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妈的一张两万块的存折哪去了？妈一直放柜子抽屉里锁着的，怎么找也找不到了。”宋巧英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了。
“妈，你别找了，都让你找遍了，你存哪家银行的，拿身份证挂失了，再补一张。”李雪说。
“怎么会找不到呢？就存你们行的，这两天就到期了。身份证给你，你给补一张，连利息一起取出来，就留给你买嫁妆了。空调、冰箱、洗衣机都买好的，电视机要买大的。其它家用小电器、锅、碗、盆等日用品多着呢，这居家过日子不是个简单的事，妈带着你一样样都给你置办齐。”宋巧英高兴的絮叨着。
“好了妈，我明天到行里看看能补出来吧。”李雪接过身份证。
第二天，李雪到行里查了一下，根本就没有这笔存款。再查一下发现这笔钱三个月前被取走了，取款人是李斌。李雪气坏了，肯定是弟弟偷了存折取了这笔钱。胆太大了，妈省吃俭用就存了这点钱，他也敢动，李雪气炸了肺，她拿起手机想给她妈打电话。想了想又放下了，妈知道这件事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算了，自己先找到弟弟问明情况再说吧。
“说，妈的两万块钱呢？”李雪堵住李斌狠狠地照屁股就是一脚。
“姐，你干嘛打我，什么钱？我不知道？”李斌装作很无辜的样子。
“你还敢给我装蒜，你几月几号，从几号柜台取走的这笔钱，我那都有记录，还有你签的字。妈省吃俭用就存了这点钱，你也敢偷。你给我说，钱让你拿了干什么了？”李雪越说越生气，对李斌又踢又掐。
“哎哟哟，哎哟哟！姐，别打了，别打了，我承认还不行吗？”李斌招架不住。
“说，钱呢？”李雪揪住李斌的耳朵不松手。
“哎哟，姐，你先松手，我说，我说。钱，钱，钱都被我打游戏买装备了，你千万别给咱妈说，妈知道了还不打死我。”李斌捂住耳朵求饶。
“什么？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你个王八蛋，不要妈打死你，我这就打死你。我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打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李雪气得哭着疯了一样打李斌。
“你说，你怎么干出这样的事来，爹妈省吃俭用就存了这点钱，你也敢动。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要坐牢的。你不好好学习，不好好工作，现在就学会偷了，我打死你算了。”李雪打累了，手也打疼了，气得哭倒在地上。
“李雪，怎么了？”高亮赶了过来。
“小弟偷了妈的两万块钱，都打游戏花光了。”李雪抱住高亮失声痛哭。
“什么？叫你小子不学好，看我怎么教训你。”高亮生气地骂小舅子。
李斌看高亮生气了，姐姐那点力气打他一顿就当免费按摩了，要是高亮动起手来，自己哪里承受得了，吓得连滚带爬跑掉了。高亮劝了半天，李雪总算平静下来。
“算了，这事别再提了，马上大喜的日子就到了，别给你妈添堵了。反正你妈这两万块是给你买嫁妆的，这个钱我给补上，你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吧。”高亮劝着李雪。李雪看着这么体贴的丈夫，深情地抱着高亮又哭了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婚礼隆重而来又悄然而去。结婚后的第二天，高亮和李雪踏上旅行的列车，渡蜜月放松一下这段时间的紧张忙碌。
宋巧英感到老天还是眷顾她的，她在跟时间赛跑，她一定要在所剩不多的日子里看到女儿出嫁。她每天忙碌着，为女儿购买电器，准备嫁妆，大到空调彩电，小到茶杯饭碗，每一样都精挑细选。她最后的时光，最后的精力都用到女儿的婚事上，忙碌中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病情。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这段时间竟然也不怎么咳了，气色也非常的好。亲友们不断上门祝贺，她高兴的忙里忙外，张罗着定什么样的酒席，请多少桌客人，买多少茶烟酒糖，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张罗的井井有条。一切都那么美好，喜气洋洋，没有一个人看出她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当她看着女儿穿上洁白的婚纱，戴上光彩夺目的钻戒，成为天底下最漂亮，最幸福的人，她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女儿婚礼结束没几天，宋巧英就感到自己的身体急转直下。胸闷、目眩、气喘、腹痛一起袭来，她再也没有精力做家务，坐下就不想动，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艰难地行走。每走一步全身的关节都在剧烈地疼痛，她艰难地挪动着双腿，最后一次四处看看自己的家。家里每一件物品都在向她述说着过去的事情，往事如同银幕上的画面，一幅幅在眼前滑过。最后她停在全家福的旧相框前，望着这张黑白照片，一双儿女还是五六岁的幼童，照片中的自己扎着长长的大辫子，
还那么年青漂亮。双手抚摸着旧相框，万分的不舍，万分的留恋涌上心头，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口污浊的血喷涌而出，她昏倒在地上，旧相框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接到消息的李雪和高亮急匆匆赶到医院，李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母亲戴着氧气面罩，双眼紧闭，面色枯黄。她抚摸着母亲的脸，梳理着母亲干枯零乱头发，痛哭着一遍遍喊着母亲。
不知过了多久，宋巧英缓缓睁开了眼睛。李雪惊喜地抹掉眼泪，握紧母亲的手。宋巧英艰难地指了指面罩，李雪知道母亲有话要说，急忙摘下面罩。
“雪儿，别哭。是妈不好，其实妈早就查出病了，是晚期。我一直瞒着你们，就是不想让你们为我伤心。”宋巧英用微弱的声音说着。
“妈，你为什么不早说，我们早治疗，你为什么不早说。”李雪痛哭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傻孩子，得了这种病，治不好的。钱花了，罪受了，人没了。妈不想受这个罪，妈最后的日子能看到你成家，妈也值了。小亮在哪？”宋巧英呼唤高亮。
“妈，我在。”高亮握住宋巧英的手。
“小亮，是阿姨不好。我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骗了你爸妈。”宋巧英痛苦地摇了摇头接着说：“我是想在走之前，能看到你和雪儿结婚。我一双儿女，能看到一个成了家，我走了也能心安。你，你能原谅阿姨吗？”宋巧英费了很大的劲才说完这几句话，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
“妈，你别说了，你歇会吧。”李雪哭着想把面罩给母亲戴上。
“小斌，斌……”宋巧英艰难地说出最后三个字。
高亮把李斌拉过来，宋巧英已经憋得喘不出气，眼瞪得很大看着李斌，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挣扎着伸出手，颤抖着想去再抚摸一下儿子，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耗尽她最后的气力，她的手突然无力地垂到一边……只余下李雪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个钥匙到底怎么旋转才是锁门？陈超凡顺时针、逆时针捣鼓了半天，终于再次确认门锁上了，才放心地下了楼。
急急忙忙到了办公室。“该死，到底是顺时针上锁还是逆时针，门到底锁好了没有？”坐下来的陈超凡又不确定家门到底有没有锁好。“别乱想了，刚才不是确定锁好了吗？不能乱想了，都跑三趟了。”心里另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
对桌的女同事随手把笔插进笔筒，拿起课本和其他同事有说有笑地走了。刚插进笔筒的铅笔，笔尖朝上正对着陈超凡。他盯着笔尖，人立刻警觉起来，那支铅笔尖慢慢旋转，慢慢变大。突然变身成为一支锋利的红缨枪闪着耀眼的光芒，就要刺入他的眼睛。他的心跳加速，浑身难受，笔尖如同一个幽灵一样，无论他怎么坐都正对着他。
“别看，别看，那只是一支笔。”陈超凡痛苦地闭上眼睛，想逃避笔尖对他的威胁。脑海里那只笔尖变得更加锋利，闪着金色的光芒，并且在笔筒里跳动起来，就要刺向他的眼睛，他的心脏嘭嘭地跳着，仿佛就要蹦出胸膛。他急忙睁开眼睛，嗖地站立起来，一只手遮住眼睛，一只手迅速拿出那支铅笔，把带尖的一头重新插入笔筒。松了一口气，坐下来，他喘着粗气，无法平静下来。
“气，气，我的呼吸怎么这么难受，这么别扭。究竟是怎么回事？”陈超凡痛苦地扭曲着身体，他尝试着深呼吸了几下，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究竟应该怎么呼吸才是正常的呼吸？一分钟呼几次？吸几次才不这么难受？”他急促地呼吸着，仿佛所有的呼吸都成了无用功，脑子缺氧一样难受。感觉心脏也由于缺氧加速跳动，他感觉身处真空地带，大口大口地吸气，还是缺氧，脸也憋得通红了。
“不行，缺氧，这样呼吸肯定不行，要死掉了。”他站起来，逃似的跑出办公室。
室外空气好像好了一点，站在操场上的陈超凡，心慢慢平静下来。“不能再这样了，都是自己乱想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平静，平静。”他努力说服自己，围着操场边的小花园一圈圈走着。
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圈，陈超凡用不停地走动来转移自己的胡思乱想，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活动活动他有了要小便的感觉，来到卫生间，站在那里，专注地等着尿液流出。等了五分钟，明明急的要命，可就是尿不出来。他着急起来，拼命努力，可就是一滴尿也尿不出来。
“超凡，没课啊？”两个男同事叨着烟进来，和他打着招呼。
“没课，没课。”他微笑回答着，两个同事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他不好意思再等，只好甩了甩，装作方便完了，离开厕所。
就这样忍着憋得难受的膀胱又回到办公室，同事们正七嘴八舌地谈着开心的话题，一起哄堂大笑。陈超凡无心听同事们谈话的内容内心又开始乱猜想：“大家是在笑我不正常吗？又在我不在的时候谈论我，真是人言可畏啊！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明明憋得很难受，尿却尿不出来，难道得病了？会是什么病尿不出来尿？会不会是尿道结石，把尿道堵了。我的妈呀，太可怕了，男子汉大丈夫还能让尿给憋死。不行，我再去一趟。”他胡思乱想着刚想站起来，马上又想：“不行，等一会再去，别让同事看出来自己不正常。刚才又不知道在谈论我什么？这群娘们就会背后说三道四，两个男同事也不是什么好鸟，满脸坏笑。”又过了二十分钟的样子，他感到实在忍不住了，马上要尿裤子了，才站起来去厕所。为了掩人耳目，他拿了卫生纸。
蹲在大便坑上，憋得更厉害的陈超凡还是尿不出来，他感觉膀胱快要受不了，快要撑破了。“不，不要紧张，放松，放松。”他痛苦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想着其它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又等了几分钟，终于，一股细流缓缓而出，他努力控制着紧张的情绪，尿了足足两分多钟，才把这一大泡尿排出体外。
“我真的病得不轻，还是到医院去看看吧。”陈超凡害怕真的憋坏了膀胱：“不行，不能去医院，传出去让同事们知道了，又多了谈论我的话柄。对了，去新华书店自己查一下医疗方面的书，先自己诊断一下。”陈超凡为自己这个聪明的决定感到高兴。
蹲在新华书店一个中午，连饭也忘记吃了，陈超凡终于查出点眉目。根据书中对自己的病情分析，可能是得了膀胱结石，或者是得了前列腺炎。根据书上描述，膀胱结石是尿频，尿不出来，尿量稀少，不是太像。排尿困难，排尿断断续续，是前列腺炎的症状。
“看来我还是得了前列腺炎的可能性大，前列腺炎不及时治疗还会引起阳痿、早泄。妈的，怕真是前列腺炎了，阳痿、早泄不也发生过吗？年纪青青怎么得了这个病，好在及时发现，我得抓紧时间买点药吃。”陈超凡合上书本，立刻做出决定。
“不行，不能去药店，要是碰到熟人怎么办？碰巧药店的人认识我，把我的秘密说出去怎么办？”陈超凡徘徊在药店门外，最终还是没进药店，带着非常郁闷的心情回到家里。
“超凡，你不要再擦地板了，地板不脏。你看看你，这几个月瘦了四十多斤，原来是一百八十多斤的大肥猪，现在瘦的只剩下半扇肉了。你不会得了什么病了吧，我看你还是到医院去检查检查。”于红梅坐沙发上削着苹果絮叨着，今天于书记难得有时间在家里，老团委书记升职到县宣传部工作了。于红梅已经是团委书记了，真是仕途顺利。
陈超凡一听连老婆都怀疑自己生病了，赶紧分辨道：“我没病，你以前不总是嫌我胖吗？我瘦了你这又不满意了。”说着仍头也不抬地继续擦地板：“我现在的确感觉到瘦的好处了，以前胖得蹲下来都难，好容易蹲下去憋得气都喘不过来，现在才能体会到身轻体健的感觉。好了，马上擦完这一遍就好了。”
陈超凡冲了个澡，进了被窝，他满脑子总想着前列腺，辗转反侧了半夜，决定请假去项城市医院做检查。
第二天，陈超凡请假到市里第一人民医院，挂了泌尿科的专家号，做了相应的检查。
“小伙子，根据检查情况看，你的前列腺很健康，没任何问题。一般情况下，前列腺炎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才会有，放心吧。”医生看完检查报告说。
“可是，医生，我最近有排尿困难情况，尿急站那里等几分钟都排不出小便。还有，我最近还有阳痿、早泄的情况。”陈超凡硬着头皮把自己的顾虑都讲了出来。
从你的情况看，应该是你过分紧张，或者焦虑、内疚等心理因素造成的。建议你放松心态，加强体育锻炼，保持良好心情，相信情况会慢慢好转的。”医生耐心地开导陈超凡。
“噢，我真的没病？”陈超凡紧张的心情有所缓解。
“你很健康，以后每天都告诉自己，你很健康。多加强锻炼，没事的小伙子，放心吧。好了，下一个。”医生说道。
“谢谢你，医生。我很健康，我很健康。”检查的结果完全出乎陈超凡的意料，他什么病也没有。医生的开导让他这些日子的心理压力也得到了一些缓解，到了车站，在公共厕所里，他当着几个人的面顺利地排了个小便。更加证实了医生的话，他非常高兴地告诉自己：“我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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