫不动,我说一句,他有十句可以顶。
萧计听后火冒三丈地找叵虎责问道:为什么冬暖叫你干活,你不动?你是不是纯心来捣乱的?
叵虎大声回道:谁说我不干活了?你把冬暖叫来和我当面对质。
萧计板着脸叫来冬暖当面对质,叵虎拉着脸说道:你凭什么说我不干活?
我没有说你不干活啊?
那萧主管怎么说是你说的?
我是说,我给你的配货单很急,销售部说要先配,马上发。你说叫我自己配。
萧计越听越来火,用手指着叵虎怒骂道:你来仓库是不是要听仓库保管员的?他们都是你的领导,叫你干活怎么会有错?
你不要瞎说,谁说我没有干活?!
干活总要急的先做,你凭什么不做?
我怎么没有做?你瞎嚷啥?
小雨见两人快要动手打起来,就赶紧劝道:好了,好了,以后大家做事配合一下就可以了。
两人见小雨来劝,就各自下台阶,走开。
事后,萧计非常恼火,就找来窟草说道:你也真是的,当初我就跟你说过,一定要介绍听话肯干活的人。你看看,现在叵虎就是“婷之友”公认的一个十足的无赖汉。
俺也不知道他是这个样子。我们老乡也没有说他这个人是老油条。
萧计又找到玲珑,要她把叵虎辞退掉。玲珑道:我当时也不打算要的,是你同意要他的。
萧计道:那就不要说了,你趁现在还是试用期直接退掉就可以了。
玲珑道:我已经跟他签了合同了,怎么也要合同期到了才可以退。
萧计睁着眼睛惊道:以前公司招人不是都有两个月的试用期,现在怎么连试用期都不要了?
那是以前。现在人来应聘一说有两个月的试用期,工资低都不要做,为了能招上人只能直接给签合同了。
萧计跌足道:真是气死我了。
为了赶走叵虎,萧计想方设法加大打压叵虎的处罚力度。只要发现叵虎配错货当场立马给出罚单,迟到早退一次立马考核扣钱。因为叵虎喜欢调戏女职员,所以萧计给叵虎加入调戏女职工扣钱通报的考核规则。一到上班两人总是拉着脸相对,跟仇人一样。
换成一般的人,受气受骂,工资不高,活又多,早就走了。偏偏叵虎就是赶不走,骂不走。可能是以前仓库里的人都比较听话的缘故才助长了萧计不可一世的公认的臭脾气。正如孔子说的“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看来萧计是遇上克星了。
作为引进人,窟草看见叵虎和萧计起内讧,心里不自在,就跟叵虎说道:你要么好好地做,要么就去换一个厂做,这样做工资都被扣光了,还有什么意思呢?
叵虎不悦回道:做不做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指手画脚的。
三人正在抬一箱很重的皮衣,窟草在前,何边在后,叵虎抬中间。三人节奏不一,用力不匀,叵虎没有跟上,皮箱底破开,皮衣滑落一地。萧计见到,立马迎头上来呵斥叵虎故意把贵重的皮衣损坏,叫叵虎立马滚蛋。
叵虎粗着脖子大声回道:你瞎说什么?谁在故意破坏?你有什么权力叫我滚?
都是你故意把液压车弄坏,以前别人用都好好的,你一用就坏了。使得现在这么重的箱子都要人手抬。
你怎么说话的,液压车要坏关我什么事?难道我不来它就不会坏了?
两人又在互相怼着。最后还是小雨出面劝开。
小雨发现,每次萧计和叵虎怼上时,其他人都在袖手旁观,不知道大家是害怕事情还是真希望看见他们两个斗个你死我活。至少从夏荷与冬暖两个人的脸上能看出被萧计压制多年的不平怨气正在慢慢地释放出来。
几乎每天都有新的面孔来也有半新不旧的面孔离去。开晨会成了公司里每天最重要的必须任务。
仓库以前从来都没有开过会议,新的人员出入频繁萧计也学着开晨会。大家都在等着叵虎一个人,萧计问道:叵虎去哪里了?
大家都摇头说没看到。
萧计气得咬牙切齿,打电话给叵虎怒吼道:大家都在等你一个人开会,你去哪里了?
叵虎道:我在上厕所。
没办法,大家只得干等着。只有萧计非常不习惯这样干等着一个普通的下属员工,好似叵虎故意给他难看,打他的脸,急得萧计跟热锅蚂蚁似的来回走着。
一刻钟已过,还没有等到叵虎,萧计暴跳如雷再次打电话给叵虎,得到回复还在上厕所。
萧计气得抓着电话的手都在颤抖,心想:叵虎分明就是故意在大家面前来打自己的脸,这是让自己颜面扫地,情何以堪?以后还怎么压得住其他人?今儿非得狠狠整他一下。
足足让大家等了大半个小时,叵虎才姗姗来迟。
萧计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地指着叵虎骂道:你就是故意拖延大家时间,故意捣乱来的,不想干就立马给我滚蛋。
你怎么说话的?我拉屎难道有错吗?
整个公司只有你一个人每天刚来公司上班就躲进厕所里耗时间。
你怎么说话的?公司又没有规定上班不能上厕所,你在瞎嚷什么?
你以为自己是黑社会老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没错老子以前就是混社会的,老子手背上的纹身就是黑帮标志。
不管你以前是恶虎还是病猫,来公司就要老老实实地干活。每个人都在说你平时干活就是稀稀拉拉的。
谁说的?你叫出来?大家都在这里,当面对质!
你不想做就滚蛋,不要死皮赖脸地在这里。
叵虎两腿八叉,怒气腾腾地背着手,抖着脚,歪着头,朝着萧计伸出左手来,大拇指捏着小拇指头,不屑一顾地怼道:你才多大点官儿,整天在我们面前逼声逼气的。
这时其他部门的人都驻足围着,喉主任也立着观望着。萧计大觉脸面丢尽,怒目圆瞪:你再说一遍,我就掐死你。
叵虎咆哮道:你发什么火呀?一天到晚拉着一副阴阳脸,这里又没有人欠你的,你发什么火呀?你有火就回去撒到你老婆、孩子、家人的身上去,不要在这里瞎喷。
萧计揎拳撸袖地蹦到叵虎面前大嚷道:信不信今天我就掐死你!
叵虎上前贴着萧计,把脖子伸出来叫喊着:你打我呀!打我呀!掐我呀!
身边全都是眼睛注视着,萧计被怼得毫无尊严,恼羞成怒双手掐着叵虎的脖子,叵虎瞪着血色的眼睛对着萧计。
其他人都站着看热闹,只有小雨上前劝道:你们不要再吵了,大家同事一场,低头不见抬头见。
这时萧计趁机走开,晨会也没有心情开了。
散开后,萧计觉得今儿脸面无光,往日的风彩在众人面前一扫而空,再也抖不起威风来面对众人,于是就独自一人坐在电脑桌前六神无主地点着鼠标,而叵虎十分沮丧,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萧计当面羞辱,就是以前在混黑社会也没有蒙受过如此这般之大辱。他泛红着眼对小雨说道:真正的男人就不要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大家一起干活能把事情做掉就可以了。不要有事没事就说人家的坏话。
小雨觉得叵虎好像是记住了萧计刚才说“每个人都在说你干活稀稀拉拉”。于是立足说道:你不要想太多了,刚才大家在等你时,并没有人说你什么坏话。只是大家开玩笑说你的性格是这样的,不知道的人以为你在故意跟人作对。
见小雨这么一说,叵虎打消了大家都不喜欢他的疑虑,整整精神说道:萧计算什么东西?一点儿小官就自以为了不得了。整天在大呼小叫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小雨道:算了吧,说得再多也改变不了他的性格。人跟地上的沙子一样,没有一个是一样的。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性格。
听小雨这么一说,叵虎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红着眼圈自己一个人坐着在喃喃自语,好像在说年轻时打遍天下无敌手,年老了就成为人见人欺的狗样,大有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悲号伤感。
不一会儿,小雨拿来配货单给叵虎干活却不见叵虎。只有何边和窟草两人在配货。冬暖和夏荷到销售部去领配货单,回来时说道:刚才我去办公大楼时,见叵虎在各个办公部门前说萧计打他,叫大家一起评评理。
萧计听后显得紧张,随即又故作镇定。等冬暖和夏荷拿配货单给窟草、何边时,悄悄地对小雨说道:你去办公大楼瞧瞧叵虎是不是真在那里告我的状。
小雨不想去,但又不好拒绝什么,就当去销售部拿配货单,顺便看看情况。刚到大楼就看见叵虎在一楼大厅对玲珑说道:你作为公司的行政主任要为我主持公道。现在哪里还有公司管理者随便打骂下属的?现在又不是旧社会,公司也不是黑社会,我们打工人都是受劳动法保护的。如果你不能为我讨回公道,那我就找吴总经理评理去。
玲珑道:有什么事,我们会按公司的规章制度来办理的。真的是萧主管对你动手,那我们也会处罚他的。公司对所有员工都是一视同仁的。
我一个字都没有撒谎,说的都是事实,刚才厂里人人都看见的,是萧主管动手掐我的,还说要把我掐死。
这样吧,我先调查一下情况,现在吴总经理不在,等他回来了,我会向他如实反映的,再给你满意的答复。
小雨回到仓库办公室把情况如实地说了一遍。其实小雨不喜欢这样,想想毕竟这已经是公开的事,也不是在背地里挑拨离间。于是也就不再理会这件事。
萧计听后,十分恼火道:让他告去好了,我才不怕。早知道这样,刚才就要好好打他一顿。
小雨道:算了吧,没什么就这样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过了两天看看风头过去了,萧计依然动不动就开口骂人,而叵虎在等了几天后玲珑没有回音,就找吴世作评理去了。
吴世作早就知道了这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面对一向来以暴跳如雷脾气著称的萧计,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如果说了,怕被萧计当面驳斥,撕破脸皮;如果不说,叵虎又不依不饶的讨要说法,况且又是在大众广庭之下被萧计动手,就这样不了了之,那也是太说不过去了。
对于叵虎找上门来,吴世作还是给他应有的安慰:我们经过调查这事的首尾,确实是萧计有动手。但萧计也是出于公司管理的角度所做的过激行为,并不是有意针对你的。你也要从大局角度来看待问题。大家互相体谅一下,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以后大家都注意点自己的言行举止避免类似的情况发生就行了。
吴总,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即使是出于管理也不应该动手打人。现在哪里还有企业的管理员动手打基层员工的?树要皮,人要脸。他这样光天化日之下辱骂打掐我,以后叫我如何还有脸皮在公司里呆下去呢?
那是,你说的不无道理,无论什么理由,打人总是不对的。
这样吧,你自己也提个解决方案,我们大家和和气气地把问题给解决掉。
我的要求不高,萧计是在众人面前动手打我,那就让他在众人面前给我道个歉就可以。
哦,这样吧。你先工作去,我打电话给萧计,跟他说明一下。
叵虎回到仓库忿忿不平地跟何边、窟草说道:公司的上层管理说话做事也是不公平。
夏荷听后道:以前,公司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后来,打人者被公司考核通报批评,并当众道歉,才罢休。
叵虎听夏荷这么一说,越加觉得吴世作和玲珑有意庇护萧计,心里更加不平衡。
吴世作叫来萧计,商量道:叵虎不愿就此善罢甘休,一一次来讨要说法。这不给他一个交代怕事情会越炒越大。这样吧,你在晨会上跟他道个歉就算了完此事。
开什么玩笑,你当我是傻瓜,要我给他这样吊儿郎当的人道歉,梦都没有。
那你总要给他一个说法吧。
有什么好说的,他这种人就是欠揍,该打。
话不能说得这么绝对。人总是可以调教的。
不管怎样说,要我当面跟他道歉不可能,要当众道歉更不可能。告诉他死了这心吧,我宁可辞职走人也绝对不会跟他道歉。
面对态度强硬的萧计,吴世作也没有一点儿办法,只得拖一天是一天,一晃又过了几天。没有任何答复,叵虎很失望,这时喉主任跟叵虎说道:你不能这样被白打,这话传出去,将来你怎么混呀?
叵虎听喉主任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士可杀不可辱,立马又到吴世作办公室去讨公道。
吴世作打电话给萧计,叫他来办公室跟叵虎当面把事情解决掉。萧计不去,过了一会儿萧计发了一个辞职报告书给吴世作。
求之不得,吴总立刻批准,随后对叵虎道:我已经把萧计开除了,你回仓库干活去吧。
叵虎听萧计已经被开除了,心中一亮,总算报了一箭之仇。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虽然萧计辞职报告提了,但公司规定主管级别的领导必须在提交辞职报告后一个月才可以走人。这样也正好到了年关。
虽然已经辞职了,但萧计不放过继续打击叵虎的动作。利用手中的职权通过各种考核把叵虎的工资压得非常低,压到连公司里最低待遇的扫地阿姨工资都不如。叵虎又找玲珑理论,玲珑道:这些工资考核是你们部门主管提交的,我们都是按程序办事的。
叵虎问萧计为什么他的工资这么低,萧计毫无悦色地说道:我是实事求是,公事公办,你不服我也没有办法,我们公司的工资制度就是这样的。你觉得工资太低,那可以走人,这没有关系的。
叵虎知道萧计是以公谋私,故意给他穿小鞋的。
于是又找玲珑说理道:当初你招我进来时说最低工资有保障,现在我拿到手的工资远低于当时你的承诺。我们出来打工干活的人最根本的目的,不就为了图点钱吗?这么低的工资,你们把我当叫花子打发吗?
话不是这样说的。国有国法,公司有公司的规定。我们核算工资全部都是按上市公司管理制度和劳动法来严格执行的。你主要是考核被扣了太多钱。
叵虎哑口无言,当着玲珑的面立马辞职走人。
转眼年关到来,公司到处插满彩旗,一片祥和,公司的办公楼、车间、食堂的墙面通通都是不久前重新粉刷过的,焕然一新。食堂里摆满了酒桌,食堂大厅西南面中间搭起展台,公司请来了绸缎城模特学校的帅哥美女在走公司明年的新款服装秀。“改变自己”这是“婷之友”新喊出的口号。
因为公司明年要推出童装服饰,就邀请了公司里的员工有小学幼儿园的孩子来走模特秀。惜墨太大了,小雨就把脂砚带来做童装模特。台上真的模特姑娘们各自带着一个小模特一起上台走秀。脂砚白里透红的苹果脸,乌溜溜的大眼睛,扎着两根辫子,大模特姑娘们看着喜欢就抢着要。一位高挑迷人的模特姑娘亲了几口脂砚的可爱小脸蛋抱着脂砚往台上跑,这架势吓坏了脂砚在直喊着“爸爸”,小雨微笑着向脂砚挥手。脂砚好像读懂了小雨的意思就不再叫喊,和模特的大姐姐们一起穿上公司展示的服装随着音乐在一起走步。台上华服纤步相得益彰,台下喝掌之声如雷贯耳。小雨心中感慨万千,这么大气美艳的盛会,公司外人很难相信“婷之友”的华丽乐章之下会是一个岌岌可危的将倒企业。
模特展示结束后,姑娘们就要走了。那位模特舍不得脂砚,要脂砚叫她一声大姐姐。脂砚望着爸爸,小雨点了点头。脂砚含羞地叫了一声“大姐姐好。”那姑娘应了一声“嗳!”然后甜甜地笑着,一边离去一边用深情的眼神望着小雨。
心潮澎湃的小雨抱起脂砚向姑娘挥手,没有说一句话。小雨心头涌现着感谢姑娘的善良美丽,感谢“婷之友”公司出乎意外的豪宴年会。
酒席过半后,老板一家终于出现了。模特们离场,老板登台走上展台中央,又跳又唱,不停地喊着“恭喜发财”。各部门经理排队上前献花敬酒。老板千杯不醉,有来必喝。最后吃得捂着肚子直摇头摆手。
老板整理一下衣领,说了一下明年的公司发展前景,许诺加大对“婷之友”的研发投资,对于吴总经理的管理表示满意,任命吴世作为“婷之友”明年的总经理,喉主任为“婷之友”明年车间主任,高衣灯为来年公司的财务总监,等等。
布置完后,老板大声宣布开始抽奖活动。
“婷之友”的年会热闹非凡,这足以证明上市公司“婷之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是那么容易倒闭的。也证明了吴世作和喉主任继续赖在“婷之友”的正确眼光。
欢欢喜喜聚餐结束后,大家各自回家过年了。
秋姐电话来说道:小雨今年,风哥梦姐都不打算回家过年,你带朵莹、惜墨、脂砚回老家过年吧?父亲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今天不知明天的事了。
小雨闻后心里一阵发酸,想了许久说道:秋姐,我在年后春天就要考研了,想在家安安静静地复习资料,争取考研成功,以后就常常回来看望你和父母亲。
这个没有什么关系,回家里来也可以看书。
秋姐,这些年真是多亏你照顾父母,我真有些对不住两位老人家。
小雨别这么说,比起风哥梦姐,你强多了。这样吧,我们也希望你能有一份好工作,到时多回来看看爸妈。马上春天来了,你就好好在家学习。等你考完试后,不管成绩怎么样,都回来看看爸妈。
好的。
真是:他乡情缘故乡人,千里孝心空对月。来年大比感动天,蟾宫折桂玉家门。
欲知后事,请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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