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住哪儿?树上?”
他:“可以啊,山洞也成啊。”
我:“遇到野兽呢?”
他:“有武器啊,枪啊什么的。”
我:“枪哪儿来?子弹没了怎么办?”
他:“城里那些不放弃群居的人提供啊。”
我:“哦,不是所有人都撒野外放养啊?”
他:“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偏激啊,谁说全部回归自然了?这就是你刚才打断我的后果。肯定有不愿意这么生活的人,不愿意这么生活的人就接着在城里呗。因为那些愿意的、自动改变习惯的人回到野外了,减轻了依旧选择生活在城里那些人的压力了,所以,城里那些人就应该为野外的人免费提供生存必需品,枪啊,保暖设备啊之类的。”
我:“所以就回到我们最初说的那点了?”
他:“对!就是这样,在整个人类社会号召下,大家自觉开始选择,想回归的就回归,不想的就继续在城市,多好啊。”
我:“那你选择怎么生活?”
他:“我先负责发起,等大家都响应了,我再决定我怎么生活。我觉得我这个号召会有很多人响应的。”
我:“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选择的时候会有很多干扰因素的。”
他:“什么因素?地域?政治?那都是人类自己祸害自己的,所以我号召这个选择,改变早就该扔掉的生存惯性。那太落后了!没准我还能为人类进化做出贡献呢!”
我:“做什么贡献了?”
他:“再过几十万年,野外的人肯定跟城里人不一样了,进化或者退化了,这样世界上的人类就变成两种了,没准杂交还能出第三种……”
他还在滔滔不绝。我关了录音,疲惫地看着他亢奋的在那里口若悬河地描绘那个纷杂的未来。一般人很难一口气说好几个小时还保持兴奋——显然他不是一般人。记得在做前期调查的时候,他某位亲友对他的评价还是很精准的:“我觉得他有邪教教主的潜质。”
5.三只小猪——前篇:不存在的哥哥
很多心理障碍患者都是在小的时候受到过各式各样的心理创伤。有些创伤的成因在成人看来似乎不算什么,根本不是个事儿。多数时候,在孩子的眼中,周边的环境、成人的行为所带来的影响都被放大了,有些甚至是扭曲的。有些人因此得到了常人得不到的能力——即便那不是他们希望的。
坐在我面前的这个患者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又高又壮,五官长得还挺楞。但是说话却是细声软语的,弄得我最初和他接触时总是适应不过来。不过通过反复观察,我发现我应该称呼为“她”更合适。我文笔不好没办法形容,但是相信我吧,用“她”是最适合的。
我:“不好意思,上周我有点事没能来,你在这里还住得惯吗?”
她:“嗯,还好,就是夜里有点儿怕,不过幸好哥哥在。”
“她”认为自己有个哥哥,实际上没有——或者说很早就夭折了,在“她”出生之前。但麻烦的是,“她”在小时候知道了曾经有过哥哥后,逐渐开始坚信自己有个很会体贴照顾自己的哥哥,而“她”是妹妹。在“她”杀了和自己同居的男友后,“她”坚持说是哥哥帮“她”杀的。
我:“按照你的说法,你哥哥也来了?”话是我自己说的,但是依旧感觉有一丝寒意从脊背慢慢爬上来。
她微笑:“对啊,哥哥对我最好了,所以他一定会陪着我。”
我:“你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吗?”
她:“我不知道哥哥去哪儿了,但是哥哥会来找我的。”
我觉得冷飕飕的,忍不住看了下四周灰色斑驳的水泥墙。
我:“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你杀了你男友,还是你哥哥杀了你男友,还是你哥哥让你这么做的?”
“她”低着头咬着下唇沉默了。
我:“你自己也知道,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有你的责任,所以我跟你谈了这么多次。如果你不说,这样下去会很麻烦。如果你不能证明你哥哥参与了这件事,我想我不会再来了,我真的帮不了你。你希望这样吗?”我尽可能地用缓和的语气诱导,而不是逼迫。
“她”终于抬起头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真的有个哥哥,但是他不说话就好像没人能看见他一样,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是求求你真的相信我好吗?”说完“她”开始哭。
我翻了半天,没找到纸巾,所以只好看着“她”在那里哭。“她”哭的时候总是很小的声音,捂着脸轻轻地抽泣。
等“她”稍微好了一点儿,我继续问:“你能告诉我你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吗?也就是说他什么时候才会说话。”
“她”慢慢擦着眼角的泪:“夜里,夜里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他会来。”
我:“他都说些什么?”
她:“他告诉我别害怕,他说会在我身边。”
我:“在你梦里吗?”
她:“不经常,哥哥能到我的梦里去,但是他很少去,说那样不好。”
我:“你是说,他真的会出现在你身边?”
她:“嗯,男朋友见过我哥哥。”
我:“是做梦还是亲眼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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