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昏庸无能，太后是女流之辈，唯一的皇室血亲楼逸轩是个傻子。玄澈在治理水患的时候不惜退却朝堂为他们奔走，找回丢失的或者被贪污的赈灾银和赈灾粮，百姓们一定会感恩戴德。
那些帮助玄澈蓄意贪污的官员们一定会引起百姓们的公愤，玄澈那个时候站出来为百姓说话，不费吹灰之力可以将那些贪官正法，不仅解了百姓的心头之恨，重要的是可以借刀杀人，杀人灭口，永除后患。
这样的玄澈……楼宸如觉得如果她再年轻几岁，真的会被这样的玄澈吓到。只是，她不是一个十五岁的饿小孩子，二十世纪的几年社会打拼别的没有学到，在气场上倒是练了出来。
记得上辈子他们那个头顶的上司每天对他们刚进公司的小职员吼：“做销售首先要自信，畏首畏尾怎么让人信你买的是真货而不是水货。”
而那个时候，他们推销的，切切实实的大部分都是水货。
最初的时候也会因为推销水患而惴惴不安，但是从在街头跑来跑去的小职员到后来的销售部的总经理，一路走来，形形色色的人看得多了，也就慢慢淡定了。
现在面对着玄澈，楼宸如脸上没有半点儿惶恐，一脸淡然地看着玄澈沉声道：“玄相，在我们之间没有分出胜负来，朕还是皇上。”
玄澈似乎没有想到楼宸如会这样说，微微挑了挑眉，神色莫辩道：“女子太过聪明确实不是好事，不过皇上您除外，让微臣另眼相看。”
楼宸如听着玄澈已经换了称呼，心中不免稍微舒服了一些。否则，她真的会被玄澈那嚣张的气焰逼得发飙。
如果不是为了保命，她会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会在皇宫的每一步那么步步惊心？如果不是想要弄清楚这个身体的真正身份，她会与玄澈达成协议，会与虎谋皮？
“皇上您又何须这般防着我？”玄澈忽然出声，声音中带着一抹淡淡的低沉，与他平日的温润有些出入，让楼宸如微微抬了抬眼皮。
玄澈忽然站起身来，迈开步子走向楼宸如。几乎是下意识的，楼宸如快速向后退了一步。在退的同时，小心地向旁边侧了侧身体，避过玄澈忽然而来的手。
不过，玄澈哪里会就此作罢，凭着他的武功与一个只会格斗擒拿的招式，楼宸如即便是身体再灵活，也抵不过玄澈那宛如鬼魅一般的速度。
方才的两步，不过是为了试探而已。明明知道楼宸如会避开，却还是想要去试试。手没有触到她的面颊，手心像是划过一抹寒风，连着他的心都微微一凉。
眉头微微一皱，楼宸如自知躲不过玄澈，正准备开口叫外面的高风时，玄澈却忽然顿住了身影，眸色淡淡：“皇上，与其防备着微臣，还不如去仔细查查别的有趣的事。”
心底蹦了一根弦的楼宸如看到玄澈停了下来，松了口气。虽然知道玄澈不会对她如何，毕竟高风就在外面。只是下意识地，不愿意让他靠近。而他的话，却让她的心微微一颤。
“皇上，天色晚了，皇上如果再不出去，只怕高风会冲进来了。”玄澈忽然勾起唇角带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双目带上了一抹温柔。
楼宸如皱了下眉头，她知道如果在玄澈的房间太久，高风一定会担心。毕竟有上次在醉红楼的前车之鉴，刚才又忽然突发神经。玄澈看着温和儒雅，实则雷厉风行，不达目的不罢休。
起身走到门口，便看到高风的脸色阴沉得像是夏日阴沉沉的天气。而身后传来玄澈温和有礼的声音，那声音听在楼宸如耳中，如遭雷击。
出了门，高风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楼宸如，万年冰山也难得开口问道：“怎么了？”
楼宸如将视线停在高风身上，看了他一会儿，才轻轻摇头。见楼宸如不说话，高风也不再问，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边，直到回到楼宸如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楼宸如到头就睡。不过并没有真的入睡，而是闭着眼睛脑袋转悠。玄澈的话，不就是想要让她觉得内疚惭愧吗？
说实在的，玄澈是真的做到了。现在的她，对郭家三百多人的死，真的很愧疚。只是当初在船上听到那个侍女和郭若兰的对话，她才想着既然那个大夫知道了，到了郭府是瞒不住的，就顺其自然。
只是没有想到，她的身份，会害死那么多人。
“我想要灭了郭家，是因为他们知道你是女子身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那些黑衣人灭郭家，如果我猜得不错，也是同一个原因。”
躺在床上，玄澈最后的话还在脑中回想。楼宸如有些烦闷地向里面滚了个身，想起来郭若兰看着她似幽似怨的眼神。
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楼宸如慢慢睁开眼，再翻了个身，目光幽幽地看向外面的月色。月色清浅，快要入秋了，月光像是蒙上了一层层淡淡的雾。
看着外面的夜色，楼宸如陷入了沉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睛一直没有合上。
看着黎明一点点来临，楼宸如慢慢扬起唇角，轻轻呼了口气。眯了眯眼，将被子掀开，翻身坐了起来。
如果就这样示弱了，玄澈以后不是更加得寸进尺？看着外面的晨光，楼宸如轻轻笑了笑。
玄澈这么做，无非是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的心思不要在赈灾粮和赈灾银上面。让她为郭家的灭门感到愧疚，让她去找黑衣人。
这样一来，玄澈便快速着手赈灾银和赈灾粮的事情，只会里他的目标更近，她输的机率就越大。
“高风！”深了口气，楼宸如向外面喊道。
门被推开，一身黑衣的高风出现在门口。借着晨光，而且离得不远，楼宸如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黑亮的发丝上面沾着丝丝雾气，像是从晨雾中走过来的一般。
而高风冷峻的脸上，似乎还带了一抹寒气。心中微微一惊，楼宸如看着高风道：“你一夜没有休息？站在外面？”
高风淡淡瞥了楼宸如一眼：“你不是烙了一夜大饼吗？”
眼角抽了抽，楼宸如决定还是不要去挑高风的刺为好。微微笑了笑，便转移话题道：“高风，让隐位们分两组，一组调查郭家灭郭家的黑衣人，一组调查赈灾银和赈灾粮的事情。”
高风点头道，转身向二楼的人楼梯口走去。楼宸如看着高风离开的背影，眉头皱了皱，轻叹了口气，低声道：“该来的总会来的，不过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说完，楼宸如唤来小厮将房间收拾了一下，单独在房间里用了早餐。晌午时分，当楼宸如准备出房间到下面的院子走走时，隐隐约约听到一楼大厅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像是，在找她似的？
坐在房间里想了一会儿，在南陵城除了莫风冥，她似乎不认识谁。而莫风冥，外面的侍卫都认识，也不会拦着他。
那么，被侍卫拦在外面又吵着要见他的人，是谁？而隐隐约约之间，听到那人是在叫“楼……”什么来着。
这样寻思着，楼宸如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向二楼的楼梯口走去。刚走到二楼的拐角处，离楼梯口还有几步路，便看到玄澈从走廊的那一头她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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