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血在翻涌吗？在我的耳膜里鼓动。声音越来越微弱了，什么也听不清。窒息，肺要炸了，空气稀薄。
甜甜？甜甜在哪呢？
这是马苏叶临死的意识，郑沉从马苏叶临死前的感受中猛地挣扎出来。
……
……
叮当，哗啦。
单晓芳循声望去，然后急步走到咖啡厅的那个角落。
“对不起，不小心碰到了。”郑沉佝偻着腰，双眼呆滞的目视虚空，他又小声嘟囔了什么。但单晓芳没有听到，她一边收拾破损的杯子，一边惊愕的回味心中的战栗。
刚刚对视的时候，她以为看到了叔父，和这个年轻人一样，眼中充满对死亡的恐惧，和濒临死亡的灰败。
秋寒随着顺着门窗，穿越而来，冷意急转直下。
等侍应生收拾好东西，郑沉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刚刚濒临死亡了一把，整个人肌肉紧绷骨骼松垮。
马燕华不知所措的揉搓两个手掌，她想问又怯懦。
郑沉垂下眼帘，挡住她的目光，开始梳理目前掌握的信息。
马苏叶，精神异常，有时狂躁有时抑郁。回溯场景中，发现她有自杀倾向。家庭关系虽然有小吵大吵，但属于正常范围。大多数情况，其丈夫选择退让。夫妻二人都十分疼爱名为甜甜的女儿。
通过深入死亡阴影，发现马苏叶的死因和窒息有关。脑部，喉咙，肺部均有反应。但感受一掠而过，无法判断是否存在溺水窒息的可能。
可以确定的是，她死了。
“马女士，我想问您一些问题。”郑沉平复情绪，他身体前倾，双手交叠托着下巴。眼神充满力度，似乎在表明，他拒绝谎言。
“啊！好的……”马燕华凌乱的点头，郑沉之前的表现获得了她的信任。
试问一个陌生人，是如何原原本本的说出小叶子生活的细节呢？一定是有超凡的力量帮助他。
“既然平时，您和马苏叶通话频繁。为什么隔了一个星期才恍然，马苏叶行为异常。您也说了，您平时非常关心她。所以为什么时隔这么久才起疑心呢？”郑沉语调平平。
他发现马燕华眼珠瞥向左上方，这是一个回忆的下意识动作。
马燕华回想：“其实，我第三天就觉得奇怪了。但当时给小叶子打电话没打通，她手机关机。到了下午，她回了我一条信息，说是这两天工作实在太忙了。到周末，直接来看我。”
“这种情况也有过几次，我没觉有什么奇怪的啊？”马燕华困惑的笼了笼头发。
郑沉点点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您和您女婿是不是关系一般，很少交流。他们家经常吵架的事，您清楚吗？”
“阮浩这个人，沉默寡言，话说的少事情做得多。我们很少私下里电话交流。他平日跑出租很累，回到家难免顾忌不到小叶子。小叶子跟我抱怨过，阮浩在家什么也不干。这些小吵小闹很正常，我还劝过她，让她不要钻牛角尖。”
“大师，这您也看到了吗？”马燕华目光灼灼，有些激动。
“嗯……”郑沉没计较称呼，他摩擦着下巴，紧接着问：“最近几个月，马苏叶是不是情绪不太稳定，经常哭闹？甚至说出过不好的话。”
“呃……对，对对对，是这样。她压力太大，一会发脾气，一会打电话跟我哭诉。平时不是这样的……这丫头……”马燕华不安：“她该不会……想不开吧……不，绝不会。”
马燕华想到什么，连连摇头：“她人向来坚韧，就算真有什么难处，也不会寻死觅活。她的信仰不允许自杀的。”
这可说不好啊，一时想不开这种情况很难说。郑沉皱眉，马苏叶近几个月都精神异常，自杀这条线不能排除。
突然，郑沉看向马燕华放在桌上的手机。
半透明的手机微微震动闪烁，马燕华疑惑的看了眼，然后纳罕道：“是我女婿阮浩，他问我在哪。哦，小叶子不在家，这半个月，他们父女两人都是在我这吃午饭的。”
“他可能是忘了，我跟他说起过要出门。”马燕华歉意的示意一下，便起身接电话去了。
等马燕华回来，一脸古怪，迟疑道：“阮浩也要来看看，他说他不放心，要带着甜甜一起来。”
郑沉不置可否，正好他有许多问题正等着阮浩呢。
等阮浩到了，四人窝在咖啡厅不太合适，又找了个茶楼的包厢。
“你好。”眼前的男人，一如郑沉回溯时看到的那样，高大黝黑。
他脸上表情很少，平静到显得冷漠。郑沉毫不避忌的仔细审视对方，却发现阮浩即不紧张也不在意，不像电话里那个迫不及待就带着女儿赶来的丈夫。
马燕华此时看到甜甜，正哄着小女孩做游戏。
甜甜扎着小马尾，人如其名，圆溜溜的大眼睛，微笑时有点弯弯的，长的非常甜美可爱，很像马苏叶。性格似乎有点软糯怕人，看到郑沉像只小猫咪一样细细的叫了声叔叔。
郑沉余光瞥到，甜甜情绪低落，似乎很没有安全感。
“大致情况，我听妈说了。”阮浩主动提起话头，他客客气气道：“你现在有什么线索吗？我想听听。”
郑沉勾起嘴角，语气客气，可来势汹汹啊。
对方很平淡的接着道：“我们准备报失踪了，如果你这边没什么线索，我就把定金给付了。我们等警察消息就成。”
原来如此，郑沉双手抱臂，没有回话。原来阮浩并不信这个，急急忙忙赶过来是怕老人家吃亏？
“朋友，没别的意思，”阮浩抿抿嘴，话说的很委婉：“我们家生活不容易，所以……何况现在这年头，警察找人还是挺靠谱的……”
被人当做骗子的滋味如何，郑沉第一次体验到了。哪怕阮浩说话委婉，可眼神的讥笑和蔑视却好不掩盖的倾斜出来。
郑沉表情微冷，和阮浩眼神相交，两人都不退让，气氛逐渐僵硬。
“我看你年纪还小，还上学吗……”阮浩索性不再掩饰，他露出一副你吃过多少盐的表情。
实质上，阮浩心里不仅瞧不起郑沉，更是报着对方要是执迷不悟，那就给他好看的念头。
从进门看到郑沉起，他内心便开始冷笑。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崽子，敢称自己是什么巫师，通灵者，真是滑稽。他活了这么多年，没少见过这种江湖小骗子。
自己没文化，靠着口舌功夫，欺骗年长浑惑的老人，人品低劣。
算了，这定金我可不付，阮浩眼神开始挑衅郑沉，直接打一顿就算他运气好了。
他见对方双眼微闭，按住眉心。有些不屑，还装？怕是皮痒了。
“那个打伞的女人给了你什么东西。你就这么鬼迷心窍的收下了？是因为她长得美吗？”郑沉突然睁开双眼，他冷彻如水的目光激的阮浩骨头生寒。
他语气玩味，意味深长。
那件本来就让阮浩记忆深刻的事，更像是被双大手挖掘一般，不由自主的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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